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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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我是一名民俗學者,為了調查一樁離奇命案,前往偏僻的水鄉村落——黑澤鄉。村民傳言,死者是被“蛙鬼”所害,那是一種因水冤而死、附身於蛙類向生者複仇的恐怖存在。隨著調查深入,我發現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橫跨三十年的恩怨糾葛中。前任村長的離奇死亡、深夜沼澤的詭異綠光、村民諱莫如深的態度,都指向一個被埋藏許久的秘密。當我終於揭開真相,卻發現自己也成了這個詛咒的一部分,而唯一能解救我的,竟是直麵那段被我遺忘的過去……
正文
那具屍體就那樣靜靜地躺在沼澤邊緣,半截身子還泡在渾濁的水裏,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青灰色,像是被水浸泡太久的石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表情——雙眼圓睜,嘴巴張得極大,仿佛在生命最後一刻看到了什麽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而他的脖子上,清晰地印著幾個青綠色的手印,細小得不像人類,指尖處還帶著類似蛙蹼的痕跡。
“蛙鬼索命啊,”老村長站在我身後,聲音低沉而沙啞,“外鄉人,你不該來的。”
我叫陳默,是一名民俗學者,專門研究各地的民間傳說與超自然現象。三天前,我接到一封匿名信,詳細描述了黑澤鄉這起離奇命案,信中特別提到了“蛙鬼”這一當地傳說。對常人而言,這或許隻是個愚昧的迷信;但對我而言,卻是個不可多得的研究機會。於是我立刻收拾行裝,來到了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水鄉村落。
黑澤鄉坐落在一片廣袤沼澤的中央,隻有一條蜿蜒的小路與外界相連。這裏幾乎天天下雨,濕氣深重,房屋都建在高高的木樁上,以防漲水。村民們以捕魚、采集沼澤中的特殊苔蘚為生,性格大多沉默寡言,對外來人抱有顯而易見的戒備。
“蛙鬼是什麽?”我問道,同時從包裏掏出筆記本。
老村長眯起渾濁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向那片無邊無際的沼澤:“淹死的人,怨氣不散,附在蛙身上,回來找替身。”
“你是說,這是水鬼的一種?”
“不一樣,”他搖搖頭,臉上的皺紋像是被刀刻出來的一樣深,“普通水鬼找替身是為了超生,蛙鬼是為了複仇。”
“向誰複仇?”
“害死它的人。”村長簡短地回答,然後轉身離開,顯然不願再多說。
我留在原地,仔細觀察著屍體和周圍環境。警方已經來過,但很快就認定是“意外溺水”,草草結案。這在我的意料之中——偏僻地區的超自然事件,往往會被官方如此處理。但作為一名學者,我需要更合理的解釋。
死者名叫李強,是當地一名漁夫,四十二歲,據村民說性格開朗,人緣不錯,沒什麽仇家。這就奇怪了,如果蛙鬼真是為複仇而來,為何會找上他?
“你不該問這些問題。”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看到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穿著簡單的棉布裙,手裏拎著一個藥籃。她麵容清秀,但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鬱。
“為什麽?”我問道。
“有些事,不知道比較好。”她輕聲說,眼神躲閃,“黑澤鄉有自己的規矩,外鄉人不懂。”
“我叫陳默,是來幫忙的。”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可信,“如果能弄清楚發生了什麽,或許能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出現。”
她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李強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每三十年,蛙鬼就會回來一次。”
“三十年?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這時村長的吆喝聲從遠處傳來:“阿青,該回去了!”
名叫阿青的女子像受驚的小鹿一樣瑟縮了一下,匆匆向我點頭告別,快步離開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霧氣中,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蛙鬼,三十年周期,村民的諱莫如深,還有死者脖子上那些詭異的手印——這一切都指向一個遠比普通溺水事件複雜得多的謎團。
當天晚上,我在村裏唯一的小旅館住下,房間簡陋但還算幹淨。窗外,沼澤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銀光,無數蛙類發出此起彼伏的鳴叫,那聲音不像我熟悉的蛙鳴,反而更像某種嗚咽,令人不安。
我從包裏翻出那封匿名信,再次仔細閱讀。信紙粗糙,字跡歪斜,像是故意用非慣用手寫的:
“黑澤鄉又死人了,和三十年前一樣,脖子有綠色手印,他們說蛙鬼回來了。但我知道不是那麽簡單。求你,來查清真相,在更多人死之前。”
信的末尾沒有署名,隻有一個奇怪的符號:一隻青蛙,背上刻著一把刀。
這個符號我似乎在哪兒見過。我翻開我的研究筆記,一頁頁查找,終於在關於西南地區巫術信仰的部分找到了類似圖案——那是一種被稱為“蛙詛”的古老詛咒儀式,用以懲罰害人溺死的凶手。
據記載,施行這種詛咒需要取一隻活蛙,用特製的刻刀在它背上刻下詛咒符號,然後放入水中,讓它遊向仇人。被詛咒者會在七日內溺水而亡,死後化為蛙鬼,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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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黑澤鄉發生的真是蛙詛,那麽李強就不是無辜的受害者,而是曾經害死過別人的凶手?
