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商戰博弈篇】汞鏡問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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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旱魃焚心】
    炎炎烈日,猶如熔化的黃金一般,傾瀉而下,毫不留情地烘烤著巴郡這片焦渴的土地。這片土地已經連續三個月沒有降下一滴雨,幹涸的大地仿佛被抽走了生命的源泉,變得毫無生機。
    赤霄軍的大營外,原本應該是丹砂礦區最為熱鬧的地方,但如今卻異常冷清。往日裏,礦區中蒸騰的汞霧如同雲霧一般,彌漫在空氣中。然而,由於長時間的幹旱,汞霧也變得稀薄了許多,露出了那幹涸龜裂的礦坑岩壁,這些岩壁就像是巨獸身上的傷疤,猙獰而可怖。
    再往遠處望去,長江也失去了往日的磅礴氣勢,變得消瘦無比,宛如一條細線般的渾濁黃漿,在滾燙的河床中艱難地蠕動著。河水不再奔騰咆哮,而是顯得有氣無力,仿佛隨時都可能幹涸。
    營寨周圍的草木早已枯死,一片枯黃的景象讓人感到無盡的淒涼。風肆意地吹過,卷起漫天帶著硫磺味的赭色塵土,這些塵土像沙塵暴一樣鋪天蓋地地襲來,打在士兵們那幹裂起皮的臉上,帶來一陣陣刺痛。
    “清主!不能再拖了!”軍需官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跪倒在巴清麵前,“存糧隻夠五日!取水處已幹涸近半,每日派三倍人手去江邊汲水,來回數十裏,桶裏能剩下一半就不錯了!更…更糟的是…”他顫抖著指向營寨深處,“那些…那些被蠱蟲啃過的病兵,傷口…傷口在高溫下爛得更快了!軍醫說…屍臭已引來了不少食腐的禿鷲…再這樣下去,不等李斯再動手,我們自己就先…”
    蒙川一腳踹翻旁邊的空水桶,木桶在滾燙的地上哐當亂滾,濺起一片塵土。“他娘的!這賊老天!定是李斯那狗賊招來的旱魃!想活活渴死、餓死我們!”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北方鹹陽的方向,仿佛要噴出火來。
    營帳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和絕望。士兵們沉默地坐在陰涼處,舔著幹裂的嘴唇,眼神麻木。水囊早已空空如也,配給的食物也日漸稀薄。病營那邊傳來的惡臭在高溫下更加濃鬱,如同跗骨之疽,纏繞著每個人的神經。頸側那枚青銅鼎烙印在悶熱中隱隱發燙,巴清能清晰地感受到營中那股瀕臨崩潰的躁動,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
    “丹砂…”巴清的聲音打破了壓抑的死寂,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她站起身,走到帳簾邊,望著遠處在熱浪中扭曲的、光禿禿的礦區,“丹砂礦脈深處,尚有陰河。”
    “清主?”蒙川和軍需官都愣住了。
    “召集所有礦工出身的老兵,帶上鑿岩錘和特製的汞囊。”巴清的眼神銳利如刀,穿透了蒸騰的熱浪,“我們,去‘煮鹽’。”
    【二、血鼎燃犀】
    礦洞深處。
    與地麵的酷熱煉獄截然不同,這裏陰冷潮濕得如同九幽。空氣粘稠沉重,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硫磺、水汽和岩石的氣息。唯一的光源是礦壁上懸掛的幾盞昏暗的魚油燈,火苗在濕冷的空氣中搖曳不定,將嶙峋的怪石和礦工們佝僂的身影投射在岩壁上,如同群魔亂舞。
    最深處一處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內,溫度驟升。一座巨大的、用耐熱陶土堆砌的臨時火爐正在熊熊燃燒,爐膛內是赤紅的炭火。爐上架著一口巨大的陶甕,甕口用濕泥密封,隻留幾個細小的氣孔。甕內,並非煮食,而是粘稠沉重、泛著詭異銀白光澤的水銀!它們在高溫下劇烈翻滾,發出沉悶的咕嘟聲,散發出刺鼻的金屬腥氣。
    在甕口的上方,並沒有出現人們常見的那種稀薄的蒸汽,而是一種異常濃稠的汞蒸氣!這些汞蒸氣呈現出銀白色,仿佛是液體一般,它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束縛並引導著。
    這股力量來自於一個特製的巨大青銅喇叭口,這個喇叭口是由報廢的兵器熔鑄改造而成的。它的形狀彎曲而獨特,就像是一條巨大的銀龍,張開了它的嘴巴,準備吞噬這些汞蒸氣。
    當汞蒸氣被吸入喇叭口時,它們就像是被馴服的銀龍一樣,乖乖地沿著喇叭口的內壁流動,最終匯聚到了溶洞中央懸掛著的一麵青銅古鏡之上。這麵古鏡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它的表麵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但卻依然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這麵古鏡,正是巫峽破陣後,從楚軍指揮車中繳獲的戰利品。它直徑約三尺,鏡背布滿蟠虺紋,中心是一隻凸起的、與巴清頸側烙印如出一轍的青銅縱目!鏡麵並非光滑的青銅,而是用一種近乎黑色的、打磨得極其光滑的奇異晶石鑲嵌而成,此刻正被那凝練的汞蒸氣洪流源源不斷地衝刷著!
