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兒的手指指向溪麵，聲音卡在喉嚨裏。
    雲璃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原本渾濁靜止的水麵正不斷翻起黑泡，一股腥臭味隨風飄來。她立刻抬手，掌心向前壓下。三人迅速後撤三步，晨曦靈蝶從空中折返，落在她攤開的掌心，翅膀微微收攏。
    她摸出最後一張探測符，貼在地麵。符紙剛接觸泥土，邊緣就卷曲發黑，幾息之間化成灰屑。
    “不行。”她低聲說，“這裏沒法測。”
    夜無痕站在右側，冰劍橫在身前。他目光掃過後方，聲音冷了下來：“退不了了。”
    雲璃回頭，隻見來路兩側的樹叢中已爬出數條暗褐色的藤蔓，表麵布滿瘤狀突起，正緩緩向他們靠近。地麵輕微震動，像是有東西從地下逼近。
    她轉身麵向前方，溪水中那數十雙發光的眼睛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是水獺獸的身形，但它們的四肢扭曲變形，口部裂至耳根，獠牙交錯外露。
    “結陣！”她喊道，“雷鳴前衛，林婉兒居中護好自己，夜無痕守左翼，我控節奏！”
    四人背靠一塊半埋入土的巨石，迅速列成三角防禦陣型。雷鳴一步踏前，雙手握緊雷紋棍，棍身嵌著的晶石亮起微光。他低吼一聲，將棍子砸向地麵，一道電弧呈扇形擴散，擊中三隻躍出水麵的幻獸，將其逼退數尺。
    林婉兒抱著火狐，手指發白。小狐狸全身繃緊，尾巴炸開，喉嚨裏發出持續低鳴。她咬住下唇，從腰間抽出一張火焰符，指尖劃過符麵引燃，用力擲向右側灌木叢。
    火光爆開，兩隻潛伏接近的藤蔓獸被點燃，發出類似哭嚎的聲響縮回陰影。
    夜無痕沒有動。他盯著左側空地，忽然揮劍橫斬。一道寒氣貼地蔓延，凝出一道薄冰牆，擋住了一隻從側方撲來的岩角鹿幻獸。那鹿撞上冰麵，頭骨碎裂卻仍不停掙紮，前蹄不斷撞擊屏障。
    雲璃單膝跪地，將晨曦靈蝶護在胸前。她閉眼感應片刻，再睜眼時眼神清明。“放輕力道，別耗盡靈力。”她對雷鳴說，“它們不是衝我們命來的，是被人操控的。”
    話音未落，前方塌林方向傳來密集腳步聲。一群影梟從倒伏的樹幹間飛出，翅膀拍打的聲音沉悶如鼓點。它們的眼眶漆黑，飛行軌跡毫無規律，卻精準封鎖了上方空間。
    緊接著，五隻鐵爪狼從林中衝出，四肢關節反彎，奔跑時拖著一條條黑色黏液痕跡。它們不直接撲擊，而是繞著陣型外圍快速移動，尋找突破口。
    “第二波來了！”雷鳴大喝，再次揮動雷紋棍，電弧掃過地麵，逼退兩隻逼近的狼。
    一隻影梟俯衝而下，利爪直取林婉兒頭頂。她來不及反應，火狐突然掙脫懷抱，躍起噴出一團火球，將那鳥燒成焦塊墜地。
    “回來！”她伸手去抓，火狐落地後並未返回，而是蹲在她腳邊，毛發聳立，死死盯著空中盤旋的其他飛禽。
    雲璃察覺到異常。她抬頭看晨曦靈蝶，發現它的翅膀正在輕微顫抖，光芒也比平時暗了一分。
    “你撐得住嗎？”她低聲問。
    光蝶輕輕點了下觸角，重新飛起，在隊伍上方形成一層微弱光幕。下一秒，三隻影梟同時俯衝，撞在屏障上，黑血濺開，光幕劇烈晃動。
    “它擋不住太多次。”雲璃心想。她不再讓光蝶維持全場防護，改為隻在關鍵時刻釋放局部護盾。
    一隻鐵爪狼突然加速，撞碎冰牆殘餘部分，直撲雷鳴後背。夜無痕眼角一瞥，抽劍回撤，一記斜撩將其開膛。黑血灑地，冒出絲絲白煙。
