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金雀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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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介
    這是一個關於感恩與救贖的民間傳說。窮書生陸文在山中救下一隻受傷的金色雀鳥,不曾想這雀鳥乃是天上仙禽。金雀為報恩情化作人形,取名金羽,與陸文結為夫妻。然而幸福短暫,當朝王爺覬覦金羽美色,設計陷害陸文。為救丈夫,金羽不得不顯露原形,卻引來更深的災禍,講述陸文與金羽之間跨越人仙界限的深情,以及一場因善念而起,因貪念而曲折離奇的命運糾葛。
    正文
    山間的夕陽總是格外慷慨,將最後的光輝毫無保留地潑灑在層巒疊嶂之上。我坐在院中老槐樹下,看著那片被染成金黃色的天空,手中摩挲著那枚已經不再閃耀的金羽。三十年過去了,每當暮色四合,我總會坐在這裏,等待或許永遠不會再來的相遇。
    人們說時間能撫平一切傷痕,我卻覺得不然。它隻是將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深埋,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黃昏,突然撕開結痂的傷口,讓往事如鮮血般汩汩湧出。
    那是我二十二歲的秋天。寒窗苦讀十餘載,卻屢試不第,家道中落得隻剩山間一間茅屋,幾畝薄田。那日我上山砍柴,忽聞一陣淒厲鳥鳴從林中傳來。循聲而去,見一隻通體金黃的雀鳥被困在捕獸夾中,左翅鮮血淋漓,眼中含淚。
    我自幼受父親教誨“萬物有靈,當以善念待之”,當即上前小心解開鐵夾。那雀兒竟不驚慌,任我捧在手中。我從衣襟撕下布條為它包紮,又采來草藥敷在傷處。
    “小家夥,日後小心些,不是每次都能遇上我這般閑人。”我輕撫它的羽毛,觸感奇特,似金非金,似羽非羽,在陽光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澤。雀兒忽然開口:“恩公大德,金雀必報。”聲音清越如磬。
    我驚得幾乎將它摔落在地。會說話的鳥?莫非是山精野怪?雀兒似看出我的恐懼,又道:“恩公莫怕,我非妖邪,乃昆侖山仙禽,不慎遭劫落難。今日之恩,他日定當相報。”言畢振翅而起,雖受傷卻仍靈活,在空中盤旋三圈,向西飛去。
    我呆立良久,疑是南柯一夢。歸家後亦不敢與人言,恐被譏為癡妄。此後三月,我仍每日讀書耕作,生活清貧卻平靜。直到那年大雪封山,我病倒在床,無醫無藥,自以為命不久矣。
    朦朧中,聽見敲門聲。掙紮起身開門,門外立著一位黃衣女子,容貌絕世,手提藥籃。“小女子金羽,途中遇雪,求借一宿。”她聲音清脆,似曾相識。
    我雖疑慮,卻不忍見她凍斃風雪,遂請進屋。她熟練地生火煎藥,喂我服下。不過一夜,我病竟大好。
    次日雪停,她卻未走。“公子病體未愈,需人照料。”她如是說,眼中似有深意。日久生情。金羽不僅知書達理,更通曉許多奇聞異事。她繡的花鳥能引來真蝶,種的草藥四季常青。我漸疑她非尋常女子,她卻總是笑而不答。
    春來之時,我向她求婚。她沉默良久,方道:“我若答應,須約法三章:一不同問我來曆;二不阻我每月十五獨處;三若見異象,不可恐懼。”
    我欣然應允。是夜,明月皎潔,無媒無聘,隻以山花為飾,天地為證,結為夫妻。
    婚後生活甜美如蜜。金羽巧手,將我破舊茅屋打理得窗明幾淨;她聰慧,伴我讀書至深夜;她善良,常救治山中受傷動物。鄰裏皆羨我得一賢妻,卻不知她非凡人。
    每月十五,她必獨居偏室,不許我近。我曾隔窗窺看,見滿室金光,疑為月輝,不以為意。
    一年後,我再度赴考。臨行前,金羽贈我一枚金羽,囑我貼身攜帶,危難時或可相助。
    此番考試,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助。放榜之日,竟中舉人。鄉人賀喜,我卻歸心似箭。歸家方知禍事已生。本地王爺趙邯遊獵經此,見金羽美色,驚為天人,欲強納為妾。金羽不從,王爺怒而去。
    我心中不安,勸金羽暫避。她卻道:“夫君勿憂,邪不壓正。”
    三日後,官兵突至,稱我勾結山匪,罪證確鑿。從屋後竟真挖出刀劍贓物,分明是栽贓陷害。我百口莫辯,被押入大牢。
    獄中陰暗,刑具加身。我自忖必死,忽想起懷中金羽。取出視之,在黑暗中發出微弱金光。當夜,金羽聲音竟從羽中傳出:“夫君堅持三日,我必來救。”次日過堂,王爺趙邯親審,暗示若金羽從之,可免我死罪。
    我怒斥其卑鄙,遭重杖責打,昏死過去。再次醒來,已在牢中深夜。金羽赫然立於身前,周身泛著淡淡金光,牢門大開。
    “快走!”她扶我起身,步履如飛。奇怪的是,獄卒皆如泥塑,一動不動。逃至山中,我方問:“你究竟是...”
