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闈穢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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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後被廢,趙飛燕的心思立刻活絡起來。
這日,成帝在遠條館歇宿,剛飲了兩杯酒,飛燕便借著酒意往他懷裏靠,手指纏著他的胡須撒嬌:“陛下,如今中宮空懸,臣妾夜裏總睡不安穩,怕有人覬覦這位置呢。”
成帝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你想要,朕給你便是。”
“真的?”飛燕眼睛一亮,隨即又垮下臉。“可太後那邊……”
成帝這才想起王太後的態度。太後不止一次私下說過:“趙氏出身微賤,恐難母儀天下。”這話像根刺,紮得他不敢輕易下旨。他安撫地拍了拍飛燕的背:“你放心,朕自有辦法。”
幾日後,成帝召來衛尉淳於長。此人是王太後的外孫,生得油滑,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在太後跟前極有臉麵。成帝屏退左右,開門見山:“朕想立飛燕為後,可太後總說她出身不好。你是太後的親外孫,幫朕去勸勸,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淳於長眼珠一轉,立刻躬身應下:“陛下放心,小臣定當盡力。”
這之後,淳於長三天兩頭往長信宮跑。起初隻是陪太後閑聊,說些宮外的趣聞逗她開心;漸漸地,便有意無意地提起趙飛燕。
“太後,您是不知道,趙婕妤近來可勤勉了。每日都在椒房殿抄寫《女誡》,還說要好好研習侍奉君王之法呢。”淳於長故作神秘地說道。
太後哼了一聲,沒接話。
過了幾日,淳於長又來:“前日小臣見趙婕妤,見她衣料都洗得發白了,還說要節省用度,支援邊境。這等體恤民情的心思,倒少見。”
太後這才淡淡問了句:“她真這麽說?”
“千真萬確!”淳於長趁熱打鐵,“再說,她雖是陽阿公主府出來的,可如今陛下寵她,若能立為皇後,定能為皇家開枝散葉。太後不也盼著有個皇孫嗎?”
這話說到了太後心坎裏。她雖看重出身,卻更盼著漢室有後。淳於長又連著跑了幾趟,軟磨硬泡,把趙飛燕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終於讓太後鬆了口:“罷了,既然陛下喜歡,又是你說項,便依了吧。隻是往後,得讓她恪守婦道,莫要丟了皇家的臉。”
淳於長飛奔回未央宮報喜,成帝大喜過望,當即賞了他黃金百斤、綢緞千匹。為了讓趙飛燕的出身“體麵”些,成帝特意下旨:改鴻嘉五年為永始元年,封飛燕的義父趙臨為成陽侯。
這趙臨本是陽阿公主府的家令,當年飛燕進府學舞,見他姓趙,便隨口認了義父,沒承想如今竟平白得了個侯爵。接到聖旨那日,趙臨穿著粗布衣裳,在侯府門前轉了三圈,還以為是做夢,直到內侍催他接旨,才撲通跪下,磕得額頭通紅。
永始元年夏,冊後大典如期舉行。趙飛燕穿著十二章紋的皇後禮服,頭戴鳳冠,一步步走上太極殿。陽光灑在她身上,鳳冠上的珍珠折射出耀眼的光,竟讓人忘了她曾是舞姬的出身。
成帝望著階上那個豔光四射的女子,笑得合不攏嘴。他以為自己圓了美人的夢,卻不知這頂鳳冠戴在飛燕頭上,不僅沒能讓她收斂,反而助長了她的野心,後宮的風雨,才剛剛開始。
趙飛燕冊封為後,趙合德晉為昭儀,姐妹倆一主中宮,一居側殿,成了後宮最耀眼的存在。成帝更是形影不離,白日裏同赴宴席,夜裏或宿遠條館,或歇少嬪宮,朝朝暮暮都泡在溫柔鄉裏,把朝政拋到了九霄雲外。
可日日笙歌、夜夜承歡,縱是再新奇的滋味,也有膩煩的一天。成帝望著階下獻舞的飛燕,忽然覺得那《回風舞》缺了點新意;聽著合德軟語溫存,也難免走神,他總想著,該尋些更刺激的樂子。
