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旦走上正軌，時間就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
    季言在京城的小院生活逐漸規律起來：白天處理各方匯總來的信息，偶爾去蕭相府上刷刷存在感主要是聆聽教誨），督促一下“文化產業”在京城的布局，晚上則雷打不動地修煉《匿氣訣》、基礎吐納法，以及…堅持不懈地嚐試那坑爹的《萬雷》，雖然進展依舊感人，不過指尖電火花的亮度倒是提升了一丟丟，麻痹感持續時間縮短了零點幾秒。
    李修文、張文柏和丫丫在國子監的學業也頗為順利。李修文不愧是學霸，很快就在一眾官宦子弟中脫穎而出，得到了幾位博士的賞識。張文柏雖然對經義文章興趣缺缺，但憑借著“安瀾首富少東家”的身份和出手闊綽，倒也混得如魚得水，結交了不少“酒肉朋友”。丫丫年紀最小，但聰慧伶俐，基礎紮實，加上季言私下裏的“超前教育”，在班裏也是佼佼者，很得女先生喜愛。
    王瑾和趙謙這兩個活寶，現在已經徹底成為季言的跟屁蟲，在戶部的工作也是混得如魚得水。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直到玉京城迎來了一場重大的盛會——萬壽節。
    當朝皇帝陛下的壽辰，自然是舉國同慶。朝廷休沐一日，各衙門封印，國子監也難得地放了一天假。整個玉京城張燈結彩，鑼鼓喧天，到處都是歡樂的海洋。皇宮外的廣場和幾條主幹道上，更是有盛大的慶典活動和民間自發組織的集市、百戲表演，熱鬧非凡。
    這等熱鬧，季言自然不會錯過…主要是想帶丫丫好好玩玩。小姑娘自從來到京城，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國子監那小天地裏，也該出來放放風了。
    於是，一支由七人組成的“觀光團”浩浩蕩蕩地出發了。季言牽著丫丫走在中間，李修文和張文柏一左一右，王瑾和趙謙如同哼哈二將跟在後麵興奮地東張西望，淩霜則依舊保持著護衛的警覺，不遠不近地綴在側後方。
    “哥哥！你看那個糖人！是齊天大聖！”丫丫指著一個小攤，興奮地叫道，依然對糖人情有獨鍾。《西遊記》雖然完結了許久，依舊風靡大胤，連糖人攤都緊跟潮流。不得不說，經典就是經典。
    “買！”季言大手一揮，十分豪氣。如今他可是月入百萬的隱形巨富，買糖人自由？太小看人了，把攤子買下來都行！
    淩霜默默上前付錢，將栩栩如生的孫悟空糖人遞給丫丫。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位冷麵護衛和丫丫的關係親近了不少，雖然話依舊不多，但眼神柔和了許多，偶爾還會幫丫丫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髻。
    “淩霜姐姐，你也吃！”丫丫舉著糖人，踮起腳尖想遞給淩霜。
    淩霜微微一愣，搖了搖頭，但嘴角似乎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不了，丫丫吃。”
    季言在一旁看著，這個場景他已經習慣了，懶得再吐槽。
    一行人隨著人流緩緩前行，看雜耍，聽曲兒，買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張文柏和王瑾、趙謙對街邊賣的蛐蛐罐、魯班鎖之類的東西產生了濃厚興趣，蹲在那兒研究半天。李修文則對書畫攤、舊書攤流連忘返。季言則主要負責帶丫丫和…付錢。
    氣氛原本一片和諧歡樂。
    就在他們路過一個比較清雅的茶樓附近時，不遠處的一座更高雅的茶樓臨窗位置，宰相蕭則誠正與幾位老友品茗閑談，目光無意間掃過樓下熙攘的人群，恰好看到了季言這一行七人組合。
    看著季言耐心地陪著妹妹，李修文沉穩專注，張文柏跳脫卻不失分寸，淩霜警惕護衛，還有那兩個雖然看起來不太著調但也沒什麽壞心眼的少年，蕭則誠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此子，倒是頗重情義，也能聚人。”他心中暗忖，對季言的評價又高了一分。他沒有下去打擾，隻是遠遠地看著，繼續品自己的茶，享受這難得的閑暇。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樂趣，他這把老骨頭就不去湊熱鬧了。
