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前路荊棘,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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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馬蹄踏碎了山道的寂靜,卷起一路煙塵。
李清河正催馬疾行,心頭怒火與決心交織,恨不得立刻飛抵育嬰堂。
驀地,一股無形無質卻凝實如牆的氣勁橫亙在前,座下駿馬受驚,長嘶一聲,人立而起。
“籲——,”李清河急勒韁繩,穩住身形,驚疑未定間抬眼望去,隻見陌靈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道路中央。
青石路上纖塵未動,仿佛她一直便站在那裏。
“前輩?”李清河連忙翻身下馬,拱手施禮,眼中驚詫難掩,“您這是……”
張清與捕快們亦慌忙勒馬停駐,望著攔路的陌靈,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陌靈的目光透過麵罩落在李清河身上,平靜卻銳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他沸騰的思緒:“李縣令,你就打算這樣去?”
李清河心頭一凜,強壓下急切:“前輩何意?黃姑娘冤情深重,育嬰堂孩童危在旦夕,惡徒逍遙法外,晚生恨不能即刻……”
“為民請命,伸張正義,其心可嘉。”陌靈的聲音清冽依舊,卻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凝重。
她微微一頓,將“但是”二字咬得格外清晰,“李大人,你眼中所見,可就是此案的全貌?”
李清河並非愚鈍之人,十數年寒窗苦讀,殿試登科,靠的是真才實學治理一方。
此刻被陌靈一點,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無數念頭,眉頭瞬間緊鎖,眼神變得異常銳利:“前輩是說……那張大富背後,有倚仗?”
“隻怕不止於此。”陌靈緩緩搖頭,目光投向縣城那看似平靜的輪廓,“方才據黃翠兒姑娘所言,那育嬰堂乃張大富所建,存續至今,已有二十三年,是也不是?”
“正是!”李清河不假思索地點頭,腦中已飛速調閱起縣誌信息,“二十三年前,張大富捐資建堂,收養棄嬰,那時他還是一個普通商賈。此舉為他博得‘大善人’美名,生意隨之蒸蒸日上,終成清河首富……”
說到這裏,他話音戛然而止,瞳孔驟然收縮,一個冰冷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竄入腦海。
“二十三年。”陌靈清晰地重複了這個仿佛帶著詛咒的數字,“這二十三載光陰裏,清河縣,又曆經幾任父母官?”
李清河如遭重擊,下意識地掐指計算:“自……自首任至今,連晚生在內,已有四任。”
“那麽,”陌靈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冰錐刺入心扉,“李大人以為,你那三位前任,皆是耳聾目瞽、屍位素餐的庸碌之輩嗎?”
轟——。
這句話不啻於一道驚雷,在李清河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猛地抬頭,眼中震驚之色翻湧。
是啊,二十三年,四任縣令。張大富能將如此滔天罪惡藏匿於“善舉”光環之下二十餘載,若說曆任清河父母官毫不知情……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這……”李清河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一下,臉色由激憤轉為凝重,背後隱隱滲出冷汗,“前輩是說,他們……或許並非不知,而是……”
“不是‘或許’。”陌靈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洞悉世情的冰冷,“是必然知情,至少是默許。”
她向前一步,聲音壓得極低,僅容李清河一人聽聞:“育嬰堂,非一日之功。年複一年,耗資幾何?張大富‘善名’如何廣傳四方?二十餘載,難道竟無一個孩子哭訴、無一位嬤嬤走漏風聲?縱使張大富手段通天,心狠手辣,可能將四任縣令的耳目盡數蒙蔽嗎?”
陌靈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李清河的心上,讓他脊背生寒。
“他們為何選擇沉默?”陌靈步步緊逼,言辭如刀,“是貪圖張大富的銀錢供奉?是畏懼其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又或者……這育嬰堂本身,便是某些人默許、甚至暗中縱容的產物,而育嬰堂本就是一張龐大利益網中,最為肮髒血腥的一環?”