這日,成帝突發奇想,命宮中巧匠趕造了一艘雕花大舟,泊在太液池上。舟身塗著金漆,艙內鋪著錦緞,連船槳都刻著鸞鳳圖案,遠遠望去,像浮在水麵的宮殿。
黃昏時分,成帝攜著飛燕登舟。太液池碧波蕩漾,岸邊垂柳依依,晚風吹拂著飛燕的裙裾,美得像一幅畫。成帝興致大發,命飛燕在舟中獻舞,又傳侍郎馮無方吹笙伴奏,自己則握著一支金簪,輕擊腰間的玉環,為她打著節拍。
玉環清脆,笙聲悠揚,飛燕旋身起舞。她穿著一身水紅色舞衣,在船頭旋轉時,裙帶隨風飛揚,仿佛隨時會化作蝴蝶飛走。成帝看得入迷,端著酒杯的手都忘了動。
誰知船至池中央,忽然起了大風。狂風卷著巨浪拍打著船身,舟身劇烈搖晃,飛燕一個不穩,竟朝著池水中倒去。“當心!”成帝驚得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哐當”墜地。
千鈞一發之際,馮無方丟下笙,一個箭步衝上前,兩手穩穩攥住了飛燕的腳踝。他本就生得儀表堂堂,此刻迎著風,墨發飛揚,倒比平日更多了幾分英氣。飛燕被他攥著腳踝,非但不怕,反而來了興致。她本就暗中傾慕馮無方的才情,此刻索性借著風勢,舒展雙臂,在他掌上淩風狂舞。
風更大了,吹得她舞衣獵獵作響,發絲纏上馮無方的衣袖。他低著頭,能聞到她發間的香氣,掌心觸著她細膩的肌膚,心跳竟漏了一拍。而飛燕的舞姿愈發奔放,旋轉、跳躍,仿佛與風融為一體,看得船上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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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風勢漸歇。馮無方鬆開手時,掌心竟還留著她的溫度;飛燕也停了舞,臉頰泛著紅暈,眼波掠過馮無方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意。後人說趙飛燕能作“掌上舞”,便是從這太液池上的驚險一舞傳開來的。
船靠岸時,成帝仍在回味方才的驚險與驚豔,笑著拍了拍馮無方的肩膀:“你救了皇後,當賞!”當即命內侍取來黃金百兩、錦緞千匹賞給他。
飛燕趁機靠在成帝懷裏,嬌聲道:“馮侍郎不僅救命有功,音律也極好。往後若要排新舞,還得他來伴奏才行。陛下不如恩準他隨意出入中宮,也省得來回傳召的麻煩。”
成帝此刻正心滿意足,又念著馮無方救了飛燕,想也沒想便點頭:“準了。往後馮侍郎憑令牌便可出入,不必通報。”
他哪裏知道,這隨口一句應允,竟給了飛燕可乘之機。馮無方本就對皇後有意,如今得了特許,更是借著“排練新舞”的由頭,頻頻出入遠條館。起初隻是在殿外奏樂,後來漸漸能進入內室,有時是討論樂譜,有時是指點舞姿,一來二去,兩人之間的情愫便像藤蔓般瘋長。
太液池上的那陣大風,吹亂了飛燕的裙帶,也吹開了後宮更深的隱秘。成帝還沉浸在“姐妹雙嬌”的快意裏,渾然不知自己的皇後,早已借著他的恩寵,另尋了新歡。這深宮的樂子,終究成了藏不住的禍根。
趙飛燕本就不是安於深宮寂寞的性子。起初得成帝專寵,倒也新鮮了些時日,可日子一久,便覺膩味。何況成帝還要分心去陪合德,精力早已不濟,常常是草草了事,哪能滿足她骨子裏的貪歡。
馮無方的出現,恰如幹柴遇上烈火。他本就仰慕飛燕的豔色,從前隻能遠遠看著,如今得了特許出入中宮,更是把“殷勤”二字刻在臉上。飛燕練舞,他便捧著笙簫在旁候著,一曲奏完,總能精準說出“娘娘旋轉時腰肢再柔半分,便如驚鴻戲水”;飛燕賞花,他便提前備好新釀的花蜜酒,笑說“這酒配得上娘娘的風姿”。
這般刻意的討好,飛燕怎會不懂。一日午後,她屏退左右,隻留馮無方在殿內奏樂。一曲終了,她忽然走到他麵前,指尖輕輕劃過他握著笙的手:“馮侍郎的笙吹得好,不知……其他本事如何?”