    然而，和諧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太久。
    就在季言等人逛得有些累了，準備找個地方歇歇腳的時候，迎麵撞上了幾個穿著綾羅綢緞、趾高氣揚的年輕學子。看其服飾，也是國子監的學生。
    “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安瀾來的‘寒門三傑’嗎？”為首一個麵容倨傲、眼下有些發青的公子哥，陰陽怪氣地開口，目光掃過李修文、張文柏和丫丫身上樸素的衣著，季言強調低調，他們平時在學院都穿得很簡單，不過就是架不住有些人就喜歡排泄他們那無處安放的優越感。他們毫不掩飾其中的輕蔑，“怎麽？萬壽節盛會，就穿這身出來？也不怕給國子監丟人？”
    他旁邊一個瘦高個也嗤笑道：“還有張兄，聽說你家不就是個土財主嗎？怎麽，錢都拿去找先生代筆考功名了？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給兒子買？”
    另一個矮胖子則把目光投向丫丫，語氣更加不堪：“這小丫頭片子也是你們安瀾來的？嘖嘖，窮鄉僻壤出來的，就是上不得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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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人顯然是認得李修文三人的，而且存心找茬。他們出身勳貴或官宦之家，平日裏就看不起李修文這種靠真才實學考進來的寒門學子，連帶著對同樣來自安瀾、穿著樸素的張文柏和丫丫也極盡嘲諷。
    “諸位同窗，豈不聞‘腹有詩書氣自華’，穿著豈足道哉？”李修文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當場用季言當時說服張文柏的話回懟了回去。不過他算是涵養極好，隻是握緊了拳頭，沒有動手。
    張文柏則氣得臉都紅了，捏起拳頭就要上前理論。
    丫丫被那矮胖子的話氣得小臉通紅，眼圈都有些發紅，看著張文柏作勢要衝出去，也氣鼓鼓的要跟著衝出去，幸好被淩霜給提了回去。
    不過，此時淩霜周身氣息瞬間變得冰冷，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隻要季言一聲令下，她絕對會讓這幾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嚐嚐什麽叫“禍從口出”。
    “稍安勿躁。”季言輕輕按下了淩霜的手，對她搖了搖頭。在京城，尤其還是萬壽節這種敏感時刻，當街動武，有理也變沒理了。
    但他季言是肯吃虧的人嗎？顯然不是！
    他還沒開口，他麾下的“哼哈二將”已經忍不住了！
    “放你娘的屁！”王瑾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著那青眼圈公子哥的鼻子就罵，“穿得好怎麽了？穿得好就能滿嘴噴糞了？你們家是開綢緞莊的啊？這麽嘚瑟！”
    趙謙也擼起袖子，擺出幹架的架勢：“就是！瞧你們那熊樣！眼圈子黑得跟讓人揍了似的，還有臉說別人？再敢滿嘴噴糞，信不信小爺我大嘴巴子抽你！”
    論打架，王瑾和趙謙在清河城也是小有名氣的“紈絝”，氣勢十足。
    那幾人被罵得一怔，顯然沒想到對方這麽彪悍，直接開噴。青眼圈公子哥臉色漲紅：“粗鄙！真是粗鄙不堪！與爾等為同窗，實乃恥辱！”
    季言看著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內心冷笑：“嗬，就這點道行？看來是家裏慣壞的草包，估計文采也有限。”
    他上前一步，將丫丫護在身後，臉上露出一個看似平和，實則帶著挑釁的笑容：“幾位兄台，口舌之快，逞來何益？今日乃萬壽聖節，普天同慶，動粗未免有傷風化，也玷汙了這盛世景象。”
