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陰陽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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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介
    民國初年,我在外地求學時接到家書,得知父親病重,便匆匆趕回江南老家。到家後發現父親已病入膏肓,家中氣氛詭異。父親臨終前交給我一把青銅鑰匙,含混地說出“陰陽藕”三字便斷了氣。料理完喪事,我發現家中賬目混亂,田地莫名其妙少了大半,而管家和鄉紳李老爺的往來卻異常密切。為查明真相,我夜探李家,卻意外發現李家後院池塘中埋藏的秘密——那池塘中生長的蓮藕,一半潔白如玉,一半漆黑如墨。更令我震驚的是,我在李家地窖中找到了被囚禁多年的真正李老爺,而外麵的“李老爺”竟是個冒牌貨。隨著調查深入,一個關於長生、替身和陰陽兩界的驚人陰謀逐漸浮出水麵......
    正文
    我至今記得那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水浸透的宣紙,低低地壓在小鎮上空。我從省城求學歸來,提著皮箱站在家門前,竟有些遲疑。父親的急信上說病重,可萬萬沒想到會是這般光景——黑漆大門上已經貼了白紙,院內傳來隱隱哭聲。
    推門進去,迎麵撞上管家老陳。他見了我,眼皮猛地一跳,像是白日見了鬼,手中的銅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清水灑了一地。
    “少、少爺回來了?”他結結巴巴,彎腰去撿盆子,眼神躲閃,“老爺他...老爺他已經...”我心頭一沉,扔下箱子衝向正堂。那裏已經設了靈堂,一口黑漆棺材靜置中央,三兩仆役穿著孝服,低頭站著。蠟燭搖曳,煙氣繚繞,映得每個人臉上明暗不定。我跪在棺前,不敢相信一月前還寫信囑咐我用心讀書的父親,此刻竟已冰冷地躺在這木盒之中。
    “父親怎麽去的?”我啞聲問道,眼睛盯著棺木。身後一陣窸窣,是老陳跟了進來。“急症,”他歎氣道,“大夫說是心絞痛,發作得猛,沒捱過半夜。”
    我轉身盯著他:“為何不早通知我?”
    “老爺不讓,說不能誤了少爺學業。”老陳低頭回答,語氣恭順,可我瞧見他手指不自覺地撚著衣角。是夜,我守在靈前。白燭滴淚,夜風穿堂,吹得帷幔飄動如鬼影。約莫三更時分,仆役都已歇下,隻剩我一人對著一盞長明燈。忽然,棺中傳來一聲輕微響動。
    我起初以為是錯覺,屏息再聽,卻再無動靜。正當我以為是連日勞累所致幻聽時,那聲音又來了——像是手指劃過木板的聲音,輕微卻清晰。
    我的心猛地一跳。莫非父親...還未死透?“父親?”我試探著低聲喚道,靠近棺木。裏麵傳來一聲微弱的氣息,接著是斷斷續續的叩擊聲。我再不猶豫,用力推開棺蓋。父親麵色青白,雙眼微睜,嘴唇幹裂,竟真的還有一絲遊氣!
    “爹!”我扶起他上半身,觸手一片冰涼,卻不似死人那般僵硬。
    他嘴唇顫動,我俯耳去聽。“鑰...鑰匙...”他氣若遊絲,“在我枕中...別信...任何人...陰...陰陽藕...”
    話至此,他頭一歪,真正斷了氣。我試他鼻息,摸脈搏,這次是真的去了。那最後三個字——“陰陽藕”,像三根冰針刺入我耳中。
    我在父親枕中發現了一把古舊的青銅鑰匙,樣式奇特,上麵刻著蓮花紋樣。為何臨終提及此物?陰陽藕又是什麽?為何不能相信任何人?一連串疑問在我腦中盤旋。
    喪事過後,我開始查看家中賬目。父親雖非巨富,卻也留下不少田產鋪麵,然而賬本混亂不清,許多田地莫名其妙轉了名目,收成與往年相比大幅減少。更奇怪的是,至少有三十畝上等水田,賬上寫著“已典當”,卻無具體契約和典當對象。
    我問老陳,他支支吾吾,隻說父親生前為治病花銷巨大,不得已變賣部分家產。
    “賣給誰了?”“多是李老爺買去了。”老陳道,“您知道的,鎮上就數李家最闊綽。”
    李老爺名李厚德,是本地鄉紳,與我父親素有往來。但我記得父親對他評價不高,曾說此人“麵善心冷,不可深交”。
    疑竇漸生。我決定夜探李家,看能否找到什麽線索。是夜月黑風高,我換上深色衣裳,悄聲翻過李家後院圍牆。
    李家宅邸比我家大上數倍,亭台樓閣,假山水池一應俱全。我避開巡夜家丁,摸到主宅書房窗外。透過縫隙,見李老爺正與一人談話——那人竟是管家老陳!
