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瀾滄江畔:蠱影、功夫與時空褶皺裏的村落
字數:5104 加入書籤
林辰站在瀾滄江的竹筏上,江風卷著水汽撲麵而來,帶著一股鐵鏽般的腥氣。撐筏的老傣醫岩溫用竹篙輕點礁石,筏子在漩渦邊緣打了個轉,穩穩靠向對岸的密林。“前麵就是‘迷迭寨’,”岩溫的漢話帶著濃重的口音,竹篙指向遠處被瘴氣籠罩的山坳,“進去容易,出來難——去年有個中原商人,進去就沒再出來。”
阿木攥緊了背上的藤箱,裏麵裝著從傣寨換來的油茶和魚露,還有那本寫滿苗文的《草木經》。“辰哥,真要進去?”他望著那片翻滾的灰霧,喉結動了動,“聽說那裏的‘情蠱’能讓人瘋癲,男的見了女的就挪不動腿。”
林辰指尖撚著片剛采的紫蘇葉,葉片上還沾著江水:“越邪門的地方,越藏著不一般的草木。再說,咱們帶著這個。”他揚了揚手裏的瓷瓶,裏麵是苗寨老寨主給的“解蠱丹”,黑褐色的藥丸散發著硫磺味,“岩溫說,這藥能防九成的蠱。”
竹筏剛觸岸,林辰就聽見密林深處傳來銅鈴聲,叮鈴鈴響得詭異。他示意阿木跟上,自己則抽出腰間的短刀——刀鞘是用鱷魚皮做的,是在安南歸化村用三斤紫蘇籽換來的,據說能避蛇蟲。
一、迷迭寨的“活蠱”與“死草”
走進迷迭寨地界,空氣突然變得粘稠,陽光穿透瘴氣,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像被打碎的銅鏡。路邊的草叢裏,一種紫色的小花正在蠕動——不是風吹動,而是花瓣本身在收縮、伸展,像極了細小的蟲豸。
“這是‘花蠱’,”岩溫的聲音壓得極低,“別碰它,沾了花瓣,三天後就會渾身長紅斑,癢到想把肉摳爛。”他彎腰拔起一株貼地生長的“鐵線草”,揉碎了遞給林辰,“聞著,能醒神。”
草葉的辛辣味直衝鼻腔,林辰打了個噴嚏,果然覺得頭腦清醒了些。他注意到路邊的樹幹上刻著奇怪的符號,像漢字又像苗文,其中一個反複出現的圖案,竟和他在終南山見過的“鎮邪符”有幾分相似。
“那是‘穿腸蠱’的標記,”岩溫指著符號下方的樹洞,裏麵堆著白骨,“以前是祭蠱的地方,現在成了警示。”
正說著,一陣笛聲從前方傳來,調子古怪,像孩童哼唱卻又帶著寒意。林辰示意眾人噤聲,循著聲音撥開藤蔓——隻見空地上,一個穿靛藍布衣的苗女正坐在石頭上吹笛,她腳邊的竹簍裏,幾條銀蛇正隨著笛聲扭動。見到林辰,苗女立刻停了笛,銀蛇瞬間纏成一團,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中原人?”苗女的漢話比岩溫流利,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來偷蠱的?”
林辰舉起手裏的解蠱丹瓷瓶:“我們是來采藥的,聽說這裏有種‘還魂草’,能治跌打損傷。”他沒說假話——在歸化村時,老族長提過迷迭寨有“起死回生”的草藥,隻是被蠱氣纏著,尋常人近不了身。
苗女冷笑一聲,吹了個短促的調子,銀蛇突然散開,露出竹簍底部的黑色粉末:“還魂草?那是‘屍蠱’的伴生草,你們敢要?”