    金羽跪地泣道:“妾身即當年夫君所救金雀。本為昆侖仙禽,因私戀凡塵受罰被困獸夾。蒙君相救,化形報恩。今為救君,動用仙法,必遭天譴。王爺府中有高人,已識破我身份,明日必來擒拿。”
    我震驚無言,忽聞山下人馬喧嘩,火把如龍。金羽起身,麵色決絕:“事已至此,唯有直麵。”她取下發簪,劃破指尖,以血畫陣。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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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邯率眾圍至,見狀大驚。陣中走出一位金甲神人,怒斥道:“趙邯,爾貪色害命,觸怒天條,若不悔改,必遭滅門之禍!”
    王爺嚇得跪地求饒,指天發誓不再作惡。神人又道:“陸文夫婦乃天上謫仙,曆劫已滿,當歸位矣。”言畢金光大作,眾人皆不能視。
    光滅後,我與金羽已在一處山洞中。她麵色蒼白如紙,咳血不止。“方才隻是幻術,騙得一時...”她虛弱道,“我修為已破,將現原形。夫君...”話音未落,已化作金雀,羽翼暗淡,奄奄一息。
    我悲痛欲絕,抱雀痛哭:“如何救你?”雀兒勉強道:“昆侖...西王母處...有瑤池水...可救我...”言畢昏死。
    我毫不猶豫,裹雀入懷,西向而行。一路翻山越嶺,餐風飲露。金雀時醒時昏,指引方向。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終至昆侖。卻見雪山巍峨,無路可尋。我跪地痛哭,呼告天地:“願以我命換金羽生!”
    忽見霞光萬道,雲中現一仙女,道:“王母感汝真誠,特賜瑤池水一滴。”說罷拋下玉瓶。
    我急取水喂雀,金雀漸漸蘇醒,化為金羽,然虛弱異常。仙女又道:“金羽私降凡間,雖情有可原,然天規難違。需在昆侖修煉百年,方可重歸仙班。陸文汝可留此相伴,然人間功名富貴,盡成泡影。”
    我與金羽相視而笑,同聲道:“心甘情願。”於是我在昆侖山伴金羽修行。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忽一日,金羽道:“你塵緣未了,老母尚在人間盼歸。”
    我這才驚覺已過十年。金羽取下一羽,道:“此羽可化分身,代你盡孝人間。待百年後,你我真正重逢。”
    我攜羽歸鄉,果然老母尚在,由“我”侍奉床前。見我歸,老母含笑而逝。那分身化作金羽,融入我懷中。
    後來我讀書教書,終身不娶。人們說我癡等一隻金雀,我笑而不語。
    如今三十年又過,我已知大限將至。夕陽完全沉入山下,手中金羽忽然發出溫暖光芒。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夫君,久等了。”我沒有回頭,隻微笑:“不過一瞬而已。”霞光中,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按在我肩上。那一刻,我知道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我緩緩轉過身,指尖的金羽忽然變得滾燙,那光芒不再柔和,而是如熔金般灼目。霞光中站著的不是金羽,而是一位身著金甲的天將,麵容冷峻如冰。
    “陸文,你被騙了。”天將的聲音如雷霆貫耳,“金羽從未獲得自由,她一直在昆侖山下受刑。”我手中的金羽突然飛起,懸浮在半空,化作一麵金鏡。鏡中顯現出駭人景象:金羽被鎖鏈縛於寒冰之上,周身金光暗淡,卻仍艱難地抬起頭,對我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這是...”我踉蹌後退,三十年的等待在這一刻碎裂。天將收起金鏡:“當年王母並未寬恕她。那賜你瑤池水、許你百年相守的‘仙女’,不過是金羽用最後仙力編織的幻象。她知自己難逃嚴懲,不忍你陪葬,才造出這場美夢。”