    “...少爺已經開始查賬了,”老陳道,全然不似在我家時那般恭順,腰板挺直,“怕是瞞不了多久。”
    李老爺——或者說,那個看起來是李老爺的人——輕笑一聲:“黃口小兒,能掀起什麽風浪。必要時,讓他隨他爹去吧。”
    我心頭一震,幾乎要衝進去質問,卻強自按捺。隻見老陳從懷中取出一隻錦盒,打開來,裏麵竟是一段藕節。這藕非同尋常,一半潔白如玉,一半漆黑如墨,在燭光下泛著詭異光澤。
    “新收的陰陽藕,”老陳道,“效力比上次的更強。”李老爺眼中閃過貪婪光芒,急忙接過,取出一把小刀,切下黑色那段,竟直接放入口中咀嚼,臉上現出極度滿足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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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驚得屏住呼吸。這就是父親臨終說的陰陽藕?待老陳告辭,李老爺將錦盒鎖入櫃中,也離開了書房。我確定四下無人後,撬窗而入,找到那櫃子,用隨身帶來的工具撬開鎖頭。錦盒還在,我打開一看,那半白半黑的藕節靜靜躺在絲絨墊上,散發著一股奇異香氣,既似蓮藕清香,又帶著某種難以名狀的腥氣。
    我取走那半截白藕,匆匆離開。回到家中,我取出那半截白藕仔細端詳。它在燈光下幾乎透明,可見其中細微孔道,觸手溫潤,不像尋常藕節那般冰涼。那奇異香氣縈繞不散,聞之久矣,竟覺神清氣爽,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次日,我假作隨意問起老陳:“聽說李家池塘產的藕與眾不同,可是真的?”
    老陳手中的賬本差點掉落,強作鎮定道:“不過是尋常蓮藕,少爺何出此問?”
    我笑道:“昨夜夢到父親,他說想吃藕,特別提到李家藕園,說是什麽...陰陽藕?”老陳麵色霎時慘白,嘴唇哆嗦著,竟說不出話來。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竟是李家家丁送來請帖,邀我過府一敘。
    李家廳堂,李老爺熱情接待了我,桌上擺滿精致點心。他比記憶中年輕許多,滿麵紅光,行動矯健,不像年過半百之人。“賢侄節哀,”他假意安慰道,“令尊與我多年交情,他的離去令我痛心不已。日後若有困難,盡管開口。”
    我謝過他,故意道:“日前整理父親遺物,發現他多次提到‘陰陽藕’,不知這是何物?李叔可見過?”
    李老爺手中茶盞微微一顫,茶水濺出幾滴。他放下茶盞,笑道:“從未聽說。想必是令尊病中囈語,做不得真。”
    我注意到他手指緊張地蜷縮起來,盡管臉上仍保持著微笑。談話間,我假稱內急,溜出廳堂,憑著記憶向後院池塘摸去。李家池塘寬闊,荷花正盛,蓮葉田田。我繞到池塘僻靜一側,發現這裏的水色與別處不同,隱隱泛著暗紅,像是摻了朱砂。更奇怪的是,這片水域的荷花也與眾不同,蓮花一半白一半黑,蓮葉則一麵翠綠一麵紫紅。
    我正暗自驚奇,忽聽身後有腳步聲。急忙躲入假山後,見兩個家丁抬著一隻麻袋走來,袋中似有活物蠕動。至池塘邊,他們四下張望,隨即解開麻袋,倒出一隻活羊來!那羊腿上綁著石塊,不及叫喚便沉入水中。
    水麵冒出一串氣泡,繼而恢複平靜。我驚疑不定,忽見池塘中央泛起漣漪,一段半白半黑的藕節浮出水麵,旋即又沉了下去。
    回到家中,我思緒紛亂。李家池塘必有詭異,那陰陽藕絕非尋常植物。是夜,我再探李家,目標明確——那池塘。
    我帶齊工具,等至夜深人靜,潛入李家後院。池塘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我脫去外衣,悄聲入水。水溫異常,一半溫熱一半冰涼。我潛入水底,淤泥深厚,水草纏繞。摸索許久,觸到一片異樣區域——那裏的泥土異常堅硬,像是經過燒製。
    清理掉表層淤泥,我發現水下竟鋪著一層青磚,砌成八卦圖案,中央是一口石井般的構造。井口被鐵柵封住,內中幽深不見底。我拉動鐵柵,竟有機關聲響,池塘底部的磚石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我浮出水麵換氣,決心下去一探。再潛入時,我帶上了防身匕首和油紙包裹的火折子。鑽進那洞口,內中竟是一條向上延伸的石階,高出水麵。我順階而上,進入一條暗道。
    暗道潮濕陰暗,壁上生滿苔蘚。行約十餘丈,前方出現微光。我謹慎靠近,發現那是一間石室,室內點著長明燈,布置如書房。書架整齊,書桌上散著紙筆,一側還擺著床榻。
    最令我震驚的是,桌前端坐一人,正在寫字。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這張臉竟與李老爺一般無二!隻是此人麵色蒼白,神情憔悴,眼中有著外麵那個“李老爺”所沒有的滄桑。
    “你、你是何人?”他驚得站起身,毛筆掉落在地。我亦是震驚難言:“您又是誰?為何與李老爺一模一樣?”
