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丹爐冒火與月下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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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透,回春宗後山的石板路就被一雙厚布鞋踩得“咚咚”響。王鐵蛋扛著個黑黢黢的丹爐,肩膀上的粗布褂子被露水浸出深色印子,嘴裏卻哼著不知哪學來的小調,聽著倒像那麽回事。
    “風疙瘩!爐子裏的靈炭我給你燒得旺旺的!”他在林風院門外喊,嗓門大得能驚起樹上的靈鳥,“葉丫頭說用晨露擦爐底,煉出來的丹藥能多帶三分靈氣,我給你擦了三遍!”
    院門“吱呀”開了,林風拄著拐杖站在門內,銀白的胡子上掛著霜似的小水珠,看見王鐵蛋扛著比他人還寬的丹爐,忍不住皺眉:“跟你說過多少回,叫我名字,別喊風疙瘩。還有,誰讓你把丹爐扛這麽急?磕著碰著算你的?”
    “算我的算我的!”王鐵蛋嘿嘿一笑,大步流星往裏闖,路過窗台時特意低頭看了眼那朵淺藍色的不眠花,“這花是蘇姑娘放的吧?昨兒我瞅見她在院牆外轉悠了三趟,腳都快把石頭踩出坑了。”
    林風沒接話,拐杖往丹房方向指了指:“趕緊把爐子擱那兒,別擋道。”
    丹房裏早鬧哄哄的。林辰蹲在石碾子旁碾靈草,石碾子轉得“嘎吱”響,脖頸上的“辰”字胎記被晨光映得發亮;葉青媛正用朱砂在地上畫陣圖,筆尖懸著半天沒落,側臉紅撲撲的——準是被王鐵蛋剛才那聲“蘇姑娘”鬧的;方燦燦趴在藥架上,手裏的符筆在黃紙上瞎塗,嘴裏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丹藥別炸爐就行”。
    “都消停點。”林風往門檻上一坐,拐杖往地上一頓,“今兒煉的‘聚靈升階丹’摻了怨魂草精的靈液,真炸了爐,咱們哥幾個後半輩子就得喝西北風。”
    “風哥你放心!”王鐵蛋把丹爐擺穩當,擼起袖子就去搬靈草筐,“有我在,保準出不了岔子!昨兒我特意給爐膽加了層鐵皮,就是炸了也能兜住!”
    “你可別添亂了。”林風白了他一眼,“上次你給丹爐加鐵皮,結果靈火流通不暢,煉出的丹藥全帶著鐵鏽味,害得歐陽靖拉了三天肚子。”
    眾人“噗嗤”一聲笑出聲。歐陽靖從門後探出頭,舉著倆妖獸骨啞鈴晃了晃:“鐵蛋哥那回可坑慘我了!我跟師父說要練腹肌,結果天天蹲茅房,腹肌沒練出來,腿肚子倒細了一圈!”
    王鐵蛋臉一紅,撓著後腦勺嘟囔:“那不是沒經驗嘛……這次不一樣,我請教了丹房的劉老頭,他說加鐵皮得留三個透氣孔,我留了五個,保準透氣!”
    正說著,院門外突然刮過一陣紅風,鬼醫婆婆抱著個比她還高的陶壇子,“啪”地往石桌上一放,震得桌上的藥杵都跳了起來。“我的桃醬呢?”她仰著小臉瞪人,羊角辮上還沾著點褐色的醬渣,“昨兒說好分我一半的,別想耍賴!”
    “在這兒呢。”林風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扔過去,“剛從膳房要的,熱乎著呢。”
    鬼醫婆婆一把撕開油紙,露出裏麵裹著芝麻的糖糕,嗷嗚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算你還有點良心。對了,你要衝元嬰的事,玄機子那老東西跟我顯擺了,缺同心草吧?”
    林風心裏一動——他正愁這事兒呢。係統商城裏的同心草要十萬壽元,比搶還黑。“你知道哪有?”
    “後山斷魂崖有一株。”鬼醫婆婆舔了舔手指上的糖渣,小眼睛一轉,“不過那兒有隻千年靈狐看著,那老狐狸精得很,最恨你們這種裝老的家夥,你這模樣去了,準得被它扒層皮。”
    “那我去!”王鐵蛋把袖子擼得更高,露出結實的胳膊,“我年輕!不對,我看著年輕!那狐狸總不能連我這‘七旬老翁’都欺負吧?”
