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不再是空氣。
    那是混雜著鐵鏽、腐爛內髒與某種甜膩到令人作嘔的、仿佛變質蜂蜜般的濃鬱腥氣。
    每一次呼吸，都像將粘稠的汙穢吸入肺葉，沉甸甸地墜在胸腔，引發生理性的反胃。
    祁淮之睜開眼的瞬間，超越常人的意誌力強行壓下了腦海因環境劇變而產生的眩暈與不適。
    他正站在一條曾經或許是繁華商業街的廢墟之上。目光所及，盡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紅。
    柏油路麵皸裂、翻卷，如同幹涸的河床，但裂縫中流淌的不是泥土，而是緩緩蠕動、散發著微弱磷光的“猩紅恩典”。
    這種暗紅色的粘稠流體如同擁有生命的血管網絡，遍布視野，在低窪處匯聚成不祥的、仿佛在呼吸的漣漪。
    街道兩旁的建築大多殘破不堪，牆體表麵覆蓋著一層搏動著的、類似肌肉纖維與腐敗菌毯混合的暗紅組織，冰冷的玻璃窗後是深邃的黑暗，仿佛有無數眼睛在窺視。
    天空是一片永恒不變的、壓抑的暗紅，沒有日月星辰，隻有如同凝固血液般的不祥天幕，投下令人心煩意亂的、缺乏生機的光線。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在腦海中直接響起，和之前的提示有了細微的差別。
    【歡迎高級玩家祁淮之進入副本：《深紅福音》】
    【副本類型：生存恐怖 神話探索】
    【主線任務第一階段）：在“鐵鏽鎮”生存下來，並初步探索環境。】
    【警告：環境中檢測到高濃度未知汙染源“猩紅恩典”，接觸將導致不可預測畸變與理智侵蝕。理智值係統已激活，當前理智值：100100。】
    【狀態：輕微不適，理智值1。當前理智值：99100。】
    僅僅是身處此地，本身就是一種持續的精神侵蝕。
    祁淮之眼神冰冷，迅速適應著這種無處不在的壓力。
    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如同融入環境的石像，緊貼著身後半坍塌的牆體陰影，最大限度地降低自身存在感，銳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開始分析周圍環境。
    【噦……好惡心的地圖，光是看直播我就感覺惡心】
    【開局就是精神汙染級別的地圖！這副本夠勁兒！】
    【心理委員，我難受】
    【主播冷靜得可怕，換我直接san值狂掉了。】
    【淮神不愧是淮神，好帥啊！】
    【先觀察環境是對的，莽夫活不過三分鍾。】
    祁淮之注意到，“猩紅恩典”並非均勻分布。
    某些區域，如街道中央的積水窪地，濃度極高，散發著不祥的氣息；而一些相對幹燥的高地或建築入口處，則較為稀薄。
    建築表麵的搏動組織也並非完全覆蓋，一些區域殘留著原本的磚石或金屬材質。
    這並非某些不祥的老巢，而是被占領的城市。
    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如同濕滑觸手摩擦地麵的窸窣聲從右側街角傳來。祁淮之呼吸微滯，身體機能調整到最佳狀態，目光鎖定聲音來源。
    三個扭曲的身影蹣跚著轉入街道。
    它們還勉強維持著人類的直立形態，但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仿佛被煮過的暗紅色，表麵覆蓋著粘稠的、反光的液體。
    它們的四肢關節以違反生理結構的角度扭曲著，行走姿勢怪異而僵硬。
    頭部特征模糊，像是高溫下融化的蠟像，五官糊成一團，隻在應該是嘴部的位置，裂開一道不斷開合、滴落著混濁粘液的黑暗豁口。
    “皈依者”——係統信息流中閃過的名稱與眼前怪物對應。最低等的存在，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傀儡，漫無目的地遊蕩。
    祁淮之冷靜地評估著：移動速度緩慢，感知能力似乎基於某種未知的機製，而非傳統的視覺或聽覺。
    它們對環境中流淌的“恩典”似乎毫無反應，甚至偶爾會踩入其中，濺起粘稠的液滴。
    【我真要吐了，這怪物怎麽長得這麽惡心？】
    【我情願遇上鬼新娘，也不想遇到這種玩意兒】
