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南湖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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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我叫陳青,是一名民俗學研究生。為了完成畢業論文,我回到故鄉南湖鎮,探尋當地流傳已久的傳說。本以為這隻是個普通的民間故事,卻意外揭開了家族中被刻意隱藏了三代的驚人秘密。祖母臨終前交給我一枚蛇形玉佩,將我引向南湖深處。在那裏,我遭遇了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夢境與現實交織,過去與現在連通。為解開詛咒,我不得不麵對曾祖父那段被塵封的罪孽,在蛇神的領域裏尋求寬恕。這段旅程讓我明白,有些傳說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真實,而自然的怒火一旦被點燃,需要幾代人的懺悔才能平息。
正文
夕陽如血,灑在南湖墨綠色的水麵上,泛起一片令人不安的金紅色波紋。我站在湖邊,手中緊握祖母臨終前交給我的那枚蛇形玉佩,玉佩在夕陽下閃著詭異的光澤,仿佛有生命般微微發燙。風從湖麵吹來,帶著魚腥和水草腐爛的氣息,還有一種我無法名狀的、古老而陰冷的感覺。我知道,這就是我家族三代人試圖逃避卻終究無法擺脫的宿命——南湖蛇神的詛咒。
這一切始於三個月前,我為了畢業論文返回故鄉南湖鎮。作為一名民俗學研究生,我自以為超然於這些“鄉下迷信”,選擇蛇神傳說作為論文課題不過是因為資料容易獲取——我家就是這傳說中最核心的受害者家族。
“不要去南湖,尤其不要靠近北岸那片蘆葦蕩。”自我有記憶起,這就是家裏的鐵律。每當夏日孩子們跳進湖中嬉戲,我隻能遠遠看著。祖母說,我們陳家的人,從曾祖父那輩起就被湖中的蛇神詛咒了。
據鎮誌記載,百年前的南湖曾經水量豐沛,魚蝦肥美。直到我曾祖父陳老四那一代,他組織鎮民大規模排水墾湖,不顧老人勸阻執意抽幹了北湖灣最後一片深水區。傳說抽水那天,湖底露出一條巨大的白蛇,盤踞在幹涸的泥淖中,目露悲憤。曾祖父帶頭用鐵鍬將其斬殺,白蛇臨死前眼中流下血淚,詛咒陳家“三代男丁不得善終,血脈斷絕”。
結果曾祖父在壯年時莫名全身潰爛而亡;祖父在一次平靜湖麵的泛舟中意外落水,屍體三天後才浮起,麵色青紫仿佛被什麽纏絞過;而我父親,在我五歲那年於北岸蘆葦蕩附近失蹤,隻留下一隻鞋在泥灘中。鎮上都傳言,是蛇神兌現了它的詛咒。
“都是無稽之談,”回鎮的第一天,我在鎮檔案館對老管理員說,“肯定有合理的解釋。動物詛咒人類?太荒唐了。”
老管理員隻是用渾濁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陳家小子,有些事,寧可信其有。”
當晚我借住在鎮上旅店,做了第一個怪夢。夢中我沉在冰涼的湖水裏,能呼吸,能看清黑暗水底的一切。一條巨大的白影環繞著我遊動,鱗片擦過我的皮膚,冰冷而光滑。沒有恐懼,隻有一種深沉的悲哀。我醒來時,枕頭上竟然有水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湖腥味。
第二天我去探望年邁的祖母。她已臥床多年,神智時清時糊。見到我,她異常清醒地抓住我的手,指甲掐進我的肉裏。
“它等你很久了,”她嘶聲道,眼睛驚恐地圓睜,“你長得太像你曾祖父了…它認出血脈了…”我試圖安撫她,告訴她我隻是來寫論文,不會靠近北湖。
“沒用了!”她劇烈咳嗽起來,“從你踏回南湖地界就沒用了!它知道你了!”她顫抖著從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塞進我手裏。裏麵是那枚蛇形玉佩,雕工精致古樸,蛇眼是兩點暗紅的朱砂。
“你父親本來該把它還回去的…但他沒敢…現在隻能你了…”祖母力竭倒下,喘息著,“去北岸…找到蛇神樹…把它掛回去…或許還能…”
話未說完,她又陷入混沌狀態,隻反複喃喃著“原諒”和“贖罪”。
我拿著那枚玉佩,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作為一名受過現代教育的研究生,我自然不相信這些。但握著玉佩,我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種脈搏般的輕微跳動,仿佛它不是死物。
隨後幾天,我在鎮圖書館查閱資料時,發現一段被撕毀的鎮誌殘頁夾在舊書中。上麵隱約可見“陳老四…不止殺蛇…偷盜蛇神卵…製藥…”等字眼。我心中一驚,難道曾祖父不隻是殺了蛇,還偷了什麽東西?
