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族危機篇】男裝破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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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玄衣獵獵,禮法如刀】
    在那古老而肅穆的宗祠內,熊熊火光衝天而起,將半邊夜空都映得通紅似血。這火光,就如同巴清眼底那翻騰不息的殺意,熾熱而又充滿了決絕。五叔公巴稷,本是被嚴密看守著的,可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離奇失蹤了。
    緊接著,宗祠也被付之一炬,化為了一片廢墟。這一切,怎麽可能是巧合?分明是那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又一次掀起了瘋狂的反撲,妄圖將巴清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摧毀殆盡。
    礦山的出口處,護礦隊早已嚴陣以待,將這裏層層封鎖。那一支支火把閃爍著明亮的光點,在漆黑如墨的巴山深處遊弋。這些光點,宛如搜尋獵物的狼群之眼,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每一個光點的移動,都仿佛預示著一場未知的危機即將降臨。
    巴清並沒有安坐在礦務廳裏等待消息。她深知,此時必須親臨一線,隻有親眼看到每一處異常,親身體會每一絲陰謀的氣息,才能掌握局勢的主動權。而且,她更明白,要想在這場風暴中站穩腳跟,就必須盡快熟悉礦山的每一個角落,記住每一張麵孔。這座礦山,是夫君留給她的寶貴遺產,也是她守護家族榮耀的堡壘,她一定要在風暴來臨之前,將其真正握在自己手中。
    晨曦微微露出了光亮,濕冷的霧氣如同鬼魅一般彌漫在礦山的每一個角落。巴清依舊身著那身利落的玄色窄袖勁裝,一頭烏黑的長發束於腦後,顯得英姿颯爽。她的臉上還殘留著未洗淨的礦灰,隻露出了一雙如同寒星般明亮而銳利的眸子。她帶著趙夯和幾名心腹護礦隊員,毅然決然地穿行在依山而建的礦工棚戶區。
    這片棚戶區雖然雜亂無章,但卻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氣息。礦工們的房屋錯落有致地分布著,時不時能聽到孩子們的嬉笑打鬧聲和女人們的家常閑聊聲。巴清一邊走著,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東家…”
    “東家早…”
    沿途遇到的礦工,無論是早起生火做飯的婦人,還是扛著礦鎬準備下井的漢子,都停下腳步,帶著敬畏、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低聲向她問好。敬畏源於靈堂弑親、焚譜立威的雷霆手段;疏離則源於她這一身打破世俗、驚世駭俗的男裝。
    “哼!牝雞司晨,不倫不類!”一聲刻意拔高的、蒼老而刻薄的冷哼,從旁邊一條狹窄的巷道口傳來。
    巴清腳步未停,目光如電般掃去。隻見巷道陰影裏,杵著幾個須發皆白、穿著體麵綢衫的老者,正是昨日在祠堂被她焚譜之舉震懾、此刻卻又不甘寂寞跳出來的幾個旁支族老。為首的老者,正是三叔公巴茂的胞弟,巴鬆。他拄著拐杖,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巴清身上的男裝,滿是鄙夷與怨毒。
    “巴鬆族老,”巴清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礦山重地,閑雜人等,還是少來為好。免得像昨夜宗祠那般,走了水,傷了貴體。”
    “你!”巴鬆被噎得老臉通紅,拐杖重重杵地,“巴清!你穿成這副不男不女的模樣招搖過市,視祖宗禮法為何物?巴氏百年清譽,都要被你丟盡了!你夫君屍骨未寒,你就如此放浪形骸,簡直…簡直不知廉恥!”
    “禮法?”巴清停下腳步,轉身,正對著巴鬆等人。玄衣在晨霧中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姿,帶著一股迫人的銳氣。“禮法可曾告訴我,該如何在豺狼環伺中守住夫君留下的基業?禮法可曾告訴我,該如何揪出那些蛀空礦山、私通敵國的蠹蟲?”她的聲音陡然轉厲,目光如刀鋒般刮過巴鬆等人,“還是說,在諸位族老眼中,那套束縛手腳、任人宰割的‘婦德’,比我巴氏五萬礦工的身家性命,比我巴氏百年基業的存續,更重要?!”
