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紫海迷蹤與“磷光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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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筏在海上漂了三日,第三日午後,原本碧藍的海水突然泛起淡紫色,起初隻是船舷邊的一小片,沒過半個時辰,整個海麵竟都染成了濃稠的紫,像打翻了無數壇葡萄釀,連濺起的浪花都帶著紫瑩瑩的光。
“這水怎麽變成這樣了?”阿木扒著船沿,伸手掬起一捧海水,水在掌心泛著細碎的紫光,涼絲絲的,倒沒什麽怪味。
林辰拿出風蝕圖,圖上的紋路正發出暗紫色的光,邊緣畫著一株纏繞的藤蔓,旁邊標著個歪歪扭扭的“尋”字。“石風的圖果然靈,”他指著圖上的藤蔓,“看來這紫海是指引我們找東西的,多半就是這‘磷光藤’。”
話音剛落,竹筏突然被一股暗流推著往東南方向漂。海麵上浮起無數透明的泡泡,泡泡破裂時會灑出紫色的光點,像漫天星辰落在水裏。阿木伸手去接那些光點,指尖碰到的瞬間,光點竟鑽進了皮膚,留下淡淡的紫痕,過會兒又慢慢褪去。
“這光不傷人,”林辰看著自己手背上的紫痕,“倒像在給我們帶路。”
漂了約一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暗礁群,礁石上纏著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的葉子是半透明的紫色,脈絡裏流淌著熒光,順著藤蔓往下看,根須竟深紮在海水裏,每片葉子都在隨波晃動,像無數隻紫色的小手在招手。
“是磷光藤!”阿木指著礁石,“圖上畫的就是這個!”
林辰正要劃槳靠近,卻見礁石縫隙裏突然竄出幾條半透明的魚,魚身泛著紫芒,遊得極快,撞到竹筏邊緣時,竟發出“叮叮”的脆響,像玉石相碰。更奇怪的是,這些魚遊過的地方,海水會泛起轉瞬即逝的紫色漣漪,漣漪裏竟映出模糊的人影——有的在砍柴,有的在織布,還有的在海邊釣魚,細看之下,竟和林辰記憶裏村裏人的模樣有幾分像。
“這魚能映出人影?”阿木驚得張大嘴,“是幻覺嗎?”
林辰盯著漣漪裏的人影,其中一個彎腰織布的婦人,動作和他過世的母親一模一樣。他心裏一動,劃著竹筏往礁石靠得更近些,那些紫色的魚似乎不怕人,反而圍著竹筏打轉,漣漪裏的人影也越來越清晰,甚至能聽見模糊的說話聲,像隔著層水膜傳來。
“別靠太近,”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礁石後傳來,“這些‘憶影魚’映出的不是活人,是海裏沉睡著的記憶,看久了會被勾進海裏的。”
林辰抬頭,隻見礁石上坐著個披蓑衣的老者,手裏拿著根珊瑚做的魚竿,魚竿上沒有魚鉤,隻係著片磷光藤的葉子。老者轉過頭,臉上布滿皺紋,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浸在水裏的黑曜石。
“您是?”
“叫我海老就行,”老者收起魚竿,指了指周圍的紫海,“這片海每三十年變一次紫,磷光藤結果的時候就會這樣。憶影魚吃藤子的果子長大,肚裏存著海裏沉了幾十年的記憶,你們要是被那些影子勾住,魂魄會被拖進海底,變成新的‘憶影’。”
阿木嚇得趕緊收回手,不敢再看水裏的漣漪:“那磷光藤是啥寶貝?值得冒這麽大險找?”
海老指了指藤蔓頂端,那裏掛著一串串豌豆大小的果實,果實裏裹著金色的籽,像嵌在紫晶裏的星星:“這是‘磷光籽’,磨成粉能治‘離魂症’——就是人醒著,魂卻像飄在別處,整天渾渾噩噩的。你們要找的,應該是這個吧?”
林辰想起村裏的王阿婆,她兒子出海失蹤後,她就得了這病,整天坐在海邊發呆,連家人都認不清。“您知道怎麽采嗎?”
