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信道上那些傳言，”
    “裏麵添油加醋的內容太多，大多不靠譜。”
    “我們手上的才是最真實的。”
    飛機拍了拍檔案袋，語氣十分認真，
    “這上麵，還有老大親筆寫的評語。”
    徐飛神情一肅。
    王天成的識人眼光，他在短短時間內已經領教過了。
    他給的評語，應該就是最真實的吧！
    徐飛打開檔案袋，
    第一份就是關於和勝和的。
    上麵果然有王天成的評語：
    “百年社團，一窩老狐狸。”
    咦？
    這是用來形容一個社團的？
    飛機表情略顯複雜，
    “我原來就是從和勝和出來的，之前跟著鯉魚灣賣的魚頭標。”
    “後來老大找到鄧伯，請他做中間人，花了兩百萬讓我過檔。”
    徐飛震驚地看向飛機。
    他已經數不清今天驚訝了多少次。
    可每一次，王天成總能做出刷新他認知的事。
    王天成真是來者不拒啊。
    連別的幫派的小弟，他也收！
    飛機卻誤會了徐飛的反應：
    “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
    “兩百萬港幣，就為了一個小弟過檔。”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值這麽多錢。”
    “兩年前，十萬塊就夠買一條人命了。”
    “現在和勝和那些大佬爭龍頭，差不多也就這個價。”
    徐飛心頭一震。
    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
    飛機笑了笑，
    “資料都在這兒，你可以慢慢看，帶回去看也行。”
    “不過我覺得，你在這兒看，有什麽不明白的我還能給你解釋。”
    “我們邊喝邊聊吧。”
    第二天一早，
    徐飛開車來到公司。
    正好又碰見了吉米。
    “阿飛，你這臉色怎麽這麽差？”
    “還沒習慣住大房子嗎？”
    徐飛無奈地笑了笑：
    “別提了。”
    “昨晚我去飛機那兒想學點東西。”
    “結果硬是被他拉著一起喝酒。”
    “本來也沒什麽，”
    “可誰知道袁浩雲和程思林兩位警官也來了。”
    “幾個人鬧到淩晨三點多……”
    吉米一聽就火了：
    “你們喝酒居然不叫我？”
    徐飛趕緊解釋：
    “饒了我吧，我還得給老大開車，休息不好要出事的。”
    “我自己不要緊，但萬一老大有什麽閃失，你們不扒了我的皮？”
    吉米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不過還是不太服氣：
    “你們幾個真不夠朋友，喝酒都不喊我。”
    他忽然覺得奇怪：
    “袁浩雲他們怎麽也跑去飛機那兒喝酒了？”
    徐飛歎了口氣：
    “袁警官和我一樣，是去飛機那兒查資料的。”
    “你以為飛機哥的資料那麽好查？”
    “得靠喝酒！”
    “加上我倆經曆挺像，結果越喝越上頭。”
    吉米哈哈大笑：
    “這倒也是，你和袁哥確實挺像的。”
    “不過能當警察，幹嘛還要混社會呢？我真想不通。”
    “我就不一樣了，當初進和勝和，就是為了做生意不受欺負。”
    “袁哥那人閑不住，看見不公就想動手。”
    “你比他沉穩多了，說不定能幹得更久。”
    徐飛有些驚訝：
    “你們對袁警官當初的選擇，就一點意見都沒有？”
    吉米一臉不解：
    “你怎麽會這麽想？警察是正當職業啊。”
    接著他忽然明白過來：
    “喂，你小子該不會以為我們公司真是社團企業吧？”
    徐飛一臉茫然：
    “難道不是？”
    吉米忍不住笑了：
    “當然不是！”
    “我們是正規企業，合法商人，良好市民。”
    “別再做你的江湖夢啦。”
    “不然你肯定會失望的！”
    徐飛一臉困惑：
    “可老大最近見的都是江湖上的大人物啊。”
    吉米點頭：
    “這倒是真的。”
    “但江湖，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真正的江湖，少的是打打殺殺，”
    “多的是人情世故！”
    啊？
    徐飛臉上寫滿驚訝。
    吉米哈哈大笑：
    “小子，好好學著點吧！”
    徐飛心裏苦笑，
    如果真像吉米說的那樣，
    江湖不是廝殺，而是人情往來，
    那他該怎麽抓王天成的把柄？
    難道袁浩雲的遭遇，也會落在他身上？
    徐飛不禁打了個寒顫。
    走進王天成寬敞的辦公室，
    徐飛問道：
    “成哥，今天要用車嗎？”
    王天成抬頭一看，說道：
    “年輕人要懂得節製，你昨晚是做了多少次？”
    “兩個黑眼圈都出來了。”
    徐飛委屈地說：
    “成哥，您誤會了。”
    “我昨晚沒找女人，是在飛機哥那兒被灌酒了。”
    “袁浩雲督察夫婦也在。”
    王天成一怒：
    “好啊，你們喝酒居然不叫我！”
    徐飛一拍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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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
    竟忘了這回事。
    雖然飛機家離吉米家近，但離王天成家也不遠啊。