    擲地有聲的質問,在寂靜的棚戶區回蕩。不少礦工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沉默地看向這邊,眼神複雜。
    巴鬆被這氣勢所懾,一時語塞,他身旁一個尖嘴猴腮的族老卻跳了出來,陰陽怪氣道:“巧言令色!礦山自有族中男丁操持!你一介婦人,就該待在深宅後院,為亡夫守節祈福!穿成這樣,是想勾引誰?莫不是……”他猥瑣的目光在巴清身上逡巡,意有所指。
    汙言穢語,如同毒蛇吐信!
    【2黑血淋身,鳳凰啼戾】
    “放肆!”趙夯怒目圓睜,一步踏前就要動手。
    巴清卻抬手攔住了他。她看著那尖嘴族老,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嘴角卻緩緩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
    “勾引?”她輕輕重複,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巴清行事,何須向爾等蟲豸解釋?這身衣裳,能讓我在礦道中行動自如,能讓我在豺狼麵前拔刀見血!它比你們身上那套吸食礦工血肉織就的綢緞,幹淨百倍!”
    她向前一步,逼近那尖嘴族老:“倒是你,巴林族老。去年臘月,你名下負責的南二礦洞,上報‘意外’塌方,壓死礦工七人。撫恤金每人五金,你克扣至每人三金。其中有個叫石頭的少年,才十五歲,是家中獨子。他瞎眼的老娘,拿著那三金,寒冬臘月跪在你府外三天三夜,求你再施舍半金買口薄棺,卻被你的家丁用冷水潑出門外,當夜便凍死在街頭。此事,你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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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清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錐,一字一句,鑿在巴林的心尖上!
    巴林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你…你血口噴人!汙蔑…汙蔑族親!”
    “汙蔑?”巴清冷笑,目光掃向周圍沉默的礦工,“石頭的娘,是不是凍死在巴林府外的石階上?屍體是不是被草席卷了扔去了亂葬崗?在場的叔伯兄弟,可有親眼所見者?!”
    死寂。
    壓抑的死寂。
    一個滿臉風霜的老礦工,眼圈通紅,猛地從人群中站出來,嘶聲道:“我看見了!石頭他娘…就死在我懷裏!手裏…還攥著那三枚沾了血的金子!”
    “我也看見了!”又一個漢子站了出來,聲音哽咽,“是巴林老爺家的管事…親自帶人扔的屍!”
    群情激憤!無數道憤怒、仇恨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箭,射向麵無人色的巴林!
    “妖…妖婦!你蠱惑人心!”巴林驚恐地後退,撞在身後的巴鬆身上。
    巴鬆老臉鐵青,拐杖重重一頓:“夠了!巴清!你穿男裝,違禮法,辱族親,煽動礦工,罪無可恕!今日,老夫便替列祖列宗,行家法,正門風!”
    他猛地一揮手!
    巷道陰影裏,突然竄出兩個手持黑陶罐的健壯家丁!他們臉上帶著一種狂熱而扭曲的神情,如同執行神聖使命的狂信徒,毫不猶豫地將手中黑乎乎、散發著濃烈腥臊惡臭的粘稠液體,朝著巴清兜頭潑來!
    是黑狗血!民間傳說中,專破邪祟妖法的穢物!
    事發突然,距離又近!趙夯等人怒吼著撲上阻攔,卻已慢了半拍!
    粘稠、冰冷、散發著令人作嘔腥臭的黑狗血,如同汙濁的瀑布,瞬間淋了巴清滿頭滿身!玄色的勁裝被浸透,緊緊貼在身上,腥臭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脖頸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驚呆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這汙穢的一幕。趙夯和護礦隊員目眥欲裂,礦工們攥緊了拳頭,眼中噴火。巴鬆、巴林等族老臉上則露出殘忍而得意的獰笑。
    “妖婦!看你這身邪術,還如何作祟!”巴林尖聲叫道。
    巴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黑狗血模糊了她的視線,濃烈的腥臭充斥著她的鼻腔。然而,預想中的暴怒並未出現。她隻是緩緩地、緩緩地抬起手,用同樣沾滿汙血的袖子,一點點擦去糊住眼睛的粘稠液體。
    她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就在她擦拭臉頰的瞬間——
    “滋…滋滋…”
    一陣極其輕微、卻清晰可聞的腐蝕聲,突然從她胸前被黑狗血浸透的衣料上響起!
    【3血蝕玄衣,鳳紋涅盤】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注視下,巴清胸前那片被黑狗血浸染的玄色衣料,竟如同被無形的火焰灼燒,開始詭異地變色、收縮、腐蝕!
