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葉童回娘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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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純屬虛構,請勿代入真人,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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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在房間裏,心不在焉地借著床頭燈光胡亂的翻動著雜誌,書頁沙沙作響,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滿心滿腦都是妹妹阿芝和葉童那令人憂心又複雜的關係。正煩憂間,忽聽門外傳來門把手轉動的細微聲響——是客房的門被輕輕打開了。她立刻明白,是阿芝送葉童去了客房。看來這兩人今夜確實遵守了“回娘家不同房”的規矩,這讓她原本微蹙的眉頭稍稍舒展,心中掠過一絲寬慰:總算還知道分寸。
    然而這念頭剛落,門外又隱約飄來兩句壓低了嗓音、卻難掩親昵與纏綿的晚安:
    阿芝的聲線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晚安,我的小白兔。”
    葉童的回應裏則浸滿了笑意與寵溺:“晚安,我的小靈蛇。”
    這過分甜蜜的稱呼聽得姐姐下意識地咂了咂舌,可嘴角卻不受控製地揚了起來。這兩人的戀愛,真是談得又甜又麻,簡直要膩歪死人!但在這份幾乎要溢出來的親昵背後,她卻清晰地感受到一種極為珍貴的真心——那是一種隻有全然投入、深刻相愛的人之間才會有的自然流露,做不得假。思及此,她那點哭笑不得的調侃心思,竟漸漸化作了一股無聲卻強烈的羨慕。人生一世,能尋得這樣一位靈魂相契的知心人——即便對方是同性——能如此坦然、熾熱又甜蜜地彼此屬意,彼此守護,未嚐不是一種難得的幸運。
    夜色漸深,屋外徹底安靜下來,然而大姐卻再次陷入紛亂的思緒,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阿芝和葉童之間的這份感情,本身就麵臨著巨大的壓力;婚姻內的情愛糾葛已是難解之題幸而阿芝反複強調她們雙方皆是“空殼婚姻”),更何況她們還是同為女子的相戀?這簡直是一個完全超出她過往認知與經驗範圍的困局,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她反複忖度,究竟該如何向母親開口?母親會不會大受打擊?會不會覺得驚世駭俗而堅決反對?甚至氣得傷了身體?每一個問題都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口。
    就在她心緒紛亂如麻、幾乎要被這沉重的擔憂徹底淹沒之時,一個念頭如暗夜中的星子般驟然閃亮——母親不是素來最欣賞、最鍾情於粵劇名伶任劍輝和白雪仙嗎?她們兩位同樣身為女子,卻以伴侶身份彼此扶持、深情相伴了一生,台上台下皆成就了一段令人稱羨的梨園佳話。母親每每提起她們,言語神態間總是帶著由衷的欣賞與敬佩,甚至有時還會頗為感慨地念叨一句:“人生得此知己,夫複何求嗬。”
    這個聯想宛如一道微光,瞬間照亮了她混亂的思緒。她一下子牢牢抓住了這個靈感:對!或許明天就可以找個機會,借著播放母親珍藏的任白二人的經典碟片為由頭,自然而然地引入這個話題,趁機探一探母親的口風?這個突如其來的主意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她心中漾開一圈圈希望的漣漪,讓她緊繃焦慮的心情終於得以稍稍放鬆,仿佛在無盡的困局中瞥見了第一把可能的鑰匙。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葉童便輕手輕腳地起了床。當她從客房走出來時,正好遇上在院子裏舒展筋骨的趙母。
    趙母見到她,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驚訝:“童童,你昨晚……不是和阿芝一起睡的嗎?怎麽從客房出來了?”
