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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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染揣著一顆忐忑的心,跟在姑娘身後走進了房間。
    剛一邁過門檻,屋裏的景象就讓他不由得愣了愣。
    陳設簡單得近乎簡陋,幾張掉了漆的破舊桌椅歪歪斜斜地放著,腳下的木地板坑坑窪窪,像是被歲月啃噬出無數個缺口,稍不留意就可能被絆倒。
    牆麵上雖有些斑駁淩亂,卻在最顯眼的位置,貼著兩麵泛黃的牆,上麵密密麻麻掛滿了獎狀,黃底金字,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微光,透著一股與這破敗屋子格格不入的朝氣。
    姑娘不經意間回頭,瞥見了阿染手裏用草繩串著的烤雞,喉結幾不可察地動了動,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那香味實在太誘人了。
    但她很快便掩飾過去,沒說什麽,隻是加快腳步往裏走。
    她先安排阿染在客廳唯一一張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木凳上坐下,自己則轉身快步衝進了廚房。
    沒過一會兒,端著一個粗瓷大碗走了出來,碗裏盛著滿滿一碗清水,水麵幾乎要漫到碗沿,看得出來,她生怕水量不夠。
    阿染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那兩麵牆的獎狀。
    湊近了看,他才發現,每張獎狀上的名字都一樣,而且名次欄裏,要麽是“語文第一名”,要麽是“數學第一名”,從沒有第二,字跡工整有力。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對這個素昧平生的姑娘多了幾分敬佩。
    在這樣的環境裏還能如此刻苦,有此成就實在難得。
    “小心腳下。”阿染下意識地提醒了一句。
    姑娘正專注於端穩手裏的碗,沒留意腳下的坑窪,果然被絆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晃。
    好在她反應快,及時穩住了身形,隻是碗裏的清水灑出來些,在粗糙的地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不好意思。”她有些窘迫地將耳邊的碎發撩到耳後,臉頰泛起一層薄紅,把碗輕輕放在阿染麵前的矮桌上,語氣柔和,“快喝吧。”
    阿染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端起大碗就往嘴裏送。
    他實在渴極了,喉結急促地上下滾動著,“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在安靜的屋裏格外清晰。
    沒一會兒,滿滿一大碗清水就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碗時,他還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這略顯憨態的一幕,讓坐在對麵小板凳上的姑娘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小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慌忙低下頭,耳根都透著粉色,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一隻黑白相間的奶牛貓邁著輕快的小碎步從門外溜了進來,鼻子嗅了嗅,徑直朝著阿染走來。
    顯然,它是聞著烤雞的香味來的。
    不過這貓倒也乖巧,沒有亂撲,隻是輕巧地跳上阿染麵前那張破舊的茶幾,蹲坐下來,衝著他“喵喵”叫了兩聲,聲音軟乎乎的,帶著幾分討好。
    姑娘看了看貓咪,又看了看阿染手裏那隻油光鋥亮的烤雞,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眼神裏的渴望更濃了些——那是對食物最純粹的向往。
    “想吃嗎?”阿染低頭看向茶幾上的奶牛貓,聲音放得很輕。
    下一秒,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奶牛貓立刻歡快地“喵”了一聲,小腦袋還點了點,像是能聽懂人話。
    而對麵的姑娘,也像是被這氛圍感染,竟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才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眼裏滿是驚訝和羞澀,連忙又搖了搖頭,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阿染被她這模樣逗得嘴角微揚,看著她問道:“淩子希是吧?”他剛才隱約瞥見了獎狀上的名字,且都是同一個人。
    見姑娘驚訝地抬頭,他繼續說道:“我叫阿染。”
    說著,他抬手扯下一隻烤雞翅膀,自己留著,然後將剩下的大半個烤雞遞向淩子希。
    淩子希還在愣神,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做。等她反應過來時,阿染已經放下碗,轉身輕輕帶上房門,離開了。
    她看著手裏沉甸甸的烤雞,心裏又驚又喜。說不饞是假的,可這分量實在太多了,讓她有些無措。直到懷裏的奶牛貓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胳膊,發出撒嬌的叫聲,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想追出去說聲謝謝,可門外早已沒了阿染的身影。
    她隻能將這份感激默默記在心底,低頭看著手裏的烤雞,眼眶微微發熱。要知道,雞肉對她來說,是一年到頭都難得見一次的奢侈品。往年過年,最多能喝上幾口雞湯,啃啃沒什麽肉的雞脖子,像這樣捧著大半個烤雞,還是頭一回。