這個推論讓我不寒而栗。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村民們的沉默和戒備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他們不是在保護什麽秘密,而是在掩蓋一樁罪行。
夜深了,蛙鳴越來越響,幾乎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我起身關窗,就在這時,我瞥見沼澤方向有一點微弱的綠光閃爍,像是有人提著燈籠在行走。
出於職業本能,我立刻抓起手電筒,悄悄走出旅館,朝著綠光的方向摸去。夜裏的沼澤比白天更加危險,濃霧彌漫,腳下是鬆軟的泥地,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泥潭。但我顧不了那麽多,那個綠光移動的方向,正是白天發現李強屍體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躲在一叢高大的蘆葦後麵。綠光果然是一盞燈籠,提燈籠的人披著黑色鬥篷,看不清麵容。那人站在水邊,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從籃子裏取出一些東西,撒入水中,然後低聲吟唱著什麽。
我屏住呼吸,試圖聽清那些詞句,但距離太遠,隻捕捉到幾個零散的詞語:“冤屈……平息……回歸……”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掀開了那人的鬥篷帽子。在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臉——是阿青。
就在這時,她猛地轉過頭,直直地看向我藏身的方向,仿佛早就知道我在那裏。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異樣的光,聲音清晰而冰冷:
“你不該來的。現在它也知道你在這裏了。”
“它?它是什麽?”我從蘆葦叢中走出來,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定。
阿青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籃子裏的最後一點東西撒入水中——那是一些曬幹的草藥和一些米粒。完成這個動作後,她才轉向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戴了一張麵具。
“蛙鬼不是傳說,陳先生。”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它是真實的,而且一旦被它盯上,就再也逃不掉了。”
我走近幾步,手電筒的光在她臉上晃動:“你是說,李強是被蛙鬼殺死的?而你在這裏……做什麽?為它獻祭?”
一絲苦笑掠過她的嘴角:“不,我是在嚐試平息它的憤怒。但太遲了,它已經開始了複仇,不會輕易停下。”
“為什麽李強會成為目標?他做了什麽?”
阿青垂下眼簾,長時間地沉默。沼澤裏的蛙鳴似乎更響了,那聲音中夾雜著一種奇怪的節奏,像是某種古老的鼓點。
“三十年前,也有過類似的死亡,對嗎?”我追問,“信是你寄給我的嗎?”
她猛地抬起頭:“信?什麽信?不,不是我。”她的驚訝看起來真實無偽。
我心中一震。如果不是阿青,那麽黑澤鄉還有誰知道我的存在,並且希望我調查此事?
“告訴我三十年前發生了什麽。”我堅持道。
阿青歎了口氣,將燈籠提高一些,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區域:“那時我還沒出生,隻是聽老人們零碎提起過。三十年前,有五個年輕人在這裏淹死了,官方說是意外,但村裏人都知道不是那麽簡單。”
“五個人?”我想起了李強的年齡,四十二歲,三十年前正好是十二歲——不是成年人,但已經記事。
“那五個年輕人是同一批的,都剛滿十八歲。”阿青繼續說道,“他們死後不久,當時的一個村民也離奇死亡,和李強一樣,脖子上有綠色的手印。”
“那個村民叫什麽?”
“杜明山。”阿青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他是當時的村長,也是……我爺爺。”
這個信息像一記重錘擊中了我。前任村長杜明山三十年前離奇死亡,如今李強以同樣的方式死去,而阿青是杜明山的孫女。這一切絕非巧合。
“你認為蛙鬼是回來為你爺爺複仇的?”我問。
阿青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我爺爺……他不是受害者。”
“什麽意思?”