那晚夢境更加清晰。我不隻是在水中,而是在一片幹涸的湖底,目睹曾祖父帶領人群圍攻一條巨大的白蛇。白蛇護著腹下幾顆發光的蛋,憤怒地嘶鳴。曾祖父砸碎蛇頭,撿起所有發光的蛋放入袋中,卻遺漏了一顆半埋在泥裏的。然後場景切換,我看見那些蛋被磨成藥粉,曾祖父以此為本,建立了陳家的藥材家業…
我驚醒,渾身冷汗。夢太真實了,尤其是那顆被遺漏的蛋,在泥濘中發出微弱的白光。
清晨我被電話吵醒,是醫院打來的——祖母淩晨去世了。臨終前她隻反複說著一句話:“全部還回去…特別是那個…”
我握著玉佩,第一次動搖了。巧合太多,太詭異。我決定去北岸看看,就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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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我避開鎮民,獨自繞到北湖灣。與南湖其他地方的開發不同,這裏依然保留著原始的沼澤蘆葦風貌,安靜得詭異,連鳥鳴聲都稀少。我沿著泥灘小心前行,終於看見那棵傳說中的“蛇神樹”——一棵早已枯死多年的巨大槐樹,樹幹扭曲如同蛇身,一半浸在水中,一半指向天空。
越是靠近,手中的玉佩越是發燙。我心跳加速,既期待又恐懼。正當我猶豫是否要繼續前進時,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跌入及腰的湖水中。
湖水刺骨寒冷。我掙紮著站起,卻感覺有什麽滑膩的東西擦過我的腿。低頭一看,清澈的水中隱約有無數細小的白蛇遊弋,但並不攻擊我,隻是環繞著我。更驚人的是,我手中的玉佩竟然在發出淡淡的青光。
恐懼和好奇交織,我咬著牙,繼續向蛇神樹走去。越是靠近,小白蛇越多,它們讓開一條路,仿佛在引導我。
終於我走到樹下。樹幹上有一個天然的樹洞,形狀恰似一條張口之蛇。玉佩此刻燙得幾乎握不住,青光越來越盛。
我深吸一口氣,將玉佩放入樹洞。
霎時間,風起雲湧,湖麵波濤翻湧。樹洞中的玉佩發出耀眼的白光,將我整個人籠罩其中。我聽見了某種古老的語言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不是通過耳朵。
“最後的血脈…你帶來了最後的贖罪…”白光中,我看見了一切真相:曾祖父不僅殺了即將化蛟的靈蛇,偷走了它所有即將孵化的蛋,還將那些靈蛇蛋賣給外國商人做藥材,由此發家。靈蛇臨死前的確發出了詛咒,但那不是惡毒的,而是公正的——陳家必須歸還它所失去的,否則血脈將因貪念而亡。
我父親其實來過這裏,但他害怕了,隻帶走一顆後來誕下的新生蛇卵,卻不敢完成全部儀式。所以他最終還是被湖神帶走了,因為贖罪未完成。