    巴清站在高台之上,親自掌控著爐火和汞氣的引導。她頸側的青銅鼎烙印灼熱如火,與下方翻滾的汞河、與那麵吸納著汞氣的詭異銅鏡,產生著一種奇異的共鳴。在她身後,蒙川帶著一隊最精銳的親兵,手持火把與兵刃,神情肅殺,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黑暗。
    “時辰到了。”巴清聲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那麵古鏡訴說。她拿起一個陶碗,裏麵盛放著幾樣東西:一碗取自懷清台地基深處、刻著詛咒甲骨文的青銅板附近挖出的黑色黏土;一撮剛剛從病營焚屍灰燼中篩出的、沾染著蠱蟲邪氣的黑灰;還有她自己割破指尖滴入的、幾滴滾燙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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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這些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混合物,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撒入那沸騰翻滾的汞河之中!
    滋滋滋——!
    劇烈的反應瞬間爆發!銀亮的汞液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猛地炸開!黑煙升騰,帶著刺鼻的焦糊味、泥土的腥氣、蠱蟲的邪異以及巴清鮮血的獨特氣息,瞬間被汞蒸氣裹挾著,瘋狂湧向那麵懸空的青銅鏡!
    嗡——!
    青銅鏡背上的縱目圖騰驟然亮起!不再是青光,而是一種妖異的、如同凝固血塊的暗紅色光芒!整個鏡麵劇烈地震顫起來,那黑色的晶石鏡麵如同活了過來,表麵泛起劇烈的漣漪!原本隻是被動承受汞氣衝刷的鏡麵,此刻仿佛化作一個貪婪的漩渦,主動地、瘋狂地吞噬著混雜了邪異能量的汞蒸氣!
    鏡麵開始變幻!先是模糊的混沌,繼而,無數扭曲的光影、破碎的聲響、難以名狀的囈語,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鏡麵深處洶湧而出,衝擊著巴清的心神!
    “穩住!”巴清低喝一聲,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按在引導汞氣的青銅喇叭口上。頸側的烙印滾燙如烙鐵,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凶戾霸道的力量被徹底激發,與那鏡中混亂狂暴的意念洪流狠狠相撞!
    她的視野瞬間被拉扯、扭曲!
    【三、王冠驚魂】
    混亂的光影在巴清的意識中瘋狂旋轉、碰撞、撕裂!
    她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地望著眼前的景象——鋪天蓋地的蝗蟲!這些蝗蟲如同翻滾的黑色烏雲一般,遮天蔽日,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天空的顏色。它們瘋狂地啃噬著幹枯的麥苗,那原本就脆弱的麥苗在蝗蟲的肆虐下瞬間變得殘破不堪。
    不僅如此,蝗蟲們還貪婪地啃噬著樹木的嫩皮,將那些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變得麵目全非。更可怕的是,有些蝗蟲甚至直接撲到了絕望的農夫身上,無情地啃噬著他們的身體!
    大地一片枯黃,毫無生機可言。餓殍遍地,到處都是餓死的人,他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散發著陣陣惡臭。在這片悲慘的景象中,易子而食的慘劇在無數個角落不斷上演,人們為了生存,已經顧不得倫理道德,隻能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延續生命。
    淒厲的哭嚎聲、絕望的詛咒聲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一股無形的風暴,在這片土地上肆虐。這股風暴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掉,讓人感受到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景象猛地一跳!鹹陽宮巍峨的殿宇在視野中拔地而起!她看到了李斯!他身著深紫色丞相官袍,手持玉笏,正站在丹墀之下,對著禦座侃侃而談。他的聲音清晰無比地傳入巴清耳中:
    “…巴郡赤霄軍,名為剿匪,實擁兵自重,禍亂地方!更兼擅啟巫蠱,戕害士卒,致使怨氣衝天,引動旱魃…此乃天罰!臣請陛下,速遣大軍征剿,以平民怨,以謝天威!”
