石門後的微光在王沐陽眼中跳動，像一縷將熄未熄的火苗。他沒回頭，隻將斷劍插進腰帶，左手按住肋骨處那道撕裂般的鈍痛，一步步朝裂縫走去。
    雲裳靠在石台邊，指尖還在發顫。她沒攔他，隻是用斷劍在地麵劃出一道淺痕，指向左側三寸：“魔息往那邊偏了半寸，沒走直路。”
    白璃抬手，指尖一縷銀焰燃起，微弱卻穩定。她沒說話，隻將那點火光輕輕彈向裂縫邊緣。火苗貼著石壁遊走，映出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黑色軌跡，蜿蜒深入。
    王沐陽點頭，抬腳踏入。
    石門內是條傾斜向下的通道，岩壁泛著暗紅，像是被血浸透又風幹多年。腳下碎石鬆動，每一步都帶著細微的摩擦聲。他剛走出七步，身後“轟”地一聲，石門自行閉合，光被徹底掐滅。
    黑暗撲來。
    他沒停。體內混沌氣近乎枯竭，經脈像被火燎過，一動就疼。他咬牙，默念係統。
    【鴻蒙神墟係統激活，時間加速空間開啟——外界五息，內部半刻。】
    意識一沉，已置身於那片灰白虛境。他盤坐於空，雙手結印，引導殘存靈力在經脈中緩緩遊走。斷裂的氣脈被一點點接續，血痂在內壁凝結。半刻鍾後，他睜眼，吐出一口黑氣。
    外界，五息已過。
    他繼續前行。通道越走越窄，岩壁開始滲出黑色霧氣，一沾皮膚就往神識裏鑽。他運轉混沌體，將魔氣引入丹田，用殘存的混沌氣碾碎。可每壓下一縷，胸口就悶一分。
    【檢測到高濃度魔息侵蝕，啟動技能模擬融合——】
    【融合對象：混沌體基礎運轉 + 幻心咒殘餘波動】
    【生成新技能：匿息步初級）——可短暫融入空間褶皺，規避感應類禁製】
    他試了試，左腳抬起，身形微晃，竟在原地留下半息殘影。再踏出，岩壁上一道銀線悄然亮起，卻未引爆。
    禁製沒觸發。
    他加快腳步。
    通道盡頭出現三道岔路。中間那條最寬，血光隱隱；左側狹窄，黑霧翻湧；右側筆直，卻鋪滿碎骨。他蹲下，手指撫過地麵，沾上一層滑膩的灰漿。
    這不是塵土，是神識殘留物。
    他閉眼，調出係統緩存中最後一條記錄——謝無妄逃逸時，神識波動頻率為“九陰七煞”，屬極陰逆脈。而中間通道的血光，頻率卻是“八陽歸墟”，不對。
    左側黑霧的波動，接近。
    他選左。
    越往裏走，空氣越冷。岩壁上的黑霧開始凝聚成絲，像活物般纏繞而來。他踏出匿息步，身形在虛實間切換，一次次避開魔絲觸碰。可第七次閃避時，左肩猛然一麻——一根魔絲穿透了偽裝，紮進皮肉。
    他反手拔出，指尖發黑。毒素順血脈直衝心口。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斷劍上。劍身嗡鳴，混沌符文一閃，將毒氣震散。可這一動，引動了埋在通道深處的禁製。
    “轟！”
    三枚血雷從頂壁炸開，氣浪將他掀飛兩丈。他撞在牆上，喉頭一甜，卻硬生生咽了回去。落地時右腿一軟，膝蓋擦過碎石，磨出深口。
    他撐地站起，繼續走。
    盡頭是一扇血色石門，門縫裏滲出濃稠的黑氣。門楣上刻著九個倒懸的符文，正緩緩旋轉。他認得這陣——血魔宗秘傳的“九獄封神陣”，一旦開啟，方圓百丈內所有生靈神識都會被抽離。
    門沒關死。一道細縫裏，透出微弱的紅光。
    他貼門而立，耳中聽到低語——不是人聲，是神識在震蕩。
    “……融合……隻剩三息……”
    謝無妄的殘念，就在裏麵。
    他退後兩步，從懷中摸出三枚鴻蒙源晶碎片。這是最後的儲備。他將碎片按品字形貼在斷劍劍柄，雙手合握，精血順著掌心流入。
    【鴻蒙寶庫臨時權限開啟——消耗源晶，抽取一次性神器：破妄鍾虛影）】
    劍身震顫，一層透明波紋自劍尖擴散。他能感覺到，那是一件以聲波破神識的上古器物，雖隻是虛影，但足以震碎未穩的殘念。
    他抬腳，踹向石門。
    門應聲而開。
    祭壇就在眼前。通體血紅，由九具盤坐的屍傀環繞。每具屍傀胸口都插著一把骨刀，刀柄刻著扭曲符文。祭壇中央，一團黑影正緩緩下沉，即將沒入地麵那枚眼球狀符陣。
    王沐陽沒有半分遲疑。
    他揮劍，破妄鍾虛影轟然震蕩。聲波如潮，直撲三具屍傀。那三具屍傀頭顱猛然炸開，骨刀崩斷，屍體癱倒。
    剩下六具同時睜眼，眼眶裏燃起幽綠火焰。它們拔刀，撲來。
    他不退反進，踏出匿息步，身形在刀光中穿梭。一刀擦過肩頭，他不管；一刀劃破大腿，他不避。他隻盯著祭壇中央那團黑影。
    距離十丈。
    六具屍傀圍成半圓，刀鋒交錯。
    他停下，左手結印，右手將斷劍高舉過頭。精血順著劍身流淌，滴落在地，竟不落地，而是懸浮半空，形成一道微型符陣。
    “你說我們要被記住。”他開口，聲音沙啞卻清晰，“可你，不配留下痕跡。”
    劍落。
    斷劍刺入祭壇裂縫，精血符陣轟然引爆。破妄鍾虛影的聲波與混沌氣共振，化作一道螺旋衝擊，直貫地底。
    黑影劇烈扭曲，發出無聲尖嘯。它想逃，卻被聲波鎖住，動彈不得。
    王沐陽左手猛拍地麵，掌心裂開，混沌氣傾瀉而出，順著劍身灌入。
    轟——
    祭壇炸裂，血光四濺。六具屍傀當場崩解，骨刀化為飛灰。那團黑影在衝擊中寸寸斷裂，最終化作一縷青煙，被聲波震成虛無。
    他拔出斷劍，單膝跪地。
    祭壇塌陷，露出下方一口深井，井中黑氣翻滾，但已無神識波動。
    他抬頭，望向通道入口。
    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雜亂卻堅定。聯盟的人，快到了。
    他撐地起身，將斷劍插進腰帶。劍柄上的混沌符文早已黯淡，裂紋爬滿劍身，刃口卷了三處。
    他邁步走向通道。
    走出五步，右腿忽然一軟，膝蓋砸在地麵。他沒倒，左手撐住岩壁，指節發白。一口血湧上喉嚨，他低頭，血滴落在斷劍護手上，順著裂紋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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