    葉童被問得耳根一熱,下意識抬手撓了撓頭,露出一個略帶憨氣的笑容,急忙找了個借口:“啊……是、是因為我睡覺總愛踢被子,怕把阿芝弄感冒了,所以就回客房睡啦。”她語氣真誠,帶著點不好意思,反倒顯得格外乖巧。
    趙母聽了,隻覺得這姑娘真是貼心,便笑著點點頭,沒再多問,轉身去廚房看保姆準備早餐,準備得怎麽樣了。
    葉童輕輕舒了口氣,心中的些許忐忑隨之散去。她一抬眼,便看見阿芝家的三個孩子和姐姐家的兩個孩子在院子裏歡快地追逐嬉戲。她的臉上立刻漾開溫柔而明亮的笑意,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極其自然地融入了孩子們的世界。
    清晨的陽光如金箔般灑滿院落,五個活潑的孩子宛如一群啁啾歡鳴的雛鳥,雀躍地圍攏在葉童身邊。她時而蹲下身,細致又耐心地幫小傑重新係好鬆開的鞋帶;時而又被表哥表姐——姐姐家的兩個孩子——一左一右拉住,嚷著要她當“雞媽媽”,一起玩老鷹捉小雞。葉童笑得眉眼彎彎,欣然張開雙臂,將一群“小雞”牢牢護在身後,靈巧地閃轉騰挪,躲避著扮演“老鷹”的星宏的“追擊”。高高瘦瘦的星熠則主動守在隊伍最末尾,像個小大人似的,認真地把弟弟妹妹們護得緊緊的。整個院子裏洋溢著孩子們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和紛亂卻快樂的腳步聲。
    這時,阿芝也梳洗完畢下了樓。她剛走到窗邊,目光立刻就被院子裏那幅生機勃勃的景象吸引——葉童正背著家裏最小的小傑輕盈地轉著圈,另外幾個孩子歡笑著扯住她的衣角,圍著她鬧成一團。金色的陽光為她們的身影勾勒出溫暖的光暈,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純粹而無憂無慮的快樂。阿芝不自覺地倚在窗邊,靜靜望著這一幕,隻覺得心裏像是被一股溫熱的暖流滿滿地充盈著,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揚起,露出一個無比欣慰又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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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大姐也收拾妥當下了樓。她剛走到門口,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孩子也完全黏在了葉童身邊,正仰著小臉,嘰嘰喳喳地聽她講著有趣的故事,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專注與顯而易見的崇拜。葉童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替那個跑得滿頭是汗的小男孩輕輕擦了擦額角。那動作溫柔又充滿愛意,仿佛早已做過千百回。大姐不由得停下腳步,心中暗自驚歎:這葉童,還真像個天生的“孩子王”,一言一行都透著發自內心的喜愛與真誠,難怪每個孩子都如此喜歡親近她、圍繞著她。
    用罷早餐,茶香嫋嫋中,一家人正坐在客廳閑話家常,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熱鬧的說笑聲——大哥、二哥兩家人竟都陸續回來了。原來,他們昨日與大姐通話得知,電視裏那位翩翩“許官人”、大明星葉童正在家中做客,一個個在娘家隻待了一日便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轉回來,隻想親眼見一見真人。
    大嫂和二嫂剛邁進客廳,目光便精準地鎖定了正陪著孩子們翻看相冊的葉童。兩人眼前頓時一亮,幾乎同時快步上前,一左一右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語氣中滿是抑製不住的驚喜:“哎呀,真是葉童呀!真人比電視上還要俊俏幾分!”“你演的許仙不知賺了我們多少眼淚,可真是太喜歡你了!”她們說得熱烈,握著的手久久不放,倒把站在一旁的兩位哥哥襯得頗有幾分被冷落的尷尬。兩個男人對視一眼,臉上剛浮起一絲無奈,卻轉念一想:不過是女人家見到偶像的熱情,便又相視搖頭,莞爾釋然了。
    始終站在一旁靜靜觀察的大姐,將兩位嫂嫂這毫不掩飾的喜愛與追捧盡收眼底,心中不禁莞爾。她暗忖:這葉童天生就有一種討人喜歡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兩位嫂嫂僅僅是通過熒幕看她和阿芝演繹故事,就被戲中那個深情的“許官人”迷得傾心不已,更何況是在戲外與她朝夕相處、耳鬢廝磨,一連共同演繹了四部戲的阿芝?她們在鏡頭前詮釋了那麽多刻骨銘心的愛恨癡纏,投入了那麽多難以割舍的真實情感,恐怕戲裏戲外,早已情根深種、再難分離。想到這裏,大姐忽然覺得,阿芝會愛上她,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此時,正坐在沙發一隅安靜品茶的趙母,早已將眼前這一幕盡收眼底。她望著兩位兒媳對葉童那股毫不掩飾的喜愛與熱情,唇邊噙著慈祥的笑意,覺得家中難得有這樣明星造訪般的熱鬧,頗有趣味。