    我跌坐在地,三十年來的點點滴滴在腦中翻湧。那些溫暖的相伴,那些深夜的私語,原來都是她用殘存仙力維持的幻術。
    “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因她即將形神俱滅。”天將語氣冰冷,“刑期將至,她求我讓你見她最後一麵。”昆侖山下,寒冰徹骨。金羽被鎖在萬年玄冰之上,比鏡中所見更加虛弱。見到我,她眼中閃過驚喜,隨即化為悲痛。
    “你不該來的。”她的聲音幾不可聞。我撫上她冰冷的麵頰,三十年相伴雖是幻象,情意卻真。“我既來了,便不會獨歸。”
    天將在旁冷道:“一炷香後行刑。”金羽忽然用力抓住我的手:“夫君,還記得你救我那日嗎?那不是偶遇。”
    她斷斷續續道出真相:原來她本是王母座前司書仙官,因私下凡間收集被人間遺忘的故事而獲罪。遇我那日,她正被天兵追捕,受傷被困。“我收集的故事中,就有你陸家先祖的往事。”金羽氣息微弱,“你們家族世代守護著一個秘密——人間與仙界的最後通道。”
    我猛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的囈語:“守門人...世代守門...”金羽繼續道:“王母怕通道重啟,才嚴懲於我,怕我泄露此事。那趙邯王爺府中的‘高人’,實則是天庭眼線。”
    天將突然大喝:“時辰到!”冰台上符文亮起,金羽痛苦地蜷縮起來。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撲上前用身體護住她。懷中的金羽突然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那些我曾經教她認讀的人間文字從光中浮現,環繞我們旋轉。
    “故事...故事成了真...”金羽驚喜交加,“你教我的人間文字,有了生命之力!”天將大驚失色,欲上前阻止,卻被文字形成的屏障彈開。金羽在我耳邊急道:“通道就在你家老宅井下!快走,我撐不久了!”文字屏障開始碎裂。金羽用盡最後力氣將我推開,自己卻徹底融入光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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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自家荒廢的老宅院中。手中金羽已化為灰燼,隻有一句金線繡成的話飄落掌心:“故事不死,真情永在。”
    井中傳來奇異回響。我知道,一場新的追尋才剛剛開始。遠天泛起曙光,我握緊那方金帛,向老井走去。
    井口幽深,向下望去卻不是井水,而是一片旋轉的星雲。我深吸一口氣,想起金羽曾說,人間最強大的力量不是仙法,而是故事裏蘊含的真情。
    我縱身躍入井中,身體在星光中穿梭。不知過了多久,雙腳觸到實地,眼前景象令我屏息——這是一座由無數書籍構建的宮殿,書頁如樹葉般沙沙作響,文字在空中如流螢飛舞。
    “你終於來了,守門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書海深處傳來。我循聲走去,見一位白發老嫗坐在由古籍堆成的王座上。她手中正把玩著一枚熟悉的金羽。
    “金羽在哪裏?”我急切問道。老嫗輕笑:“她是你故事的一部分,而你是她故事的全部。”她展開手中書卷,上麵正是我與金羽的故事,墨跡未幹。
    “這裏是‘故事之間’,所有被講述的故事都會在這裏成為真實。”老嫗道,“金羽為守護人間故事而獲罪,如今她的靈識散落在萬千故事中,唯有收集足夠的故事之力,才能重塑她的仙身。”
    她遞給我一支筆:“你是最後的守門人,也是唯一能穿越故事與現實的人。去尋找吧,在每一個故事中找到她的碎片。”
    我接過筆,筆尖觸紙的刹那,周圍書海突然翻湧,一個漩渦將我吸入其中...
