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新娘複活:肺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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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議事堂中,董興懷恭敬地朝路棲鶴匯報:
    “路大人,死者是後街豬肉坊的屠夫。我走訪了豬肉坊前後的人家,他們說這人是出了名的色狼。”
    “小雲我已經帶來了。”
    小雲走進推事院的空檔,路棲鶴忽然聽見身邊傳來一陣蚊子音。
    “死的好。”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南知意猛然抬頭揚起燦爛的笑容,朝他擺擺手:
    “大人,我沒說你。”
    路棲鶴原本冷冽的眸子垂了垂,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很快,一個看起來瘦弱的女人便被帶了上來。
    和之前的阿花一樣,女人穿著一身清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看起來很拘謹。
    一站到路棲鶴對麵,她雙腿就開始打顫。
    “小雲,你別怕。”
    南知意察覺到她的顫抖,微笑著開始打圓場,
    “昨晚,你在何處?”
    小雲一雙眼睛中流露出一種近似恐懼的擔憂,她屯咽了一口唾沫。
    “昨晚我家左邊的阿花姐喊我去她家家包餃子,哦對了,還有後街的阿奶。我們一起包到了半夜。後來阿花姐說害怕,我和阿奶就陪她一起睡下了。”
    “害怕?”
    “是的。想必王老六的事情大人也聽說了,我們身為街坊鄰居的,自然將阿花姐的狀態看在心裏。”
    路棲鶴沉聲開口:“那你和肉坊的屠夫,又是什麽關係?”
    提起此人,小雲臉上閃過一絲惱怒。
    她胸口起伏不定,雙手也在身側攥成拳頭,好像在隱忍著什麽。
    許久之後,女人顫抖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
    “他就是個禽獸!”
    “他說我年紀和他相當,讓我考慮一下做他的小妾。我呸!他那年紀都能當我爹。”
    “我不答應,他就溜進我家偷看我洗澡,還光著身子跑進來…”說到這裏,小雲沒繼續往下講。
    “幸虧阿花姐即使出現,不然我的清白就沒了…”
    小雲抽泣起來。
    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白色的手絹擦淚,手絹上一抹金黃亮色一閃而過。
    直到小雲離開很久,日漸西斜,南知意依舊在低頭沉思。
    鬼新娘殺人,除了鄂世昌的案子並沒有實錘,另外這兩起案子傻子都能看出來,凶手是奔著渣男去的。
    不僅如此。
    第二個受害人王老六的老婆阿花和被屠夫騷擾過的小雲之間竟然還有聯係。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拾光繡坊前的景象。
    當時,女人的猙獰樣子她是看在眼裏的,南知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按照常理來說,一個潑婦,怎麽會無條件地對另一個女人好?
    要麽是兩人關係實在匪淺。
    要麽就是——
    所謂的潑婦根本就不是潑婦。
    “大人,我出去一趟。”
    想到這,她湊到路棲鶴耳旁嘟囔了一句,隨後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雙丫髻離開衙門,走向後街的方向。
    去後街之前,南知意繞路又去了一趟拾光繡坊。
    花半芹依舊靜靜地坐在案後,手執針線,正繡著什麽花樣。
    她並沒有打擾她,而是繞到了第一次來時的貨架前。
    南知意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麵前花花綠綠的繡樣,針腳細密,上麵的圖案栩栩如生,很是靈動好看。
    隻不過,好像少了點什麽。
    她冷靜又疏離的目光落在不遠處認真刺繡的花半芹身上。
    “坊主,上次我看到的那個向陽花,哪去了?”
    花半芹低頭刺繡的動作一頓,尖細的繡針一不小心刺破食指,一滴圓潤的血珠冒了出來。
    “嘶!怎麽又是你這個小鬼?”
    她擠壓著指尖,麵露煩躁。
    “賣了!還不準別人賣東西了?”
    於是乎,被當成扒手的南知意再次被花半芹轟出了拾光繡坊。
    她氣憤地跺了跺腳。
    心中暗暗發誓,早晚要把這奇怪繡坊的秘密挖出來。
    這樣想著,南知意已然走到了後街。
    日頭爬過院牆,潑下滿院金亮的光,連空氣裏都浮著暖融融的塵埃。
    阿花挽著青布衣袖,露出結實的小臂,木槌在石板上“咚咚”輕敲。她嘴角噙著笑,一邊捶打衣衫,一邊和身邊的小雲說著家常。
    “小雲!阿花!”
    不遠處,一個年齡較大的老婆婆笑盈盈地朝兩人招手:“今個我家做了肘子,你倆鄰裏鄰居的,平日幫了我不少,一起來吃吧!”
    南知意隨手攔住一個路過的小孩,眉眼彎彎地指著那邊:“小朋友,阿花姐平日對你怎麽樣啊?”
    “花姨?”
    小女孩眨著一雙眼睛,抬起手指放到嘴邊嗦了嗦。
    “她對我可好了!總是給我做好吃的呢~”
    果然。
    看著小女孩歡快跑向阿花的背影,南知意淺棕色的瞳孔暗了幾分。
    那日繡坊前,她是裝的嗎?
    按照常理來說,如果一個女子的丈夫對她又打又罵,丈夫突然死掉,這女子應該開心才是。
    也就是阿花現在的狀態才是正常的。
    就算王老六真的和花半芹有點什麽秘密,她大張旗鼓去拾光繡坊前鬧上一次完全討不到半點好處。
    所以,動機又是什麽?
    揣著一肚子疑問的南知意剛回到衙門不久,蘇景然便脫了染血的手套,自殿外踏入。
    “路兄還真是神機妙算。”
    路棲鶴還是少有地在蘇景然臉上看到這麽多表情。
    他玩味地挑了挑眉。
    蘇景然氣憤地走到一旁,撩起衣擺一屁股坐下:
    “也不知道這洪澤縣的仵作是怎麽想的,驗屍竟然隻流於表麵。剛剛我仔細看了一圈才發現,段若萱果真有很嚴重的肺癆!”
    “我剛剛甚至懷疑段若萱的真正死亡時間。再次驗過,又確實和縣裏仵作記錄的差不多。”
    說到這裏,蘇景然才將將平息了心中的火氣,
    “所以,段若萱到底是不是死而複生……”
    路棲鶴手上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桌麵上,發出有規律的“噠噠噠”聲。
    “如果仵作是故意的呢?”
    話畢,路棲鶴微微皺眉:“你倆這樣看本官,難道是本官臉上有花?”
    很快,洪澤縣的仵作便被帶了上來。
    令南知意驚訝的是,這仵作竟是個女人。
    皮膚略黑,頭發斑白的女人走到公堂中央站定,雙手交疊按在腰側,略一屈膝朗聲道。
    “大衍洪澤縣女仵作沈春蘭,拜見路大人!”
    “本官好奇,沈仵作為何對段若萱肺癆之事閉口不提?”
    沈春蘭神色一滯,卻很快恢複正常。
    她叉著腰站在公堂中央,帶出幾分風風火火的利落,再開口時嗓音嘹亮:“大人說笑了!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豈容小人輕賤?”
    “我沈春蘭雖不識字,但總知道非禮勿動的道理。肺癆這事要對死者開膛破肚,是一種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