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縫深處那聲輕響還在耳邊回蕩，雲璃立刻抬手示意後退。四人迅速撤離原地，腳步踩在鬆動的碎石上，滑落幾塊小石子滾下山坡。
    她數著步子，退了三十步才停下。眾人圍攏過來，沒人說話。
    “晨曦靈蝶。”雲璃低聲喚道。光蝶從她肩頭飛起，在空中盤旋一圈，沒有異常反應。
    她取出星盤，指針微微晃動，指向西北方向。校準位置後，她收起星盤，聲音壓低：“繼續走原定路線，繞開岩縫。”
    夜無痕站在她身後半步，劍未歸鞘，目光掃過山壁。林婉兒抱著火狐，臉色發白。雷鳴握緊腰間的雷紋石，盯著剛才那道岩縫看了兩秒，轉身走在最前。
    隊伍沿山脊下行，進入一片密林。樹冠高聳，枝葉交錯，陽光隻能透過縫隙灑下幾點光斑。地麵鋪滿腐葉，踩上去軟而濕。
    走了不到一刻鍾，晨曦靈蝶忽然降低高度，在離地一尺處來回飛行，翅膀頻率加快。
    雲璃立刻停步。
    “怎麽了？”林婉兒小聲問。
    雲璃沒回答，蹲下身撥開落葉。泥土鬆軟，上麵印著幾道爪痕——五指分明，指尖深陷，間距不規則，不像任何已知幻獸的腳印。
    她伸手摸了摸痕跡邊緣，土還帶著潮氣，說明留下不久。
    “不是我們見過的種類。”她說，“也不是附近常見的野獸。”
    雷鳴湊過來查看：“會不會是巡邏隊的機關獸？”
    “機關獸走路不會留印。”夜無痕站在旁邊，盯著地麵，“而且這種深度，力量不小。”
    林婉兒抱著火狐往後退了半步：“會不會……跟那個敲擊聲有關？”
    沒人接話。
    雲璃站起身，環顧四周。林間安靜得反常，連鳥叫聲都沒有。她取出記錄水晶握在手中，閉眼感應片刻，睜開眼時眉頭皺緊。
    “有殘留波動。”她說，“斷斷續續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了靈力流動。”
    “往哪邊走？”雷鳴問。
    “按原計劃。”雲璃說，“但放慢速度，每十步停一次，確認環境安全。”
    隊伍重新啟程，保持五步距離。雷鳴在前探路，手裏雷紋石貼著地麵移動。夜無痕斷後，冰劍始終未入鞘。林婉兒緊跟雲璃，火狐縮在她懷裏不敢抬頭。
    越往深處走，空氣越沉。
    一隻影狸趴在枯木上，眼睛睜著，身體僵直。雲璃經過時，它眼皮都沒眨一下。
    “不對勁。”她說，揮手讓隊伍暫停。
    她取出一小塊肉幹，扔到影狸麵前。那影狸依舊不動，直到肉幹滾到它鼻尖，才猛地張嘴咬住，轉身竄進樹叢。
    “剛才那是……假死？”林婉兒聲音發抖。
    “不是假死。”雲璃搖頭，“是被什麽控製了一瞬。”
    她看向夜無痕：“試試看有沒有靈力擾動。”
    夜無痕抽出冰劍，在地上劃出一道淺痕。寒氣順著劍刃蔓延，凝出一層薄冰。他俯身看去，冰麵映出空氣中有細微波紋，像水麵上的漣漪，正緩慢擴散。
    “確實有。”他說，“不穩定，時有時無。”
    雲璃把記錄水晶靠近冰麵。水晶表麵浮現出淡黑色紋路，隻持續了兩息就消失。
    “負麵能量脈衝。”她說，“強度不高，但覆蓋範圍廣。”
    “這地方不能久留。”雷鳴說，“要不我們先退回高地？等查清楚再進來？”
    “現在退出去，下次來可能更危險。”雲璃看著前方，“這些異象是從北邊傳來的，源頭還沒到。如果我們現在不管，等它擴散到村莊，後果更嚴重。”
    “可我們連對手是什麽都不知道！”林婉兒終於開口，“萬一碰上打不過的東西怎麽辦？”
    “那就別讓它靠近。”夜無痕突然說。
    他站在最後，目光平靜：“但我們不能裝作看不見。”
    林婉兒抿嘴，低頭看懷裏的火狐。小狐狸耳朵貼著腦袋，呼吸急促。
    雲璃走到中間空地，掌心貼住玉符。閉眼片刻，眉心微動。
    “它在動。”她睜開眼，“那股力量，不是固定的。像有意識一樣，在緩慢移動。”
    “朝哪個方向？”夜無痕問。
    “朝著裂穀西側。”她說，“正好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雷鳴歎了口氣：“那就是躲不開了。”