    再醒來時,我站在熟悉的街頭,遠處王爺府張燈結彩。一頂花轎正從府中抬出,簾子被風吹起,轎中新娘赫然是金羽的模樣。
    “新王妃真是傾國傾城啊!”路人竊竊私語,“聽說原本不願嫁,不知王爺用了什麽手段...”
    我猛然意識到,我進入了某個故事——或許是金羽曾經收集的某個故事,而她也成了故事的一部分。
    花轎漸行漸遠,我握緊手中的筆,知道這一次,我要改寫這個故事的結局。
    我立在熙攘的街頭,花轎的紅綢在風中翻飛,金羽那驚鴻一瞥的麵容深印在我腦海中。手中的筆微微發燙,書頁的虛影在空氣中若隱若現。
    “讓開!讓開!王爺娶親,閑人避讓!”官兵粗暴地推開圍觀百姓。我迅速退到巷口,展開掌心。那支筆在接觸到空氣時,竟自動書寫起來,墨跡懸浮空中,組成段落:“永昌七年,趙邯王爺強娶民女蘇婉兒。女子不從,於新婚夜刺王未遂,被投入死牢,三日後問斬。”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不是金羽,卻有著與她相同的命運。筆繼續書寫:“若改寫此命,需尋得‘真情之淚’,滴入墨中,可改一字救一人。”花轎已遠,我急步跟上迎親隊伍。王爺府邸張燈結彩,賀客盈門。我繞到後院牆外,見一老嫗躲在樹後抹淚。
    “大娘為何哭泣?” 老嫗驚惶地看我:“婉兒是我侄女,本有心上人,卻被王爺強搶...那孩子剛烈,怕是會...”
    我心中一動:“大娘可否贈我一滴眼淚?” 老嫗愕然,但還是抹了滴淚在我掌心。淚珠在手中凝而不散,晶瑩如珠。
    夜幕降臨,我潛入王府。新房外守衛森嚴,我繞到窗下,蘸淚為墨,在窗紙上寫下一個“夢”字。房內突然靜了下來。我小心捅破窗紙,見新娘已自己掀開蓋頭,而王爺癱坐椅中,鼾聲如雷——竟是睡著了。
    新娘驚疑不定,我輕叩窗欞:“蘇姑娘,快走!” 她敏捷地翻窗而出,我們躲到假山後。“多謝恩公相救,但我要去救一個人。”她眼神堅定,“我的意中人李書生被關在地牢,王爺以他性命相脅,我才答應出嫁。”
    地牢入口在後園枯井之下。我們悄悄潛入,救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李書生。正要離開時,忽然警鈴大作。
    “快走!”我推他們先上井梯,自己斷後。 追兵已至井口。危急時刻,我再次蘸淚書寫,這次寫的是“霧”字。
    井中忽然彌漫濃霧,追兵頓時失去方向。我們趁機逃脫,將李書生和蘇婉兒安置在城外破廟。
    “恩公大德,沒齒難忘。”蘇婉兒跪地叩謝。 我扶起她時,忽見她發間一枚金釵脫落,在月光下化作一片金羽,飄入我手中。“這是...”蘇婉兒驚訝道,“這是我娘留下的遺物,說是能護佑平安。”
    金羽融入我掌心,一段記憶湧現:金羽的一縷精魂附在這釵上,守護著世間真情女子。筆再次浮現文字:“一魂已歸,故事繼續。”
    眼前景物開始模糊,蘇婉兒和李書生的身影漸漸淡去。我知道,這個故事的篇章已經完結,新的故事正在召喚。
    再睜眼時,我站在一片烽火連天的戰場上,耳邊是震天的喊殺聲。手中筆自動書寫:“天啟年間,邊關戰事吃緊。女將軍楚雲率軍死守孤城,糧盡援絕。”
    遠處城樓上,一個銀甲紅袍的身影正在指揮作戰。風吹起她的頭盔,露出一張與金羽極其相似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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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緊筆,向硝煙彌漫的城池奔去...…
    硝煙嗆得人喘不過氣,城牆在投石機的轟擊下顫抖。我貓著腰穿過殘破的街道,箭矢不時從頭頂掠過。城樓上的女將軍楚雲正在指揮守軍放箭,銀甲染血,聲音嘶啞卻依然堅定。
    “將軍!西門告急!”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兵踉蹌來報。 楚雲毫不猶豫:“帶我親兵去支援!” “不可!將軍身邊不能無人護衛!” “這是軍令!”