    他苦笑一聲:“我才是真正的李厚德。外麵那個,是我的替身。”真李老爺告訴我,十年前,他得了一種怪病,群醫無策。管家老陳獻計,說有一秘法可延命,需尋一體貌相似之人作為“藕人”,以陰陽藕為媒介,將病痛轉移至藕人身上。
    “我當初病糊塗了,竟信了這番鬼話。”真李老爺歎道,“那陰陽藕非尋常植物,需以活物血肉喂養,方能生長。他們把我囚禁於此,外麵那個‘我’日益康健,我卻日漸虛弱。”
    我忽然明白池塘中那隻羊的用途,不禁毛骨悚然。“但他們為何留您性命?”我問。
    “因這邪術需以我精血培育藕種,每年生辰之日,他們都要取我血脈注入池塘。”他撩起衣袖,手臂上滿是針孔疤痕。
    我想起父親臨終話語,急問:“這與我父親有何關係?真李老爺麵色悲戚:“你父親偶然發現這個秘密,欲揭穿他們,於是遭了毒手。那日老陳送來參湯,實則是毒藥。你父親臨終前必定有所察覺,可惜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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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如遭雷擊,原來父親是被害死的!真李老爺繼續道:“陰陽藕分黑白兩色,白藕延年益壽,黑藕承載病痛。他們喂我吃黑藕,將病痛轉移於我,而外麵那個‘我’則食用白藕,愈發健康年輕。”
    我忽然想起懷中那半截白藕,取出來道:“這是我那日從書房偷來的。”
    真李老爺見到白藕,眼睛一亮:“太好了!這白藕能解我身上之毒。隻要連續七日服用白藕,我就能恢複力氣,這裏的機關我從內中可以解開。”
    我將白藕交給他,約定明日再來,帶更多白藕和食物。
    然而當我次日深夜再潛入李家時,石室已空無人影!真李老爺不知去向,石桌上隻留一行水寫未幹的字跡:“勿再信人”
    我心頭警鈴大作,急欲退出,卻聽身後石門轟然關閉。轉身見老陳與幾個壯漢站在門外,透過柵欄冷冷看著我。那個假李老爺緩步走出,手中把玩著一把青銅鑰匙——正是父親留給我的那把。
    “賢侄啊,真是自投羅網。”假李老爺笑道,“你父親不聽話,你也不聽話。”
    我怒問:“真李老爺在哪?”
    假李老爺與老陳相視一笑:“他就是李老爺,哪來的真假?”說罷揮手示意壯漢開門拿我。
    我急速後退,想起真李老爺說過機關可從內開啟。我在石壁上摸索,果然觸到一塊鬆動的磚石。用力按下,一側石壁突然移開,露出另一條暗道。我不假思索衝入其中,身後傳來驚呼聲。
    暗道曲折向下,愈走愈潮濕陰冷。前方傳來水流聲,隱約可見微光。走出暗道,我發現自己竟站在池塘底部的那口石井中,上方水麵映著月光,波光粼粼。
    石井壁上刻滿奇異符文,我伸手觸摸,指尖傳來刺痛感,像是被什麽無形力量排斥。抬頭間,我驚見井壁上懸著數具屍體,皆用鐵鏈捆綁,早已化為白骨。最駭人的是,這些白骨胸腔內竟生長著半白半黑的藕節!
