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陽的右手垂在身側，指尖那滴血還未落地，他已用左手迅速抹過，將血跡擦在衣角。指節微微發麻，但比之前緩和了些。他低頭看了眼掌心，裂紋般的黑痕止在腕骨上方，不再爬升。
    他抬起眼，掃過溪邊兩人。
    雲裳盤坐在一塊平石上，雙目微閉，呼吸雖淺卻平穩。她膝上的斷簫依舊殘缺，但表麵浮起一層極淡的光暈，像是有靈力在緩慢回流。白璃靠在一棵老樹旁，手裏捏著一片樹葉，指尖輕搓，葉麵泛出微弱金芒，隨即熄滅。她試了三次，火焰才重新燃起，火苗不大，卻穩住了。
    “能撐住。”王沐陽開口，聲音低啞，卻不遲疑。
    雲裳睜開眼，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你剛才……流血了。”
    “舊傷反噬，壓得住。”他沒多解釋，轉身走到空地中央，抽出腰間短劍，劍尖朝下，輕輕劃地。一圈淺痕成環，三道橫線嵌入其中，構成簡易陣紋。他咬破舌尖，一口精氣噴在陣心，地麵微顫，一股稀薄靈氣自四野滲出，緩緩匯入三人所在區域。
    空氣流動變得清晰，枯竭的經脈如幹涸河床迎來細流。
    “先清東西。”他說，“儲物戒亂得很，有些東西可能帶禁製。”
    白璃站起身，拍了拍衣擺：“我來分門別類。你倆現在動一下都費勁，別逞強。”
    她走到王沐陽身邊，伸手：“給我你的戒指。”
    他猶豫半息，摘下遞出。白璃接過，指尖在戒麵一抹，靈識探入。片刻後，她眉頭一皺：“這堆東西擠在一起，好多能量混雜，得一件件拿出來看。”
    “先挑危險的。”雲裳也走過來，站在圈外，“有沒有封印類、魂魄類的東西？”
    “有。”白璃從戒中取出一隻青銅小鼎，鼎口封著赤紅符紙，邊緣焦黑。“這玩意兒在震動。”
    王沐陽凝神看了一眼：“是‘焚心鼎’，煉魂用的邪器，留著沒用，毀了吧。”
    白璃抬手，掌心狐火躍出，纏上鼎身。火焰燒到符紙時，鼎內傳出一聲尖嘯，旋即沉寂。鼎體崩裂，化作碎屑散落。
    接著，她又翻出幾枚玉簡、一塊殘甲、一株通體漆黑的草藥，還有一本裹著獸皮的冊子，封麵無字，邊角磨損嚴重。
    “這些呢？”她問。
    “玉簡先放一邊，等係統掃描。”王沐陽盤膝坐下，閉目催動識海。片刻後，一道微光閃過，係統界麵浮現一角，功能仍受限，但基礎識別模塊已可運轉。
    【檢測中……】
    【音律類玉簡x2：評級‘玄品下等’，含太虛宮失傳劍意殘篇】
    【狐族古甲：隱匿氣息，可抵禦渡劫期以下神識探查，認主需血脈共鳴】
    【黑冥草：劇毒，煉屍控魂之用，建議銷毀】
    【獸皮書冊：文字不可辨，存在未知能量波動，暫無法評級】
    “黑冥草燒了。”王沐陽睜眼，“玉簡給雲裳，古甲歸白璃。”
    雲裳接過玉簡，指尖撫過表麵，輕聲道：“這上麵的氣息……有點像師尊早年提過的‘九轉清音訣’。”
    “難怪係統標為玄品。”王沐陽點頭，“回去後找個安靜地方參悟，配合新得的共鳴石，應該能把斷簫補上。”
    白璃拿起古甲，注入一絲靈力，甲片立刻泛起柔光，自動貼合手臂線條。“不錯，這東西能幫我遮掩血脈波動，等下次覺醒時更穩妥。”
    她抬頭看向王沐陽：“那你留什麽？”
    他指著那本獸皮冊：“這個。”
    “就它？”白璃皺眉，“連字都看不懂。”
    “但它在我靠近時，係統有過反應。”王沐陽將冊子拿回，放在膝上，“不是提示，是共鳴。很輕微，像心跳對上了頻率。”
    雲裳神色微動：“你是說……它和你體內的東西有關？”
    “不確定。”他搖頭，“但值得查。”
    白璃沒再追問，轉而從自己儲物飾中取出幾瓶丹藥：“這是我帶的‘續脈丹’和‘歸元膏’，雖然不多，但夠咱們恢複三天。”
    王沐陽接過，分出兩份遞回：“一人一份，先調息兩個時辰，再輪流守夜。”
    三人各自服藥，靜坐運功。山穀安靜，隻有溪水流動聲和遠處鳥鳴。靈氣在聚靈陣引導下徐徐流轉，傷勢逐步穩定。
    約莫一個時辰後，王沐陽率先睜眼。他體內氣血已穩，黑紋退至肩下，行動不再滯澀。他起身活動筋骨，走到溪邊洗了把臉，又檢查了一遍周圍環境，確認無異常波動。
    雲裳也醒了，手中玉簡懸浮半空，一道音絲纏繞指尖，正緩緩滲入斷簫裂縫。簫身微震，裂口處泛起銀光。
    白璃最後一個醒來，臉色仍蒼白，但眼神清明。她活動了下手腕，古甲隨動作輕響，隱匿氣息的功能已激活。
    “感覺怎麽樣？”王沐陽問。
    “能走能戰，打不過渡劫期，但逃命夠了。”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接下來真要回去了？”
    “等我把這冊子再試一次。”他拿出獸皮書，翻開第一頁，手指按在文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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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反應。
    他皺眉，咬破指尖，將一滴血落在書頁。
    血珠滾過扭曲符號，忽然停滯。那些原本雜亂的紋路開始蠕動，重組，顯現出幾行古字：
    “鴻蒙未判，神墟先立，執鑰者生於塵外，承混沌而啟萬象……”
    王沐陽瞳孔微縮。
    這句話，他在係統剛綁定時見過一次——那時意識模糊，隻當是幻覺。
    他猛地合上冊子，手指攥緊。
    雲裳察覺異樣：“怎麽了？”
    “沒什麽。”他頓了頓，“是一段古訓，提到‘神墟’二字，可能是某種傳說。”
    白璃盯著他：“你眼神不對，不像隻是‘看到傳說’。”
    “等回去再說。”他將冊子收進胸前暗袋，“現在最重要的是恢複戰力，確保路上不出事。”
    雲裳沒再追問，但目光在他胸口停留了一瞬。
    王沐陽轉身走向空地，撿起短劍插回腰間。他抬頭看天，陽光正盛，風從穀口吹來，帶著草木清香。
    “兩個選擇。”他說，“要麽再休整一天，徹底複原；要麽今晚就動身，趁夜色掩護。”
    白璃走到他身旁：“我傾向今晚走。這地方雖安靜，但誰也不知道秘地崩塌會不會引來別人。”
    雲裳點頭：“我也這麽想。而且北寒仙域最近有異象，冰魄仙子傳信說，北境封印鬆動，若我們耽誤太久，可能錯過時機。”
    王沐陽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那就今晚啟程。”
    他話音未落，指尖忽然一抽。
    一滴血，再次從右手中指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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