二、功夫大師的“氣”與“戒”
就在苗女抬手要掀翻竹簍的瞬間,一道灰影從樹後閃出,快得像陣風。林辰隻覺眼前一花,原本對著他的銀蛇已被一根竹杖挑飛,苗女的手腕也被人扣住,動彈不得。
“阿朵,又胡鬧。”灰影落地,露出個穿粗布短打的老者,頭發花白卻梳得整齊,手裏的竹杖在地上一頓,發出“篤”的悶響,震得周圍的瘴氣都散了些。
“師父!”阿朵掙了掙手腕,見掙不開,賭氣似的別過臉。
老者鬆開手,轉向林辰拱手:“老夫玄真,是這丫頭的師父。讓各位見笑了。”他的聲音不高,卻像帶著股穿透力,林辰竟覺得背簍裏的紫蘇葉都輕輕動了動。
岩溫臉色一變,拉著林辰後退半步:“是‘氣禦草木’的玄真大師!”
玄真笑了笑,竹杖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內的瘴氣像被無形的手推開,露出一片青石板:“迷迭寨的蠱,一半是毒,一半是藥。你們要找還魂草,隨我來。”
跟著玄真穿過密林,林辰發現腳下的路越來越平整,瘴氣也淡了許多。玄真邊走邊說:“阿朵的‘蛇蠱’是護寨用的,不傷好人。但這林子裏的‘屍蠱’,是百年前一場瘟疫留下的,附在還魂草上,吸了太多死氣,確實凶險。”
他突然停下,竹杖指向一棵歪脖子樹:“看好了。”話音未落,竹杖輕揮,樹洞裏突然飛出一群黑色的蟲豸,玄真卻不慌不忙,掌心對著蟲群一推——沒有風,蟲群卻像撞在無形的牆上,瞬間化為粉末。“這是‘內息推掌’,練到深處,能隔空碎物,也能護住周身,不讓邪祟近身。”
林辰看得心頭一震——這手法,竟和他在中原學的“太極推手”有幾分相似,卻更剛猛。他試著運氣於掌,對著旁邊的石塊推去,石塊紋絲不動,玄真卻點頭:“根骨不錯,隻是氣太散。若能收住,三年可成。”
三、時空褶皺裏的“漢苗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穿過一片竹林,眼前突然出現個村落。奇怪的是,這裏的房子一半是苗家吊腳樓,一半是中原樣式的瓦房;路邊的曬架上,一邊掛著苗錦,一邊晾著藍印花布;幾個穿著對襟衫的老人正用苗語聊天,見了玄真,又笑著用漢話打招呼:“玄真師父,帶客人來了?”
“這是‘漢苗村’,”玄真解釋道,“三百年前,一群中原移民躲戰亂來這兒,和苗民通婚,就成了這樣。”他指著村口的石碑,上麵刻著“永和”二字,“取‘永遠和睦’的意思。”
林辰走近石碑,發現背麵刻著幾行小字,字體娟秀,寫的是“紫蘇可驅瘴,當歸能養血,他鄉即故鄉”。他心裏一動——這字跡,竟和他母親留下的書信有幾分像。
村裏的老族長拄著拐杖迎上來,看到林辰背簍裏的紫蘇葉,眼睛一亮:“後生也懂草藥?我們村以前也種紫蘇,後來蠱氣重了,就絕了種。”他拉著林辰去看村後的藥圃,裏麵種著當歸、白術,長勢竟比中原的還好。“這土受了瘴氣影響,普通草木活不了,偏偏這些藥草長得旺,玄真師父說,是沾了移民帶來的‘人氣’。”
阿木在村裏轉了一圈,回來時手裏拿著個陶碗,碗底印著“大明成化年製”:“辰哥,你看這個!他們說,是祖上傳下來的,一直當吃飯碗用。”
林辰接過碗,指尖撫過碗底的款識——這分明是三百年前的瓷器,卻完好無損,碗沿還有使用的磨損痕跡。他忽然明白玄真說的“時空褶皺”是什麽意思——這個村子,像被時間遺忘的角落,既帶著中原的根,又長著苗疆的葉,在蠱氣與煙火氣裏,活成了一段流動的曆史。
四、屍蠱破局:紫蘇與內息的合力