    “你拉倒吧。”林風踹了他一腳,“那靈狐修了千年,鼻子比你靈多了,你身上那股子搬貨時蹭的汗味,十裏地外它就能聞見。”
    “那讓葉丫頭去。”王鐵蛋轉頭瞅葉青媛,“她陣法好,能偷偷摸摸摘了就跑。”
    葉青媛頭埋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蠅:“我、我怕狐狸……”
    “我陪葉師姐去。”林辰突然開口,手裏的藥碾子停了,“我會煉丹,靈狐說不定愛吃丹藥,能跟它講道理。”
    “跟妖獸講道理?”方燦燦笑得直拍桌子,“大師兄你是煉丹藥把腦子煉糊塗了?上次你給守門的靈犬喂辟穀丹,結果它三天沒理你,你忘了?”
    林辰臉一紅,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把碾好的靈草裝進玉盒。林風看著他脖頸發亮的胎記,突然點頭:“行,你倆去。帶上方燦燦畫的隱身符,別硬來,實在不行就跑,同心草咱再想辦法。”
    “保證完成任務!”方燦燦“啪”地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符筆在黃紙上唰唰幾下,畫出兩張冒著金光的符篆,“這可是我新研究的‘憋氣符’,貼上連心跳聲都能蓋住,靈狐絕對發現不了!”
    葉青媛和林辰拿著符篆剛出門,玄機子就帶著一群長老晃晃悠悠來了。老頭們穿著紫袍,排著隊往丹房裏瞅,活像一群來看熱鬧的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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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弟,聽說你要煉升階丹?”玄機子撚著山羊胡,眼睛直往丹爐裏瞟,“給老哥留兩粒唄?我那不成器的孫子卡在金丹五層,再不動彈就得被門裏的小娃娃比下去了。”
    “想要啊?”林風往石凳上一坐,衝王鐵蛋使了個眼色,“讓你孫子把後山的靈泉清理幹淨,那兒都快長水藻了,我看著鬧心。”
    “清理靈泉?”玄機子的山羊胡差點豎起來,“那活兒得請築基期修士才行,我孫子才金丹……”
    “那就沒得談。”林風轉頭對王鐵蛋說,“鐵蛋,把靈草收起來,今兒不煉了,咱哥倆喝酒去。”
    “哎!”王鐵蛋樂嗬嗬地就去搬靈草筐,故意把筐子拖得“嘎吱”響。
    “別別別!”玄機子趕緊拉住林風,“我去!我親自去清理還不行嗎?再給你加十斤‘醉流霞’,這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林風咧嘴一笑,衝王鐵蛋使了個眼色——瞧見沒?對付這種老狐狸,就得比他更無賴。王鐵蛋回了個擠眼的表情——學到了,風哥!
    長老們見宗主都“折了本”,也紛紛湊上來討丹藥。三長老說要給徒弟突破用,願意用家傳的藥鋤換;五長老掏出個裝著靈米的布袋子,紅著臉說這是他種了十年的“珍珠米”,熬粥能補氣;最摳的七長老磨蹭半天,從懷裏摸出個油布包,打開一看,竟是半塊沒吃完的桂花糕。
    “林老弟,這糕是用百年桂樹的花蜜做的,甜得很。”七長老搓著手笑,“換半粒丹藥,行不?”
    林風還沒說話,王鐵蛋先樂了:“七長老,您這糕上都長黴點了,留著自己吃吧!我這兒有剛烤的靈麥餅,給您換粒丹藥咋樣?”
    七長老的臉“騰”地紅了,抱著油布包就跑,嘴裏嘟囔著“你們年輕人不懂欣賞”。眾人笑得前仰後合,林風踹了王鐵蛋一腳:“別瞎鬧,七長老那是真疼徒弟。”說著抓起三粒丹藥,塞給追出來的七長老,“拿著,下次送新鮮的桂花糕來。”
    七長老眼圈一紅,千恩萬謝地走了。玄機子看著這一幕,歎道:“林老弟,你這性子,也就王鐵蛋這憨貨能跟你處得來。”
    “那是,咱哥倆過命的交情。”王鐵蛋拍著胸脯,突然壓低聲音,“風哥,玄宗主的醉流霞記得分我兩壇,上次你說帶我嚐嚐,結果自己喝光了。”
    “你還好意思說?”林風瞪他,“上次是誰喝多了,抱著丹爐唱跑調的山歌,把隔壁的靈雞都嚇飛了?”
