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齒輪與鮮血
    有埋伏！
    趙陳的警告剛剛出口，黑暗中就傳來密集的機括聲。數十支弩箭破空而來，箭頭上泛著幽藍的光澤——顯然淬了劇毒！
    蓋聶瞬間拔劍，淵虹在身前舞出一片劍幕，將射向他和天明的弩箭盡數擋下。盜蹠身形如電，在箭雨中穿梭閃避，竟無一支能碰到他的衣角。
    趙陳的選擇最為直接——他站在原地不動，任由弩箭射在身上。叮叮當當一陣脆響，所有箭矢如同撞上精鋼，紛紛折斷落地。
    墨家的待客之道挺特別啊。趙陳彎腰撿起一支斷箭，在手中掂了掂。
    盜蹠臉色難看：不對...這裏的機關被人改過了！墨池入口本該隻有一道驗證機關...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趙陳低頭一看，腳下的石板正在微微下沉！
    重量機關！散開！蓋聶一把抱起天明，縱身後躍。
    刹那間，整個石室的地板如同多米諾骨牌般翻轉，露出下方黑漆漆的深坑。坑底寒光閃爍，竟是密密麻麻的鋼刺！
    盜蹠憑借絕世輕功，在翻轉的石板間跳躍，勉強找到一處安全點。蓋聶則抱著天明，淵虹劍插入牆壁，兩人懸在半空。
    趙陳的反應最為簡單——他任由自己隨著石板下落，在即將觸及鋼刺的瞬間，雙腳猛然發力！
    這一踏之力，竟將坑底的鋼刺生生壓彎一片！趙陳借力躍起，單手抓住坑沿，輕鬆翻回地麵。
    花樣挺多。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還有什麽招，一起使出來吧。
    仿佛回應他的挑釁，牆壁上的磚石突然凹陷，露出數十個小孔。下一刻，熾熱的火焰從孔中噴湧而出，瞬間填滿了整個石室！
    炎龍怒焰！盜蹠驚呼，這是墨家禁術，誰把它裝在這裏的？
    蓋聶將天明護在懷中，劍光如瀑，竟將襲來的火焰一分為二。盜蹠則迅速脫下外袍，以特殊手法旋轉揮舞，形成一道風牆暫時阻隔火焰。
    趙陳站在火海中央，連眉毛都沒皺一下。火焰舔舐著他的格鬥服，卻連一絲焦痕都無法留下。
    係統，能找到機關核心嗎？
    掃描中...右側牆壁後方三米處有齒輪組運轉跡象。
    趙陳目光一凝，大步走向右側牆壁。火焰在他麵前自動分開，如同畏懼君王的臣民。來到牆前，他右拳後拉，然後猛然轟出！
    轟隆！
    厚達尺餘的石牆被這一拳轟出個大洞，露出後麵複雜的齒輪裝置。大大小小的銅鐵齒輪相互咬合，精密運轉，控製著整個石室的機關。
    趙陳咧嘴一笑，雙手插入齒輪組中，抓住兩個主齒輪——
    給我停下！
    隨著他雙臂發力，精鋼打造的齒輪發出不堪重負的聲，最終一聲斷裂！整個齒輪組瞬間卡死，噴湧的火焰戛然而止，翻轉的地板也停止了下陷動作。
    寂靜。
    隻有齒輪殘片落地的叮當聲在石室中回蕩。
    盜蹠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蓋聶抱著天明從牆邊落下，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天明的眼睛卻亮了起來，小臉上滿是崇拜。
    道長叔叔好厲害！
    趙陳回頭笑了笑，從牆洞中抽出手臂：小把戲而已。接下來往哪走？
    盜蹠這才回過神，指著石室盡頭的一扇暗門：那、那邊...但機關被人篡改過，我不確定...
    無妨。蓋聶收劍入鞘，既然有人不想我們順利進入，恰恰說明這條路是對的。
    四人來到暗門前。這次盜蹠謹慎了許多，先仔細檢查了門框和地麵，確認沒有觸發機關後，才在門上一處隱蔽的凹槽中按下。
    暗門無聲滑開，露出一條向上的螺旋階梯。階梯很窄，僅容一人通過，兩側牆壁上鑲嵌著發光的螢石，提供微弱照明。
    我先上。盜蹠自告奮勇，這階梯直通墨池控製室，應該...