    禦座上,那個模糊的身影微微前傾,似乎在傾聽。
    畫麵再轉!驪山深處,龐大無比的地宮工程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但巴清的目光卻被地宮深處的水銀江河吸引!那本該按照她獻上的圖紙奔流的水銀之河,此刻流向詭異扭曲!原本缺失的巴蜀流域部分,竟被強行打通,無數水銀正瘋狂湧入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九尊巨大青銅鼎的虛影沉沉浮浮,鼎身布滿裂紋,正瘋狂吞噬著水銀,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
    就在巴清心神被那九鼎異象吸引的瞬間,鏡中景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麵,再次劇烈波動!
    鹹陽宮的場景驟然清晰放大!仿佛鏡頭猛地拉近,穿透了朝堂的喧囂,直接聚焦在那高高的禦座之上!
    始皇嬴政!
    他端坐於禦座,身姿依舊挺拔如鬆,威嚴如獄。然而,他頭上所戴的,卻不再是象征著無上皇權的、綴滿珠玉的十二旒冕冠!
    那赫然是一頂……造型奇古、通體玄黑、邊緣鑲嵌著血紅瑪瑙的——楚王冠!
    冠頂並非秦人崇尚的玄鳥,而是兩隻昂首向天、振翅欲飛、以金絲纏繞、紅玉鑲嵌的——火鳳凰!冠冕兩側垂下長長的、用玄鳥與鳳凰尾羽交織編成的旒珠,隨著他頭部的輕微動作而輕輕晃動。冠額正中,鑲嵌著一枚碩大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赤色寶石,寶石內部,竟隱隱有一隻閉目的鳳凰虛影!
    這頂王冠,充滿了濃鬱的、狂放不羈的楚風,帶著一種野性的、神秘的力量感,與他身上莊嚴肅穆的黑色袞服形成極其詭異的對比!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嬴政的麵容在楚王冠的映襯下,竟透出一種不屬於帝王的、妖異而陰鷙的氣息!他的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悸的弧度,眼神穿過虛空,仿佛穿透了時空的阻隔,直直地與鏡前窺探的巴清對視!
    那眼神,冰冷、探究、帶著一絲……嘲弄?
    “啊!”巴清心神劇震,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寒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頸側的青銅鼎烙印猛地爆發出灼目的青光,仿佛受到了某種同源力量的強烈刺激!她下意識地想要移開目光,但那禦座上戴著楚王冠的嬴政,卻死死地攫住了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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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禦座上的嬴政,緩緩抬起了一隻手。那隻手,骨節分明,卻帶著一種玉石般的、非人的蒼白。他輕輕扶住了額前那枚鑲嵌著血鳳凰寶石的楚王冠。
    然後,在巴清驚駭欲絕的注視下,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那頂妖異的楚王冠,從頭上摘了下來!
    冕冠之下,並非嬴政平日的束發!
    而是……一頭如霜似雪、毫無雜色的——蒼蒼白發?!
    白發如瀑,散落在他玄黑的袞服之上,刺目得如同九幽寒冰!那白發,絕非衰老所致,而是一種帶著詭異光澤、仿佛蘊含著某種強大而邪異力量的蒼白!白發之下,嬴政的麵容似乎年輕了一些,但那雙眼睛,卻深邃如同無底深淵,裏麵翻湧著令人靈魂顫栗的、非人的冷漠!
    他拿著那頂楚王冠,在手中隨意地把玩著,目光依舊穿透虛空,鎖定了鏡前的巴清。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變得更加清晰。
    巴清如遭雷擊!巨大的恐懼和荒謬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再也無法承受這超越認知極限的景象,心神劇烈動蕩!
    轟——!!!
    仿佛支撐天地的巨柱崩塌!巴清眼前一黑,口中噴出一口滾燙的鮮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後狠狠倒飛出去!
    “清主!!!”蒙川肝膽俱裂的嘶吼聲在溶洞中炸響!
    【四、鏡裂天機】
    “清主!清主!”