老族長說,還魂草長在村西的“屍蠱洞”,洞裏的屍蠱每到月圓就會出來遊蕩,沾了活人的氣就會纏上。“前幾年有個外鄉人不信邪,非要去采,結果被蠱蟲鑽進皮膚,沒三天就爛死了。”
玄真卻道:“不是沒辦法。屍蠱怕兩種東西——一是紫蘇的清氣,二是凝練的內息。”他看向林辰,“你試試用內息催動紫蘇葉,看看能不能逼退蠱蟲。”
林辰依言取出紫蘇葉,運氣於掌。起初氣息渙散,葉片隻是微微顫動,玄真在一旁指點:“沉肩,墜肘,氣沉丹田……對,讓氣順著經脈走,別散。”試了七八次,當內息終於凝聚在指尖時,紫蘇葉突然發出淡淡的綠光,周圍的瘴氣像遇到烈火的雪,紛紛退開。
屍蠱洞陰冷潮濕,洞壁上爬滿了白色的蟲繭。剛走進洞口,就聽見“沙沙”聲,無數黑色的蠱蟲從繭裏鑽出,朝著林辰湧來。“就是現在!”玄真喊道。
林辰將凝聚內息的紫蘇葉往前一送,綠光瞬間擴大,蠱蟲剛觸到光邊就蜷成一團,化為黑水。玄真的竹杖也沒閑著,每點一下,就有一片蠱蟲被震碎,竹杖帶起的勁風與林辰的紫蘇清氣交織,在洞口織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洞深處,果然長著一片暗紫色的草,葉片邊緣泛著銀光——正是還魂草。林辰走上前,發現草下埋著塊石碑,上麵刻著“洪武二十三年,攜紫蘇苗至此,盼後世平安”。
“是當年的移民留下的,”玄真歎了口氣,“他們用紫蘇葉驅散瘴氣,才在這兒紮下根。這還魂草,其實是紫蘇和屍蠱氣糾纏百年長出來的,既有起死回生的力,也帶著屍蠱的毒。”
林辰小心翼翼地挖起幾株還魂草,用紫蘇葉包好:“那怎麽用?”
“用你的內息洗去毒性,”玄真竹杖一挑,挑起片還魂草葉子,“就像你剛才做的那樣,讓清氣逼出濁氣。這草能接斷骨,比尋常接骨草靈十倍。”
離開屍蠱洞時,阿朵追了上來,塞給林辰一個布包:“師父說你人不錯,這是‘解屍蠱的藥’。”打開一看,是些曬幹的銀蛇膽,旁邊還壓著張紙條,是玄真的字跡:“氣禦草木,非為傷人,實為護生。後生可畏,前路多珍重。”
五、離寨:竹筏上的回望
竹筏再次駛離迷迭寨時,林辰回頭望去,隻見玄真站在岸邊,竹杖在地上輕輕點著,阿朵的笛聲又響了起來,這次的調子竟有幾分《茉莉花》的影子。瘴氣重新籠罩了村寨,像給這段奇遇蓋上了層薄紗。
阿木正擺弄著玄真送的竹杖,杖身刻著細密的紋路,據說能測蠱氣:“辰哥,下一站去哪?岩溫說,往南走有‘女兒國’,那裏的女人都懂毒術,還會用沉香木做藥枕。”
林辰望著江麵上的夕陽,把還魂草小心地放進藤箱,和紫蘇葉、油茶一起碼好。他想起漢苗村石碑上的字,想起玄真的內息推掌,想起阿朵笛聲裏的中原調子——原來所謂“穿越”,從不是孤立的瞬間,而是一代代人用草木、用善意、用骨子裏的堅韌,在陌生的土地上,慢慢織就的一張網。
“往南,”林辰握緊了手裏的短刀,刀鞘上的鱷魚皮被江風拂得輕輕顫動,“去看看沉香木做的藥枕,是不是真能讓人夢見故鄉。”
竹筏順流而下,江風帶著藥草的清香,阿木哼起了在漢苗村學的調子,林辰也跟著輕輕哼唱。遠處的迷迭寨漸漸隱在暮色裏,隻有那若有若無的銅鈴聲,還在風裏飄著,像在說:無論走多遠,帶著根,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喜歡蝕靈玄途請大家收藏:()蝕靈玄途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