    濃稠的黑血仿佛擁有了生命,在衣料上瘋狂地蠕動、滲透!玄色的布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變薄,仿佛被強酸溶解!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那被腐蝕的區域中心,一點刺目的、仿佛熔融黃金般的赤金色光芒,驟然亮起!
    那光芒越來越盛,穿透了正在溶解的黑色汙血和玄色布料!光芒之中,無數細密、繁複、古老而華美的金色紋路,如同鳳凰涅盤般,在巴清的胸前飛速勾勒、顯現!
    不過呼吸之間,一副完整、清晰、栩栩如生的圖案,在腐蝕的衣料上煌煌呈現——
    那是一隻振翅欲飛、睥睨天下的巨大鳳凰!
    鳳首高昂,金喙如鉤,眼神銳利如電,仿佛能洞穿九幽!雙翼展開,每一根翎羽都由流動的金色火焰構成,華美而威嚴!長長的尾羽如同燃燒的赤金瀑布,拖曳出絢爛而致命的軌跡!
    更令人心神劇震的是,在這鳳凰圖騰的核心,那昂起的鳳首眉心處,赫然烙印著一枚極其微小、卻散發著無盡冰冷與洪荒氣息的——青銅鼎眼!
    鼎眼深邃,瞳孔處,一個微小的、緩緩旋轉的青銅太陽輪清晰可見!與巴清掌心的烙印,與族譜內頁的血咒,與礦洞深處那青銅巨鼎上的圖騰,如出一轍!
    金焰鳳凰!青銅鼎眼!
    神聖與邪異,華美與洪荒,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在這幅於汙穢黑血中涅盤而生的圖騰上,完美地融為一體,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磅礴威壓!
    “鳳…鳳凰?!”
    “是殷商的玄鳥!是祖紋!”
    “神跡!這是神跡啊!”
    礦工們驚呆了,不知是誰先喊了出來,隨即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越來越多的人激動地跪伏下去,對著巴清胸前那光芒流轉的鳳凰圖騰頂禮膜拜!在他們樸素的認知裏,能在汙穢黑狗血中顯現如此神異圖騰的,唯有神明庇佑!
    巴鬆、巴林等族老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化為無邊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他們看著那光芒四射的鳳凰圖騰,如同看到了索命的符咒,渾身篩糠般抖了起來!
    巴清低頭,看著胸前那在汙血中灼灼生輝的鳳凰與青銅鼎眼。衣料被腐蝕的灼痛感傳來,但更強烈的,是烙印在血脈深處的、一種冰冷而狂暴的悸動!這圖騰…似乎本就存在於她的血脈之中,隻是被這汙穢的黑狗血,以一種近乎褻瀆的方式,強行激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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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緩緩抬起頭,沾著黑血的臉頰上,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如同燃燒的寒冰。她的目光越過癱軟的族老,投向遠處礦山更高處、那片被晨霧籠罩的、如同匍匐巨獸般的山巒輪廓。
    “禮法?”她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喧嘩與驚駭,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冰冷,“你們潑向我的,是汙穢的黑狗血。”
    “而我身上顯現的,是巴氏血脈深處,流淌了千年的圖騰!”
    “告訴我,”她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麵無人色的巴鬆,“究竟是誰,在褻瀆祖宗?是誰,在玷汙巴氏的門風?!”
    巴鬆如遭重擊,喉頭咯咯作響,老眼翻白,竟一口氣沒上來,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族老!”
    “快!快救人!”
    巷道口一片混亂。巴清卻不再看他們一眼。她抬手,扯下胸前那片被腐蝕得千瘡百孔、卻烙印著金焰鳳凰圖騰的衣襟碎片,緊緊攥在手中。布片邊緣焦黑,鳳凰圖騰卻依舊灼熱,仿佛在掌心燃燒。
    “趙把頭。”
    “在!”趙夯單膝跪地,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激動。
    “傳令下去,”巴清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意誌,“自今日起,凡我礦山所屬,見我著此裝者,如見巴澤!”
    “再有妄議衣冠、以禮法相挾者——”
    她冰冷的目光掃過混亂的巷道口,如同宣判:
    “以謀逆論處,殺無赦!”
    玄衣獵獵,沾染著汙血,卻烙印著涅盤的鳳凰。
    巴清轉身,不再理會身後的哭嚎與混亂,大步走向礦山深處。
    那裏,有未熄的餘燼,有失蹤的叛徒,還有深埋地底、亟待挖掘的——
    血與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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