    一陣焦急的呼喚聲,猶如從遙遠的水底傳來一般,在巴清的耳畔嗡嗡作響。這聲音帶著沉悶的回響,仿佛被一層厚厚的水幕所阻隔,聽起來模糊而又遙遠。
    巴清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她艱難地與那股沉重的力量抗衡著,終於,一絲微弱的光線透過她緊閉的眼簾,映入了她的眼簾。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巴清看到了蒙川那張因恐懼和擔憂而扭曲的臉。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卻發不出聲音。
    巴清的後腦勺傳來一陣陣地鈍痛,就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她試圖轉動一下頭部,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無法動彈,身下是堅硬而冰冷的岩石,硌得她生疼。
    她的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那味道讓她感到一陣惡心,胃裏翻江倒海般地攪動著。
    “鏡…鏡子…”她掙紮著想坐起,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蒙川連忙扶住她,指向溶洞中央。
    那麵懸空的青銅古鏡,此刻光芒盡失。鏡背上那隻妖異的縱目圖騰黯淡無光,布滿裂痕,仿佛隨時會碎裂剝落。更觸目驚心的是鏡麵——那塊鑲嵌的奇異黑色晶石,此刻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一道深深的裂痕,從鏡麵中心那隻被汞氣反複衝刷的縱目位置,一直延伸到邊緣,幾乎將鏡麵一分為二!裂痕深處,殘留著幾縷尚未完全消散的、暗紅色的血絲,如同幹涸的血淚。
    “清主,您…您看到什麽了?怎麽會…”蒙川心有餘悸地看著那麵碎裂的古鏡,又看看巴清慘白的臉和嘴角的血跡。
    巴清沒有回答。她推開蒙川的手,踉蹌著走到那麵碎裂的鏡子前。鏡麵倒映著她自己蒼白失血的臉龐,頸側的青銅鼎烙印顏色似乎更深了一些,邊緣隱隱透著一絲猩紅。但更讓她心驚的是,在那破碎的鏡麵裂痕交錯之處,在那些殘留的暗紅血絲之間,她看到了極其短暫的一閃而過的畫麵碎片——
    不是蝗災,不是李斯的進讒,也不是驪山九鼎的異動。
    而是一張臉。一張倒映在光滑如鏡的黑色大理石地麵上的、模糊卻極其熟悉的臉!
    是李斯!
    那張臉上,沒有任何平日的恭謹與深沉,隻有一種極其隱晦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算計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得償所願的得意!他的嘴角,似乎正無聲地上揚!
    這畫麵一閃即逝,快得如同幻覺,卻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巴清的心頭!聯係起鏡中嬴政摘冠後那張年輕卻白發如魔的臉,一個可怕的、環環相扣的陰謀輪廓,在她腦海中驟然清晰!
    “嗬…嗬嗬…”巴清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冰冷,在陰冷的礦洞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她抬手,用指腹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指尖那抹刺目的紅。
    “蒙川。”她的聲音恢複了平靜,卻比溶洞的寒氣更冷。
    “末將在!”
    “傳令。”巴清的目光從碎裂的鏡麵移開,投向溶洞深處那翻滾的汞河,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種洞穿迷霧後的決絕,“第一,從今日起,所有水源、食物,由親衛隊接管,飲水前必須用丹砂粉驗毒!營中所有人員,無論軍階高低,一律重新甄別!凡有可疑者,寧錯殺,勿放過!”
    “第二,派人秘密前往鹹陽,接觸少府卿馮劫。”她的手指在碎裂的鏡麵上緩緩劃過那道最深的裂痕,“告訴他,我赤霄軍願以市價七成,向朝廷供應劣質丹砂,專供…長城邊軍築城所需。”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作為回報,我要蜀道鹽鐵專賣權!記住,是‘專供邊軍築城’的劣質丹砂!”
    蒙川倒吸一口冷氣!劣質丹砂?給長城邊軍?這是…這是要動搖國本啊!但看著巴清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頸側那枚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烙印,他硬生生把疑問咽了回去:“…諾!”
    “第三,”巴清轉過身,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穿透礦洞的黑暗,仿佛要刺破千山萬水,直抵鹹陽宮深處那個戴著楚王冠、把玩著白發的身影,以及他腳下倒映出的那張毒蛇般的臉。
    “準備一下。”她的聲音低沉而肅殺,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要去一趟…驪山。”
    頸側的青銅鼎烙印,在陰冷的礦洞中,無聲地散發著幽光。鏡麵深處那驚鴻一瞥的楚王冠、如魔白發,還有李斯那抹隱藏的得意,如同三根冰冷的毒刺,深深紮進了她的心頭,也紮進了大秦帝國看似平靜的肌理之下。
    山雨欲來,風已滿樓。而這麵碎裂的汞鏡,不過是風暴來臨前,撕開的第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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