“歸還不止是玉佩…”那聲音在我腦中回蕩,“還有承諾…和守護…”白光散去,我發現自己仍站在湖中,夕陽西下。一切仿佛沒有變化,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我腦海中多了一份清晰的使命:我必須成為南湖的守護者,償還曾祖父欠下的債,直到下一個心甘情願的接任者出現。
回到鎮上,我退掉了研究生院的錄取,用家產在南湖邊建了一個小小的守護站。鎮上的人不解我的選擇,但隱約明白陳家終於有人承擔起了責任。
如今我每晚依然會做夢,但不再是恐懼的夢。我夢見自己在湖底遊弋,與白色的蛇影同行,守護著這片水域的平衡。有時清晨醒來,我會發現手中握著那枚玉佩,它不再冰冷,而是帶著體溫般的溫暖。
南湖的蛇神不是詛咒,而是自然的平衡之力。我們陳家不是受害者,而是虧欠者。而我現在明白了,真正的傳說從來不是故事,而是未被講述的真相。
偶爾會有好奇的遊客問我關於蛇神的傳說,我隻是笑笑,指指南湖深處。
“那裏確實有神,”我說,“但不是你們想象的樣子。”
而當月光灑在湖麵上,我有時會看見一條巨大的白色身影在湖心遊弋,那麽自由,那麽古老。我知道,贖罪之路漫長,但我終於讓我的家族走上了回歸平衡的道路。
畢竟,傳說活著,不是因為被講述,而是因為被相信。
我成為南湖守護者的第三年,湖水的顏色開始變得奇怪。
原本墨綠的湖水,如今在特定角度下會泛出一種不自然的幽藍色,尤其是在月圓之夜,那藍色幾乎像是在發光。鎮上的老人們竊竊私語,說這是蛇神不安的征兆。年輕人則笑談是水質汙染,建議請環保專家來看看。
我知道兩者都不是。
變化始於去年夏天的一個雨夜。那晚雷聲轟鳴,閃電一次次劈開夜空,將南湖照得如同白晝。我正檢查守護站的門窗,忽然一道異常明亮的閃電直直擊中南湖中心,緊接著一聲不似雷聲的巨響從湖底傳來,整片大地都為之震動。
第二天清晨,湖麵漂浮著數十條死魚,眼睛渾濁,體表卻無任何傷痕。更奇怪的是,北岸那片蘆葦一夜之間長高了一倍,蘆葦稈從常見的綠色變成了暗紫色。
“湖神發怒了。”賣豆腐的老王頭經過守護站時低聲說,匆匆放下兩塊豆腐就離開了,甚至不敢多看湖麵一眼。
我劃著小船到湖心取水樣,湖水看上去清澈依舊,但水樣在陽光下隱約泛著那詭異的藍色。儀器檢測顯示水質正常,甚至比許多飲用水源還要純淨。
那天晚上,我做了新的夢。
夢中我不再是旁觀者,而是成了那條巨大的白蛇。我在深邃的湖底遊弋,守護著一顆發光的卵。忽然間,湖底裂開一道縫隙,從中冒出汩汩氣泡,每個氣泡中都包裹著一絲幽藍的光芒。那光芒讓我——作為白蛇的我——感到強烈的不安。我試圖用身體擋住裂縫,但藍光越來越多,最終將我整個包圍...
