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新房？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在所有人的腦子裏轟然炸響。
    大槐樹下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劉嬸張著嘴，那句“你哪來的錢”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問不出口。問了，不是明擺著嫉妒嗎？可不問，她心裏就像有幾百隻螞蟻在爬，又癢又難受。
    村裏一年到頭，能有幾戶人家蓋得起新房？
    要知道林家才讓蘇家訛了50塊錢彩禮。
    前幾天林墨又上鎮上買了好些好吃的。
    聽說，他昨天還空手去的蘇家。
    看樣子是沒錢了啊。
    可為什麽，他今天又是買回好吃的。
    又要蓋房的。
    老天爺啊，這林家天上院子裏麵生錢嗎？
    林墨看著她們臉上那副精彩紛呈的表情，心裏一陣痛快。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林墨，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欺負的病秧子。他林家，要在這大槐樹村，堂堂正正地站起來。
    “行了，各位嬸子，我先回去了，清清還在家等我呢。”
    林墨不再多言，衝著眾人笑了笑，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他高大的背影，在陽光硬照下下，被拉得長長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眾人的心尖上。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巷子口，大槐樹下才像是解開了靜音，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娘啊！我沒聽錯吧？他要蓋新房？”
    “你沒聽錯，我也聽見了！還請了鎮上最有名的王大錘師傅！”
    “他哪來那麽多錢啊？這又是買肉買酒，又是蓋房子的，他家是挖到金元寶了？”
    “前幾天還說他賣了點藥材，可什麽藥材能賣這麽多錢？這都夠娶十個媳婦了！”
    劉嬸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看著林墨離去的方向，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酸溜溜地說道：“指不定是什麽來路不正的錢！等著吧，早晚得惹上事！”
    話雖這麽說，可她那雙三角眼裏，卻全是掩飾不住的嫉妒和悔意。要是當初……要是當初她家閨女能嫁過去……
    就在這時，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村口另一條小路上探出頭來。
    正是蘇大強和蘇二強兄弟倆。
    他們本來是想來村裏打探一下，林墨變厲害的情況。剛走到村口，就遠遠看見林墨那副滿載而歸的模樣。
    那隻油光鋥亮的烤鴨，那塊肥得晃眼的五花肉，還有那兩壇好酒，每一樣東西，都像針一樣紮在他們兄弟倆的眼珠子上。
    他們不敢上前，上次的教訓還曆曆在目，那手腕和膝蓋，現在陰雨天還隱隱作痛呢。
    兩人躲在樹後，直到看見林墨走遠，才賊頭賊腦地湊到了大槐樹下。
    “各位大娘，嬸子。”蘇大強臉上擠出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跟你們打聽個事兒，剛才過去的那個，可是林墨？”
    劉嬸正一肚子酸水沒處倒，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是啊，怎麽了？你們是誰？”
    “我們是他內人家的。”蘇二強搶著說道，一雙小眼睛裏閃爍著貪婪的光。
    “內人家的？”
    “就是，他是我們姐夫！”蘇大強挺起胸膛，一臉的自豪。
    這話一出，大槐樹下的婦人們都愣住了，隨即用一種恍然大悟又帶著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們。
    “哦——”一個婦人拉長了聲音，“你們就是蘇家那兩個小子吧？”
    “對對對！”蘇大強和蘇二強連連點頭，臉上還帶著幾分得意。
    蘇大強搓了搓手，湊到劉嬸跟前，語氣親熱得像是見了親娘：“嬸子，我們剛才離得遠，沒聽清。我姐夫他……他是不是說，他們家要蓋新房子了？”
    那一聲聲“我姐夫”，叫得要多親切有多親切。
    劉嬸聽得直犯惡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認人家是姐夫，人家可未必認你們是小舅子。”
    蘇大強和蘇二強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那副無所謂的賴皮樣。
    “嬸子你這話說的，蘇清清是我親姐姐，這血緣關係，是拿刀也砍不斷的。”蘇大強振振有詞，“他娶了我姐，那他就是我姐夫，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就是！”蘇二強在一旁幫腔，“我們就是一家人！”
    周圍的婦人們都聽不下去了，一個個撇著嘴，滿臉的不屑。
    見過臉皮厚的，就沒見過這麽厚的。當初把人家傻妹妹推出來頂包的時候，怎麽不說是一家人？現在看人家發達了，就跑來攀親戚了？
    “是啊，他是說要蓋新房了。”另一個婦人實在看不下去，故意大聲說道，“還買了一隻大烤鴨，二十斤五花肉，說是要招待鎮上來的師傅呢！”
    “嘶——”
    蘇大強和蘇二強同時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都直了。
    蓋新房！
    二十斤五花肉！
    他們兄弟倆長這麽大，別說吃了，連見都沒見過這麽多肉！
    那可是林墨啊！那個當初他們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的病秧子！
    一股強烈的懊悔和嫉妒，瞬間衝上了兄弟倆的心頭。要是當初嫁過去的是蘇大丫，那這一切，不就都是他們蘇家的了？
    蘇大強的心思活絡了起來，他眼珠子一轉，臉上又堆滿了笑：“那敢情好啊！我姐夫出息了，我們這些當小舅子的，臉上也有光啊！這蓋新房是大事，我們肯定得過來幫忙！”
    他說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真是個關心姐姐姐夫的好弟弟。
    婦人們看著他那副虛偽的嘴臉，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幫忙？怕是來占便宜的吧！
    劉嬸冷笑一聲，不再搭理他們，轉身對其他人說道：“走走走，回家做飯了，跟這種人說話，都耽誤我喂豬。”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看都懶得再看蘇家兄弟倆一眼，三三兩兩地散了。
    蘇大強和蘇二強被晾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哥，她們……”蘇二強有些惱怒。
    “管她們幹什麽！”蘇大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咱們知道信兒就行了！”
    他看著林家小院的方向，一雙眼睛裏全是算計和貪婪。
    “走！回家跟奶奶說去！蓋新房這麽大的事，咱們怎麽能不去幫忙呢。說不定也能霸占他一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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