    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大口雞腿,鮮嫩的肉汁在嘴裏炸開,那香味瞬間填滿了整個口腔。隨後,她撕下一小塊肉,遞到奶牛貓嘴邊,看著貓咪吃得歡快,自己也笑得眉眼彎彎,眼裏滿是難以言喻的滿足。
    另一邊,阿染邊走邊啃著手裏的雞翅,雖然隻留了這麽點,他卻已經很滿足了。一隻雞或許改變不了那姑娘的處境,但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一片陰森的鬆樹林邊緣。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鬆針,在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風一吹,樹枝搖晃,那些影子也跟著扭曲舞動,像是有無數鬼魅在暗處蟄伏,透著一股陰森。
    阿染隻覺得黑暗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放慢腳步,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小心謹慎,目光警惕地在周圍環視,耳朵也豎了起來,捕捉著林中的任何一絲異動。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這片鬆樹林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連空氣都仿佛比別處更冷幾分。
    就在這時,阿染的耳朵微微動了動。
    他清晰地聽到,不遠處的林間小道上,正有兩三個人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還夾雜著壓低的交談聲,語氣裏帶著幾分陰狠。
    他心裏一緊,迅速思索著對策,目光掃過四周,忽地瞥見身旁一棵異常粗壯的巨大鬆樹,樹幹需得兩人合抱才能圍住,枝葉茂密,正好可以藏身。
    幾乎是瞬間,阿染便利落地攀了上去,隱在濃密的枝葉間,屏住了呼吸。
    片刻後,三個中年男子出現在巨大的鬆樹下。
    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的男子率先開口,語氣帶著幾分邀功的得意:“老大,都打聽清楚了,就一老太婆帶著個小姑娘住。那老太婆已經被我引出去了,短時間內回不來,那寶貝鐵定在那小姑娘身上!”
    “嘿嘿!”一個嘴角歪斜的大漢搓了搓手,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眼神渾濁,“那等會兒我可得好好給她做個‘全麵檢查’,看看寶貝藏在哪了!”
    為首的那個刀疤臉中年男子不屑地笑了笑,語氣狠戾:“隻要寶貝到手,一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任你處置。”
    聽到這話,鬆樹上的阿染瞳孔驟然一縮,神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這三人說的小姑娘,莫非就是剛才那個叫淩子希的姑娘?
    他悄悄撥開枝葉往下看,那三人一臉凶相,眼神裏的貪婪和惡意幾乎要溢出來,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若是自己不出手,那姑娘一個人在家,碰上這夥人,後果不堪設想。
    可一想到出手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行蹤,引來應隆福利院那些人的追捕,他又有些猶豫,決定先按兵不動,再看看情況,萬不得已時再出手幹預。
    那小姑娘家都窮成那樣了,這三個人竟然還打她的主意……阿染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心裏升起一股怒火。
    若是真不管不顧,那單純的姑娘指不定會被這夥人摧殘成什麽樣。
    “記住,手腳麻利點,做得幹淨些。”為首的刀疤臉叮囑道,“最近執法隊查得緊,要是被他們嗅出半點端倪,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老大放心!”高高瘦瘦的男子嗤笑一聲,語氣裏滿是不以為然,“咱又不是頭一回幹這事了。等拿到東西,一把火燒個幹淨,連灰都給它揚了。任那執法隊再厲害,也尋不到半點痕跡!”
    “ 哈哈哈……!”三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是麽?”就在三人轉身準備朝著村子的方向走去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打破了林間的寂靜,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什麽人?!”為首的刀疤臉反應極快,猛地轉身,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把閃著寒芒的長刀,警惕地環視著四周,眼神凶狠如狼。
    其餘兩人也紛紛拿出武器,一個是短棍,一個是鏽跡斑斑的鐵尺,嚴陣以待,臉上滿是驚惶,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哪個***在裝神弄鬼?趕緊滾出來受死!”歪嘴大漢色厲內荏地朝著四周大吼,試圖用聲音掩蓋自己的恐懼,聲音在空曠的林間顯得格外刺耳。
    阿染懶得跟他們廢話,雙手在樹枝上一借力,輕輕一躍,如同一片落葉般從高樹上飄然而下,穩穩地落在三人麵前,激起一陣輕微的塵土。
    “聽說你們在找寶貝?”阿染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找寶貝就找寶貝,對人家小姑娘心存歹念,就不對了吧?”
    他的出現太過突然,三人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隻是呆呆地看著他,眼裏滿是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