“意思是,杜明山可能就是導致那五個年輕人溺亡的元凶。”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我猛地轉身,看到老村長站在不遠處,手中也提著一盞燈籠。他的臉在跳動的火光中顯得格外蒼老而嚴峻。
“村長……”阿青怯生生地叫道。
老村長走上前來,目光如炬地盯著我:“陳先生,我警告過你,不要追問這些事。現在你已經涉入太深,恐怕難以全身而退了。”
“那就告訴我真相。”我毫不退縮地回視他,“隻有知道真相,我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老村長長時間地注視著我,似乎在評估我的可信度。最終,他歎了口氣,指了指村莊的方向:“回村裏去吧,這裏不安全。天亮後,我會告訴你一切。”
回到村莊的路上,我們三人都沉默不語。沼澤中的蛙鳴一直跟隨著我們,直到我們踏上村中的木板路才漸漸消失。老村長安排我在村委會的一間小辦公室等候,自己則帶著阿青離開了。
我獨自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思緒紛亂。三十年前的五個年輕人溺亡,時任村長杜明山隨後離奇死亡,如今李強以同樣方式死去,而李強三十年前正是十二歲的少年。這一切之間有什麽聯係?那五個年輕人究竟是怎麽死的?杜明山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蛙鬼傳說又是如何與這些真實事件糾纏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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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但我感覺黑澤鄉的秘密卻越來越深不可測。
老村長如約而至,手中捧著一個陳舊的木盒。他坐在我對麵,將木盒放在桌上,神情凝重。
“在黑澤鄉,有些事一代代傳下來,但從不記錄在任何書上。”他開口說道,“三十年前的那件事,是村裏人最想忘記的傷痛。”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那五個年輕人是村裏最優秀的後生,聰明、強壯,充滿活力。”老村長的眼神飄向遠方,仿佛看到了過去的景象,“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外來戶’的孩子,父母是不同時期遷入黑澤鄉的。”
“這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在黑澤鄉,血統很重要。”村長平靜地說,“老戶人家認為自己是這片沼澤的守護者,而外來者則……不太受信任。但那五個年輕人不這麽想,他們想要改變,想要打破舊規矩,帶領黑澤鄉走向現代化。”
“這引起了衝突?”
“嚴重的衝突。”村長點點頭,“當時的老戶人家,以杜明山為首,堅決反對改變。雙方矛盾越來越深,直到那個致命的夏天。”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才繼續道:“那天,五個年輕人決定偷偷進入沼澤深處的禁地——那是老戶人家世代祭祀的地方,外人嚴禁入內。他們說要在那裏找到老戶人家‘愚昧迷信’的證據。”
我的心沉了下去,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們再也沒回來。”村長的聲音低沉,“三天後,他們的屍體在沼澤邊緣被發現,全部溺水身亡。官方調查說是意外,但所有人都知道,是杜明山帶人阻止他們,在爭執中發生了悲劇。”
“杜明山殺了他們?”我不敢相信地問。
“不,不是直接殺害。”村長搖頭,“根據後來杜明山自己的坦白,他當時帶著幾個老戶人家的人去阻止那五個年輕人,雙方在沼澤中發生扭打。突然,沼澤起了怪異的濃霧,接著他們聽到了一種從未聽過的蛙鳴聲,非常大,震耳欲聾。所有人都慌了,四處逃散。等霧散去,那五個年輕人就不見了。”
“杜明山沒有救他們?”
村長苦笑:“他說他試圖找過,但沼澤太危險,而且當時他也害怕極了。等第二天鼓起勇氣回去尋找時,已經太遲了。”
我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個悲慘的故事:“那麽杜明山後來的死……”
“五個年輕人死後第七天,杜明山的屍體被發現在同一個地方,脖子上有綠色手印。”村長的聲音幾乎成了耳語,“老戶人家說那是蛙鬼的複仇,是那五個年輕人化作蛙鬼回來索命了。”
“但你不這麽認為?”我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什麽。
村長直視著我的眼睛:“我認為是有人為那五個年輕人複仇。”
這個轉折出乎我的意料:“誰?”
“五個年輕人中,有一個女孩叫小蘭,她當時已經懷有身孕。”村長的聲音更加低沉,“而孩子的父親,是李強。”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三十年前,李強才十二歲,怎麽可能?