    我趁機混入她的親兵隊伍。前往西門的路上,我低聲對她說:“將軍,我有一計或可退敵。” 她銳利的目光掃過我這張陌生麵孔:“你是何人?” “一個能幫你守住這座城的人。”我舉起手中的筆,“請給我一滴你的眼淚。”
    楚雲愣住,隨即苦笑:“我早已無淚可流。” 就在這時,一支流箭射中她身旁的副將。楚雲抱住倒下的戰友,眼中終於泛起水光。我迅速用筆接住那滴將落未落的淚。
    西城門已岌岌可危,敵軍正在撞擊城門。我蘸淚為墨,在城門上疾書一個“鐵”字。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木質城門開始泛出金屬光澤,變得堅不可摧。外麵的撞擊聲變成了驚呼和慘叫。
    楚雲驚愕地看著我:“你到底是...” “來不及解釋。敵軍很快會改用火攻,我們需要...”話音未落,城外已射來火箭。但箭矢在接觸到鐵化城門時紛紛彈落。楚雲當機立斷:“弓箭手準備!投石機對準敵軍主帥營帳!”
    戰鬥暫時緩解時,她將我拉到箭樓內:“你那是什麽法術?” 我展開掌心,金羽的微光在黑暗中閃爍:“我在尋找一個人,她的一部分可能就在你身上。”
    楚雲皺眉:“我自幼在軍營長大,不曾認識什麽仙人。” “或許是你貼身之物,或許是你某個記憶...”
    她突然想起什麽,從貼身處取出一枚護身符:“母親說這是我出生時從天而降的,一直戴著。” 護身符打開,裏麵不是尋常的平安符,而是一片薄如蟬翼的金色羽毛。
    就在她取出金羽的瞬間,城外突然風雲變色,烏雲中金光乍現——天兵來了。
    “妖孽!還敢私逃!”雷霆之聲震耳欲聾。 楚雲大驚:“那是...” “他們是來抓我和這片羽毛的主人的。”我急道,“這片羽毛承載著一個仙人的精魂,她因收集人間故事獲罪。”
    楚雲握緊羽毛,眼神漸漸堅定:“我不管什麽天庭地府,隻知道誰要毀我家園,就是我的敵人。”
    她衝出箭樓,對士兵高呼:“準備迎敵!不管是人是仙,犯我疆土者相,必誅之!”
    讓我驚訝的是,當楚雲舉起那片金羽時,守軍士氣大振,每個人身上都泛起淡淡金光。金羽在共鳴——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守護家園的故事,正在成為力量。
    天兵開始俯衝,但守軍的箭矢竟能傷到他們。楚雲彎弓搭箭,那一箭帶著金光直衝雲霄,將一個天兵射落。
    “故事...成了真...”我恍然大悟。金羽收集的不隻是故事,更是人間真情,這種力量足以對抗天庭。
    混戰中,我看到楚雲的發簪脫落,長發飄揚的側影與金羽重疊。那一刻,她不僅是女將軍,也是金羽守護人間的意誌的化身。
    天兵暫時退去,但楚雲也受了傷。我為她包紮時,她輕聲說:“我小時候常做一個夢,夢見自己是一隻金雀,在收集散落人間的光點。原來那不是夢。”
    “你就是她的一部分。” 楚雲微笑:“幫我守住這座城,我就把這片羽毛完全交還給你。”決戰在黎明到來。敵軍發動總攻,天兵也再次來襲。危急時刻,楚雲將金羽按在胸口:“如果這是我存在的意義,那就讓它完全蘇醒吧!”
    金光照亮整個戰場,楚雲的身影在光中逐漸變化,化作一個既像她又像金羽的存在。她張開手,無數光點從守軍身上升起——那是每個人守護家園的故事和決心。
    這些光點匯聚成洪流,擊退了敵軍,也讓天兵不得不撤退。光芒散去後,楚雲虛弱地倒下,手中的金羽已經完全覺醒,融入我掌心。“謝謝你讓我知道,我不僅是守衛一座城的將軍,也是守護人間故事的一部分。”她微笑著閉上眼睛,“告訴她,我們都在這裏...”