    然而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回到了自己女兒阿芝的身上。趙母敏銳地察覺到,當兩位嫂嫂一左一右緊挽著葉童說笑不停時,阿芝臉上雖也漾著笑意,那笑容底下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勉強,不如往日那般明媚真切。她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葉童,又迅速移開,唇角微微抿緊——那是一種趙母很少在女兒臉上見過的、摻雜著些許不自在,甚至近似於……吃味的神情。
    更讓趙母心生異樣的是葉童那邊的反應。那孩子雖然禮貌周到地回應著嫂嫂們的熱情,姿態得體,可眼神卻總在不安地尋找阿芝的方位。那目光裏帶著隱約的依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仿佛在無聲地求助。這兩人之間流轉的那種無形默契、眼神交會時難以錯辨的綿密張力,讓趙母隱隱感到,她們之間的連結,似乎遠遠超越了尋常好友或工作搭檔的範疇。一種模糊卻強烈的預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浮上了她的心頭。
    而這突如其來的熱情陣仗,確實讓葉童有些招架不住。兩位嫂嫂還興衝衝地拿來相機要合影,又翻出珍藏多年的劇照請她簽名,客廳裏一時仿佛上演了一場小型的粉絲見麵會。葉童雖然全程配合地微笑著,但細心之人不難發現,她眉眼間隱約透出幾分無所適從的窘迫。她不自覺地抬起眼,悄悄望向阿芝,目光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求助,像隻落入人群不知所措的小鹿。隻見阿芝臉上雖仍掛著客氣的笑意,但嘴角的弧度已略顯生硬,眸色也悄悄沉了下去。
    葉童敏銳地捕捉到阿芝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悅,心頭不由一緊,臉上的笑容也染上了幾分無措,嘴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些許委屈。
    阿芝瞥見那可憐兮兮的小表情,心底那點隱秘的占有欲頓時翻湧起來,仿佛有個聲音在呐喊:“她是我的!”她當即不容分說地上前幾步,巧笑嫣然地插話:“哎呀,兩位嫂嫂今天回來,正好湊一桌!來來來,別光站著說,我們陪葉童一起打幾圈麻將,邊玩邊聊!”她一邊說著,一邊親熱地挽起嫂嫂們的胳膊,順勢將葉童從“包圍”中輕輕帶了出來,引著大家向麻將桌走去。
    幾人笑著移步牌桌,總算稍稍拉開了距離。葉童暗中鬆了口氣,悄悄向阿芝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這細微的互動分毫不差地落入了靜靜觀察的趙母眼中,她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輕啜一口,目光在女兒和葉童之間流轉片刻,才緩緩起身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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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芝本想拉大姐坐下打牌——畢竟她和葉童是兩口子,若都上桌難免惹人猜疑,顯然阿芝下意識的認為是多想了!這層關係眼下隻有大姐知曉,嫂嫂們還蒙在鼓裏呢。
    大姐卻輕輕按住她的肩,將她按在座位上,遞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阿芝心下微動,頓時領會,隻得依言坐下。指尖摸著冰涼的麻將牌,她的心思卻早已飄遠,不禁想起昨夜央求姐姐去打探母親態度的事,一顆心又懸了起來。
    她耳朵悄悄豎起,竭力想捕捉母親房內的動靜,卻什麽也聽不真切。一連打錯好幾張牌,她才驀然回神,不由得暗自搖頭:何必在此胡思亂想?待會兒直接問姐姐便是。
    而此時的大姐,已輕巧地閃進母親房中。她假作隨意地倚在門邊,語氣輕快地歎道:“媽,閑著也是閑著,我來找您聽會兒曲子,解解悶。”
    趙母正坐在窗邊的扶手椅上看報,聞聲從老花鏡上方抬起眼,目光中透著一絲詫異——這丫頭平時對這些老曲子可沒什麽耐心,今天是怎麽了?她不動聲色地放下報紙,點了點頭,眼神卻若有所思地跟著女兒的身影在屋裏轉。
    大姐嘴上抱怨著“人到中年,不知怎麽就突然迷上這些了”,手上動作卻利落得很,精準地從架子上抽出任劍輝和白雪仙的碟片,熟練地推進播放器裏,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股刻意的熟練。
    熒屏亮起,光影流淌。大姐跟著畫麵裏的身段比劃了幾下,故意做得有些誇張,然後扭頭笑著問:“媽,您看我學得可有三分像?”她眼角彎彎,卻悄悄用餘光觀察著母親的反應。
    趙母見她難得有此興致,雖然心下覺得古怪,還是慈愛地含笑指點了幾句:“手腕再抬高些,眼神要跟著走。”
    “媽,”大姐忽然收斂了玩笑的神色,輕聲感歎,“任劍輝真是俊啊……聽說當年不少姑娘看了她的戲,都想嫁給她呢?”她語氣故作輕鬆,手指卻不自覺地蜷縮著。
    “自然,”趙母眼含追憶,唇角泛起一絲笑意,“她扮起小生來,眉目傳情、風度翩翩,一抬手一投足都叫人移不開眼,不知傾了多少人的心。”
    “可說到底……她也是女子啊,”大姐語氣更加輕柔,帶著試探,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媽,您……也喜歡她麽?”