    我突然明白這“陰陽藕”的真正培育方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上方水麵忽然波動,幾個黑影躍入水中,向我遊來——是老陳派來的家丁。我無處可逃,絕望中拔出匕首準備拚命。
    就在這時,井底突然震動,那些刻在壁上的符文發出幽藍光芒。井水開始旋轉,形成一個漩渦,將我和那些家丁一並卷入其中。我嗆了幾口水,意識模糊間,感覺有無數冰冷的手抓住我的四肢,向下拖拽...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池塘邊上,渾身濕透,手中緊緊攥著一節蓮藕——半白半黑,散發著那熟悉的奇異香氣。
    遠處傳來人聲,我急忙躲入樹叢。見老陳帶人趕來,四下搜尋。“分明看見那小子沉下去了,怎麽不見了?”一家丁道。
    老陳麵色陰沉:“找!必須找到他!若是讓外人知道陰陽藕的秘密...”
    他們漸行漸遠,我悄然離開李家,回到家中。閉門不出,我取出那節意外得來的陰陽藕,擺在桌上仔細觀察。
    月光下,那半白半黑的藕節似乎在內裏發光,白色那半溫暖柔和,黑色那半冰冷詭異。我忽然想起父親臨終話語——“別信任何人”。
    就連那個被囚禁的“真”李老爺,真的可信嗎?若他真是受害者,為何能輕易解開機關?那石室中的機關,他從內中可以解開,為何十年不曾逃脫?
    我拿起那半截白藕,猶豫是否該嚐一口。這能延年益壽的靈物,究竟是天賜福音,還是惡魔的誘惑?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烏雲遮蔽,房間陷入黑暗。在完全黑暗的前一瞬,我似乎看到那節陰陽藕上的黑色部分,微微蠕動了一下。
    我嚇出一身冷汗,急忙點燈再看,那藕節靜靜躺在桌上,毫無異常。是我眼花了,還是這鬼東西真有生命?
    次日,我決定去找鎮上唯一的老中醫孫大夫。孫大夫年過七旬,與我祖父有舊交,為人正直。我將那節陰陽藕呈上,隻說是偶然得來的奇異植物,請教這是何物。
    孫大夫一見那藕,臉色大變,急忙關上門窗。“此物你從何得來?”他壓低聲音問。
    我謊稱是從外地商人手中購得。孫大夫搖頭歎息:“這是陰陽藕,邪物也!古書上說,此物非陽間所有,需以血肉喂養,生於陰陽交界之處。食白藕者可延壽健體,食黑藕者則病痛纏身。更可怕的是,長期食用白藕者,會逐漸失去本性,最終成為培育此物的傀儡。”
    我忽然明白假李老爺和老陳為何如此執著於此物。“可有方法破解?”我問。
    孫大夫沉吟片刻:“萬物相生相克。陰陽藕極陰又極陽,唯有以純陽之火焚毀,方能根除。但切記,培育此物之地,必有不甘的亡靈被困。若毀其根本,需先超度亡魂,否則邪氣四散,貽害無窮。”
    我謝過孫大夫,回家途中,卻發現街坊鄰裏看我的眼神怪異,竊竊私語。到家門口,見牆上被人用紅漆畫了古怪符號,似眼非眼,令人不寒而栗。老陳迎出來,麵色如常:“少爺去哪了?李老爺送來請帖,邀您今晚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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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警醒,表麵上應允下來。回房後,我悄悄準備了一些必要物品——火柴、煤油、父親留下的那把匕首,還有孫大夫給的幾張符紙。
    赴宴之前,我先去了鎮外寺廟,找主持法師說明了情況。法師聞言色變,答應帶我幾位弟子前往李家超度亡魂。
    夜幕降臨,我如期赴宴。李家張燈結彩,宴席豐盛。假李老爺熱情異常,頻頻勸酒。我假裝暢飲,實則將酒倒在一旁。
    酒過三巡,假李老爺忽然道:“聽說賢侄近日得了一節奇藕,半白半黑,可有此事?”
    我心中一驚,麵上笑道:“李叔何處聽聞?確有此事,不過已交由孫大夫研究去了。”老陳與假李老爺交換眼神,忽然拍手。屏風後走出兩人,押著一人——竟是孫大夫!
    “孫大夫已經全都說了。”假李老爺冷笑,“賢侄,我本不想傷你,奈何你自尋死路。”
    我緩緩起身:“我也本想讓你們多活幾日,奈何你們害死我父親,天理難容!”