馮無方的臉“騰”地紅了,心跳如擂鼓。他抬眼望去,隻見飛燕眼波流轉,唇角噙著勾人的笑,那意思再明白不過。這夜,遠條館的燭火搖曳到天明,馮無方走出殿門時,腳步都有些發飄,而飛燕倚在窗邊,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一個馮無方,哪裏夠。
沒過多久,飛燕的目光又落在了侍郎慶安世身上。這慶安世年方二十,生得眉清目秀,像個白麵書生,偏偏一手琴彈得出神入化,連成帝都常誇他“有伯牙之才”。
飛燕尋了個由頭,在成帝麵前嬌聲道:“陛下,臣妾想學琴,可宮裏的樂師都太死板,不如讓慶侍郎來教教臣妾?”
成帝正忙著盤算晚上去合德宮裏吃什麽,聞言隨口便應:“準了,讓他每日來給你請安便是。”
這便給了飛燕可乘之機。每逢成帝宿在少嬪館,她便留慶安世在殿內“學琴”。起初還擺著樣子,焚一爐香,彈半曲《鳳求凰》,可漸漸地,琴弦便成了擺設。慶安世年輕力壯,又帶著書生的靦腆,與馮無方的英武截然不同,倒讓飛燕覺得新鮮。
宮裏的風言風語漸漸傳開,說皇後殿裏的琴聲,常常半夜還不停歇;說馮侍郎與慶侍郎,進出遠條館的次數比內侍還勤。
有時合德忍不住提一句:“姐姐宮裏近來熱鬧得很,那些侍郎們,怕是過於殷勤了。”
成帝卻摟著她笑道:“皇後寂寞,有人陪著解悶也好。再說,不過是奏樂彈琴,能有什麽事?”他心裏或許並非全無所覺,隻是不願深究,一來是對飛燕的寵愛早已蓋過了理智,二來是合德夜夜承歡,早已耗盡了他的心神,哪裏還有精力去管後宮的閑賬。
於是乎,飛燕便愈發肆無忌憚。白日裏,馮無方陪她練舞,慶安世為她彈琴;夜裏成帝若不來,這兩人便總有一個留在殿中。遠條館的朱門,成了藏汙納垢的遮掩,那些見不得光的私情,就在成帝的“聽之任之”裏,愈演愈烈。
趙飛燕雖高居後位,得成帝恩寵無雙,心中卻藏著一樁隱憂:入宮數年,她的小腹始終平平,從未有過身孕。這對後宮女子而言,無異於懸在頭頂的利劍。日子一久,她竟生出個大膽的念頭:借種育子。
為掩人耳目,飛燕特意在後殿辟了間密室,對外隻說供奉送子娘娘,日日焚香禱祝,閑人不得擅入。實則密室之中,早已藏了不少精壯的侍郎、宮奴,皆是她暗中挑選的“多子之人”。白日裏,她照舊在人前扮演端莊皇後;待夜深人靜,便召這些男子入密室,恣意歡好。她心性貪歡,又怕日久生厭,竟還時常更換人選,隻盼著能早日懷上“龍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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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趙合德被封為昭儀後,居昭陽宮,更將“寵冠後宮”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她嫌宮殿不夠華美,竟斥巨資翻新,中庭的朱漆用的是南海進貢的丹砂,殿柱的漆料摻了珍珠粉,門檻包著赤金,台階鋪著白玉,連梁柱的縫隙裏都嵌著藍田碧玉,點綴著鴿卵大的明珠與翠鳥羽毛。