    眾人笑得更歡了,玄機子捋著胡子直點頭:“還是年輕好啊……不對,還是你們這‘老頭’活得自在。”
    日頭爬到頭頂時,丹爐裏終於飄出了金紅色的霧氣,裹著股甜絲絲的藥香,飄得半個宗門都能聞見。正在藥圃除草的弟子們扔下鋤頭就往這邊跑,連負責看守山門的老李頭都拄著拐杖來了,說要“聞聞仙氣,沾沾福氣”。
    “成了!”王鐵蛋一把掀開爐蓋,金紅色的丹藥“嗖嗖”往外竄,像一群小金魚。他眼疾手快,脫下褂子就去兜,結果丹藥剛碰到褂子,“噗”地冒出團小火苗,把褂子燒了個窟窿。
    “你個憨貨!”林風一拐杖敲在他背上,“那是丹火餘溫,能用褂子兜嗎?”嘴上罵著,手裏卻早捏了個玉盤,靈力一掃,丹藥“叮叮當當”全落進盤裏,顆顆圓滾滾的,裹著層淡金色的光。
    “風哥你真厲害!”王鐵蛋摸著被燒破的褂子嘿嘿笑,“這丹藥看著就帶勁,我先嚐嚐?”
    “別亂動!”林風把玉盤往桌上一放,“這是加了怨魂草精靈液的,藥性猛,得用靈力化開。”
    話音剛落,歐陽靖突然從門外衝進來,抓起三粒丹藥就往嘴裏塞:“我來試試!我體質特殊!”
    “你給我吐出來!”林風剛要攔,歐陽靖已經“咕咚”咽了下去,接著渾身冒起金光,“哢嚓”一聲,竟從金丹三層衝到了五層。他還不滿足,又抓起兩粒塞進嘴,金光再閃,直接蹦到了六層。
    “咋樣?我就說我運氣好!”歐陽靖拍著肚子傻笑,結果沒站穩,“咚”地撞在丹爐上,爐子裏剩下的藥渣被震得飛出來,正好灑了他一腦袋。
    眾人笑得直不起腰。王鐵蛋笑得最歡,拍著大腿喊:“小歐陽,你這是要把自己煉了啊?”
    “要你管!”歐陽靖抹了把臉上的藥渣,突然眼睛一亮,“哎?這藥渣聞著挺香,能吃不?”
    “吃吃吃,就知道吃!”林風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轉頭對王鐵蛋說,“把丹藥分一分,咱哥倆留一半,剩下的給宗門和幾個徒弟。”
    “得嘞!”王鐵蛋拿起玉盤,數著丹藥念叨,“我三粒,風哥三粒,林辰兩粒,葉丫頭兩粒……”數著數著突然撓頭,“不對啊,咋多出來一粒?”
    “給我!”鬼醫婆婆從壇子裏探出頭,嘴角還沾著桃醬,“剛才我幫你處理靈草了,這粒歸我!”
    “你那叫偷吃靈草!”方燦燦不樂意了,“我畫符也出力了,憑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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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憑我知道同心草在哪。”鬼醫婆婆抱著壇子哼了一聲,“某人要是想早點衝元嬰,就得跟我搞好關係。”
    林風心裏一動——他差點忘了這茬。“你說的斷魂崖,真有同心草?”
    “騙你是小狗。”鬼醫婆婆啃了口剛搶來的丹藥,砸吧砸吧嘴,“不過那靈狐有點邪門,專偷姑娘家的發簪,葉丫頭去了可得把頭發紮緊點。”
    葉青媛臉一紅,下意識地摸了摸發髻。林辰突然開口:“我會看好葉師姐的。”
    “還是大師兄靠譜。”王鐵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轉頭衝林風擠眼睛,“風哥,等你衝了元嬰,是不是就能教我那招‘崩山拳’了?上次你用這拳把劍影門的趙狂生打飛,那叫一個帥!”
