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春風化雨
    天明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小臉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蓋聶抱著他，手指搭在腕間，臉色越發凝重。
    毒性發作太快，等不到回鏡湖醫莊了。蓋聶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顫抖。
    盜蹠急得直搓手：機關城倒是有藥室，但陰陽家的毒詭異莫測，恐怕...
    趙陳伸手輕觸天明的額頭，一絲靈力探入。在他的感知中，一股陰寒毒力正沿著孩子的經脈蔓延，所過之處，生機如燭火般搖曳欲滅。
    沒辦法了，暴露就暴露吧，救人要緊。趙陳沉聲道。
    係統玄靈立刻在他腦海中響起警告：宿主，您不考慮一下後果？此界修士絕跡已久，一旦身份暴露...
    救人要緊，玄靈。趙陳在心中回應，聲音堅定，修仙不是忘情絕義，真正的修仙是濟世。
    玄靈沉默了一瞬：您確定要使用春風化雨術？此術一出，再無回頭之路。
    確定。
    趙陳從蓋聶手中接過天明，平放在平台上。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墨家弟子，個個麵露憂色。大鐵錘帶著雪女匆匆趕來，雪女雖然虛弱，但已經蘇醒。
    讓我看看...雪女跪坐在天明身旁，檢查他的狀況，隨即搖頭，是陰陽家的九幽斷魂散，除非有他們的獨門解藥，否則...
    讓開些。趙陳輕聲道。
    眾人疑惑地退後幾步。趙陳深吸一口氣，雙手在胸前結出一個複雜法印。這是他來到此界後，第一次完整施展修仙術法。
    春風化雨，萬物複蘇。
    隨著咒文念出，趙陳指尖泛起瑩瑩綠光。那光芒越來越盛，漸漸籠罩了整個平台。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清新氣息，如同初春第一場雨後泥土的芬芳。
    蓋聶瞳孔微縮，淵虹劍不自覺地出鞘三寸——這是他麵對未知威脅時的本能反應。
    綠光在趙陳掌心凝聚成一團柔和的光球，他輕輕將光球按在天明心口。光球如水般滲入孩子體內，天明瘦小的身體頓時被一層薄薄的綠光包裹。
    這...這是...盜蹠瞪大了眼睛。
    更驚人的還在後麵。趙陳雙手再次變換法訣，朝天一指——
    晴朗的天空突然匯聚來一片雲朵，不偏不倚懸在平台上方。雲中落下細雨，雨滴晶瑩剔透，每一滴都泛著微弱的綠光。雨水隻落在天明身上，如同一道水幕將他籠罩。
    春風化雨術。趙陳的聲音在雨幕中顯得空靈悠遠，活死人，肉白骨或許不行，但解個毒還是綽綽有餘。
    雨幕中，天明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紅潤。他睫毛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道...道長叔叔？我好像做了個夢...
    趙陳收起法訣，雨幕隨之消散。他摸了摸天明的額頭：沒事了，小子。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連見多識廣的蓋聶都罕見地失了言語。
    雪女第一個回過神來，急忙上前為天明把脈。她的手指剛觸到天明的腕間就猛地一顫：毒...毒完全解了？這怎麽可能！
    大鐵錘張大了嘴，鐵錘掉在地上砸到自己的腳都沒察覺：神仙手段...這是神仙手段啊！
    趙陳站起身，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好了，事情解決了。我該走了。
    等等！蓋聶攔住他，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趙兄...不，或許該稱呼您為...仙長？
    趙陳搖搖頭：還是趙兄聽著順耳。
    盜蹠撲通一聲跪下了：仙長救命之恩，墨家沒齒難忘！
    其他墨家弟子見狀，也紛紛跪下。隻有雪女還站在原地，眼中既有敬畏，又有一絲疑慮。
    趙陳無奈地擺擺手：都起來吧。我不過是個過路人，恰巧會點醫術罷了。
    天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撲到趙陳腿邊：道長叔叔，你要走了嗎？
    趙陳蹲下身，平視著天明的眼睛：是啊，叔叔還有事要辦。
    那...那以後還能見到你嗎？天明的眼眶又紅了。
    有緣自會相見。趙陳揉了揉他的腦袋，站起身對蓋聶說，照顧好他。
    蓋聶鄭重地點點頭：必當如此。
    趙陳不再多言，轉身走向機關城出口。所過之處，墨家弟子自動讓開一條路，有人甚至不敢直視他的背影。
    走出機關城，夕陽正好。趙陳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感覺心中有什麽枷鎖被解開了。
    玄靈，我做得對嗎？
    係統沉默片刻：從修仙者的傳統角度看，宿主過早暴露身份是愚蠢的。但...它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感慨，您的道心反而因此更加澄明，這倒是出乎我的預料。
    趙陳笑了笑，沿著山路緩步而行。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道袍在山風中輕輕飄動。
    走著走著，他突然心有所感，停下腳步。一種玄之又玄的明悟湧上心頭，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被捅破了。
    這是...
