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鬼飄到慕念辭手邊，透明的指尖懸在便簽上方卻不敢觸碰，鼻尖輕輕動了動，忽然渾身的霧氣都顫了顫：“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這紙上有......有那天殺我的人的味道！不...不是她...是他們！”
    慕念辭指尖一頓，抬眼看向她：“具體說說。”
    “那天我照常被他們帶到這邊來欺辱，不知道怎麽了，我突然就生出勇氣來，把為首的一個男生撞倒，那個男生氣急，開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推到邊緣，沒想到他力氣過大，就把我推下去了。”
    她的霧氣凝成的身體開始不穩定地閃爍。
    “我能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很嗆的，還有……還有他手腕上那塊表，金屬鏈蹭到我衣領時，有股冷硬的鐵鏽味。”
    “他推倒我後，我聽見他跟旁邊人說別慌，就說她自己失足，那聲音我死都忘不了！”女鬼的聲音斷斷續續，霧氣裏甚至滲出幾點淡紅色的虛影，像是在重現當時脖頸被扼住的窒息感，“而這個瀾庭，就是他們第一次欺辱我的地方，”
    慕念辭指尖在便簽邊緣摩挲，忽然注意到紙角有個極淡的壓痕，像是什麽金屬物品壓過的痕跡。
    “你記不記得，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記號？比如紋身、戴的飾品，或者常穿的衣服？”
    女鬼的霧氣猛地縮了縮，像是被某個記憶刺痛：“有！他左手虎口有個小月牙形的疤，當時他掐我脖子時，那道疤蹭到我下巴了……還有，他好像很有錢，很有錢...”
    女鬼周身的霧氣驟然翻湧，原本半透明的輪廓竟透出幾分暗紅。
    她懸在半空的手猛地攥緊，指縫間滲出細碎的黑絲，那是積壓到極致的怨氣在灼燒：“我掉下去時，我本來能活的，是他們！是他們不救我！”
    慕念辭的指尖在便簽邊緣掐出一道白痕，抬眼時正撞見女鬼眼眶裏燃起的幽火。
    旁邊不知何時飄來幾片枯黃的落葉，剛觸到女鬼的怨氣就瞬間蜷成了灰燼。
    “他們罵我是賤人！罵我不該活在世界上，說我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女鬼的聲音陡然尖銳，圖書館旁邊的大樹樹葉開始簌簌發抖。
    慕念辭迅速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疊好的黃符，指尖一彈，符紙便附在女鬼周身的怨氣上，金光一閃。
    女鬼周身翻湧的怨氣稍稍平複，她看著慕念辭，幽火閃爍的眼睛裏竟透出幾分哀求：“大師，今晚他們約你去‘瀾庭’，肯定沒安好心。你有沒有辦法把我一起帶過去。”
    慕念辭看著便簽上“瀾庭會所302”的字跡，又瞥了眼窗外空蕩蕩的工地，指尖在便簽上輕輕敲了敲，搖頭：“不行，以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能帶你出去。”
    “啊...”女鬼有點失望。
    慕念辭打個響指，“不過我可以把他們帶到這裏來見你，不過你不能做其他事，尤其是危害他們性命的事，不然你是入不了輪回的。”
    女鬼重重點頭，周身的霧氣漸漸收斂，隻是那雙燃著幽火的眼睛，始終盯著慕念辭手裏的便簽，像是要將那行字跡刻進魂魄裏。
    下午下課後，慕念辭給慕析發消息，讓她不要等自己，自己有事做。
    確保慕析看見後，慕念辭收好東西，在地圖上搜尋這個地址，然後打車去。
    出租車停在瀾庭會所門口時，暮色剛漫過鎏金的門匾。
    慕念辭摸著口袋裏的黃符下車，玻璃旋轉門裏飄出的冷氣混著濃膩的香水味。
    她剛跨進門，穿黑西裝的侍者就迎上來，眼神掃過她的校服時多了幾分審視：“請問是慕小姐嗎？302包廂的客人已經在等了。”
    慕念辭點頭，跟著侍者穿過鋪著紅絨地毯的走廊。
    走廊壁燈的光落在她手背上，竟讓她想起女鬼說的“冷硬的鐵鏽味”，那味道此刻正順著門縫，從302包廂裏絲絲縷縷地滲出來。
    侍者推開包廂門的瞬間，震耳的音樂戛然而止。
    煙霧繚繞的沙發上坐著個男生，穿著潮牌衛衣，左手搭在膝蓋上，虎口處一道月牙形的疤在燈光下格外紮眼。
    他看見慕念辭，扯著嘴角笑了笑，指尖夾著的煙蒂在水晶煙灰缸裏按滅：“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敢來。”
    “是你們約我來的，”慕念辭語氣平靜，“找我做什麽？”
    顧少歎口氣，“他們說你失憶了，看樣子還真失憶了。”
    慕念辭皺眉：“我身上的傷是你弄的？”
    表情疑惑，但語氣是篤定。
    慕念辭在學校看見過很多陰氣重的人，重得快凝聚成實體的，她還是頭一次見，不過，慕念辭看著人的樣子怎麽這麽熟悉？
    顧少笑了笑，從位置上站起來，歎口氣，“我這麽喜歡你，你竟然把我忘記了。”
    說著他從兜裏拿出一張照片，“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
    慕念辭視線從他臉上移動到他手上拿著的照片，眉頭再一次皺起，照片上的人不是她那個，明明有未婚妻，還和司鈺瑩在一起的便宜未婚夫顧榮嗎？
    怪不得看這人怎麽這麽眼熟，原來是他弟啊，不過叫什麽名字來著？
    瞧慕念辭臉上表情，顧耀就知道慕念辭想起來了，他表情扭曲，“你記起來了，把我哥那個負心漢記得倒是清楚，對我這一個喜歡你的人倒是一點都不記得。”
    慕念辭看他的眼神充滿看傻逼一眼：“所以我身上的傷全是你弄的？”
    顧曜歎口氣，眼神充滿癡迷：“看來你沒忘記這個，這些都是我愛你的證明啊。”
    他第一次見慕念辭是在司家別墅，他和他哥第一次來司家別墅，他哥明明是司家二小姐“慕念辭”的未婚妻，但偏偏借著這個理由去找找二小姐的妹妹，司鈺瑩。
    而“慕念辭”在司家也是不受寵的存在，他也是不受寵，他就覺得他和這二小姐是同類人，但沒想到這個二小姐竟然不喜歡他，喜歡粘著他哥？
    為什麽？
    就因為他哥年齡大，有男人味嗎？
    他哥顧榮怎麽羞辱她，她還是喜歡顧榮，如果換自己羞辱她，她是不是可能會喜歡上他？
    在他扭曲的思想下，為期兩年針對慕念辭的霸淩開始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的安排下，二小姐在見到自己哥哥和司鈺瑩在一起後，竟然選擇自殺。
    就這麽喜歡他哥嗎？
    一點都看不到他。
    慕念辭越聽越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皺眉說：“你腦子沒問題吧？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喜歡欺負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