    【樓上要是真遇到過鬼新娘，就會覺得還是這玩意兒好】
    【這怪物建模……掉san！】
    【看起來移動慢，但不知道有沒有特殊能力。】
    【主播在計算什麽？】
    祁淮之沒有輕舉妄動。一則，副本沒有給出明確的通關條件；二則，誰知道一打起來會不會引來別的什麽東西。
    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這三個皈依者拖著僵硬的步伐，緩緩消失在街道另一頭的拐角處，那令人不適的摩擦聲逐漸遠去。
    確認暫時安全後，他才如同幽靈般從陰影中滑出，選擇了一條與皈依者離去方向相反、且“恩典”分布相對稀疏的小巷。
    他的腳步輕盈而精準，避免踩到那些蠕動的暗紅流體，同時目光不斷掃視著兩側建築的窗口和屋頂。
    這讓他注意到一些建築的門窗被某種暗紅色的、類似肌肉筋膜的組織徹底封死，而另一些則保持著破損的狀態。
    他選擇了一棟二層小樓，其入口處的“恩典”覆蓋較薄，門扉半掩，內部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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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用鞋尖推開虛掩的鐵門，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在死寂的環境中格外刺耳。
    祁淮之身體瞬間緊繃，側身貼在門框外，凝神傾聽。
    沒有異常動靜。
    他這才閃身進入。內部是曾經的一家便利店，貨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一些已經幹涸發黑的、疑似血跡的汙漬。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更濃的黴味，反而衝淡了外麵那甜膩的腥氣。
    【進入相對安全環境，理智值侵蝕暫停。】
    他快速搜索了一下，找到了一些未開封的瓶裝水，在謹慎地檢查了密封性之後將水和幾包壓縮餅幹，塞進了係統附帶的簡易行囊中。
    在收銀台下方，他發現了一本被遺棄的、封麵模糊的筆記本。
    翻開筆記本，紙張泛黃脆化，上麵的字跡潦草而絕望：
    “……它們來了……紅色的雨……碰到水的人……都變了……”
    “……市政廳……廣播說去地下避難所……但約翰去了就沒回來……”
    “……它們在找什麽東西……或者……在播種？”
    最後一頁，是用近乎摳破紙背的力道寫下的、幾乎無法辨認的扭曲字跡：
    “不要聽……不要看……血肉……在呼喚……”
    筆記本提供的碎片信息，結合環境，祁淮之對“猩紅哺育者”的運作方式有了初步的、冰冷的認知：通過“恩典”進行物理上的汙染與轉化，同時可能存在精神層麵的侵蝕。
    【信息收集+1，這副本背景挺陰間啊。】
    【‘血肉在呼喚’……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淮神居然下得去手，我都生怕粘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在祁淮之合上筆記本的瞬間——
    “咚……咚……咚……”
    沉重的、仿佛有什麽巨大而笨重的東西正在緩慢移動的聲音，從街道上傳來，伴隨著一種低沉的、如同風箱破損般的喘息聲。
    祁淮之立刻移動到便利店臨街的窗戶旁，借助貨架和陰影的掩護，向外望去。
    隻見一個體型遠比之前皈依者龐大、至少有兩米五高的扭曲生物正緩緩走過。
    它像是由多個被融化後強行拚接的軀體構成，無數殘破的肢體從它臃腫的暗紅色肉團中伸出，無助地晃動著。
    它的“頭部”是一個巨大的、不斷開合的、布滿了層層疊疊利齒的腔口，那低沉的喘息聲正是從中發出。
    它移動過的地麵，會留下一條清晰的、粘稠的“恩典”軌跡。
    精英怪？還是某種特殊變種？
    祁淮之屏住呼吸，徹底收斂了所有氣息。他能感覺到，這個怪物散發出的壓迫感遠非之前的雜魚可比。
    理智值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降——【理智值：98】…【97】…