醒來時,我手中緊緊攥著那枚蛇形玉佩,玉佩不再是溫暖的,而是透著一種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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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決定潛水查看。裝備是父親留下的,雖然舊但保養良好。我選擇正午陽光最盛時下水,一口氣潛到南湖最深的地方——就在蛇神樹附近,湖底有個凹陷,據說深不見底。
水下世界安靜得令人窒息。陽光透過水麵,在水中投下搖曳的光斑。越往下潛,光線越暗,水溫也驟然下降。我打開水下探照燈,光束在昏暗中劃出一道通路。
就在接近湖底凹陷處時,我看見了它——一道此前從未見過的裂縫,約半米寬,從中滲出幽幽藍光。那光芒不像任何我知道的自然現象,它似乎有自己的節奏,如同呼吸般明滅。
我小心地靠近,取出特製的容器試圖采集一些發光的水樣。就在容器接近裂縫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將我向後推去,氧氣麵罩險些脫落。
同時,我清晰地聽到一個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腦中響起:“時候未到。”
我倉皇浮出水麵,心髒狂跳不止。回到守護站,我發現采集的水樣竟然變成了普通湖水,那神秘的藍色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但變化接踵而至。先是鎮上開始有人生病。不是嚴重的疾病,而是持續的乏力、多夢、記憶力減退。醫生查不出原因,隻能歸咎於“群體性臆症”。然後是有遊客聲稱在湖麵看到了“幽靈燈”。一對劃夜船的情侶說看到水下有藍光移動,追著他們的小船走了很遠。
最令人不安的是,蛇神樹開始流血。
不是真正的血液,而是一種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從樹皮的裂縫中滲出,帶著一股鐵鏽與沉香混合的奇異氣味。我采集了樣本送去省城檢測,結果令人震驚:這種液體含有未知的有機成分,與任何已知動植物都不匹配,但卻具有某種活性。
“像是一種防禦機製。”實驗室的朋友在電話裏猜測,“那棵樹可能在抵抗什麽。”
當晚的夢境變得更加緊迫。這次我既是旁觀者又是參與者:我看到曾祖父陳老四不僅偷走了蛇蛋,還從湖底拿走了一樣東西——一塊會發藍光的石頭。當時他以為那是寶石,後來發現石頭除了發光別無用處,就把它賣給了一個外國傳教士。
夢中,那傳教士的麵容異常清晰:高鼻梁,藍眼睛,左眉上有道疤痕。他小心翼翼地將發藍光的石頭放入一個鉛盒,用蠟封好,低聲用外語說:“終於找到了...鑰匙...”
我驚醒後立刻翻查家族舊物,在一本曾祖父的賬本中找到了線索:“售予羅教士,異石一枚,價百二十銀元。”日期是1923年秋。
接下來的幾個月,我一邊研究湖底裂縫,一邊追尋那塊“異石”的下落。通過檔案館的記錄,我查到那位“羅教士”全名robert angdon羅伯特·蘭登),1925年因病回國後再無消息。
現代科技給了我線索。通過海外 geneaogy 網站,我找到了蘭登的後人——他現在是加州大學的地質學教授。我猶豫再三,最終給他發了郵件,謹慎地詢問他祖先是否從中國帶回什麽特殊物品。
回信比預期快得多。“你是第三個詢問這件事的人,”蘭登教授寫道,“第一個是我父親,他在1990年收到一封來自中國的信,詢問同樣的事情。第二個是兩周前的一位中國收藏家,他想高價購買‘那個會發藍光的石頭’。”
他附上了一張照片:一個褪色的鉛盒,盒蓋上刻著奇怪的符號——與我玉佩上的蛇紋驚人相似。
“據家族記載,我的曾祖父認為這不是普通石頭,而是某種鑰匙。但他至死沒弄明白它開啟什麽。父親去世後,這個盒子一直保存在銀行保險箱裏。奇怪的是,最近它開始偶爾發出藍光,尤其是在月夜。”
我的心沉了下去。第三個詢問者——那個中國收藏家是誰?他為什麽也在找這個石頭?
事情遠比我想象的複雜。南湖的變化不是孤立的,它與那塊百年前被帶走的“異石”有關。而現在,似乎有人也想得到它。
第二天,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子造訪了我的守護站。他自稱是某環保基金會的代表,想資助南湖的生態研究。但我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表價值不菲,與所謂的“環保工作者”身份不符。更讓我警惕的是,他手指不時觸摸公文包,那包裏似乎裝著什麽他極其在意的東西。
當他假裝不經意地問起“湖底是否有特殊地質構造”時,我確信他就是蘭登教授提到的那個“收藏家”。
當晚,我劃船到湖心,握著玉佩低聲祈禱:“請指引我,我該如何保護您?”