    “怎會不喜歡?”趙母笑答,語氣自然,“她們兩個的戲,唱念做打,默契十足,我都極愛看。”
    大姐趁勢向前傾了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追問:“可……可我聽說她們私下裏就是戀人……?”
    趙母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她忽然轉過頭來,靜靜端詳女兒片刻,目光清明如鏡,仿佛能看透人心:“我家大姐,”她緩緩開口,語氣溫和卻不容閃躲,“你今天恐怕不是來聽戲的吧?是有什麽話,想同媽媽說?”
    大姐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避開母親的目光,強笑道:“哪兒的話,真就是悶了,來找您聽聽曲子……”
    趙母了然地微微一笑,那笑容裏帶著看透一切的慈愛和些許無奈:“我養的閨女,動一動眉頭我都曉得心思。”她輕輕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直說吧,是不是……為著你四妹的事?”
    見母親已然點破,大姐也不再迂回。她深吸一口氣,迎上母親的目光,聲音雖輕卻堅定:“是……是為了阿芝。”
    趙母沉默一瞬,聲音壓得極低:“阿芝她……是不是對葉童有了情意?”
    大姐一驚:“媽,您……都看出來了?”
    趙母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目光垂落又抬起:“你仔細說與我聽。”
    大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道來,說到那些難以解釋的宿世感應時,她的語氣不禁帶上了幾分唏噓與觸動,眼神懇切地望著母親。趙母聽罷,驀地一拍桌子,聲音裏帶著被欺瞞的痛心與失望:“荒唐!這樣大的事,竟然瞞著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了?”她想起阿芝的兩段婚姻,一個是父母之命,一個是出於感恩。本以為與黃錦生下孩子後,日子總算能安穩過下去,可有一次去女兒家小坐,卻見阿芝的臥房幹淨得沒有一絲男人的痕跡和氣息。再加上這次黃錦竟拍了那樣大尺度的戲份,這種事偷著做都令女人心寒,更何況是公之於眾?
    阿芝感情空虛,愛上別人並不讓她意外,她也無意責備。她真正痛心的是,女兒在人生如此重大的抉擇上,竟完全繞過了她這個母親,私自做了決定。
    大姐急忙上前握住母親的手,柔聲勸道:“媽,您先別動氣……她們也是情非得已,若以任白之情比之,女兒倒覺得……情之所至,可以理解。”她越說越急,恨不得將所有的理由都捧到母親麵前:“您再看看,連嫂嫂們都那樣喜歡葉童!更何況阿芝跟她一連演了四世夫妻,這戲裏戲外朝夕相處的,生出真感情也是人之常情啊……”
    “她們竟已私下成婚……”趙母長歎一聲,聲音裏滿是苦澀與失落。她作為母親,竟是從旁人口中才得知女兒的婚事,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深深刺痛了她。最初的激動過後,她的語氣漸漸緩了下來,陷入深深的沉吟。她想起《新白娘子傳奇》中那二十世的牽絆、牧童與白蛇的初遇……倏然間,生產阿芝那晚的奇異夢影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那個雲霧繚繞的夢境,那位仙風道骨的白須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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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穩了穩心神,麵上複雜的情緒漸漸沉澱為一種深沉的思量。她不禁自問:若是阿芝當初坦誠相告,自己會作何反應?會阻止嗎?——很有可能啊!畢竟阿芝已有三個孩子,對方又是同性,世情難容,自己也不過是世俗中人。但轉念一想,基於對任白故事的喜愛與理解,或許最終也會嚐試去接納吧?畢竟那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啊。想到這裏,她心中既有氣惱,又有一絲說不清的愧疚,最終對大姐揮了揮手道:“你去吧,媽明白了。”
    待大女兒輕輕掩門離去,趙母獨自坐在窗邊,良久未動。夢中那位老翁的話語仿佛再次縈繞耳畔:“此女甚好,賜名雅芝吧,雅致的雅,靈芝的芝。”——這名字,莫非從那時起就暗藏著某種天意?思及大女兒方才所說的宿世因緣,她心中驀然一動。
    “素”即是“雅”,“芝”為靈草,亦喻蛇居之所;而葉童的“葉”字,細細拆解,竟是“廿”、“世”、“木”相合——正應了“二十世木童”,與“二十世牧童”之緣遙相呼應!