    他冷靜地評估著：不可力敵，甚至被發現都可能極其危險。
    然而，就在那龐大的怪物即將走過便利店時，它卻突然停了下來，那顆醜陋的頭顱猛地轉向便利店的方向，布滿利齒的腔口開合得更快了，似乎在……嗅探？
    【糟了！被發現了？！】
    【！！！開門殺！】
    【這怪物感知好強！主播快跑！】
    【不對，它好像不是在找主播……】
    祁淮之心髒微微一緊，但身體依舊保持靜止，手指已經扣上了儲物空間裏某件攻擊性道具的觸發機關。
    但怪物並沒有衝過來。它那混亂的、由多個殘骸拚湊而成的身軀上，幾條手臂突然瘋狂地揮舞起來，指向了街道對麵另一棟建築的地下室入口。
    那入口被雜亂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屬封堵著，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下麵……活動？
    龐大怪物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充滿渴望的低吼，邁動沉重的步伐，開始撞擊那些堵住入口的障礙物。
    “轟！轟！”
    巨大的撞擊聲在街道上回蕩。
    祁淮之眼神一凝。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怪物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正是他脫離當前區域、向更深處探索的時機。
    他不再猶豫，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從便利店的後門悄無聲息地溜出，融入另一片更加密集、也更加危險的建築陰影之中。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剛才藏身的便利店對麵，那棟三層小樓的樓頂，一個穿著哥特洛麗塔裙裝的“少女”，正放下一個小巧的望遠鏡，對著衣領下隱藏的通訊器，用與其外表截然相反的、冷靜無波的聲線低語：
    “目標一，已通過初步觀察。評估：謹慎，觀察力敏銳，具備基礎生存能力，並且主動接近更深層汙染區，對‘恩典’及皈依者特性有初步認知。存在價值。完畢。”
    通訊器另一端，一個冷冽的女聲淡淡回應：“收到。‘影織者’，保持監視。‘醫者’需要更多關於‘恩典’活性的一手數據。”
    “明白。”
    “影織者”——或者說，這個外表極具欺騙性的頂級潛行者——嘴角勾起一抹非人的弧度，目光再次投向祁淮之消失的方向，如同觀察著一隻落入蛛網、尚在掙紮的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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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淮之的獨自探索才剛剛開始，而他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了某些“同行”的眼中。
    在這片猩紅籠罩的廢墟之上，生存的考驗與玩家的博弈，已然同步展開。
    祁淮之如同陰影般在斷壁殘垣間穿行，盡可能避開主幹道，選擇“恩典”痕跡較少的小徑和建築內部移動。
    便利店筆記本的信息和剛才那龐大怪物的出現，讓他對這個副本的危險等級有了更清醒的認識。
    這絕非簡單的生存挑戰，而是麵對一種有體係、有層級的侵蝕力量。
    他來到一個十字路口。
    這裏的腐蝕景象更為嚴重，一棟大型商場模樣的建築完全被搏動的肉瘤組織包裹，仿佛一顆巨大的、正在蠕動的暗紅心髒。
    空氣中甜膩與腐敗的氣味更加濃鬱，理智值的下降速度似乎也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絲。【理智值：96】
    【這商場看起來像怪物的巢穴啊……】
    【主播繞開吧，感覺裏麵有大東西。】
    【理智值掉得有點快，得找地方緩緩了。】
    【雖然這個副本跟上個副本都是有理智值的設定，但我總覺得這個理智值和上個副本不太一樣】
    就在他準備快速穿過路口，進入對麵相對“正常”的居民區時，異變陡生！