“磷光藤的根纏著海底的‘定魂石’,直接扯會驚動藤子,憶影魚會瘋起來。”海老從懷裏掏出個貝殼做的小鏟,“得先把藤根旁邊的沙挖鬆,再用這貝殼鏟慢慢剝,不能用鐵的,鐵會讓籽兒失去光。”
第二十二日:海底憶影與“定魂石”
清晨,紫海的顏色深了些,像加了墨的葡萄汁。海老帶著他們乘木船靠近礁石,船底鋪著厚厚的海草,說是能避開憶影魚的注意。
“采籽前得先看看海底的‘憶影池’,”海老指著礁石中間的一處漩渦,“那裏沉著艘三百年前的船,船上的人沒來得及留下遺言,魂魄被磷光藤纏著,成了最凶的憶影,不跟他們‘打個招呼’,采籽會被纏上。”
他遞給林辰和阿木各一片磷光藤葉:“捏在手裏,別掉了,能讓憶影認不出你們是外人。”
三人潛入水中,海水涼得刺骨,卻異常清澈,能看見海底的沙地。漩渦中心果然有艘殘破的木船,船身纏著磷光藤,藤葉間浮著許多半透明的人影,他們穿著古代的服飾,有的在喊“救命”,有的在寫家書,動作重複了三百年,臉上還帶著當時的驚慌。
林辰捏緊藤葉,跟著海老繞著船遊了一圈,那些憶影果然沒注意他們。海老指了指船底,那裏嵌著塊拳頭大的石頭,石頭上布滿小孔,磷光藤的根正從孔裏鑽進去,石頭周圍的海水泛著柔和的金光。
“那就是定魂石,”海老比劃著,“藤子靠它紮根,籽兒的靈氣也從這兒來。采完籽得留半顆在石縫裏,不然藤子會枯死,憶影魚也會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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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點點頭,跟著海老遊到藤蔓旁,用貝殼鏟輕輕挖開根部的沙。磷光藤的根很脆,一鏟就斷,斷口處滲出紫色的汁液,滴在沙地上,竟開出一朵朵小紫花。他小心地摘下一串果實,果實入手溫熱,金色的籽兒在裏麵輕輕跳動,像有生命似的。
就在這時,阿木突然指著船尾,臉色發白——那裏有個憶影正盯著他,那憶影的臉竟和阿木長得有幾分像,手裏還拿著個同款的木哨。阿木嚇得手一抖,藤葉掉進了水裏。
“糟了!”海老拉著林辰往上遊,“憶影認出自家人了,會追上來的!”
無數憶影從船裏湧出來,像一團團紫色的霧,追著他們往上飄。林辰回頭看,那個像阿木的憶影手裏拿著木哨,正拚命往阿木身邊湊,嘴裏還喊著“阿木,等我”,聲音清晰得不像隔著水。
阿木眼圈泛紅,竟停下了動作:“那是我爹……他十年前出海沒回來……”
“別停下!”林辰拽著他往水麵遊,“那不是你爹,隻是記憶化成的影子!”
