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陽的手指還沾著那抹銀光的殘漬，指尖冰涼。遠處山巔的雪光仍在升騰，細雪無聲飄落，仿佛天地也在屏息。他沒有動，隻是將劍尖緩緩抬起，指向戰場邊緣那群即將消散的黑袍人。
    他們已經開始結印，空間泛起微弱漣漪，顯然是要強行撤離。
    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混沌體劇烈震顫，經脈如被刀割。靈力幾乎枯竭，但意誌未墜。他猛然催動鴻蒙神墟係統，精神一沉，進入短暫的技能推演狀態——幽冥碑崩塌時的能量震蕩、自身劍意的運行軌跡、敵方法陣的空間錨點……無數信息在腦海中飛速交匯。
    “融合！”
    刹那間，一道前所未有的斬擊在他掌心凝聚。不是純粹的劍氣，也不是單純的靈爆，而是將崩塌之勢與破空之銳糅合為一體的“裂虛斬”。他低喝一聲，手臂揮出，那道凝練到極致的光刃撕裂空氣，直射敵方法陣核心。
    轟！
    空間錨定瞬間扭曲，黑袍人群體身形一滯，原本穩定的傳送通道出現裂痕，幾人腳步踉蹌，被迫中斷施法。
    “雲裳！”王沐陽聲音沙啞卻淩厲，“封天路！”
    話音未落，紫霄劍令已在百丈外劃破長空。雲裳一躍而起，手中長劍引動九霄雷霆，雷光如網，自上而下封鎖高空。數十道雷鏈交織成陣，將整片撤離區域罩入其中。任何試圖從空中遁走的存在，都將承受萬鈞雷罰。
    與此同時，白璃雙袖翻飛，九尾狐火自掌心噴湧而出，在半空中劃出詭異弧線。火焰並未燃燒，而是迅速凝成三重幻影屏障，層層疊疊地籠罩戰場東南出口。敵方若想定位傳送坐標，必須穿透這層不斷變幻方位的迷障——而每一次誤判，都會消耗寶貴的時間。
    黑袍人首領終於轉身，目光冷峻地掃過三人。他抬手，一名下屬立即取出一枚血色骨符，指尖劃破掌心，鮮血浸染符麵。骨符開始發燙，表麵浮現出古老的咒文，空間再度波動。
    短距躍遷，強行突破。
    王沐陽瞳孔一縮，正欲再次出手，係統界麵卻悄然浮現：
    【命運節點輕微激活】
    【提示：北寒之雪非召非戰，乃退避之兆】
    他心頭一震。
    原來如此。
    冰魄仙子不是來助敵，也不是來幹涉戰局。她降下這場跨越萬裏的雪，是在警示——敗局已定，速離此地。
    他不再猶豫，踏前一步，左腳重重踩在祭壇殘骸之上。碎石崩裂，塵土飛揚。他單手持劍，右手猛然探入懷中，取出一顆尚未完全煉化的晶核——通體幽藍，內部電光遊走，正是鴻蒙寶庫中封存的“太初雷核”。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之一。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雷核表麵。晶核驟然亮起，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間湧入經脈。他強忍劇痛，將全部意誌灌注於劍尖。
    “給我——開！”
    劍指蒼穹，一道貫穿天地的雷霆虛影自他身後拔地而起，直衝雲霄。那影子並非實體，卻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仿佛遠古雷神降臨。整片戰場為之震動，連遠處山巔的落雪都為之一滯。
    “今日之勢，不容爾等全身而退！”
    聲如驚雷，滾滾炸響，傳遍四方。
    黑袍人首領抬頭望著那道雷霆虛影，臉色終於變了。他沉默片刻，緩緩收起血色骨符，低聲說了句什麽。其餘黑袍人立刻後撤，不再嚐試傳送，而是齊齊後退數步，身形逐漸淡化，如同霧氣般消散於虛空。
    沒有反抗，沒有反撲。
    隻有徹底的撤離。
    王沐陽站在原地，握劍的手微微顫抖。雷核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他的經脈也因強行引動高階能量而隱隱作痛。但他沒有放下劍，也沒有追擊。
    他知道，這一戰的目的已達。
    逼退，比殲滅更重要。
    戰場上硝煙未散，焦土蔓延。聯軍將士陸續停下衝鋒，警惕地注視著敵人消失的方向。雲裳收劍歸鞘，緩步走回中軍位置，神情凝重卻不慌亂。白璃撤去幻障，火焰收回體內，輕輕落在王沐陽身側，目光仍盯著那片空蕩的山巔。
    冰魄仙子依舊背對戰場，立於風雪之中。她的身影比之前更加模糊，仿佛隨時會融入這片天地。就在最後一縷黑袍消失的瞬間，她袖角輕揚，一片晶瑩的冰花悄然飄落，墜入塵土。
    落地即化。
    沒有痕跡。
    王沐陽盯著那片融化的地方，眉頭微皺。他想邁步上前查看，卻被白璃伸手攔住。
    “別去。”她低聲道，“她不想被接近。”
    他停住腳步，最終隻是緩緩點頭。
    這時，雲裳走上前來，聲音平穩：“左翼已穩，敵方殘部正向西北潰逃，是否追擊？”
    王沐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劍柄上滿是血汙，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屬於敵人。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
    “不必。”
    “讓他們走。”
    “現在追殺，隻會引來更多未知勢力介入。我們贏的是這一戰，不是整個棋局。”
    雲裳默然，隨即抱拳領命：“遵令。”
    白璃看著他疲憊卻堅定的側臉，輕聲問：“你早就知道她不會出手？”
    “我不知道。”王沐陽望著遠方，“但我賭她不願打破某種平衡。她留下信標，是為了觀察；她降下雪，是為了提醒。她不是敵人，但也絕非盟友。”
    風卷起殘甲，吹動他破損的衣袍。遠處，最後一批敵軍正在撤離，步伐淩亂，毫無組織。聯軍開始收攏陣型，傷者被抬下戰場，旗幟重新豎立。
    可王沐陽仍站在原地。
    他的視線越過廢墟，落在那片剛剛融化的冰晶處。地麵幹燥，毫無水漬，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
    但他清楚記得那一片冰花的形狀——六角，邊緣帶著細微的裂紋，像是某種符印的殘跡。
    他緩緩抬起左手，指尖輕輕拂過劍刃。血順著鋒口滑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小的紅點。
    就在此時，係統界麵再次閃動：
    【檢測到未知能量殘留】
    【來源：北寒·冰封殿】
    【關聯詞條解鎖：‘寒淵詔’】
    王沐陽眼神一凝。
    還沒等他點擊查看，白璃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你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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