    竟然如此辱罵丫丫和他的好友，季言鐵了心要讓這群人吃吃癟。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對方幾人：“既然大家都是讀書人，不如就來點文雅的方式。聽聞今日各處皆有文會詩壇，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賭什麽？”青眼圈公子哥警惕地看著他。
    “就賭詩才。”季言笑道，“我們雙方，各出幾人，參加同一場文會。比一比，誰能在詩會上獲得的名次更高。若你們贏了，我季言，替我妹妹，向你們賠罪，如何？”
    那幾人一聽，眼睛都亮了。他們對自己的“文采”還是有點自信的，尤其是為首的青眼圈，平時沒少在青樓楚館寫些酸詩豔詞，自覺水平不低。
    “賭注呢？”青眼圈逼問，“光是賠罪也太輕巧了！若是我們贏了，你們幾個，當眾給我們跪下磕頭認錯！”
    他這話一出，連周圍看熱鬧的路人都皺起了眉頭，這賭注有點侮辱人了。
    李修文和張文柏臉色更加難看。
    季言卻仿佛被嚇到了一樣，遲疑道：“這…磕頭認錯，未免太過…”
    “怎麽？怕了？”矮胖子得意地叫囂，“窮鬼就是窮鬼，連點骨氣都沒有！”
    季言似乎被激怒了：“好！賭就賭！不過，若是我們贏了，你們又當如何？”
    青眼圈幾人互看一眼，嗤笑起來：“我們會輸？笑話！若是我們輸了…哼，也賠你們一萬兩銀子！就怕你們輸不起，也拿不出一萬兩來！”
    他們根本不信季言能贏，更不信這群“窮鬼”能拿出一萬兩，這賭注在他們看來就是穩贏的。
    季言心中樂開了花，臉上卻露出“豁出去了”的表情：“一言為定！誰若反悔，天打雷劈！就前方那‘流觴詩社’的文會，不如就去那裏一決高下？”
    “好！你們等著給我們磕頭吧！”青眼圈幾人誌得意滿地走了，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
    他們一走，張文柏就急了：“季兄！你怎麽能答應他們？一萬兩啊！我們…”
    李修文也麵露憂色：“季兄，此舉是否太過冒險？那幾人雖品性不端，但家中皆有文士，耳濡目染，詩才恐怕…”
    連王瑾和趙謙都有點蔫了，打架他們在行，作詩…那可是要了親命了！
    丫丫也拉著季言的袖子，小聲道：“哥哥…我…我怕作不好…”
    唯有淩霜，依舊麵無表情，但看著季言那看似緊張實則眼底藏著一絲狡黠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季言拍了拍丫丫的腦袋，又對李修文和張文柏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放心，山人自有妙計。修文兄，你的功底我是放心的，正常發揮即可。文柏…你到時候負責搖旗呐喊，壯聲勢就行。”
    最後，他低頭對丫丫眨了眨眼：“丫丫，別怕。還記得哥哥平時教你的那些‘順口溜’嗎？你的基礎已經很紮實了。”
    丫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對季言教她的那些朗朗上口、意境優美的詩句印象極深，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哥哥說那是“順口溜”。
    季言內心嘿嘿直笑：“跟我比詩？老子背後站著整個華夏五千年的文明！唐詩宋詞隨便拎一首出來，就算是二創，都是降維打擊！本來不想這麽高調的，奈何總有作死怪送上門來求打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正好，借這個機會，順便…賺點零花錢？一萬兩，夠給‘東風’小隊發幾個月津貼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一萬兩白銀在向他招手，而那幾個紈絝子弟，即將成為他妹妹揚名玉京、順便幫他創收的墊腳石。
    “走吧，各位，”季言意氣風發地一揮手，“目標流觴詩社！讓咱們去給京城的文壇，帶來一點小小的‘唐詩’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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