    難怪阿芝從小愛爬樹,愛玩各種葉子——那不就是蛇在草叢樹冠間的天性嗎?因為她屬蛇,別人還喚她“小靈蛇”呢!……屬蛇?啊……
    她怔在當下,一股微涼的恍然之感沿著脊背悄然蔓延。世間莫非當真存在輪回因果、前世今生?若真如此,女兒阿芝與葉童的這段情緣,恐怕真是天意早定、夙世難移,非人力所能扭轉的了。
    然而,一個念頭倏地閃過:方才大姐似乎提過,“葉童”是藝名,她原名叫李思。“葉童”這個名字……究竟是誰取的?給一位女藝人取這樣一個偏向中性、又暗藏如此玄機的名字,實在耐人尋味。這背後,是否還隱藏著她所不知道的宿命關聯?
    一股強烈的探究欲讓她坐立難安。她立刻起身走到門邊,揚聲喚道:“大姐?大姐?你先回來一下。”
    剛走出不遠的大姐聞聲折返,臉上帶著些許疑惑:“媽,怎麽了?”
    趙母神色嚴肅,眼中卻閃爍著迫切的光芒:“你趕緊去問問阿芝,‘葉童’這個藝名,到底是誰給她取的?我必須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曆。”
    看到姐姐從母親房裏出來,阿芝立刻如釋重負地站起身,笑著將還有些茫然的大姐按在自己的座位上:“姐,你可來了,快幫我打兩把,我手氣差極了!”她剛要自然地側身離開,卻被大姐輕輕拉住。大姐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急切地問:“媽讓我問你,你知道葉童的藝名是誰取的嗎?”
    阿芝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導演譚家明啊!怎麽了?”
    “沒什麽!”大姐得到答案,立刻轉身又返回了母親的房間。
    “譚家明……哦,我知道了。你去玩吧。”趙母聽完,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她隨後周轉了個朋友,很輕鬆便約見了這位知名導演。
    “譚導演,很榮幸認識您。”趙母舉止優雅,語氣謙和。
    “趙女士太客氣了,您是雅芝的母親吧?怪不得阿芝如此漂亮優雅,原來是繼承了您的氣質。”譚家明笑著回應。
    “這次來叨擾您,主要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聽說葉童這個藝名是您取的?不知當初是否有特別的寓意?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這個名字取得極好,阿芝與葉童的合作也因此格外順利和諧。”
    譚家明聞言,略作沉吟,臉上露出幾分追憶的神色:“這事我倒沒怎麽對外人說過。說來有些玄妙,當時取名‘葉童’,其實是源於我一個晚上的夢……”
    趙母頓時驚呆了——阿芝的名字是夢中老神仙所賜,葉童的名字竟也來自夢境,而且夢境相似!
    她告別譚導,一路恍惚地回味著方才的對話,心頭波瀾起伏。難道這世間當真存在宿命與前世今生?竟連“小青”的扮演者陳美琪的名字,也源於這般玄妙的夢境!
    趙雅芝對應白素貞,葉童對應許仙——那二十世前的牧童,那麽陳美琪,自然就應對小青了。小青叫什麽來著?趙母蹙眉凝思,努力從記憶深處搜尋,“岑碧青”……對了,是“岑碧青”!
    陳美琪,岑碧青。
    “陳”與“岑”音韻相諧,宛若一家;“美琪”意為美玉,而“碧青”不正是青翠如玉、澄澈通透之色?
    全都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怪不得這部戲兜兜轉轉,終究是阿芝來演白蛇,葉童反串許仙,陳美琪飾演小青——原來這一切並非偶然,皆是天意早定!怪不得《新白娘子傳奇》能如此深入人心,她們哪裏是在演戲?分明是在熒幕之上,娓娓道來一段早已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屬於自己的前世故事。這般本色出演,真情流露,怎能不引起共鳴,怎能不轟動一時?
    芝媽仿佛於紛亂線團中驀然窺見了天機,心中既震撼,又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明。可了然之後,卻是一陣新的茫然:這玄之又玄的宿命天意,自己心領神會了,可又該如何向家裏那個隻認現實情理的老頭子訴說呢?難道要對著他說:“老頭子,咱們女兒上輩子是條白蛇,女婿是那個許仙,是葉童,還有她們的好朋友陳美琪都是青蛇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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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可從何說起啊!