一連串直指核心的詰問,如同剝皮抽筋,將表象之下深藏的汙穢與黑暗赤裸裸地展露在李清河麵前。
他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瞬間澆滅了滿腔熱血,隻剩下徹骨的寒意與警醒。
他原以為此行是去擒拿一個披著人皮的禽獸,卻驟然發現,自己麵對的,可能是一張籠罩整個清河縣、乃至……盤踞了二十多年的罪惡之網。
他這個上任不過一年半的縣令,或許正是這張網等待捕捉的……第一個獵物。
“那……那晚生該如何行事?”李清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澀,並非恐懼,而是驟然麵對龐大未知黑暗時的凝重與審慎。
他深知,此刻一步踏錯,不僅自身難保,更可能打草驚蛇,令那些無辜的孩子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令黃翠兒的冤屈永沉深淵。
陌靈凝視著他,見他眼中雖有震驚翻湧,卻無半分退縮之意,反而沉澱下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路,就在你腳下。若決心已定,便去。
但需謹記:你此番要掀開的,絕非僅是一個張大富,或是一座育嬰堂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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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指尖一點淡金色的真元凝聚,彈指間沒入李清河掌心,化作一枚溫潤微涼、觸手生溫的玉符。
“此為‘護心符’。”陌靈言簡意賅,“若遇生死之劫,捏碎它,我自會知曉。”
掌心傳來玉符的溫潤觸感,仿佛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心田,驅散了部分寒意。
李清河深吸一口帶著塵土氣息的冰冷空氣,將玉符緊緊攥住,對著陌靈深深一揖,幾乎及地:“前輩指點迷津,恩同再造,清河銘感五內。縱使前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晚生亦不敢退縮半步——若連這一縣父母官都畏首畏尾,那些尚在魔爪下的孩童,那些屈死的冤魂,這朗朗乾坤,便真的再無指望了。”
他直起身,目光如淬火的精鋼,比之方才單純的憤怒,更多了一份洞察世情後的堅韌與智慧。
“張清!”李清河霍然轉身,聲音沉凝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卑職在。”張清早已被方才那番話語震住,此刻見縣令神色,心知必有巨變,連忙肅然應道。
“傳我命令!”李清河語速不快,字字清晰,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力,“一、所有人即刻回衙,秘調近二十三年所有與育嬰堂相關的卷宗、賬目,尤其關注曆任縣令任期內對其的撥款、核查記錄;
二、嚴密監控張大富宅邸,凡進出人等,無論親疏貴賤,身份、時辰、所攜之物,皆需詳細記錄在案;
三、著得力人手,暗中徹查張大富名下所有商號、田產、錢莊往來,我要知道他這‘首富’根基,究竟沾了多少不義之財,又與哪些人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四、此事列為絕密,未得我令,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半分,違者以同謀論處。”
他要做的,不再是魯莽的衝鋒,而是精準的解剖。
他要先撕開那張無形巨網的一角,看清黑暗中潛伏的毒蛇,再行致命一擊。
“遵命!”張清雖不明就裏,但縣令眼中那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殺伐之氣,讓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領命。
李清河再次看向陌靈,拱手鄭重道:“前輩金玉良言,晚生謹記於心。待此案水落石出,定當登門叩謝。”
陌靈微微頷首,側身讓開道路。
李清河翻身上馬,一抖韁繩:“回衙!”
馬蹄聲再次響起,踏在青石板上,沉穩而有力,再無之前的急躁,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與決心。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衝向明處的“惡”,而是帶著利刃,準備刺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淵藪。
陌靈獨立道旁,望著那卷塵而去的背影,指尖在寬大的袖中輕輕撚動。
二十三年的積弊,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這清河縣的水,隻怕比想象的更深。其中牽扯的,恐怕遠不止一縣之吏……
她抬首望向縣城方向,那裏炊煙依舊,市井喧嘩,仿佛亙古不變的畫卷。
但陌靈知道,平靜之下,暗流已然洶湧。
視野的角落,那冰冷的數字,依舊在無聲地、固執地……倒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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