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把打印紙緊緊攥在手裏，指節泛白。她站在學院後門的石階上，風從北麵吹來，帶著山野的冷意。通訊器貼在腰側，幻雀蜷在袖口，羽毛微微發燙。
    半小時前她還在靜室，和雲璃一起盯著那行小字——北境礦業聯合調度中心。這個機構三年前就沒了，可它的編號卻出現在非法金屬運輸單上。雲璃當時沒多說話，隻是點頭，批準了她的外出偵察申請。
    現在她已經走出了學院結界範圍。
    山路崎嶇，腳底踩碎枯枝的聲音很輕。她沒開探測儀的主電源，隻讓幻雀低空飛行，用熱感捕捉地麵異常。廢棄調度站e719建在兩座山脊之間，入口被塌方堵死，但從空中看，外圍土地有翻動痕跡。
    她蹲在一叢灌木後，取出備用記錄板，調出地圖比對。幻雀繞了一圈，突然停在半空，翅膀收攏。它看到東西了。
    林婉兒屏住呼吸，慢慢向前爬行。岩石邊緣露出一片開闊穀地，幾道黑影圍成環形站立，身上披著深色長袍，頭罩遮住臉。他們腳下刻著複雜的線條，像是用某種粉末畫出來的，正中央懸浮著一塊暗紅色晶體，表麵流動著不規則的光紋。
    她立刻摸出加密影像裝置，手指剛碰到啟動鍵，懷裏的通訊器忽然震動了一下。警報燈閃了半秒，隨即自動熄滅。
    壞了。
    她迅速關閉所有電子設備，把通訊器切換到手動脈衝模式，按下預設代碼：三短一長，代表“目標確認，儀式進行中”。這是她們約定的緊急信號，隻有雲璃能解碼。
    穀地中一名黑袍人猛地抬頭，視線掃向她的方向。
    林婉兒縮回岩壁後，心跳撞在胸口。她不敢起身，隻能貼著地麵往後退。泥土混著碎石硌進手掌，她顧不上疼。幻雀收到召回指令，低空掠過樹梢，故意在另一側撲騰了幾下翅膀。
    那群人沒有追過來，但也沒有繼續動作。其中一人抬手，晶體周圍的光紋波動加劇，地麵那些線條開始泛起微弱的紅光。
    她退出一百多米後才敢站起來，靠在一棵老鬆背後喘氣。通訊器重新啟動遠程傳輸功能，將斷續錄下的影像片段加密上傳，收件人填的是雲璃的名字。文件進度條緩慢推進，山風刮得屏幕反光。
    傳完之後她沒動，躲在背坡處觀察動靜。十分鍾過去，穀地那邊依舊安靜，黑袍人還在原地，陣法沒有撤除。
    她打開語音留言，壓低聲音：“發現可疑集會，地點e719外圍穀地，人數至少五人，正在進行某種儀式。核心物品為紅色晶體，地麵有符文結構，靈力讀數異常。已發送影像，請盡快研判。”
    說完她關掉錄音，把通訊器塞進防水袋，藏進背包夾層。
    幻雀落在她肩頭，羽毛炸了炸，顯得不安。她輕輕拍了下，示意別出聲。
    遠處天邊泛灰，夜色還未完全散去。她估算時間，從這裏返回學院至少要四個小時，但如果走捷徑穿過斷崖帶，能節省一半路程。不過那邊地形複雜，容易暴露行蹤。
    她決定再等一會兒。
    剛坐下，袖口突然傳來一陣溫熱。晨曦靈蝶不知何時出現在畫麵裏，投影在她的記錄板角落，翅尖輕點，留下一道微光軌跡，正好劃過晶體圖像的一部分。
    緊接著，一個標記浮現出來——那個斷環符號，清晰可見。
    林婉兒瞳孔一縮。
    這符號之前隻出現在照片手腕上、交易單底部、監控截圖邊緣。現在它直接出現在儀式現場，並且被晨曦靈蝶識別激活。
    她立刻重新編輯情報，在原文件後追加一句：“斷環標記確認存在，與此前所有線索關聯。建議立即啟動二級響應。”
    發送成功後，她收起設備，準備轉移位置。剛站起身，腳踝卻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細線，貼著地麵延伸進草叢深處。她順著線的方向望去，不遠處一塊石頭背麵，隱約有金屬反光。
    陷阱？
    她蹲下身，用手撥開雜草。那是一枚小型感應器，外殼印著殘缺編號：e719a3。和運輸單上的中轉代碼格式一致。
    這不是自然遺落的。
    她把它拆下來，放進密封袋。這東西可能是對方布置的監控裝置，也可能是用來觸發某種反應的節點。
    收好證據後，她沿著山脊線往南移動。必須找個更安全的地方等待指令。
    走了約莫二十分鍾，她找到一處岩洞，不大，但視野開闊，能看清來路。她鑽進去，靠在石壁上喝水。幻雀飛到洞口警戒。
    通訊器忽然震動。
    是回信。
    雲璃的語音簡短：“收到全部情報，正在分析。你暫時不要靠近核心區，等進一步通知。”
    下麵還有一行文字補充：“晨曦靈蝶檢測到晶體能量頻率與導靈金屬高度吻合，極可能用於操控或改造幻獸。”
    林婉兒盯著那句話看了很久。
    原來他們真的在造能控製幻獸的東西。
    她正要回複，外麵傳來一聲極輕的摩擦聲，像是布料刮過岩石。
    她立刻熄滅光源，縮到洞穴最裏麵。幻雀沒有鳴叫，反而緩緩收起了翅膀。
    洞口外，一道黑影貼著地麵快速掠過，停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旁。那人穿著普通禦獸師的外衣，但袖口露出發黑的織線，和黑袍人服飾的材質一樣。
    林婉兒屏住呼吸。
    那人蹲下檢查了什麽，然後掏出一個小儀器掃描四周。幾秒後，儀器發出微弱蜂鳴。
    他抬起頭，目光直直望向岩洞方向。
    林婉兒慢慢把手伸向腰間的火焰瓶，指尖觸到開關。
    那人站著沒動，忽然抬起左手，在空中劃了一個符號。
    正是斷環。
    下一秒，他轉身離開，速度很快，消失在山坡背麵。
    林婉兒直到聽見腳步聲徹底遠去才敢鬆一口氣。她打開通訊器，重新連接加密頻道，輸入一段新信息：“發現偽裝人員巡視，可能已在搜尋偵察者。建議調整聯絡頻率，避免固定信號暴露位置。”
    發送完成後，她把幻雀召回來抱在懷裏，低聲說：“我們得換個地方。”
    她剛起身，洞口的地麵上，那根從外麵拖進來的細線，輕微顫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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