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利刃出鞘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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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劉體純一聲令下,整個滄州軍戰爭機器,尤其是水師和與之配套的諜報係統,如同上緊發條的精密鍾表,開始了最後階段的加速運轉。
    威海衛、登州等幾個核心軍港的戒備提升至最高等級,海岸線戒嚴,嚴禁任何人和船隻靠近。
    真正的核心力量被嚴密遮蔽起來。
    所有的官兵都歸隊,不允許任何請假。哪怕是病了,也隻能在軍營醫治,不準外出。
    春節假期取消了,不準回家探視,也不準家屬前來部隊軍苕。
    所有的士兵、將領都心裏隱隱約約有了感覺,一場大戰就要來臨。
    外鬆內緊的氛圍下,是難以抑製的臨戰亢奮。
    在最大的那座隱蔽船塢內,代號“鯤鵬”的蒸汽鐵甲船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海試和武器安裝。
    那低矮敦實、覆蓋著鉚接鐵皮的怪異身軀,仿佛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前後兩門經過精心校準的重炮,散發著冷冽的幽光。
    蒸汽機進行了最後的檢修保養,確保那“咚咚”作響的心髒能在關鍵時刻爆發出全部力量。
    盡管它的航速依舊緩慢,轉向也顯笨拙,但當它那無視風帆、依靠自身動力在海上劃出黑色煙柱的形象出現時,所有人都明白,這將是改變海戰規則的怪物。
    更多的“海蛇”快艇被從各個隱秘的錨地集結起來。
    這些小巧敏捷的殺手,被船員們親切而肅穆地稱為“火鴉”。
    它們被進一步檢查和改裝,確保那特製的“烈火膏”罐和“雷公”杆處於最佳狀態。
    敢死隊員們進行了最後一次戰術合練,如何在夜色或霧霾中利用“鯤鵬”吸引火力,如何以多路分散、高速突進的方式貼近龐然大物般的鄭家巨艦,如何點燃引信後跳海求生……每一個步驟都反複推演。
    空氣中彌漫著桐油、火藥和一絲悲壯的氣息。
    岸防炮台得到了加強,新式的、射程更遠的重型滑膛炮被悄悄部署在關鍵岬角,它們將與“鯤鵬”形成遠近火力搭配。
    與此同時,代號“迷霧”的戰略欺騙也進入了高潮。
    陳有銀指揮的諜報司,通過各種渠道,將“滄州水師畏懼鄭家,不敢出戰”、“劉體純意圖陸上固守,水師僅為象征”之類的假情報源源不斷釋放出去。
    幾艘老舊的哨船依舊執行著“一見鄭家船隊便望風而逃”的戲碼,表演得愈發逼真。
    而最重要的殺手鐧,則掌握在遠在泉州的“海東青”小組手中。
    陳七接到了來自青州的最高指令:“‘年貨’備齊,隻待‘東風’。”
    這意味著,他們提前埋設在鄭家主要倉庫、修船塢附近的“烈火膏”與炸藥,進入了最終待命狀態。
    一旦北方戰端開啟,這些隱藏的毒刺將從內部給予鄭家後勤體係致命一擊。
    劉體純親自審定了作戰方案。核心是利用鄭家船隊的傲慢與輕敵,將其誘入預設的渤海灣戰場,特別是靠近威海衛、島嶼礁石密布、水文複雜的海域。
    以“鯤鵬”為不動的磁石和火力支點,吸引並承受鄭家艦隊的主要攻擊。
    以“海蛇”群為致命的毒蜂,利用其速度和隱蔽性,實施狼群突襲。
    冬季渤海多北風,對南來的鄭家艦隊是劣勢,以岸防炮火和氣象條件為輔助。
    目標並非全殲,而是重創其一支分艦隊,最好能擊沉或俘獲幾艘標誌性的巨艦,徹底打破鄭家海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暫時中斷其南北運輸,迫使其在未來的選擇中,不得不正視滄州軍的存在。
    “此戰,關乎我山東存亡,亦關乎未來海上格局!”
