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的紅綢突然繃緊。她盯著林詩音泛白的指節："你在抖。"
    "我怕。"林詩音沒否認，"如果祖先真的守過碑靈界......那我體內是不是也流著......"她喉結動了動，"能引動歸墟的血？"
    李雲飛突然握住她發涼的手。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碑靈印記傳來，帶著金芒特有的灼熱："怕就對了，說明你還活著。"他歪頭笑，指腹蹭過她手背的薄繭，"再說了，你要是真能引歸墟，我現在就把你扛回去，用青竹笛給你吹一輩子《平安調》。"
    林詩音耳尖泛紅，剛要抽手，蘇媚的紅綢已經纏上兩人手腕："酸話等出了穀再說。"她歪頭嗅了嗅風裏的味道，"霧氣裏有靈核共鳴的氣，應該就是封印陣的引子。"
    按照古籍記載，"三魂封印陣"需要三人以靈核為引，分別站在生、死、破三個方位。
    林詩音解下腰間的玉牌——那是華山曆代掌門傳承的"鎮嶽靈核"，蘇媚摸出天魔教聖物"血珊瑚"，李雲飛則取出青竹笛，笛身輕震，從笛孔裏滾出枚鴿蛋大的金珠——那是蘇青竹用百年參王凝練的"續命靈核"。
    "站好位置。"林詩音的劍穗掃過地麵，用劍尖畫出三道交錯的弧，"我站生位，阿飛破位，蘇媚死位。
    記住，不管發生什麽，靈核不能離手。"
    李雲飛剛踏進破位，便覺腳下石頭發燙。
    三枚靈核同時亮起，鎮嶽靈核的青光、血珊瑚的赤芒、續命金珠的金光在半空交織，形成旋轉的光輪。
    林詩音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光輪中心，符文突然劇烈震顫，崖壁縫隙裏湧出白霧，裹著類似梵鍾的嗡鳴。
    "成了？"蘇媚挑眉，紅綢在身側劃出殘影。
    下一秒，天空驟然變暗。
    陰雲像被無形的手撕扯著聚攏，原本清亮的晨霧裏滲出墨色，歸墟的低語從四麵八方湧來，像無數人在耳邊用不同語言重複同一句話："你們......無法阻止命運......"
    林詩音的玉牌突然迸出裂紋。
    她踉蹌半步，額角滲出冷汗："封印陣被幹擾了！
    阿飛，穩住靈核——"
    破空聲比驚雷還響。
    玄塵子從陰雲中墜下，半張臉的裂痕裏湧出黑霧，幽藍鎖鏈纏上林詩音的手腕："凡人也配動碑靈界的封印？"他指尖用力，鎖鏈上的尖刺紮進林詩音皮肉，"當年你祖先背叛歸墟，現在輪到你償還！"
    "放手！"李雲飛的青竹笛化作青芒，笛聲如裂帛，直取玄塵子後心。
    蘇媚的紅綢裹著血珊瑚砸向鎖鏈，卻被黑霧腐蝕出焦洞。
    林詩音咬著牙拔劍，華山劍法"雪照寒江"帶著劍氣劈向玄塵子，可劍刃剛觸到對方靈體，便發出痛苦的嗡鳴——和之前一樣，玄塵子身上的氣息與碑靈印記產生了共鳴。
    李雲飛隻覺體內金芒亂湧。
    他握笛的手不受控地發抖，原本流暢的青竹劍法此刻像堵在喉嚨裏的刺，每運一次氣都像有刀在經脈裏劃。
    更可怕的是掌心裏的碑靈印記，正隨著玄塵子的靠近瘋狂發燙，仿佛要燒穿他的血肉。
    "你到底想要什麽！"他怒吼，笛聲陡然拔高，震得周圍石屑紛飛。
    玄塵子轉頭，裂口裏的黑霧翻湧成一雙眼睛："想要你體內的印記徹底覺醒。"他扯著林詩音的手腕，將她甩向李雲飛，"歸墟要的不是封印，是......"
    話音未落，李雲飛掌心裏的印記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他眼前一黑，劇痛從經脈竄到天靈蓋，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麵：一座巨大的碑殿矗立在血色雲層中，碑身刻滿與忘塵穀入口相同的符文，最頂端的碑首處，一團黑霧緩緩凝聚成眼睛——那是歸墟的意誌。
    "阿飛！"蘇媚的尖叫刺破耳鳴。
    李雲飛踉蹌著扶住石壁，這才發現林詩音已經倒在他腳邊，手腕上的傷口正滲出幽藍血液。
    玄塵子的鎖鏈穿透了她的劍，釘在崖壁上，而他本人正懸浮在半空，望著李雲飛掌心的印記露出笑意："快了......歸墟就要降臨了......"
    "不可能！"蘇媚的紅綢裹住林詩音，將她拽到身後。
    她望著李雲飛泛金的瞳孔，突然想起天魔教古籍裏的記載——當凡人的魂魄與碑靈印記完全共鳴時，會成為歸墟的引路人。
    "阿飛？"林詩音虛弱地扯他衣角，"你......眼睛在發光。"
    李雲飛猛地捂住眼睛。
    指縫間漏出的金光刺得他流淚，可他能清晰感覺到，那股來自碑靈印記的力量正順著血管往心髒鑽，像要把他整個人揉碎了，重新捏成歸墟的模樣。
    "撐住。"他咬著牙，青竹笛在掌心震動，蘇青竹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響起："用笛聲引動續命靈核，它們能壓製碑靈之力！"
    李雲飛立刻吹響笛子。
    清越的笛聲混著金珠的光，在三人周圍形成金色屏障。
    玄塵子的鎖鏈砸在屏障上，濺起火星，他的身影開始模糊："你以為這樣就能......"
    "砰——"
    崖壁深處傳來悶響。
    原本刻著符文的石壁突然裂開蛛網紋，一塊半人高的黑色石碑從石縫裏緩緩升起，碑身刻滿扭曲的咒文，最頂端的"靈音"二字泛著幽藍光芒。
    李雲飛的笛聲驟然走調。
    他望著震動的石碑，突然想起林詩音說過的林家傳聞——碑靈守門人，被放逐的血脈，還有歸墟的召喚。
    此刻，靈音碑的震動正順著地麵傳來，像有人在地下擂鼓，震得他膝蓋發軟。
    蘇媚的天魔鈴碎了。
    青銅碎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
    她盯著逐漸清晰的碑身，聲音發顫："這碑......在吸我們的靈核。"
    林詩音撐起身子，望著自己逐漸暗淡的玉牌："封印陣......被靈音碑破了。"
    玄塵子的笑聲混著碑鳴響起："你們以為找到了忘塵穀就能贏？
    看看吧，真正的封印......"
    "轟——"
    靈音碑突然劇烈震動。
    黑霧從碑身裂縫裏湧出，裹著刺耳的尖嘯，直衝向天際的陰雲。
    李雲飛眼前一黑，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蘇媚紅綢被黑霧卷走的殘影，和林詩音喊他名字時泛白的唇。
    意識消散前，他聽見歸墟的低語更近了："歡迎來到......碑靈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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