    “這些血有毒。”他提醒。
    雷鳴喘著粗氣，額頭冒汗：“不能再這麽挨打了。”
    雲璃緊盯戰場。她注意到一個細節——每當一波攻擊結束，那些幻獸會集體停頓一下，動作遲緩，眼神短暫失焦，像是接收到了某種指令中斷。
    第一次是兩息，第二次也是。第三次，她悄悄數了時間，還是差不多。
    “它們有間隙。”她壓低聲音，“每次猛攻後，會有短暫空白。”
    “你是說……它們不是一直瘋？”林婉兒問。
    “不是。”雲璃說，“有人在控製。信號斷了一下，它們就僵住。”
    “那就趁那時候反擊。”雷鳴握緊棍子。
    “不能全反。”雲璃搖頭，“我們要留人防守。夜無痕，等它們停頓時，你最快的目標是那隻最大的鐵爪狼，它一直在指揮位置。”
    夜無痕點頭，劍尖垂地，蓄勢待發。
    幾分鍾後，又一輪猛攻結束。影梟振翅懸停，鐵爪狼原地踏步，水獺獸趴在地上喘息，所有幻獸的動作同時一滯。
    就是現在！
    夜無痕衝出陣型，速度極快。冰劍劃出一道寒光，直取那隻體型最大的狼。那狼似乎察覺危險，想要閃避，但動作遲緩半拍。
    劍鋒切入肩胛，深達骨骼。黑血噴湧，狼發出淒厲嚎叫，卻沒有後退，反而猛然轉身，用殘肢撲向夜無痕。
    雲璃早有準備。她揮手召晨曦靈蝶，光幕瞬間展開，將夜無痕罩住。狼撞在上麵，被彈開數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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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它有用。”雲璃說，“但它不會逃。”
    眾人喘息未定，幻獸群再次躁動起來。這一次，攻擊更加密集。影梟開始俯衝投擲帶毒的羽毛，鐵爪狼分成兩組，一組正麵強攻，另一組繞後切斷退路。
    雷鳴連續釋放三次電弧，晶石亮度明顯減弱。他抹了把臉上的汗：“再這樣下去，我撐不過第五輪。”
    林婉兒從背包裏翻出一瓶恢複藥劑遞過去。她的手在抖，瓶蓋擰了兩次才打開。
    “省著用。”雲璃接過藥劑，沒讓他全喝，“等下次間隙再補。”
    她抬頭看天，霧氣更濃了。晨曦靈蝶的光在灰白色中顯得格外微弱。她能感覺到蝶的精神波動正在下降，每一次釋放能力都像在透支。
    “不能再耗了。”她說，“我們必須往前走。”
    “可前麵全是它們。”林婉兒望向塌林深處。
    “那就殺過去。”雷鳴咬牙，“總比在這等死強。”
    雲璃看著前方。那片倒伏的樹林中間，隱約有一條被踩出的小徑，通向更深的黑暗。
    她收回晨曦靈蝶，讓它停在自己肩頭休息。然後從懷裏取出星盤，指針瘋狂轉動，無法定位。
    “方向還在變。”她說，“但我們得動。”
    她站起身，拔出腰間的短刃：“下一次間隙，所有人跟我衝。目標——塌林中心。”
    夜無痕擦掉劍上的血，重新站到她身邊。
    雷鳴舉起雷紋棍，林婉兒抱起火狐，三人點頭。
    又一波攻擊來臨。幻獸嘶吼著撲來，光影交錯，殺氣彌漫。
    雲璃屏住呼吸，眼睛盯著戰場節奏。
    終於，猛攻結束。所有幻獸動作一滯。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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