    等等！天明突然拽住盜蹠的衣袖，台階有問題！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盜蹠疑惑地看向天明：小兄弟，你發現什麽了？
    天明咬著嘴唇，指著第三級台階：那塊石頭...顏色和別的不一樣。而且...他歪著頭，似乎在傾聽什麽，有很輕的聲，就像...就像爺爺的捕鼠機關上弦的聲音！
    趙陳和蓋聶對視一眼。蓋聶輕輕拔出淵虹劍，劍尖在第三級台階上輕輕一點——
    嗖嗖嗖！
    三支短箭從牆壁縫隙中射出，深深釘在對麵的牆上。如果剛才有人踩上去，此刻已經被射成刺蝟了。
    盜蹠倒吸一口冷氣：連聲息機關都裝上了...這是要置人於死地啊！
    小子，眼力不錯。趙陳讚賞地拍了拍天明的肩膀，怎麽發現的？
    天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那塊石頭不對勁...
    蓋聶若有所思：你父親當年也有這種直覺。看來是家學淵源。
    繞過陷阱，四人謹慎地沿著螺旋階梯上行。階梯似乎沒有盡頭，不斷盤旋上升。牆壁上的螢石光芒越來越弱，最後幾乎完全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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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勁。盜蹠突然停下，這段路沒這麽長...我們可能觸發了迷宮機關。
    趙陳眯起眼睛，靈識擴散開來。在他的感知中，階梯確實在不斷變化，如同一個巨大的魔方，每次他們轉過一個彎，後麵的路徑就會重組。
    幻術加機關...他冷哼一聲，係統，能破解嗎？
    消耗30點修為值可進行路徑計算。
    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幅立體地圖，標示出正確的行走路線。趙陳拍了拍前麵盜蹠的肩膀：跟我走。
    他帶著三人時而前進，時而後退，甚至有一次還原地轉了三圈。就在天明快要暈頭轉向時，眼前突然豁然開朗——階梯到了盡頭，一扇青銅大門矗立在麵前。
    大門上刻著繁複的機械紋路，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齒輪圖案。盜蹠長舒一口氣：到了，這就是墨池控製室的入口。
    他上前在門旁的機關鎖上輸入一組複雜密碼，齒輪圖案開始轉動，大門緩緩開啟。
    門後是一個圓形的廳堂，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池水漆黑如墨，因此得名。四周牆壁上滿是操縱杆、轉盤和各種看不懂的儀表。最引人注目的是池邊站著的一個高大身影——
    那是個足有九尺高的壯漢，赤裸的上身肌肉虯結，右手是一柄巨大的鐵錘。聽到開門聲，他猛地轉身，鐵錘呼嘯著砸向最前麵的盜蹠！
    大鐵錘！是我！盜蹠急忙閃避。
    壯漢的動作硬生生停住，鐵錘在距離盜蹠腦袋不到一寸的地方懸住。他眯起銅鈴般的眼睛，仔細打量來人：盜蹠？蓋聶？你們怎麽從密道進來的？
    說來話長。盜蹠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機關城出大事了！陰陽家...
    我知道。大鐵錘打斷他，臉色陰沉，機關城已經被滲透了。雪女和高漸離正在上層周旋，我守在這裏，防止控製室落入敵手。
    他的目光移到趙陳身上，鐵錘再次舉起：這是誰？
    朋友。蓋聶上前一步，若非趙兄相助，我們早已死在半路。
    大鐵錘將信將疑，但還是放下了鐵錘：既然如此...等等，那孩子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明身上。小家夥被大鐵錘的凶相嚇到，本能地往趙陳身後躲了躲。
    荊軻之子。蓋聶簡單介紹。
    大鐵錘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荊兄弟的孩子？他蹲下身，試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卻讓天明更害怕了，別怕，我是你父親的兄弟。你長得真像他...
    大鐵錘，盜蹠打斷這感人的重逢，現在情況如何？巨子在哪裏？
    大鐵錘站起身，臉色重新變得凝重：巨子下落不明。三天前他獨自進入禁地非攻閣後就沒再出來。我們想進去尋找，卻發現禁地機關被人篡改，根本進不去。
    陰陽家的人呢？
    混在普通弟子中，分不清誰是誰。大鐵錘咬牙切齒，這幾天已經有十幾名兄弟莫名其妙失蹤了。我們懷疑...