湖水突然波動起來,無數細小的白蛇浮出水麵,它們首尾相接,指向北方——蛇神樹的方向。在樹下,我發現樹根處新出現了一個洞口,僅容一人通過。洞內傳來微弱的藍光。
沒有猶豫,我鑽了進去。洞內是一條向下延伸的天然通道,壁上覆蓋著發光的苔蘚。通道盡頭是一個寬敞的洞穴,中央有一汪清泉,泉水中矗立著一塊水晶般的石碑,碑上缺了一塊明顯的缺口——形狀與蘭登教授照片中的石頭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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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映照下,洞頂顯現出古老的壁畫:描繪著蛇神守護湖底之門的情景,門外是翻滾的混沌能量,門內是我們這個世界。而那塊“異石”就是封印之門的關鍵之一。
我明白了——曾祖父偷走的不是普通石頭,而是封印的一部分。現在封印減弱,門外的“某種東西”正試圖進來。而那個收藏家,不管他知不知道真相,他的行動可能會徹底破壞平衡。
回到守護站,我立刻聯係了蘭登教授,告訴他全部真相。令人驚訝的是,他不僅相信了我的故事,還決定親自帶“異石”來中國。
“我家族記載說,當鑰匙開始發光,就是它該回家的時候了。”他在電話裏說。然而就在我們通話後的第三天,守護站深夜遭人入侵。沒有任何東西被盜,唯獨我桌上關於湖底裂縫的研究資料全部被拍照。牆上留下一行用紅色塗料寫下的字:“門終將開啟”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那個不知名的對手不僅知道異石的秘密,還知道湖底裂縫的存在。他們可能在尋找合適的時機強行打開那道“門”。
月圓之夜,我獨自劃船到湖心。玉佩在胸前發熱,湖水中的小白蛇再次出現,它們環繞我的小船,仿佛一支護衛隊。
水下,那道裂縫比上次見時更寬了,藍光更加明亮,幾乎有些刺眼。我甚至能感覺到從中滲出的能量,讓周圍的水變得粘稠而沉重。
“我該怎麽做?”我低聲問,不知是在問蛇神,問祖先,還是問自己。這時,玉佩突然灼熱起來,一幅畫麵直接湧入我的腦海:曾祖父臨終前的場景。他並非如家族傳言那樣全身潰爛而亡,而是深夜獨自劃船到湖心,試圖以自身填補他造成的破壞。但在最後時刻,他害怕了,退縮了,最終被一股從湖底湧出的藍光吞噬。
“罪孽需以勇氣贖償。”那個古老的聲音再次在我腦中響起,“非以生命,而以決心。”我明白了。封印需要自願的守護者來維持,不僅需要物歸原處,更需要守護者的決心與犧牲。
蘭登教授三天後抵達。我們約定在月圓之夜歸還異石,那是能量最盛之時,也是修複封印的最佳時機。但就在前一天,鎮上來了幾個陌生人,住進了最好的酒店。他們開著豪華越野車,裝備著看似地質勘探的儀器,但我認出其中一人就是之前冒充環保工作者的“收藏家”。
他們也知道月圓之夜的重要性。決戰即將來臨。我撫摸著玉佩,感受著其中流淌的溫暖與寒冷交織的力量。三代人的罪孽,一個世紀的等待,湖底那道通往未知的門戶...