    大姐再次從母親房裏出來,沒有別的事,幹脆坐下來陪大家玩牌!也好讓阿芝回歸她的位置——葉童旁邊的空椅上。
    阿芝心領神會,自然地側身坐下。幾乎在她靠近的瞬間,葉童原本微微繃著的肩線便不著痕跡地鬆弛下來。她下意識地朝阿芝的方向偏了偏身子,仿佛漂泊的小舟終於靠岸,找到了安穩的依歸。有阿芝在一旁溫溫柔柔地守著,她連摸牌打牌都顯得格外從容自信,偶爾在出牌的間隙,會側過頭與阿芝交換一個隻有彼此才懂的眼神,指尖亦會“不經意”地輕觸對方的手背。那細微的觸碰如電流般隱秘而灼熱,流轉於牌桌之上,成了兩人心照不宣的親昵密碼
    午飯時分,兩個嫂嫂依舊熱情不減,一左一右地將葉童夾在中間,不住地為她夾菜添湯。阿芝無奈,隻得默默坐在了對麵。她看著葉童被左右關照、應接不暇的模樣,雖知嫂嫂們隻是出於喜愛和客氣,心裏卻仍忍不住泛起一絲酸溜溜的滋味,隻覺得自家這位“官人”魅力實在太過剩,走到哪兒都招人喜歡得很。
    她悄悄抬眼望向母親和姐姐,試圖從她們的神情中讀出早先談話的結果。母親麵色如常,帶著慣有的溫和笑意招待大家用餐,看不出什麽端倪。或許她是生氣了卻礙於有客在場不便發作?又或許……她真的嚐試去理解了?阿芝心中忐忑,加上那點說不出口的醋意,整頓飯都吃得食不知味,沒動幾筷子便輕聲說飽了,提前下了桌。
    姐姐見狀,也很快吃完跟著離席。趙母看著兩姐妹一前一後離開飯廳的背影,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她們準是去說體己話了。
    剛走到廊下無人的角落,阿芝便迫不及待地拉住姐姐,壓低聲音問:“怎麽樣?姐……”
    姐姐輕歎一聲,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溫和卻帶著幾分鄭重:“媽那麽精明的人,早就看出來了。我才進去,她便直接問我是不是帶著‘任務’去的。她確實動了氣,主要是氣你們私下結婚這等大事竟瞞著她……但後來情緒漸漸平複了。我猜,她此刻正在心裏盤算著該如何向爸爸開這個口呢。”她頓了頓,神色轉為嚴肅,“不過依我看,在爸知曉之前,你們最好先回去。爸那傳統脾性……我真怕他一時震怒,場麵難以收拾。你先帶葉童回家,這邊有我照應,我也會從旁幫著勸說。一有消息,我立刻電話告訴你。”
    阿芝覺得姐姐的話在情在理。孩子們就暫時留在外公外婆家,萬一爸爸真動了氣,孩子們還是最好的“降溫劑”。
    於是午飯後不久,阿芝便帶著葉童告辭了。回家的車上,阿芝終於憋不住,故意板起臉,酸溜溜地哼道:“官人,你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好了。這一出來,光招些蜜蜂蝴蝶圍著轉,我這做娘子的,醋壇子都要打翻幾缸了。”
    葉童一聽,立刻喊冤:“唉!那可是你的嫂嫂們呀!我全程規規矩矩的,多委屈啊!”
    “哼,那也不行,”阿芝別過臉,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誰叫你那麽討人喜歡。”
    “好好好,”葉童笑著湊近,聲音軟了下來,“我是阿芝一個人的。以後出門,我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絕不讓我這身‘香’氣引來半隻蜜蜂蝴蝶,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阿芝終於被逗笑,指尖輕輕戳了戳她的肩膀。
    回到屬於她們的愛巢,門剛一關上,仿佛就隔絕了外界所有的紛擾和目光。憋悶了許久的思念與渴望瞬間決堤,無需再有任何顧忌。她們如同藤蔓交織,緊緊相擁。那句“蛇盤兔”的戲言,此刻化作無盡的溫柔與纏綿,在柔軟的床榻間悄然兌現。這一刻,她們隻是世間最普通也最親密的一對愛人,在隻屬於彼此的天地裏,盡情享受著這份遲來的、毫無保留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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