    劉體純在最後的軍事會議上,目光如炬,再一次強調道:“諸位,利刃已然鑄就,隻待出鞘飲血!讓鄭芝龍看看,什麽叫做時代變了!”
    渤海灣的海風,帶著深秋的寒意,卻吹不散彌漫在滄州軍水師將士心中那團熊熊燃燒的戰意。
    一張無形的大網,正悄無聲息地撒向那片看似平靜的海域,隻等待那滿載糧食、依舊沉浸在“航線安全”幻覺中的鄭家船隊,再次北上的那一刻。
    時值冬至,嶺南的空氣中雖帶著些許涼意,但陽光依舊和煦。
    按照“冬大過年”的古老風俗,廣州城內外一派節日的氛圍。
    而在城中最負盛名的“望海樓”頂層,更是燈火通明,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嶺南豪商伍家做東,在此設下數圍極盡豐盛的酒席,專門款待即將再次率隊北上的鄭芝虎及其麾下主要將領。
    巨大的圓桌上,擺滿了嶺南特色的珍饈美饌:金黃的秘製鮑魚、肥美的白切雞、皮脆肉嫩的烤乳豬、清蒸的海紅斑、白灼大蝦、精心熬製三天的老火靚湯,還有各式時令鮮蔬、精致點心,琳琅滿目,香氣撲鼻。
    醇香的嶺南米酒和從外洋運來的葡萄美酒更是如同流水般呈上。
    伍老爺親自作陪,滿麵紅光,舉杯敬酒,口裏說道:“鄭將軍,諸位將軍!今日冬至,團圓吉日,老夫略備薄酒,為將軍們壯行!托將軍洪福,這南北海運暢通無阻,我伍家也跟著沾光,小有盈利,全賴將軍虎威,護航有力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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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芝虎坐在主位,誌得意滿,開懷暢飲。
    幾趟北上南下暢通無阻,已讓他將滄州水師徹底視若無物。他大手一揮,聲若洪鍾,大聲說:“伍老爺客氣!這海上,有我鄭家旗幟在,那就是太平大道!
    劉體純那廝,怕是早就嚇破了膽,隻敢躲在岸上瑟瑟發抖!
    來來來,滿飲此杯,預祝我等此次北上,依舊一帆風順,財源廣進!”
    席間歡聲雷動,將領們紛紛附和,言語間充滿了對滄州水師的鄙夷和對此次航行的樂觀。
    他們談論著此次船上滿載的貨物——不僅是北運的稻穀,還有南方特產的珍貴藥材、品質上乘的鐵料、精美的瓷器漆器,以及為北方權貴準備的各類奇珍異寶。
    這已然不是簡單的糧草運輸,更是一條利潤驚人的黃金商路。
    “聽說北邊今年冷得早,這批皮貨和藥材,定能賣個好價錢!”
    “那是自然!有咱們鄭家船隊在,這海上的買賣,就得按咱們的規矩來!”
    伍老爺撚須微笑,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商人的精明與算計。
    他再次舉杯,聲音極其熱情:“將軍們揚帆萬裏,辛苦非常!
    老夫在此,再祝將軍們旗開得勝,一路順風!海上風波惡,全仗將軍神威庇佑!幹!”
    “幹!”
    宴席直至深夜方散,賓主盡歡。鄭芝虎帶著七八分醉意,在親兵的攙扶下回到旗艦“鎮海號”。
    看著港口內集結完畢、帆檣如林、滿載貨物的龐大船隊,心中豪氣萬千。
    他仿佛已經看到,無數的金銀財寶和清廷的嘉獎,正在北方向他招手。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海風輕拂。鄭家船隊在經曆了冬至夜的喧囂後,再次緩緩駛離廣州港。
    巨大的帆影依次升起,遮蔽了初升的朝陽,向著北方,向著那片他們自認為已完全掌控的海域,開始了第四次,也是他們認為將同樣平靜的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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