    筆再次浮現文字:“二魂已歸,故事繼續。”戰場的硝煙漸漸散去,我握著又多了一道金紋的筆,知道下一個故事正在等待。
    這次眼前出現的,是現代都市的街景。
    高樓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目的陽光,汽車的鳴笛聲與人群的喧囂撲麵而來。我站在人行道上,手中的毛筆在現代都市的背景下顯得格格不入。
    筆尖自動在空氣中書寫: “林教授,古籍修複專家,三日前在修複一本唐代敦煌殘卷時突然昏迷不醒,醫學檢查無異常。”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裝束——不知何時已變成合時的現代服裝,毛筆也化作一支普通的鋼筆。兜裏還有一個錢包,裏麵有身份證和少許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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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筆的指引,我來到市中心醫院。單人病房裏,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安靜地躺著,床頭放著一本殘破的古籍。
    “您是?”看護的年輕女子疑惑地看著我。 “我是林教授的朋友,聽說他病了特地來看看。”我自然地說出這個身份,仿佛真是如此。
    女子是教授的研究生小楊。她紅著眼圈說:“教授是在修複這本《西域異聞錄》時突然暈倒的。醫生說一切指標正常,就是醒不過來。”
    我走近細看那本殘卷,忽然鋼筆在手中發燙。翻開書頁,幾不可見的金塵從紙頁間飄起——是金羽的痕跡。“能讓我單獨待會兒嗎?”我請求道。 小楊猶豫後點頭離開。
    我取出鋼筆,它在空氣中再次變回毛筆。但這次,沒有眼淚可供蘸取。我思索片刻,輕輕從林教授枕邊取下一根落發,發絲觸到筆尖竟融化為墨。我在古籍扉頁寫下一個“醒”字。教授的眼皮顫動,緩緩睜眼。看到我手中的筆,他竟無絲毫驚訝:“終於來了...我守了這麽多年...”
    他虛弱地坐起,從古籍中抽出一頁夾層:“這是她要我交給你的。” 夾層裏是一片金羽,比前兩片都要大些。
    “三十年前,我在敦煌考古時遇沙暴迷路,是一位金衣女子指引我脫困。她給我這片羽毛,說有一天會有人來取。”教授凝視著金羽,“她還說,當羽毛離我而去時,就是我大限之日。”
    羽毛緩緩飛起,融入我掌心。教授的麵容頓時變得灰敗,但眼神平靜。“等等!”我急忙蘸墨欲寫,教授卻按住我的手。
    “不必了。我活夠久了,該去陪老伴了。”他微笑著閉上眼,“告訴她,那些故事我都好好守著...”筆尖浮現文字:“三魂已歸,塵緣已了。”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小楊帶著醫生進來。在眾人驚慌的目光中,我默默退出房間。剛走出醫院,一輛黑色轎車急刹在我麵前。下車的人身著現代裝束,但眼中的金光出賣了他的身份——天兵找到了我。
    “交出金羽,凡人。”他掌心凝聚雷光。 我轉身就跑,拐進地鐵站。在擁擠的人流中,筆再次發熱指引方向。我跳上即將關閉車門的地鐵,將追蹤者甩在站台。
    根據筆的指引,我來到城市圖書館。在最深處的古籍區內,一本書自行從書架飛出落在我麵前——《山海異聞錄》。
    翻開書頁,金光大作。我仿佛被吸入書中,周遭變成水墨繪就的山水。一個聲音在空間中回響:“收集三片金羽,你已獲得知曉真相的資格。” 水墨凝聚成金羽的虛影:“我本是天界司書,因不忍人間故事失傳私下凡間收集。王母震怒,將我打散魂靈投入輪回,碎片附在不同時代的故事載體上。”
    景象變換,顯現出我家老井的秘密——那竟是上古時期連接天地通道的遺跡,我家世代守護的就是這個秘密。
    “王母恐通道重啟,天人再度往來,故欲徹底毀去通道。唯一阻止的方法就是收集齊我的碎片,用故事之力重鑄仙身。”
    水墨散去,我重回圖書館,手中多了一本無字書。筆尖指示:“最終碎片在王母現代轉世之身手中。”我怔住——最大的敵人,竟然轉生為人?筆在無字書上寫下一個地址:市中心藝術館。今天正在舉辦一場名為“記憶之鏡”的現代藝術展。
    我趕赴藝術館,在最深處的展廳看到一個女人站在一麵巨大的鏡子前。鏡中不是反射,而是流動的星河。
    “你來了。”她轉身,容貌普通卻氣度非凡,“我現在的名字叫趙瑾,藝術展策展人。”