“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村長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小蘭和李強是親姐弟,他們的父母是外來戶,早逝,姐弟倆相依為命。小蘭死後,李強成了孤兒,被送到鄰村的親戚家撫養,直到成年後才回到黑澤鄉。”
“所以李強有充分的複仇動機。”我慢慢理清了思路,“他認為是杜明山害死了他姐姐和其他四個年輕人,於是用‘蛙鬼’的方式殺死了杜明山,製造超自然的假象。”
村長點點頭:“這是我多年的懷疑,但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如果真是李強殺了杜明山,那麽現在又是誰殺了李強?為了複仇?”
我皺起眉頭,這確實是個問題。如果李強是凶手,那麽三十年後他的死就是另一輪複仇,但為什麽凶手要模仿同樣的手法?是為了讓村民相信真是蛙鬼回來了嗎?
“阿青知道這些嗎?”我突然想起昨晚阿青在沼澤邊的行為。
村長的表情變得複雜:“她知道一部分,但不知道李強可能是殺害她祖父的凶手。她一直以為杜明山是蛙鬼複仇的無辜受害者。”
“那她昨晚為什麽去沼澤邊祭祀?”
村長歎了口氣:“她是村裏少數還相信古老傳說的人。她認為隻有通過傳統的安撫儀式,才能平息蛙鬼的憤怒,阻止更多死亡。”
我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三十年前死去的五個年輕人,他們的屍體是在哪裏被發現的?和李強是同一個地方嗎?”
村長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點頭:“是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地點。怎麽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形成。如果李強的死是另一輪複仇,那麽凶手很可能與三十年前死去的五個年輕人有密切關係。但他們都死了,除了……
“小蘭當時懷有身孕,”我低聲說,“她淹死的時候,孩子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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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四個月,為什麽問這個?”村長疑惑地看著我。
四個月,那孩子不可能存活。我的推理走入了死胡同。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村民氣喘籲籲地衝進來:“村長,不好了!沼澤……沼澤裏又發現了一具屍體!”
我和村長同時站起來:“是誰?”
“是王大夫!脖子上……也有那些手印!”
王大夫是村裏的醫生,已經六十多歲,為人溫和,深受村民敬重。他為什麽會成為蛙鬼的下一個目標?
除非——王大夫也與三十年前的事件有關。
“三十年前,和王大夫一起阻止那五個年輕人進入禁地的,除了杜明山,還有誰?”我急切地問村長。
村長的臉色變得慘白:“還有我,以及另外三個人,其中兩個已經去世多年,隻剩下我和王大夫。”
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那麽,你就是下一個目標。”
老村長踉蹌後退,靠在牆上,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我看著他和那個驚慌的村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個匿名引我來此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而我,正不知不覺中成了他複仇計劃的一部分。
但為什麽選擇我?一個與黑澤鄉毫無關聯的外鄉人?
除非,我並非毫無關聯。
這個想法讓我不寒而栗。我決定立刻給城裏的助理打電話,讓她幫我查一件事——三十年前在黑澤鄉淹死的五個年輕人中,有沒有一個姓陳的。
村委會的電話線路狀況很差,我試了好幾次才接通長途。電話那頭的助理小張聽出我聲音中的急切,答應立刻去查,並盡快回電。
等待的時間裏,我坐在村委會辦公室裏,反複思考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老村長已經匆匆離開,去處理王大夫的屍體和安撫村民。透過窗戶,我能看到村民們聚集在廣場上,交頭接耳,臉上寫滿了恐懼和不安。蛙鬼歸來的傳言顯然已經傳遍了整個村莊。
如果我的猜測正確,三十年前的那場悲劇並非意外,而是杜明山、老村長、王大夫等人的過失導致的死亡,那麽現在的連環死亡就是一場遲來三十年的複仇。但複仇者是誰?是那五個年輕人的親屬嗎?李強作為小蘭的弟弟,已經死了;其他四個年輕人的家人在哪裏?
更重要的是,如果老村長是下一個目標,那麽凶手的名單顯然是按照三十年前的參與者來製定的。但為什麽間隔了三十年?為什麽不在更早的時候複仇?
“陳先生。”
我抬起頭,看到阿青站在門口。她臉色蒼白,眼睛紅腫,似乎哭過。
“阿青,請進。”我起身為她拉過一把椅子。
她搖搖頭,仍然站在門口:“我聽說王大夫也……”
我點點頭:“是的,和你的祖父、李強一樣的方式。”
她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走進來關上門:“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昨晚我沒完全說實話。”
我示意她繼續。
“我知道那封信。”她低聲說,“不是我寫的,但我知道是誰寫的。”
這個消息讓我精神一振:“誰?”