    喝酒不喊老大，你們想怎樣？
    徐飛尷尬地笑：
    “本來隻有我和飛機哥，誰想到袁警官夫婦會來呢？”
    王天成更生氣了：
    “好哇！”
    “那兩個家夥多久沒見我了？”
    說完，他拿起電話，迅速按下一串號碼。
    徐飛小聲問：
    “老大，您打給誰啊？”
    王天成冷冷地說：
    “當然是打給辣手神探。”
    徐飛心裏五味雜陳。
    你可是社團大佬啊！
    怎麽能主動聯係辣手神探？
    不是該躲著他走嗎？
    電話接通了，
    王天成語氣冰冷：
    “袁大長官，您現在可真難請啊。”
    原本懶散靠在辦公桌上的袁浩雲一聽見這聲音，立馬坐直了身子。
    他臉上堆起了討好的笑：
    “老大！”
    “老大，我冤枉呀！”
    “最近在跟一條的案子，忙得連軸轉。”
    “昨晚剛拿到販子總部的線索，就去找飛機了。”
    “誰想到那小子現在有脾氣了，非說要跟我喝贏才肯給我看尊尼汪的資料。”
    “那我當然得教訓教訓他嘛……”
    “真不是故意不去您那兒的。”
    “思林常提醒我，不能忘了您的好。”
    “您放心，我忙完這陣一定去！”
    一旁的同事們都看傻了眼，
    他們什麽時候見過自家老大這麽低聲下氣的樣子？
    阿龍和沙膽更是目瞪口呆。
    這電話那頭，究竟是何方神聖？
    王天成叮囑道：
    “尊尼汪的老窩在仁心醫院。”
    “那幫人手段狠毒。”
    “我收到消息，海叔已經被他們做掉了。”
    “不過你們也有突破口。”
    “去查查海叔的頭馬阿浪，我覺得他跟你有點像。”
    袁浩雲一愣：
    “老大，您怎麽知道尊尼汪的據點？”
    王天成不緊不慢：
    “你們警方是怎麽查到他在仁心醫院的？”
    “當然是我派人報的案啊！”
    袁浩雲哀歎一聲：
    “老大您怎麽不早點說？”
    王天成冷哼：
    “你小子多久沒來見我了？”
    “你不問我，我說什麽？”
    “辦完事帶思林來我這兒吃頓飯。”
    “掛了。”
    袁浩雲放下電話，愣神片刻。
    阿龍趕緊湊過來問：
    “頭兒，剛是哪位大佬啊？”
    袁浩雲歎了口氣：
    “還能是誰？”
    “當然是我以前的老大，王天成董事長！”
    哦，原來是他！
    阿龍和沙膽對視一眼。
    果然，也隻有那位人物，才能讓自家老大變成這副模樣。
    袁浩雲從桌上躍下，怒氣衝衝地闖進彭警司的辦公室。
    彭警司一臉疑惑：“浩雲，有什麽事？”
    袁浩雲臉色陰沉：“長官，海叔手下的阿浪是不是咱們的人？”
    彭警司十分驚訝：“你說什麽？”
    袁浩雲焦躁地跺了跺腳：“我老大剛才打電話告訴我，他說阿浪和我很像！”
    彭警司一聽是王天成說的，立即承認了：“沒錯，阿浪確實是我們的臥底。”
    袁浩雲怒氣未消：“長官，以後有這種事能不能提前告訴我？您知道嗎，不久前我差一點就把他幹掉了！”
    彭警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警隊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忘了，你也當過臥底。”
    提起這個，袁浩雲更加生氣：“我那也算臥底？我那就是在遊戲公司上班！”
    彭警司揶揄道：“那不好嗎？要不是在王天成那邊臥底，思林現在未必會跟你。”
    袁浩雲氣得甩手離開。
    彭警司歎了口氣，低聲自語：“王天成啊王天成，你到底是人是鬼？”
    另一邊，徐飛驚訝地問道：“老大，您說那個阿浪是警察？”
    王天成點點頭：“沒錯。”
    徐飛幾乎要崩潰：“您是怎麽看出來的？”
    王天成不以為意：“警察有警察的行為準則。我和袁浩雲相處久了，自然對警察有了印象。阿浪，不離十。別說阿浪了，江湖上哪個大社團裏沒有警察？”
    徐飛聽得寒毛直豎。
    王天成談興更濃：“新洪興的阿龍，知道吧？”
    徐飛點了點頭。
    “資料是飛機哥給的。”
    “但他不是已經退出黑道了麽？”
    王天成笑著解釋：
    “阿龍確實金盆洗手了。”
    “可警方不信。”
    “所以派了個臥底在他身邊監視。”
    徐飛聞言心頭一震。
    這臥底也太不專業了？
    這麽快就暴露了？
    必須立刻通知程警司。
    趕緊撤人。
    臥底身份敗露後果不堪設想。
    三刀六洞都是輕的，家人更可能受牽連。
    江湖上說的禍不及親人，
    全是空話。
    古惑仔向來奉行趕盡殺絕！
    誰願意等十幾年後被人報複？
    王天成接下來的話讓徐飛驚出一身冷汗：
    “你緊張什麽？”
    “阿龍早就知道了！”
    徐飛脫口而出：
    “明知是臥底還留在身邊？”
    王天成不以為意：
    “這有什麽奇怪。”
    “阿龍既然決心洗白，留個警察反而讓警方放心。”
    “再說，還能多個得力幫手，何樂不為？”
    徐飛頓時恍然。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
    “難道當年袁警官也是早就暴露了？”
    “照這個思路，”
    “既然不是真混黑道，警方派多少臥底都照單全收。”
    “這些可都是警隊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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