    “也不一定非得硬闖。”雲璃將玉符收回懷裏，“我們可以邊走邊測，發現不對立刻撤。”
    她轉向三人：“接下來調整陣型。夜無痕斷後，監控後方；雷鳴持雷紋石探路，每二十步標記一次位置；林婉兒負責觀察幻獸狀態，有任何異常立刻報告；我來主導偵測和決策。”
    三人點頭。
    隊伍重新列成菱形陣型，緩步推進。腳下腐葉越來越厚，踩下去幾乎沒過鞋底。空氣中多了股淡淡的腥味，像是雨前的泥土混著鐵鏽。
    一隻烏鴉從樹頂飛起，撲棱聲驚得林婉兒一抖。那隻鳥飛到一半突然歪斜，一頭撞在樹幹上，掉進灌木叢再沒動靜。
    “剛才那鳥……”林婉兒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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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管它。”雲璃低聲說，“專心走路。”
    又行進了一段，前方出現一條小溪。水流渾濁，水麵漂著幾片枯葉，卻沒有一絲波動，仿佛靜止。
    雷鳴蹲下檢查雷紋石：“沒信號。”
    “過河。”雲璃說，“貼著右岸走，別踩中間。”
    四人依次跨過溪石。剛落地，林婉兒懷裏的火狐突然掙紮起來，喉嚨裏發出低吼。
    “怎麽了？”她用力抱住。
    火狐雙眼發紅，尾巴炸起，死死盯著對岸樹林。
    雲璃回頭一看，那邊林子裏站著三隻岩角鹿。它們本該在遠處吃草，此刻卻齊刷刷麵向這邊，蹄子刨地，角對著他們，做出攻擊姿態。
    “它們不該這樣。”雷鳴低聲道，“岩角鹿從來不主動挑釁。”
    “別激怒它們。”雲璃伸手攔住想上前的雷鳴，“慢慢後退。”
    四人緩緩後移。直到退出五十步外，那幾隻岩角鹿才轉頭離開，動作僵硬得像被線拉著。
    “這片林子不對。”林婉兒聲音發顫，“連草食幻獸都瘋了。”
    “不是瘋。”雲璃握緊星盤，“是被影響了。”
    她低頭看手中的記錄水晶，表麵又浮出一道黑紋，比之前更深。
    “我們已經進入影響區。”她說，“再往前，情況隻會更糟。”
    “還要繼續？”雷鳴問。
    “必須繼續。”她說，“但我們得更小心。”
    她取出一張新符紙，貼在背包外層。又把恢複藥劑移到最容易拿的位置。
    “所有人，保持警覺。下一步行動聽我指令，不準擅自脫離陣型。”
    四人繼續前行。霧氣漸濃，前方林道變得模糊。晨曦靈蝶飛在雲璃頭頂，翅膀不斷微顫，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突然，雷鳴手中的雷紋石發出一聲悶響。
    他低頭看去，石頭表麵裂開一道細縫。
    “失效了。”他說。
    雲璃立刻停下。她取出第二枚探測符，剛拿出來，符紙邊緣就開始卷曲發黑。
    “別用。”她迅速收起，“這裏的能量太強，會直接燒毀。”
    她抬頭看向前方。霧中隱約可見一片倒伏的樹木，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像是被什麽巨力推倒。
    “那邊……本來沒有塌林。”她對照星盤，“地圖上這裏是完整林區。”
    夜無痕走上前幾步，蹲下檢查地麵。泥土翻起，根係斷裂，斷裂處呈焦黑色。
    “不是風災。”他說，“是內部爆裂。”
    雲璃望向那片塌林深處。晨曦靈蝶忽然劇烈震動翅膀，猛地轉向那個方向，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
    她心頭一緊。
    就在這時，林婉兒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你看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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