今夜,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必須讓鑰匙歸位。因為我不隻是陳青,一個民俗學研究生。 我是南湖的守護者。 是蛇神選定的贖罪之人。 是站在門前的最後防線。
月亮緩緩升起,湖麵上開始泛起那不自然的幽藍光芒。
時候到了。月圓之夜,南湖水麵平靜得反常,仿佛一麵巨大的墨色玻璃,倒映著天上那輪飽滿得令人不安的明月。幽藍色的光芒不再躲躲閃閃,而是從湖心深處彌漫開來,將整個湖麵染成一種詭異的、非人間的色調。
我站在小船上,胸前玉佩灼熱如火炭,燙得我皮膚生疼。蘭登教授站在我身旁,麵色凝重,手中緊握著那個年代久遠的鉛盒。我們能感覺到,水下的那個東西也在等待著,積蓄著力量。
“他們來了。”蘭登教授低聲道。湖對岸,幾道強光刺破夜色,發動機的轟鳴聲打破了湖麵的死寂。兩艘馬力強勁的快艇正破水而來,艇上人影綽綽,裝備著我看不懂的儀器。
“按計劃進行。”我深吸一口氣,將小船劃向湖心那片最濃的藍光處。
快艇很快逼近,在距我們十餘米處停下。那個冒充環保工作者的中年男子站在船頭,此刻他已換上一身黑衣,手中拿著一個類似雷達探測器的設備。
“陳先生,蘭登教授。”他聲音洪亮,帶著虛偽的禮貌,“看來我們都有共同的興趣。不如合作?我們可以提供豐厚的報酬。”
我注意到他身後站著兩個壯漢,手中拿著水下步槍。這不是科學研究,這是武裝掠奪。
“這下麵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我平靜地回答,手中悄悄啟動了一個小裝置——水下探測器,將實時數據傳回我的守護站電腦,但願有朝一日有人能發現這些記錄。
男子笑了:“你不知道我們想要什麽,年輕人。我們追尋‘源初能量’已經幾十年了。衛星圖像顯示這裏的能量讀數前所未有,月圓之夜達到峰值。這不是什麽蛇神傳說,這是未被發現的能源形式!”
我心頭一震。他們不是為了神秘崇拜或收藏癖好,而是將湖下的存在視為一種能源。這種無知比惡意更可怕。
蘭登教授上前一步,手中鉛盒微微開啟,一道銳利的藍光射出,與湖底的藍光相互呼應。
“這不是你們能掌控的力量。”教授聲音堅定,“這是封印,不是電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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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眼神狂熱地盯著鉛盒:“那就是鑰匙了。謝謝你們為我們帶來。”
他做了個手勢,快艇上的兩人立刻跳入水中,裝備精良的水下推進器使他們迅速向湖底藍光最盛處潛去。
“不!”我驚呼,但已來不及。突然,整個湖麵開始震動,小船劇烈搖晃。水下傳來沉悶的轟鳴聲,那兩人帶下去的設備顯然觸動了什麽。
玉佩此刻燙得幾乎無法忍受,我腦中響起尖銳的警報聲:“太遲了!門正在開啟!”
我沒有猶豫,抓起鉛盒,對蘭登教授喊道:“留在船上!”隨即縱身躍入冰冷的湖水中。
水下世界已完全變了樣。那道裂縫擴張成了巨大的缺口,從中噴湧出的不再是微弱的藍光,而是如實體般的能量流,形成一道光幕。那兩個先下水的人被光幕包圍,正在痛苦掙紮,他們的高科技裝備冒出氣泡,顯然失靈了。
我努力向下潛去,玉佩在胸前發出青白色光芒,在我周圍形成一道保護性氣泡,讓我能夠接近光幕中心。
透過扭曲的光幕,我瞥見了“門”後的景象——那不是另一個世界,而是某種交織的能量網絡,無數光脈湧動,連接著生命與自然之間看不見的紐帶。曾祖父偷走的不隻是一塊石頭,他破壞了維持平衡的關鍵節點。
那兩人終於掙脫光幕,倉皇向上逃去,顧不上他們的任務。
我繼續下潛,直到裂縫邊緣。鉛盒在我的手中劇烈震動,盒蓋上的蛇紋發出耀眼白光。我艱難地打開盒蓋,取出那塊“異石”。
它不像石頭,更像凝固的光源,核心處有節奏地搏動,如同活著的心髒。
“歸還它!”腦中的聲音催促道,“完整封印!”
