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王沐陽的嘴角滑落，滴在黑晶表麵，瞬間被吸盡。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撐開。雲裳瞳孔一縮，手中劍柄握得更緊。白璃九尾迅速展開，靈力波動掃過四周，發現他體內氣息正在崩塌又重組。
    識海深處，畫麵重新浮現。
    他站在混沌盡頭，麵前是那扇巨大的門。門縫中沒有怪物，也沒有惡魔，隻有一片扭曲的虛無。那裏不存在時間，不存在空間，連“存在”本身都被吞噬。他終於明白，那一戰不是為了殺死敵人，而是為了守住洪荒的邊界。
    記憶繼續推進。
    十二位道祖聯手布陣，每人燃燒本源，將最後一絲力量注入封印。血魔宗主前身站在陣眼左側，眼中已有黑影纏繞，但他還在堅持。直到最後三息，黑影徹底占據神魂，他轉身揮戟，斬斷三位同袍的命脈。那一擊不是出於仇恨，而是被虛無操控的本能。
    王沐陽看到自己撲上去，用身體擋住第二擊。他記得那種痛，不是來自皮肉，而是靈魂被撕裂。他死死抓住鑰匙，哪怕半邊身子化為灰燼也不鬆手。最後一刻，他將殘魂封入輪回，同時把《鴻蒙神墟錄》煉成係統，埋進命運長河。
    畫麵定格在他閉眼前的一瞬。
    他對著虛空說：“若我歸來，必親手關上門。”
    識海劇烈震蕩。那股古老意誌不再沉睡，而是主動迎向現在的意識。兩個“他”麵對麵站著，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眼神帶著穿越者的迷茫；另一個披著道袍，眉心刻著歲月的痕跡。
    “你恨我嗎？”少年問。
    “我不恨。”道祖搖頭，“你替我活了這一世。”
    “可我不想背負這些。”少年聲音低了下去，“我想留在紫霄宮，和師姐一起練劍，想陪白璃回青丘看花開。”
    “你可以。”道祖伸出手，“但你要先走完這條路。”
    兩人沉默對視。片刻後，少年抬起頭：“我不是要取代你，也不是要拋棄現在的生活。我隻是……要把兩段人生都走完。”
    話音落下，兩道身影緩緩靠近，最終合為一體。
    外界，王沐陽的身體猛然一震。皮膚上金紋再次暴起，這一次不再是浮於表麵，而是順著血脈向下滲透。每一道紋路都像活了過來，融入骨骼與經絡。他的呼吸變得極慢，每一次吸氣，周圍的靈氣都會輕微塌陷。
    白璃察覺不對，立刻加大淨魂之力。她感覺到對方的神魂已經穩定，但肉身仍在承受巨大壓力。她低聲對雲裳說：“再這樣下去，他會撐不住。”
    雲裳點頭，手中劍光一閃，刺入地麵符陣。紫霄劍氣順著紋路蔓延，反向引導靈力壓製暴動。她咬牙維持輸出，額頭滲出細汗。
    石廳內靈氣翻湧，黑晶光芒忽明忽暗。它仍在吸收王沐陽的精血，卻沒有停止的意思。白璃皺眉，九尾輕輕擺動，試圖切斷連接。但她發現，這已不是單方麵的汲取，而是某種交換——他的血流入黑晶，一道微弱金光則順著掌心返回。
    這是雙向共鳴。
    金紋逐漸沉入體內，不再外顯。王沐陽的臉色由蒼白轉為沉靜。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掌心離開黑晶一寸，卻沒有完全收回。那枚黑晶依舊懸浮在池中央，光芒趨於平穩。
    雲裳收劍歸鞘，退後半步。她看著王沐陽緩緩睜開眼睛。
    目光清明，如星河倒映。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五指張開又握緊。體內的力量不再狂暴，而是像深潭一樣沉穩。他知道，自己不再是那個依賴係統成長的修真者。他是玄淵道主，也是王沐陽。兩個身份終於完整融合。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點金光，輕輕點在黑晶表麵。那一瞬，牆上的符文全部靜止，排列成新的圖案——一道門的輪廓，門下站著一人，手持鑰匙。
    “原來如此。”他輕聲說。
    這不是封印之地，而是記憶之碑。每一處符文都是當年戰鬥的記錄，每一個波動都在呼喚守門人歸來。
    他慢慢站起身，動作不快，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雲裳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白璃收回九尾，站在原地沒動。她們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變了。不隻是更強，而是整個人的存在方式都不同了。
    他轉頭看向兩人，聲音很輕：“我知道自己是誰了。”
    雲裳抿唇，點了點頭。
    白璃問：“那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王沐陽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牆邊，伸手撫過那些符文。指尖劃過之處，金光流轉。他看到了更多畫麵——那扇門後的虛無正在擴張，裂縫逐年增多。若不及時加固封印，百年之內，洪荒將陷入永恒混亂。
    他還看到，自己當年留下的鑰匙，如今隻剩三成完整。其餘部分散落在四大界域，有的已被邪修所得。
    “我是來完成最後一道封印的。”
    白璃皺眉：“你要去關那扇門？”
    “不是關門。”他搖頭，“是把它徹底抹去。”
    雲裳終於開口：“可那樣做，你會死。”
    “不一定。”他笑了笑，“但我必須試。”
    三人陷入短暫沉默。石廳內隻剩下微弱的嗡鳴聲，來自黑晶深處。王沐陽走回池邊，盤膝坐下。這一次，他不再被動接受信息，而是主動釋放靈力，將一道意念傳入黑晶。
    片刻後，牆上浮現出一條路線圖。從東玄靈域出發，橫跨南荒妖域，穿過西冥魔域禁地，最終指向北寒仙域極淵。
    那是鑰匙碎片的位置。
    “第一塊在青丘地下。”他看向白璃，“需要你帶路。”
    白璃怔住：“你知道那地方？”
    “我記得。”他說，“當年我親手埋下的。”
    他又轉向雲裳：“紫霄宮藏經閣最底層，有一卷無人能破的古卷。那是第二塊線索。”
    雲裳點頭：“我去取。”
    王沐陽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前方有多難。血魔宗不會坐視不管，其他勢力也會插手。但他不再猶豫。
    他睜開眼，掌心朝上。一道金光緩緩升起，凝成一把虛幻鑰匙的形狀。光芒雖弱，卻讓整個石廳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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