    還沒等他想明白，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籠罩在他身上！金光中，無數細小的光點如雪花般飄落，融入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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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陳隻覺得丹田氣旋猛然擴張，靈力如潮水般奔湧不息。神識覆蓋範圍從三百丈暴漲至五百丈，五感敏銳度提升數倍。最奇妙的是，他對天地靈氣的感應變得更加清晰，仿佛能空氣中漂浮的各色靈光。
    築基後期？趙陳有些驚訝，這就突破了？
    玄靈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震驚：宿主在行善之後頓悟突破...這在上古時期也是罕見之事。更奇怪的是，此界天道竟然降下金光助您突破，按理說外來修士應當受到排斥才對...
    趙陳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力，若有所思：或許是因為我的道與這方天地共鳴？
    或許。玄靈難得地沒有反駁，獎勵禮包已發放：醫術滿級），逍遙登仙步滿級）。
    大量關於醫道的信息湧入趙陳腦海，從診脈到用藥，從針灸到手術，無不精通。更妙的是逍遙登仙步的感悟，這門身法比之前的逍遙遊高明數倍，練至大成可縮地成寸，一日遊遍三山五嶽。
    好東西。趙陳滿意地點點頭，嚐試著踏出一步——
    他的身形瞬間出現在十丈開外，輕如鴻毛，落地無聲。再一步，又回到原地，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氣。
    恭喜宿主。玄靈的聲音中帶著罕見的敬意，您或許真的是天生的悟道者。
    趙陳笑了笑，繼續沿著山路前行。夕陽西下，將他的背影鍍上一層金邊。
    三日後，鏡湖醫莊。
    端木蓉正在藥圃中除草，突然心有所感，抬頭望去。院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黑白道袍，略顯淩亂的胡茬，還有那副永遠睡不醒似的表情。
    趙...道長？端木蓉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你怎麽...
    趙陳晃了晃手中的酒壺：路過，討杯酒喝。順便告訴你一聲，蓋聶和天明沒事，正在回來的路上。
    端木蓉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隨即恢複冷淡：誰問他們了？進來吧，正好有病人需要你看看。
    趙陳挑眉：你知道我會醫術？
    猜的。端木蓉轉身走向屋內，你身上有藥香，而且...她頓了頓，蓋聶在信中提到過你的特殊之處
    趙陳跟著她走進醫莊，發現病床上躺著幾個受傷的墨家弟子，都是被陰陽家所傷，傷口泛著詭異的紫色。
    九幽斷魂散的餘毒。端木蓉遞給他一套銀針，我試了幾種方法，隻能延緩，無法根治。
    趙陳接過銀針，手指輕輕拂過針尖，一絲靈力悄然附著其上：讓我試試。
    他走到第一個傷員身旁，銀針如蝴蝶穿花般落下，每一針都精準刺入特定穴位。靈力順著銀針流入傷員體內，如春風化雨，驅散殘餘毒素。
    端木蓉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這針法...從未見過。
    家傳的。趙陳隨口胡謅，手上動作不停。
    不到半個時辰，所有傷員的毒都被清除幹淨。端木蓉檢查過後，眼中滿是驚訝和欽佩：你...到底是什麽人？
    趙陳收起銀針，笑了笑：種地的。
    端木蓉哼了一聲，卻沒有繼續追問。她取來兩個杯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既然帶了酒，就別浪費。
    兩人對坐飲酒，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隱約可見兩個人影正朝醫莊走來——一個高大挺拔，一個蹦蹦跳跳。
    趙陳放下酒杯，站起身：我該走了。
    端木蓉沒有挽留，隻是問：還會回來嗎？
    有緣自會相見。
    趙陳踏出一步，身形如幻影般消失在原地。端木蓉眨了眨眼，若不是桌上還放著兩個酒杯，她幾乎要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遠處，天明興奮的呼喊聲已經傳來：蓉姐姐！我們回來啦！
    端木蓉嘴角微微上揚，起身迎了上去。在她身後，一陣清風吹過，石桌上的酒杯輕輕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告別。
    山路上，趙陳的身影時隱時現，每一步都跨出十餘丈距離。逍遙登仙步果然名不虛傳，行走間如登仙境，飄然出塵。
    宿主接下來去哪？玄靈問道。
    趙陳望向遠方：行萬裏路，見眾生相。修道之人，不就應該這樣嗎？
    他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山路盡頭。唯有清風相伴，白雲作陪，一路向前。
    第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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