    “吱嘎——！”
    一陣尖銳的、仿佛金屬被強行撕裂的噪音，從旁邊一棟低矮的、掛著殘缺“社區服務中心”牌子的建築內傳來！
    緊接著，不是蹣跚的腳步聲，而是數道迅捷的、帶著粘稠拖拽聲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破碎的窗戶和門洞中激射而出！
    它們的形態與之前的皈依者截然不同！體型更接近大型犬類，但四肢是反關節的骨質結構，異常鋒利，支撐著它們以驚人的速度跳躍爬行。
    它們的頭部沒有五官，隻有一個不斷旋轉的、布滿細密牙齒的吸盤狀口器，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嘶嘶”聲。
    “獵犬”形態皈依者！ 速度型！
    它們的目標明確——正是剛剛暴露在路口、試圖快速通過的祁淮之！
    【臥槽！速度好快！】
    【被伏擊了！這些怪物會蹲點？！】
    【主播快跑！】
    祁淮之瞳孔驟縮！大腦迅速做出判斷：硬拚不明智，數量未知，速度占優，且戰鬥動靜可能引來更多敵人，尤其是剛才那個龐大的怪物！
    他沒有絲毫猶豫，身體瞬間爆發出全部力量，不再掩飾聲響，如同離弦之箭般衝向對麵的居民樓入口！同時，左手向後一揮，一顆圓球狀物體脫手而出，落在身後。
    “噗！”
    圓球爆開，釋放出濃密的、帶著刺鼻化學氣味的灰色煙霧！這是他之前副本中獲得的【低級煙霧彈】，主要用於幹擾視線和掩蓋氣味。
    煙霧瞬間彌漫了小半個路口。
    “嘶嘶！”
    衝在最前麵的兩隻“獵犬”明顯被煙霧幹擾，速度一滯，旋轉的口器發出焦躁的聲音，似乎在重新定位。
    但另外三隻卻從側麵繞過煙霧，依舊死死鎖定著祁淮之，利爪在破碎的路麵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急速逼近！
    祁淮之已然衝入居民樓狹窄的樓道。這裏光線昏暗，堆滿雜物，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更濃的黴味。
    他沒有任何停頓，憑借著過人的反應和身體素質，在狹窄的空間內急速變向，避開地上的障礙物，向著樓上衝去！
    “砰！” 一隻“獵犬”猛地撞入樓道，將一扇腐朽的木門撞得粉碎！
    另外兩隻也緊隨其後！
    狹窄的空間限製了它們數量的優勢，但也讓它們的撲擊更加致命！
    祁淮之眼神冰冷，在奔跑中猛地一個側身，躲開第一隻“獵犬”從背後的撲擊，那旋轉的口器幾乎擦著他的後背掠過，帶起一陣腥風！他甚至能聞到那口器中散發出的、與“恩典”同源的甜膩腐臭！
    與此同時，他右手寒光一閃！一柄造型簡約、卻異常鋒利的【戰術短刃】出現在手中，看也不看，憑借著風聲和直覺，反手向側後方狠狠一劃！
    “嗤啦！”
    如同劃破浸水的皮革！
    一股暗紅色的、粘稠的液體濺出！伴隨著一聲尖銳痛苦的“嘶鳴”！第二隻“獵犬”的前肢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作頓時失衡，撞在了旁邊的牆壁上。
    但第三隻“獵犬”已經抓住了這個機會，從正麵淩空撲來，那張開的、布滿螺旋利齒的吸盤口器，直取祁淮之的麵門！
    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
    彈幕都被這驚險的一幕嚇到，頓時變得一片死寂。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祁淮之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動作！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迎著撲來的“獵犬”向前踏出半步，身體極限後仰，左手快如閃電般探出，不是攻擊，而是猛地抓住了樓道牆壁一側裸露出來的、鏽跡斑斑的金屬水管！
    同時，右手的短刃向上疾刺！目標並非“獵犬”堅硬的骨質結構，而是它相對柔軟的、連接頭部與軀幹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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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短刃精準地刺入！
