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慕念辭眼睛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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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紙在空中炸開細碎的金芒,如同被揉碎的日光,落在顧曜身上時,他突然能開口動彈,卻沒敢有半分掙紮。
而也是這個時候,一道半透明的少女身影從陰氣中凝實,那是那女鬼的本相。
她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裙,袖口還沾著陳舊的汙漬,看向顧曜的眼神淬著刺骨的寒意。
緩緩飄到顧曜麵前,陰氣在她周身盤旋,將顧曜臉上的血色徹底卷起。
慕念辭冷眼看著,指尖捏著備用的符咒,以防女鬼失控。
“你…你到底是誰?”顧曜盯著女鬼半透明的身影,記憶裏模糊的恐懼突然清晰起來,可無論怎麽回想,都抓不住那個被他遺忘的名字。
女鬼飄到他麵前,校服裙上沾著的陳舊汙漬仿佛還在滲著冷意,她的聲音輕得像風,卻帶著淬毒的鋒利:“你當然不記得。畢竟你把我推下天台時,連我的求饒都懶得聽,怎麽會記得我的名字?”
顧曜的臉色瞬間慘白,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話,隻能看著女鬼眼中的恨意越來越濃。
女鬼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重量,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紮進顧曜心口,“也是,你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敗類,怎麽會記得一個被你活活折磨死的女生。”
下一秒,女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心裂肺的恨意:“我叫蘇意!被你欺負反抗卻反被推下樓的蘇意!”
這名字落下的瞬間,顧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在地上劇烈顫抖。
他終於想起了那個總是低著頭、被他當作玩物的轉學生,想起了她最後望向天空時絕望的眼神。
蘇意沒有再看他,轉頭對慕念辭深深一揖:“多謝大師讓他記起一切。接下來該了斷了。”
悔恨和恐懼瞬間淹沒了他,顧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蘇意的身影連連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求你饒了我!我給你燒紙,給你賠錢…”
蘇意看著他這副模樣,反而笑了,笑聲裏滿是悲涼:“饒你?當初你怎麽沒饒過我?我媽還在等我回家,你讓我怎麽饒你?”
她說著,周身的陰氣突然凝聚成一把黑色的匕首,直指顧曜的心髒。
慕念辭上前一步,輕輕按住蘇意的手:“他的罪孽,該由陽間的律法來判。殺了他,反而髒了你的手,斷了你的輪回路,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去輪回。”
蘇意握著陰氣匕首的手猛地一顫,黑色的霧氣在指尖翻湧不定。
她轉頭看向慕念辭,眼中的恨意與掙紮交織,聲音帶著哭腔:“律法?當年他把我推下天台時,律法在哪裏?我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連最後一句‘媽媽對不起’都沒說出口時,律法又在哪裏?”
慕念辭沒有鬆開她的手,指尖的符咒泛著柔和的金光,輕輕覆在陰氣匕首上,將那刺骨的寒意稍稍驅散:“我知道你委屈。但他如今已經記起一切,他不是悔恨了,你也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推動你死的罪魁禍首不止你一個,我們要做的事,就是將他們一網打盡。”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蘇意校服裙上那片陳舊的汙漬上,聲音放得更輕:“你媽媽還在等你回家,她要的不是一個變成厲鬼的女兒,而是一個能安心輪回、重新開始的你。你難道不想再看她一眼,告訴她你沒有怪她嗎?”
“媽媽......”蘇意喃喃念著這兩個字,眼眶裏終於凝出透明的淚珠,落在地上便化作細碎的光點。
周身的陰氣開始消散,那把黑色匕首也漸漸失去了形狀,化作一縷縷青煙飄向窗外。
顧曜還在地上磕頭,額頭滲出血跡,嘴裏不停念叨著“饒命”。
慕念辭掏出一張還未寫的空白符紙,伸出手咬破指尖,血珠滲出,她在黃紙上畫出符咒。
畫成瞬間,肉眼能看見慕念辭的臉色變白了。
黃紙亮起一陣陣金光,漂浮在空中,緊接著口中念出一段咒語,符咒念完後,黃紙飛到蘇意身邊旋轉。
金光越來越強盛,直到裹挾住蘇意單薄的鬼影。
“多謝大師。”話音落時,黃紙帶著蘇意離開這棟教學樓。
慕念辭見她離開後,嘴角緩緩流出一絲鮮血,她看了眼還在不斷磕頭的顧曜,轉身走出了這裏。
夜光落在她肩頭,將殘留的陰氣徹底驅散,仿佛這裏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夢。
踏出工地時,前一秒,她還能看清夜色中堆放的工地雜物,可下一秒,視野邊緣突然泛起一層霧狀的白,像有人在她眼前蒙了張浸了水的磨砂紙。
她下意識眨眼,想驅散那層模糊,卻隻覺得那片白在瘋狂擴張,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
所有色彩和輪廓都在瞬間被揉碎,混成團混沌的暗,不是夜晚的黑,是連“黑”的邊界都摸不到的空。
像突然被人從熱鬧的街頭拽進了密不透風的棉花袋,連耳邊的車鳴聲、說話聲都跟著變遠,隻剩自己的呼吸聲在腦子裏打轉。
慕念辭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向前摸索。
她記得工地有個很長的棍子,剛好可以當作導盲杖。
摸了好一會,她才摸到,杵著拐杖朝前方走。
看樣子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
翻出校後,憑借記憶按下慕老爺子的電話,讓他來接自己。
接到電話後的老爺子很驚訝,但還是馬不停蹄讓管家開車帶他一起出去,接慕念辭回來,臨走前手上還拿了件衣服和圍巾。
到地方後,慕老爺子看見的場景是,慕念辭杵著根一截水管孤零零站在光禿禿的樹下,頓時一愣。
聽到聲音,慕念辭轉過身去,表情挺冷淡的。
老爺子瞧見他原本靈動的眸子,在此刻變得呆愣無神後,眼眶驀然紅了,踏起小碎步朝慕念辭方向慢跑過去,衣服也給她披上。
管家從車上下來,連忙追上去。
生怕老爺子哪一步走錯踩滑摔倒了。
“姐,你怎麽穿這麽少就出來了?”慕老爺子一邊披一邊念叨,在對上慕念辭毫無生氣的眸子,他頓了兩秒,“姐,你的眼睛又看不見了嗎?”
“老毛病了。”慕念辭語氣淡淡,仿佛眼睛瞎的不是她一樣,“應該明天就會看見。”
慕念辭這麽安慰也沒讓老爺子心回暖,他說出來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這該死的老天爺,這麽久了還沒有放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