殿內陳設更是奢華無度:百寶床上鋪著九龍帳,帳角垂著西域進貢的夜明珠,夜裏不用點燈也亮如白晝;象牙簞上覆著綠熊席,據說席子是用熊膽浸泡過的,夏日睡在上麵,自帶涼意;香爐裏燃著波斯國的異香,沾在衣上,三日不散。
更妙的是合德自身,她肌膚豐腴瑩潤,摸上去像凝脂般滑膩,懷抱裏軟得像棉花,成帝每次宿在昭陽宮,都覺得骨頭都要酥了。合德性子雖也貪歡,卻比飛燕多了幾分心機,知道眼下最要緊的是籠絡住成帝,便將那些旁門左道暫且收了,隻一心一意侍奉帝王。
成帝本就貪戀溫柔,在合德這裏得了十足的慰藉,再去遠條館時,便覺飛燕的態度敷衍得很。有時他深夜駕臨,飛燕要麽說“身子不適”,要麽草草應付,哪裏比得上合德的軟語溫存?一來二去,成帝索性常住昭陽宮,遠條館反倒成了偶爾踏足的擺設。
一日深夜,成帝摟著合德閑話,說起飛燕時,語氣裏帶了幾分不滿:“你姐姐近來像是變了個人,總是冷冰冰的。”
合德心裏咯噔一下,怕成帝察覺了飛燕的秘事,忙紅了眼眶,垂淚道:“陛下有所不知,姐姐性子剛強,在宮裏難免得罪人,定是有人在您跟前說她壞話。若陛下信了那些讒言,我們姐妹倆,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她說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在成帝手背上,燙得他心頭一軟,連忙替她拭淚,說道:“你別哭,朕不過隨口一說,怎會信旁人的話?往後誰再敢說你姐姐壞話,朕定不饒他!”
合德這才破涕為笑,往他懷裏鑽了鑽。後來果然有幾個不知深淺的內侍,偷偷向成帝告發飛燕私藏男子,都被成帝以“造謠惑眾”的罪名斬了。有了這道護身符,飛燕更是無所顧忌,密室裏的男子換得更勤,有時甚至白日裏也敢與他們調笑。
為了感謝妹妹的維護,飛燕特意將自己最滿意的一個宮奴燕赤鳳薦給了合德。這燕赤鳳身強力壯,又擅長飛簷走壁,飛燕與他歡好時極為暢快,便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合德趁著成帝宿在遠條館的夜晚,召來燕赤鳳,果然覺出不同滋味,愈發離不開他。
隻是遠條館與昭陽宮相隔太遠,燕赤鳳往來不便,合德便向成帝撒嬌:“陛下,臣妾想姐姐了,可兩宮離得遠,往來麻煩得很。不如在中間再建個館舍,臣妾搬過去住,也好時常與姐姐說說話。”
成帝被她纏得沒辦法,立刻命人趕工,數月後便建成了少嬪館,與遠條館相連。合德搬過去後,姐妹倆借著“探望”的名義,讓燕赤鳳在兩宮之間穿梭,輪流承歡,竟把這深宮變成了她們尋歡作樂的場院。
成帝對此毫不知情,依舊日日宿在昭陽宮或少嬪館,被合德的柔情蜜意裹得嚴嚴實實。他哪裏知道,自己不惜耗費民脂民膏建造的宮殿,竟成了趙氏姐妹藏汙納垢的遮掩;他以為的“姐妹情深”,不過是她們聯手蒙蔽帝王的戲碼。
太液池的水依舊碧波蕩漾,卻照不出這深宮的齷齪。漢家的江山,就在這日複一日的荒淫裏,漸漸被蛀空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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