    她微笑:“沒想到吧?王母也需入輪回體驗人間。這一世,我是守護故事的人。”
    她指向鏡中:“所有被遺忘的故事都在這裏。金羽是我的摯友,也是我的罪過。”
    鏡中顯現往事:兩位仙女並肩收集人間故事,因觸動天條被迫分離,一個受罰轉世,一個被打散魂魄。
    “我後悔了。”現代的王母轉世輕聲說,“所以這一世我創造這個藝術展,試圖找回那些故事。最後一片金羽就在鏡中,但需要你用真情來取。”
    我走向記憶之鏡,鏡麵如水波動。在即將觸及時,背後突然傳來喝止:“不許動!警察!” 轉身看見之前的“天兵”帶著一群穿著特警製服的人衝進展廳。他們眼中都閃著非人的金光。趙瑾擋在我身前:“快進鏡中!這裏我擋著!” 我躍入鏡中,跌入一片光的漩渦。
    無數故事如流星劃過身邊。最後一片金羽在光河中心靜靜旋轉,當我觸碰到它的瞬間,所有記憶湧來——原來我不僅是守門人後裔,也是金羽故事的一部分。當年她收集的第一個故事,就是我家先祖守護通道的往事。我們家族的命運早已與她交織。
    四片金羽在我掌心融合,化作一個完整的光形。金羽的聲音直接在我心中響起:“現在,你需做出選擇:用這力量重開天地通道,讓人神再度往來;或讓我重生,但通道將永遠關閉。”展廳外打鬥聲漸近。透過鏡麵,我看到趙瑾已被製服,“特警”們正試圖衝入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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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緊金光,做出了選擇。金光在我掌心凝聚成形,金羽的虛影緩緩浮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眼中含著亙古的思念與憂傷,手指輕觸我的臉頰——沒有實感,卻讓我靈魂震顫。
    “通道重啟意味著天人再度往來,但也可能重演上古時期的混亂。”金羽的聲音直接響在我的意識中,“而若選擇讓我重生,天地通道將永遠封閉,你我...”展廳外傳來撞擊聲,鏡麵出現裂紋。那些“特警”正在試圖突破記憶之鏡的結界。
    我沒有猶豫:“我選擇你。” 金羽的虛影微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但還有一個辦法——不必二選一。”
    她展開雙手,四片金羽的光影旋轉而出:“我收集人間故事萬年,發現故事自有其生命力。若將我的仙身徹底化入人間萬般故事中,我便能永存於每個被講述的故事裏,天地通道也會因故事之力的平衡而保持穩定。”
    “但那意味著你再也不能以實體存在?” “意味著我將成為永恒的故事。”她的光影輕輕擁抱我,“而你將成為一個新的說書人,守護故事與人間的聯結。”
    鏡麵轟然破碎,天兵衝入的刹那,金羽的光影完全綻放。強光中,我看到無數故事如星河般流淌而出,滲入每個人的意識。
    衝在最前的天兵突然停住,眼中金光褪去,茫然四顧:“我為什麽在這裏?” 另一個接著道:“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趙瑾從地上起身,眼中含淚微笑:“她成功了。” 記憶之鏡恢複成普通鏡子,但其中隱約有金光流轉。天兵們陸續撤離,似乎完全忘記了原本的目的。
    我獨自走在城市的夜色中,感覺整個世界都微妙地改變了。街邊咖啡館裏,有人在講述一個關於金雀報恩的古老故事;公園長椅上,老人給孩子們說著女將軍守護孤城的傳說;書店櫥窗裏,《西域異聞錄》的修複版被擺在最顯眼位置。
    所有這些故事裏,都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光。回到家中老宅,井口依舊散發著微光。我坐在槐樹下,手中的筆化作一片金羽書簽。
    “我會繼續收集故事,直到我們也成為故事的一部分。”我輕聲對夜空說。一片金色的羽毛緩緩飄落在我掌心,溫暖如初。
    遠方的風聲裏,仿佛有她的輕笑:“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呢。”
    本章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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