“是我母親。”阿青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在她去世前,她說過如果蛙鬼再次出現,一定要找外界的專家來調查,揭開真相。”
“你母親?她是……”
“杜明山的女兒,杜曉梅。”阿青的眼睛濕潤了,“她一直不相信父親是意外死亡,認為其中另有隱情。但她生前不敢公開質疑,因為村裏人都相信是蛙鬼複仇。”
“她什麽時候去世的?”
“五年前,癌症。”阿青擦了擦眼角,“臨終前,她把我叫到床邊,告訴我如果三十年後蛙鬼再次出現,一定要想辦法查明真相。她說……她說黑澤鄉的詛咒必須被打破,否則會有更多人死去。”
“所以當你看到李強的屍體,意識到蛙鬼‘回來’了,你就按照母親的遺願,給我寄了信?”
阿青搖搖頭:“不,我說了,信不是我寄的。我隻是……知道這件事。”
我困惑地看著她:“那信是誰寄的?”
她深吸一口氣:“我認為是我父親。他雖然離開多年,但可能一直在關注黑澤鄉的情況。”
這是我第一次聽說阿青的父親:“你父親是誰?他現在在哪裏?”
“他叫陳建國,是個外來的民俗學者,三十年前來黑澤鄉調查傳說,認識了我母親。”阿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暖,“他們相愛了,結婚了,但在我三歲那年,他離開了黑澤鄉,再也沒有回來。母親說他無法忍受這裏的氛圍和那個永遠籠罩著我們家族的陰影。”
陳建國。姓陳。我的心跳突然加速。
就在這時,電話鈴刺耳地響起。我立刻抓起聽筒,是小張。
“陳教授,我查到了!”她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音中依然清晰,“三十年前在黑澤鄉淹死的五個年輕人中,確實有一個姓陳的,叫陳誌強,當時十八歲。需要我繼續查他的家庭背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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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喉嚨發幹:“查一下他有沒有一個弟弟,名字叫陳建國。”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然後是短暫的沉默:“有!陳誌強確實有個弟弟叫陳建國,比哥哥小八歲,事發時隻有十歲。記錄顯示,陳誌強死後不久,陳建國就離開了黑澤鄉,被城裏的親戚收養。需要我查他現在的下落嗎?”
我閉上眼睛,努力消化這個信息。陳建國,阿青的父親,正是三十年前溺死的陳誌強的弟弟。而現在,他可能在三十年後回到黑澤鄉,為兄長的死複仇。
“陳教授?你還在聽嗎?”
“在。”我深吸一口氣,“小張,再幫我查一個人。查一下陳建國當年的學術背景,他是不是也研究民俗學?還有,他有沒有發表過關於蛙鬼傳說的論文或文章?”
“好的,我馬上查。還有別的嗎?”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查一下我的檔案,看看我和陳建國、陳誌強有沒有任何關聯。”
小張顯然愣住了:“陳教授,你是懷疑……”
“隻是排除可能性。”我試圖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盡快回電。”
掛斷電話後,我轉向阿青,她正疑惑地看著我。
“你父親叫陳建國?”我問。
她點點頭:“是的。怎麽了?你認識他?”
“不,我不認識。”我緩緩說道,“但三十年前淹死的五個年輕人中,有一個叫陳誌強的人,他是陳建國的哥哥。”
阿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什麽?這……這不可能!父親從未提起過……”
“你父親離開黑澤鄉後,你和你母親有他的消息嗎?知道他在哪裏嗎?”
她搖搖頭,眼中充滿了混亂和痛苦:“沒有,他完全消失了。母親曾經試圖找他,但都失敗了。你為什麽問這些?你懷疑我父親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老村長衝進辦公室,臉色死灰:“又發生了!劉老四……劉老四也死了!”
劉老四是村裏的老漁夫,與世無爭,怎麽會?
“三十年前,和劉老四有關嗎?”我急切地問。
老村長沉重地點頭:“他是當時和杜明山一起去阻止那些年輕人的其中一人。我們五個人中,現在隻剩下我了。”
凶手的名單果然是根據三十年前的參與者製定的。杜明山、王大夫、劉老四,接下來就是老村長。但為什麽間隔了三十年?為什麽現在才複仇?