    “你?”林風上下打量他,“你那胳膊腿,能掄動拳頭就不錯了,還想學崩山拳?先把搬靈草的力氣再練大點再說。”
    “我這就去練!”王鐵蛋擼起袖子就往外衝,結果忘了門檻,“咚”地摔了個四腳朝天,逗得眾人又是一陣笑。
    傍晚時分,逆生小鋪的分店在宗門廣場開張,王鐵蛋穿著件新做的粗布褂子,站在櫃台後當掌櫃,歐陽靖給他打下手,方燦燦負責畫限購符,忙得熱火朝天。
    “都排好隊!”王鐵蛋把算盤打得“啪啪”響,“一粒丹藥換一袋下品靈石,不講價!咱風哥說了,童叟無欺,就是不賣給劍影門的雜碎!”
    “憑啥不賣我們?”一個穿青袍的修士擠上來,胸口繡著劍影門的標誌,“你們回春宗就這點氣度?”
    “氣度?”王鐵蛋把算盤一摔,擼起袖子就站起來,“上次你們門內弟子搶我風哥的靈草,咋不說氣度?今天就是不賣,你能咋地?”
    那修士氣得臉通紅,剛要動手,就被旁邊的同伴拉住:“別衝動,聽說這王鐵蛋是林長老的鐵哥們,惹不起。”
    王鐵蛋得意地哼了一聲,轉頭衝裏間喊:“風哥,你看我這氣勢咋樣?像不像個掌櫃的?”
    林風在裏間喝茶,聞言笑了笑:“像個攔路搶劫的。”
    正說著,林辰掀簾進來,低聲道:“師父,蘇師姐來了,在鋪子後麵等著呢。”
    林風放下茶杯,心裏有點發毛——蘇清晏這時候來,準沒好事。他剛走到後門,就看見蘇清晏站在月光裏,手裏拿著個錦盒,見他出來,臉“騰”地紅了。
    “有事?”林風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路。
    “我……我聽說你要閉關衝元嬰了。”蘇清晏把錦盒遞過來,“這是我家傳的溫靈玉,能穩固靈力,你帶著用。”
    林風打開錦盒,裏麵的暖玉透著溫潤的光,上麵刻著個小小的“清”字。“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不貴重。”蘇清晏突然抬頭,眼睛亮得像星星,“林風,你突破後,能不能……能不能教我練踏風步?我覺得那步法很厲害。”
    林風一愣——他那踏風步是把廣場舞步子改的,哪是什麽厲害步法?“你想學那?”
    “嗯。”蘇清晏點頭,“我覺得比宗門裏的身法靈活,上次你用這步法躲開趙狂生的劍,特別帥。”
    林風正琢磨著咋解釋,就聽見牆頭上傳來王鐵蛋的大嗓門:“風哥!蘇姑娘要學步法你就教唄!你那步法不就是左右扭扭嗎?我都看會了!”
    蘇清晏的臉“唰”地白了,轉身就跑。林風氣得抓起塊石頭就往牆頭扔:“王鐵蛋你個大嘴巴!給我滾下來!”
    王鐵蛋“嗷”地一聲跳下來,摸著後腦勺嘿嘿笑:“我這不是幫你嘛……你看蘇姑娘跑得多快,說不定是回去練扭腰了。”
    “我練你個頭!”林風一拐杖敲在他背上,“趕緊滾回去看鋪子,再敢多嘴,今晚的醉流霞沒你的份!”
    “別啊風哥!”王鐵蛋趕緊求饒,“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保證啥也不說了,就幫你看著靈狐,等葉丫頭他們摘回同心草,我第一時間給你送來!”
    林風瞪了他一眼,沒再說話。王鐵蛋瞅著他手裏的錦盒,突然擠眉弄眼:“風哥,蘇姑娘對你有意思吧?我瞅她看你的眼神,跟我村頭二丫看鐵匠鋪小哥似的,黏糊糊的。”
    “再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林風踹了他一腳,心裏卻有點發慌——真有那麽明顯?
    王鐵蛋嘿嘿笑著跑回鋪子,林風看著手裏的溫靈玉,突然覺得這玉的溫度,比爐子裏的靈火還燙。他把玉揣進懷裏,拐杖往地上一頓,轉身往小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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