我將異石推向裂縫中央那個明顯的缺口,越接近,阻力越大,仿佛有兩股力量在對抗。我的手臂肌肉繃緊到極限,骨頭幾乎要碎裂。
就在異石即將就位的瞬間,一股強大的衝擊從側麵將我撞開。是那個中年男子,他不知何時也潛了下來,臉上帶著瘋狂的執著,手中拿著一個特製的網狀裝置,試圖捕獲異石。
“源初能量屬於人類!”他通過麵罩通訊器嘶吼,“不該被埋沒在湖底!”
我們在水下扭打起來。他訓練有素,力量強大,但我有玉佩保護,湖水的流動似乎也在助我一臂之力。小白蛇群突然出現,纏繞他的四肢,讓他動作遲緩。
趁此機會,我猛地向前一衝,將異石精準地按入缺口。
霎時間,萬物靜止。所有聲音消失,水流凝固,光線停止波動。然後,一道無聲的衝擊波以異石為中心擴散開來,將男子震飛向上方水麵。
異石完美地嵌入裂縫,藍光開始有規律地脈動,不再混亂狂野。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閉合,最後隻剩下一道細微的光線。
但就在完全閉合前,一道細小的藍光射線從中射出,直直擊中我的胸膛,穿透玉佩,融入我的身體。
沒有疼痛,隻有一股浩瀚的信息流湧入我的意識:我看見無數星河流轉,生命誕生與消亡,自然係統的精妙平衡,以及散布在世界各處的其他“節點”——喜馬拉雅山脈深處的冰洞、亞馬遜雨林的地下河係統、西伯利亞永凍層下的空洞...
南湖隻是其中之一。封印並未完全修複,隻是暫時穩定。曾祖父造成的破壞比想象中更深,需要更徹底的修複儀式。
當我浮出水麵,月已西斜。蘭登教授焦急地將我拉上船。那個男子和他的同夥早已不見蹤影,大概是倉皇逃走了。
“你成功了!”教授看著恢複正常的湖麵,欣慰地說。
我搖搖頭,觸摸著胸前玉佩。玉佩中心多了一道細微的藍線,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動。
“隻是暫時,”我低聲說,“修複需要時間。而我...”我停頓了一下,感受著體內新獲得的知識與責任,“我需要學習更多。不僅是守護南湖,還要理解這一切。”
回到岸上後,我發現自己的感知發生了變化:能聽見樹木的低語,感知地下水脈的流動,甚至能預知天氣的細微變化。那道藍光改變了我,將我與更大的自然網絡連接起來。
一周後,我在蛇神樹洞深處發現了一套古老的卷軸,材質非皮非紙,上麵記載著守護者的真正職責和訓練方法。顯然,隻有被“認可”的守護者才能發現這些。
我開始了嚴格的訓練,學習掌控新能力,理解自然係統的運作規律。蘭登教授決定留下協助我,他的科學背景與古老智慧形成了奇妙互補。
三個月後的又一個滿月之夜,我獨自坐在湖心小船上。胸前玉佩溫暖平靜,湖麵映照著銀色月光,沒有任何異常藍光。
但我知道,變化正在發生。那些追尋“源初能量”的人不會放棄,他們可能會帶著更先進的技術回來。而世界上其他節點的守護者可能需要幫助——我能偶爾感受到他們的存在,如同遠方的星光。
我閉上眼睛,將手掌浸入微涼的湖水中。 我的意識立刻擴展至整個南湖水係,感知每一條魚兒的遊動,每一根水草的搖曳,甚至湖底最細微的沙粒流動。
這不是詛咒,從來都不是。 這是饋贈。是責任。是連接。
夜風中,我仿佛聽到祖先的低語,不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欣慰的歎息。三代人的罪孽,終於在這一代開始轉化為守護的力量。
遠處,第一條晨曦劃破天際。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而我的使命,才剛剛啟程。
本章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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