我突然想起阿青剛才說的話——“她說黑澤鄉的詛咒必須被打破,否則會有更多人死去。”
“村長,三十年前那五個年輕人為什麽要去禁地?他們到底想找什麽?”我問。
老村長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他們……他們說要去尋找老戶人家祭祀的‘真相’,認為那是愚昧迷信的證明。”
“但禁地裏到底有什麽?”我堅持問。
老村長和阿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阿青輕聲說:“那裏是祭祀蛙神的地方。傳說沼澤中住著一位古老的蛙神,保佑黑澤鄉風調雨順。老戶人家世代守護這個秘密,並定期祭祀。”
蛙神,不是蛙鬼。我抓住了關鍵區別。
“所以那五個年輕人是想揭露蛙神崇拜?”我追問。
老村長搖搖頭:“不完全是。他們懷疑所謂的祭祀背後隱藏著別的秘密。事實上……他們是對的。”
我和阿青都震驚地看著他。
老村長頹然坐下,雙手捂住臉:“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守著這個秘密。三十年前,杜明山帶我們去阻止那些年輕人,不隻是因為他們會褻瀆聖地,更是因為他們會發現真相——老戶人家在沼澤中種植並販賣一種特殊的水生植物,那種植物有致幻效果,是製作違禁藥物的原料。”
這個真相像一記重錘擊中了我。所以當年的衝突不隻是觀念之爭,更是利益之爭。
“那五個年輕人的死……”我幾乎不敢問下去。
“在爭執中,杜明山失手推倒了陳誌強,他的頭撞在石頭上,當場死亡。”老村長的聲音顫抖,“其他人見狀想要逃跑,但我們……我們害怕事情敗露,就……”他說不下去了,但意思已經明確。
阿青倒吸一口冷氣,踉蹌後退,靠在牆上:“你們……你們殺了他們?”
老村長沒有否認,隻是低著頭,肩膀聳動。
原來不是意外,而是謀殺。三十年前的真相遠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
“所以現在的死亡不是蛙鬼複仇,而是人為的複仇。”我得出結論,“陳建國在三十年後回來,為哥哥和其他四個年輕人討回公道。”
老村長抬起頭,眼中滿是絕望:“但我們找遍了整個村莊和周邊地區,沒有發現陳建國的蹤跡。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如果陳建國不在村莊裏,而是在沼澤中呢?如果他三十年來一直生活在沼澤深處,等待複仇的時機呢?”
這個想法讓老村長和阿青都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老村長搖頭,“沼澤環境惡劣,沒有人能長期在那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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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阿青輕聲說,“他得到了某種幫助。”
我們三人陷入沉默。就在這時,電話再次響起。我立刻接起來。
“陳教授,我查到了更多信息。”小張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緊張,“陳建國確實是一位民俗學者,專攻南方水鄉傳說。他在二十五年前發表過一篇關於蛙鬼傳說的論文,但之後就再無音訊。更奇怪的是……”
“是什麽?”
“我查了你的家族背景,陳教授。”小張猶豫了一下,“你確定你和你父親那邊沒有其他親戚了嗎?因為記錄顯示,陳建國離開黑澤鄉後改名為陳啟明,而陳啟明正是……你的父親。”
電話從我手中滑落,撞在桌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陳建國是我的父親。那個可能正在黑澤鄉進行連環複仇的人,是我的父親。
而阿青,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所有碎片終於拚湊在一起。為什麽那封匿名信會寄給我;為什麽凶手要選擇這種特殊的殺人方式;為什麽我感覺自己與這個陌生村莊有著莫名的聯係。
我不是一個無辜的旁觀者。我是這個複仇故事的一部分。
“陳先生?你怎麽了?”阿青擔憂地問。
我看著她和老村長,聲音幹澀:“我知道凶手是誰了。”
“是誰?”老村長急切地問。
“是我父親,陳建國。”我停頓了一下,轉向阿青,“也是你的父親。”
阿青的表情從困惑轉為震驚,再轉為難以置信。她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老村長則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所以這就是命運。三十年前我們種下的惡果,如今終於成熟了。”
窗外,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濃霧從沼澤方向滾滾而來,吞沒了整個村莊。霧中傳來震耳欲聾的蛙鳴,那聲音如此接近,仿佛就在我們窗外。
在蛙鳴聲中,我隱約聽到一個聲音在呼喚我的名字。那聲音很熟悉,是我童年記憶中父親的聲音。
他來了。
本章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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