    他的話沒能說完。墨池的水麵突然劇烈翻湧，漆黑的池水如同沸騰一般！一個巨大的陰影在水下快速移動，朝著池邊逼近！
    小心！大鐵錘掄起鐵錘，有東西進來了！
    嘩啦！
    池水炸開，一個龐然大物破水而出！那是一條機械巨蛇，通體由青銅打造，關節處冒著蒸汽，雙眼是兩顆碩大的紅寶石。蛇口大張，露出裏麵旋轉的刀片！
    機關獸？盜蹠驚呼，不對，這不是墨家的工藝！
    機械巨蛇居高臨下地俯視眾人，紅寶石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下一刻，它猛地撲向站在最前麵的天明！
    找死！趙陳眼中寒光一閃，瞬間擋在天明麵前，雙手如鐵鉗般抓住蛇口上下顎！
    機械巨蛇的力量大得驚人，推著趙陳向後滑行了數尺。旋轉的刀片幾乎貼著他的麵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趙兄！蓋聶劍光如虹，斬向蛇身。
    淵虹劍與蛇身相撞，竟隻留下一道白痕！這青銅不知摻了什麽材料，堅硬異常。
    大鐵錘怒吼一聲，鐵錘重重砸在蛇頭上，也隻是讓它晃了晃。機械蛇似乎被激怒，尾部突然從水中甩出，將大鐵錘掃飛出去！
    係統，掃描弱點！
    檢測中...頸部第三節有能量波動，疑似控製核心。
    趙陳雙臂肌肉隆起，硬生生將蛇口又掰開幾分。他衝蓋聶喊道：頸部第三節！
    蓋聶心領神會，身形一閃，劍光如流星劃過機械蛇頸部——
    一塊青銅護甲應聲而落，露出裏麵的複雜機關。蓋聶劍尖精準刺入，挑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紫色水晶。
    機械蛇瞬間僵住，眼中的紅光熄滅，轟然倒地，濺起一片水花。
    陰陽家的控心晶石...盜蹠撿起紫色水晶，臉色難看，他們竟然把這種東西裝進機關獸裏...
    趙陳鬆開蛇口，甩了甩手上的水：看來你們墨家的問題比想象中嚴重。
    大鐵錘從地上爬起來，擦掉嘴角的血跡：必須盡快找到巨子。隻有他能啟動機關城的終極防禦。
    非攻閣怎麽進？蓋聶直截了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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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通道已經失效了。盜蹠思索道，但墨池下方有一條維修通道，可以直通非攻閣底層。隻是...
    隻是什麽？
    那條通道裏全是維修機關獸用的工具和零件，危機重重。而且現在誰也不知道裏麵被陰陽家動了什麽手腳。
    趙陳看了看墨池漆黑的水麵，又看了看天明：我和蓋聶下去。盜蹠和大鐵錘帶著天明守在這裏。
    我也要去！天明突然喊道，我能幫上忙！剛才就是我發現的機關！
    蓋聶搖頭：太危險了。
    但他留在這裏也不一定安全。趙陳指了指地上的機械蛇殘骸，誰知道陰陽家還控製了多少這種東西？
    大鐵錘拍了拍胸膛：交給我吧。隻要我還站著，就沒人能傷到這孩子。
    爭論間，墨池的水麵再次波動起來。眾人警覺地後退，以為又有什麽機關獸要出來。然而這次浮出水麵的，是一張蒼白如紙的女人臉——
    雪女！盜蹠驚呼。
    女子完全浮出水麵。她穿著一襲白衣，黑發如瀑，麵容精致卻毫無血色，整個人如同冰雕雪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周身繚繞的寒氣，墨池的水在她腳下瞬間結冰！
    快走...雪女虛弱地說，陰陽家大司命和少司命已經攻入上層...他們...在找那個孩子...
    話未說完，她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冰麵上。眾人這才發現，她背後插著三根幽藍的冰錐，傷口周圍已經泛出詭異的紫色。
    雪女！大鐵錘衝上前扶起她，堅持住！
    雪女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禁地...巨子...孩子...快...
    她的手無力垂下，陷入昏迷。
    石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轉向了天明。
    陰陽家，是衝他來的。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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