    “嘶——！！！” 淒厲到變形的嘶鳴幾乎刺破耳膜！
    那“獵犬”的撲擊勢頭被這一刺阻了一瞬，巨大的慣性讓它繼續前衝，但祁淮之借著抓住水管的左手之力，身體如同鍾擺般向側麵蕩開！
    “轟！” “獵犬”重重地撞在了他剛才位置的牆壁上，碎石飛濺！
    而祁淮之則利用這短暫的間隙，鬆開水管，落地一個翻滾，毫不停留地繼續向樓上衝去！他的手臂因為剛才極限的發力而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
    【激烈戰鬥與高度緊張，理智值3。當前理智值：93100。】
    他沒有回頭查看戰果，因為另外兩隻“獵犬”已經擺脫了煙霧彈的影響，再次嘶鳴著追了上來！
    他衝上二樓，目光迅速掃過走廊。兩邊的房門大多緊閉或被破壞，隻有盡頭的一扇門虛掩著。
    沒有選擇！他衝向那扇門，猛地撞開，閃身而入，然後立刻用後背死死頂住門板！
    “砰！砰！砰！”
    劇烈的撞擊聲立刻從門外傳來！木製的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木屑飛濺！
    祁淮之額頭滲出冷汗，目光快速掃視這個房間。這是一個普通的臥室，窗戶被木板釘死，除了簡單的家具，別無他物。這不是安全屋！
    他必須盡快擺脫它們！
    他的目光落在了房間中央那張沉重的實木床架上。
    【絕境了啊！門撐不了多久！】
    【主播在想什麽？快找別的出路！】
    【窗戶釘死了！怎麽辦？！】
    就在門板即將被撞碎的刹那，祁淮之猛地向側麵滾開！
    “轟隆！”
    門板連同門框被徹底撞開，兩隻完好的“獵犬”和那隻受傷跛行的“獵犬”同時擠了進來！
    而就在它們衝入房間，注意力被房間內唯一的目標——祁淮之吸引的瞬間！
    祁淮之早已蓄勢待發的雙腿猛地蹬地，不是後退，而是側向撲出，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將房間中央那張沉重的實木床架猛地推向門口！
    “哐當！！”
    床架恰好卡在了被撞破的門框位置，形成了一個臨時的障礙！
    三隻“獵犬”被這突如其來的障礙物阻擋，一時間無法順暢衝出，隻能在房間內暴躁地嘶鳴、衝撞著床架！
    就是現在！
    祁淮之沒有任何猶豫，轉身衝向房間另一側被木板釘死的窗戶！他不再試圖悄無聲息，而是抬起腿，用盡全力，狠狠踹向那些腐朽的木板！
    “哢嚓！嘩啦——！”
    木板應聲碎裂！窗外依舊是那片暗紅的天空和破敗的街道景象，但這裏是二樓！
    他沒有絲毫遲疑，在“獵犬”撞開床架之前，縱身從破口躍下！
    身體在空中調整姿態，落地時一個前滾翻，卸去大部分衝擊力。腳踝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但無礙行動。
    他頭也不回，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入對麵另一條更狹窄、更複雜的巷道，幾個拐彎後，徹底消失在那片猩紅的迷宮之中。
    身後，隻留下那三隻被暫時困住的“獵犬”不甘的嘶鳴，以及遠處似乎被這邊動靜吸引而來的、更多模糊而扭曲的身影……
    【牛逼！！！這反應！這決斷！】
    【絕境逃生啊！太刺激了！】
    【主播腳好像扭了？不過問題不大。】
    祁淮之靠在一條死胡同盡頭的牆壁陰影裏，微微喘息著，平複著劇烈的心跳和呼吸。
    他檢查了一下腳踝，隻是輕微扭傷，不影響行動。他抬起手，看著戰術短刃上沾染的暗紅色粘稠血液，又看了看自己衣物上不可避免濺上的零星“恩典”汙漬。
    【接觸皈依者血液及微量“恩典”，進行意誌檢定……檢定通過，未發生畸變。理智值1。當前理智值：92100。】
    他活下來了。
    但危機，遠未結束。這座猩紅之城，才剛剛向他展露其猙獰的一角。而暗處的觀察者們，對他的評估，想必又增添了幾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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