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陽指尖的血珠懸而未落，風一吹便歪斜著滾向掌心。他盯著那道細小的裂口，沒有去擦。剛才那一滴血滲出時毫無征兆，像是體內某處被無形之物輕輕割開。
    雲裳睜開眼，目光落在他手上：“又出血了？”
    “沒事。”他收回手，袖角一拂，遮住指縫間的濕痕，“剛才試冊子，血沾上了。”
    白璃從樹影下站起身，幾步走過來：“你還打算再試？這東西連係統都認不出來，別把自己搭進去。”
    王沐陽沒答，隻是將獸皮冊子重新攤在膝上。封麵磨損的紋路在日光下泛著暗褐光澤，像幹涸多年的舊血。他咬破指尖，這一次放得極慢，讓血順著指腹滑落，一滴一滴浸入書頁空白處。
    紙麵起初毫無反應，片刻後，那些扭曲的符號忽然顫動，如同活物般遊移重組。一行古字浮現：
    “執鑰者歸位，墟門將啟。”
    字跡剛成，整本書驟然發燙。王沐陽手腕一震，識海深處猛地炸開一陣劇痛，仿佛有鐵錐直插神魂。眼前黑了一瞬，耳邊響起低頻嗡鳴，胸口憋悶如壓巨石。
    他立刻切斷靈力連接，合攏冊子，雙手死死按住封麵。
    “怎麽了？”雲裳已來到身側，扶住他肩膀。
    “識海震蕩。”他喘了口氣，額角滲出冷汗，“係統……彈出了警告。”
    “什麽警告？”
    “【權限不足，無法解析‘神墟源碼’】。”他低聲複述，聲音有些發澀，“它第一次用這種格式回應我。”
    白璃皺眉：“源碼？不是任務提示，也不是功能說明，聽起來像是……某種底層規則。”
    王沐陽閉目內視。混沌體運轉正常，經脈通暢，但識海角落，係統界麵邊緣浮現出一道細微裂痕般的光紋，正緩緩波動，與冊子上的文字頻率隱隱同步。
    他心中已有判斷——這冊子不是普通遺物，而是鑰匙的一部分。
    “你懷疑它和係統有關？”雲裳輕聲問。
    “不是懷疑。”他睜開眼，目光沉靜，“是確認。我在綁定係統的那一刻，見過類似的句子。當時以為是幻覺，現在看來，那是記憶被封鎖前的真實畫麵。”
    白璃沉默片刻：“所以你是說，這個係統……原本就屬於某個更大的存在？”
    “或許。”王沐陽握緊冊子，“它自稱‘鴻蒙神墟係統’，可從未解釋‘神墟’是什麽。現在有了線索——神墟是真實存在的遺跡，而係統，可能是其中一部分殘存意誌所化。”
    雲裳神色微凝：“那你剛才看到的‘執鑰者’，是指……”
    “指我。”他說得幹脆，“隻有我的精血能激活它，也隻有我能聽見係統的回應。這不是巧合。”
    三人一時無言。山穀靜得隻剩溪流輕響。
    半晌，白璃開口：“如果係統有來曆，那它為什麽選你？是因為混沌體？還是因為你本就是它等待的人？”
    王沐陽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已在心裏翻來覆去想過無數遍。穿越、覺醒、瀕死綁定——一切看似偶然，卻步步緊扣，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動。
    他忽然抬手，將冊子貼在胸口，另一隻手按住識海，嚐試以意念溝通係統：“你能否告訴我，‘神墟’在哪裏？或者，我該如何找到更多同類遺物？”
    係統沉默良久，界麵灰暗不動。
    就在他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時，一行極小的文字緩緩浮現：
    【建議收集‘神墟遺物’，每一件可解鎖部分記憶模塊。當前已知遺物分布：北寒冰淵、南荒古祭壇、西冥斷界碑。】
    信息戛然而止，界麵再度陷入休眠狀態。
    王沐陽緩緩鬆手，眼神卻亮了幾分。
    “它給出了線索。”他對兩人說，“北寒、南荒、西冥，三處地點都提到了。尤其是北寒——冰魄仙子之前傳信說封印鬆動，未必隻是巧合。”
    雲裳眉頭微蹙：“你是想……回去後立刻追查這些地方？”
    “必須查。”他語氣堅定，“以前我以為係統是助力工具，現在發現它可能藏著洪荒本源的秘密。我不敢保證它始終無害，但如果它真與‘神墟’同源，那它的目標或許不隻是助我變強。”
    白璃盯著他看了許久：“所以你現在不信任它了？”
    “不是不信。”他搖頭，“是不能再盲目依賴。一個連自己來曆都要隱藏的係統，誰敢說它沒有目的？”
    風掠過草地，掀起幾片落葉。遠處天色漸暗，暮雲低垂。
    雲裳忽然道：“可如果你去查它的根源，它會不會察覺？甚至阻止你？”
    王沐陽冷笑一聲：“它若真有意識，早就該阻止我碰這冊子。但它沒有。說明它的行動受限，或者……它也希望我找到真相。”
    白璃歎了口氣：“總之不能再輕易耗精血了。你剛才臉色白得嚇人，再這麽試下去，傷還沒好又添新患。”
    “我知道分寸。”他將冊子收進胸前暗袋，扣緊衣襟，“今晚啟程，先回紫霄宮。那裏藏書最全，或許能找到關於‘神墟’的記載。南荒和北寒的事，等情報清楚後再定。”
    雲裳點頭：“我可以調閱太虛劍閣的禁典庫，有些內容外人看不到。”
    “青丘也有祖地碑文。”白璃補充，“雖然殘缺，但若結合你這冊子上的文字，說不定能拚出些線索。”
    王沐陽看著兩人，微微頷首：“那就靠你們了。”
    他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臂。右手指尖的傷口已經結痂，不再滲血。體內靈力流轉順暢，黑紋沉寂如初。但識海中那道光痕仍未消散，像一根埋在深處的刺，提醒著他剛剛觸碰到的邊界。
    他抬頭望向天空。夕陽西沉，最後一縷金光穿過山脊，灑在穀口。
    星月將升，夜行在即。
    他伸手按了按胸前的暗袋，確認冊子穩妥。
    就在這時，指尖忽然一麻。
    低頭看去，右手食指第二關節處，一道極細的紅線悄然浮現，像是皮膚下有什麽東西正在緩慢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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