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泉舞蹈室。
    李泉穿著白色襯衣，卡其色長褲，邁步走進教室。
    此時角落沙發上正坐著一對母女。
    母親看起來四十出頭，穿著得體，妝容精致，身邊的女孩約莫十四五歲，穿著漂亮的連衣裙，低著頭，顯得有些拘謹不安。
    見李泉走來，那位母親站起身，臉上堆起笑容：“李老師您好！百忙之中還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
    她邊說邊輕輕拉了一下身邊的女兒。
    女孩陳婷也慌忙站起來，怯生生地小聲問好：“李老師好。”
    “你們好，坐吧。”
    李泉微微一笑，從容地在她們對麵坐下。
    短暫的沉默後，婷婷媽媽直接切入正題：
    “李老師，我們婷婷的情況，之前在電話裏也跟您簡單說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跳舞，拿了幾個市級比賽的獎，我們做家長的，就想給她找個好老師......”
    她說著，將一份精心準備的資料袋推到李泉麵前，裏麵裝著女孩的簡曆、獲獎證書複印件和一些舞台照。
    李泉沒有去翻看，而是目光快速掃過陳婷的頭肩比例、脖頸線條、手臂長度......
    “條件不錯。”
    李泉中肯地評價了一句，讓對麵的母女臉上瞬間煥發出光彩。
    可很快，她就話鋒一轉，“不過我真的不收徒弟。”
    婷婷媽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李老師，是不是我們哪裏......”
    “不，您別誤會。”
    李泉打斷她，右手下意識的撫摸左膝，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很多年前，我膝蓋受過一次重傷，雖然不影響日常教學，但已經承受不了高難度動作了，會耽誤孩子的。”
    那名母親還沒說話，陳婷就道：“沒事的，李老師，我學舞天賦很好。”
    她一臉認真道：“我可以看錄像，可以模仿，可以自己加倍練習！隻要您肯教我理論，幫我指正方向，告訴我哪裏不對就夠了！”
    說完，她補充道：“我打聽過了，之前有個男同學就是這麽練習的。”
    李泉微微愣神，可很快就搖了搖頭，“不，那是不一樣的。”
    陳婷認真道：“沒什麽不一樣，別人可以，我也可以。”
    李泉依舊搖頭，目光平靜地直視陳婷：“相信我的判斷......你，不可以。”
    陳婷急了：“我拿過很多獎，天賦很好的。”
    李泉點頭道：“你確實拿過很多獎，天賦也很好，不過，還不夠。”
    她歎氣道：“遠遠不夠。”
    ……
    ……
    昆侖堂南廳。
    劍刃破空，發出清越的響動。
    隨著劍勢流轉，顧曉足尖輕點，身形後仰，一個幹淨利落的後空翻，如白鶴亮翅。
    緊接著便是流暢的側空翻，腰肢柔韌得不可思議。
    手腕輕抖間，長劍從手中拋出，躍至高空。
    隨著一個背後接劍的動作，劍柄精準地落入反手之中，毫厘不差。
    評委席上，趙健的身體不自覺地前傾，眼神凝重；一直喜怒不形於色的張紀忠也挑起濃眉；就連最了解顧曉的周曉文也直勾勾地盯著場中的少年，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在房間邊緣，小久人立而起，黑亮的眼睛隨著劍光來回轉動，小爪子無意識地模仿著比劃，嘴裏發出“歘欻”的配音。
    一套劍舞將盡，顧曉旋身，收勢。
    試鏡室內，一片寂靜。
    “好！”
    動作導演趙健猛地一拍大腿，率先喝彩，打破了現場的凝滯。
    他看向顧曉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欣賞，“這身手漂亮！練過？”
    顧曉將道具劍交還給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員，點頭道：
    “練了一個月吧。”
    趙健眨了眨眼，猛然搖頭：“不可能！”
    他語氣篤定道：“你絕對學武很長時間了。”
    “並沒有，”顧曉語氣平靜，“我就練了不到一個月，不過也隻會這一套動作。”
    趙健看向周曉文，眼神木然道：“這小子是瘋了嗎？”
    你問我我問誰......周曉文暗暗嘀咕。
    “你把試鏡當什麽了！？”
    於敏慍怒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他看著顧曉，寒聲道：“你再信口開河，我就隻能讓工作人員請你出去了！”
    周曉文眉頭緊蹙，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聽顧曉道：
    “你們可以現場擺幾個姿勢。隻要不是太誇張的動作，我基本都能模仿。”
    於敏暗暗吸氣，目光投向一旁的武術指導：“試試。”
    “不，我來。”
    趙健興致勃勃地起身，大步走到場地中央，“看我這個動作。”
    說罷，他雙腿微屈，右手虛握成拳置於腰間，左手五指並攏向前探出。
    這是一個標準的武術起手式。
    顧曉開啟靈視，簡單掃了一眼，便身形微動，將趙健的動作完美複刻了出來。
    趙健瞳孔猛縮，立刻換了一個單腿獨立，雙臂展開如白鶴亮翅，身體微微後仰的高難度動作。
    顧曉這次看的時間稍長了幾秒，靈視專注地掃過對方肌肉發力的每個細節。
    隨後他輕輕吐息，右腿緩緩抬起，雙臂舒展，連指尖繃緊的弧度都與趙健一摸一樣。
    “這......”趙健喉結滾動，難以置信地換了第三個動作。
    一個需要極強腰腹力量的下腰，雙手反撐地麵。
    這一次，顧曉甚至沒等他完全擺好姿勢，隻是看著他發力的軌跡，便已經同步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他的身體柔韌得不可思議，仿佛沒有骨頭般輕鬆完成了這個對專業武行都頗具難度的動作。
    整個試鏡室鴉雀無聲。
    站在邊緣的小久興奮地跳了起來，小爪子啪啪地鼓掌，惹得工作人員頻頻投去目光。
    趙健起身站直，一臉無語的看著周曉文：
    “周導，這小子報錯學校了！”
    周曉文“嘿”了一聲，似笑非笑道：“怎麽？你要當著我和宋老的麵挖牆腳？”
    趙健聞言對上了宋洪榮玩味的眼神，訕訕道：
    “不敢，不敢，當我剛剛什麽都沒說。”
    重新站直的顧曉理了理衣服，對著於敏道：
    “還需要繼續試嗎？”
    於敏臉色鐵青，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一直沉默的張紀忠抬手道，“進入下一項吧。”
    他看向顧曉，目光中帶著審視：“說說你對《天龍八部》的理解，喜歡哪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