    話音未落,我掀翻酒桌,掏出懷中煤油瓶灑向四周,劃燃火柴扔出。火焰頓時竄起,賓客驚呼四散。
    我趁亂衝向書房,假李老爺和老陳緊追而來。進入書房,我直奔那藏有錦盒的櫃子,卻不是要取物,而是將又一瓶煤油倒入,引火點燃。
    “不!”假李老爺慘叫一聲,撲向火焰,竟徒手扒開燃燒的櫃子,取出那盛有陰陽藕的錦盒。他的雙手已被燒得焦黑,卻渾然不覺疼痛。
    老陳則向我撲來,我閃身避開,抽出匕首。此時外麵傳來喧嘩聲——寺廟的法師們到了!
    老陳見狀,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卻不是刺向我,而是反手刺入自己心口!鮮血噴湧而出,他口中念念有詞,血液仿佛有生命般流向池塘方向。
    假李老爺打開錦盒,取出大把白藕塞入口中。他的燒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但眼睛變得赤紅,麵目扭曲可怖。
    “你們瘋了!”我喝道,“為這邪物,值得嗎?”假李老爺狂笑:“值得!有了它,我能長生不老!我能永遠...”
    話未說完,整個宅院突然震動起來。池塘方向傳來轟隆巨響,水柱衝天而起,染著詭異的血紅。老陳的屍體突然站起,雙眼翻白,口中發出非人的嚎叫。法師們衝進來,見狀大驚:“血祭已成,邪靈蘇醒!快走!”
    但為時已晚。池塘中爬出數具屍骸,皆半腐半枯,胸腔內生長著黑白相間的藕節。它們移動緩慢,卻帶著無可阻擋的恐怖氣息。
    假李老爺狂笑著衝向那些屍骸,似乎認為它們會聽從他的指揮。然而一具屍骸伸出手臂,穿透了他的胸膛。假李老爺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破洞,倒地氣絕。
    我隨法師們急退,其中一位老僧歎道:“冤孽啊!這些屍骸都是被獻祭的無辜者,他們的靈魂被困在藕中,不得超生。”
    “還有辦法嗎?”我問。老僧點頭:“唯有找到主藕,將其焚毀,方能解開詛咒。”
    我想起池塘底部的那個石井,以及井壁上生長的那些詭異藕節。毫無疑問,主藕就在那裏。
    我二話不說,衝向池塘。法師們在後誦經護持,那些屍骸似乎被經聲所阻,動作遲緩了許多。我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直向井底遊去。
    井中符文發出刺目藍光,抗拒我的進入。我感到渾身刺痛,幾乎要放棄時,懷中那節陰陽藕突然發出柔和白光,中和了藍光的排斥。我趁機遊入井中。
    井底,那些懸掛的屍體正在活動,掙紮著要脫離鐵鏈。我避開它們,尋找主藕。終於在井壁最深處,發現一株特別粗壯的藕節,它不像其他藕節那樣半白半黑,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色,上麵似乎有著人臉般的紋路。
    我掏出最後一點煤油灑在上麵,劃燃火柴。火焰燃起的瞬間,整個井水沸騰起來!那些屍骸發出淒厲慘叫,紛紛化為灰燼。
    我急需空氣,向上遊去,卻在半途被什麽東西拖住腳踝。回頭一看,竟是一具尚未完全消散的屍骸,它空洞的眼窩盯著我,手中死死抓著我的腳。
    氧氣即將耗盡,我拚命掙紮,意識逐漸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葬身井底時,腳上一鬆,那屍骸竟主動放開了我。它那腐爛的臉上,似乎露出一絲解脫的表情,隨即徹底消散。
    我奮力遊上水麵,爬出池塘,癱倒在地。法師們圍上來,見我還活著,皆鬆了一口氣。老僧道:“施主功德無量,超度了這些冤魂。”我喘息著問:“一切都結束了嗎?”
    老僧搖頭:“陰陽藕雖毀,但其種子可能已經散播。這邪物誘惑人心,隻怕日後還會在別處出現。”我看著手中那節已經變為普通顏色的藕節,心中百感交集。
    父親的大仇得報,但付出的代價太大。李家宅院在一夜之間荒廢,鎮上無人敢再靠近那個池塘。後來政府派人填平了池塘,在上麵建了小學校。
    我離開家鄉前,去父親墳前祭拜。告訴他一切已了,讓他安息。轉身離去時,忽見墳頭新生一株嫩芽,半白半黑,在風中微微搖曳。
    我愣在原地,冷汗涔涔而下。那邪物,果真還未根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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