好不容易遊回木船,海老趕緊撒了把磷光藤的粉末,憶影們在船邊徘徊了會兒,漸漸退回海底。阿木趴在船沿哭,手裏緊緊攥著那個和憶影手裏一樣的木哨——那是他爹走前給的。
“你爹的魂說不定真附在憶影裏了,”海老歎了口氣,“磷光籽能定魂,也能讓他的魂歇會兒,別再重複當時的苦了。”他從自己采的籽裏分出一半遞給阿木,“磨粉時加半片這個木哨的木屑,效果更好。”
第二十三日:紫海退潮與“會跑的海藻”
午後,紫海的顏色開始變淺,海老說這是要退潮了,再不走會被留在礁石上。他們剛把磷光籽收好,就見遠處的海麵泛起白色的泡沫,泡沫裏滾著一團團綠色的東西,像堆會動的水草。
“是‘跑海苔’,”海老劃著船往開闊處躲,“這東西平時趴在海底,紫海退潮時就會自己卷成球,順著水流跑,被卷進去會被纏得喘不過氣。”
那些海苔果然在“跑”,速度極快,碰到礁石就會彈開,卷成更緊的球。有一團差點撞上竹筏,林辰用槳一挑,海苔球炸開,散成無數細條,落在船上,竟像蚯蚓似的往木板縫裏鑽。
“別碰!”海老喊著扔來一把鹽,“撒點鹽就老實了。”
林辰趕緊往海苔上撒鹽,那些細條果然不動了,慢慢縮成幹絲。阿木撿了根幹絲聞了聞:“這能吃嗎?聞著有點腥,又有點香。”
“洗幹淨曬兩天,能當菜吃,”海老笑著說,“還能治咳嗽,比旋覆花還管用,就是得趁它沒跑的時候采。”
說話間,紫海的顏色已經褪成了淡藍,憶影魚不知躲去了哪裏,礁石上的磷光藤也收了熒光,變回普通的深綠色。海老指著東方:“從這兒往東走,過了‘霧浪島’,就是‘冰火湖’了,你們要找的冰火草,得在月圓夜采才有用。”
他送了他們一籃處理好的跑海苔,還有個用定魂石碎片做的吊墜:“戴著這個,海裏的東西不敢近身。”
竹筏駛離時,林辰回頭看,海老還坐在礁石上,手裏的珊瑚魚竿又掛上了磷光藤葉,憶影魚圍著他遊,漣漪裏的人影溫柔了許多,不像之前那麽驚慌了。阿木把半顆磷光籽埋進木哨裏,哨子吹起來竟有了淡淡的紫光,他說:“爹應該能歇會兒了。”
第二十四日:霧浪島的“倒懸樹”與“聲紋貝”
漂了半日,前方出現一座被白霧裹著的島,島上的樹長得奇奇怪怪——根須朝上,枝葉朝下,像被人倒著插進土裏,樹冠垂在地麵,葉片上掛著水珠,順著枝幹往上流,滴進土壤裏。
“這樹怎麽長反了?”阿木指著樹頂的根須,那些根須纏著霧珠,亮晶晶的,“水還能往上流?”
林辰用手碰了碰樹幹,樹皮是軟的,像海綿,一按就陷下去,鬆開又彈回來。“這叫‘倒懸樹’,”他看著風蝕圖,圖上畫著這樹,旁邊寫著“汁能解冰火毒”,“海老說冰火湖的水有毒,得用這樹的汁中和。”
他們剛上岸,就聽見“嘩啦啦”的響聲,倒懸樹的枝葉突然往下“長”了些,原本垂在地麵的樹冠離地麵更遠了。阿木嚇得後退一步,卻發現樹下的沙子在動,扒開沙子一看,竟是無數細小的貝殼,貝殼裏裹著銀色的絲。
“是‘聲紋貝’,”林辰撿起一個,貝殼上的紋路像唱片,“據說能記下島上的聲音,對著它說話,下次打開還能聽見。”
他對著貝殼說:“阿木怕倒懸樹。”然後合上貝殼扔進竹籃。阿木氣鼓鼓地搶過貝殼打開,裏麵果然傳出林辰的聲音,他漲紅了臉,也對著貝殼喊:“林辰才怕呢!”
島上的霧很濃,走幾步就看不見身後的路。他們靠著風蝕圖和倒懸樹的方向辨認路線,樹的枝葉總是朝著島中心傾斜,像在指路。走了約一個時辰,霧裏突然傳來歌聲,是個女子的聲音,唱著古老的調子,聽得人心裏發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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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霧娘’的聲音,”一個穿白裙的姑娘從霧裏走出來,她的頭發和霧一個顏色,手裏挎著個竹籃,籃子裏裝著聲紋貝,“她是島上最早的住戶,三百年前被霧困住,魂魄附在聲紋貝裏,每到霧濃的時候就會唱歌。”
姑娘自稱“霧芽”,是霧娘的後代,靠收集聲紋貝為生。她告訴他們,倒懸樹的汁要在霧最濃的時候采,那時樹汁最足,還得用聲紋貝裝,不然會很快蒸發。
“不過采汁時得唱霧娘的歌,”霧芽哼起那首古老的調子,倒懸樹的枝葉竟跟著輕輕晃動,“樹聽了這歌才肯‘吐’汁,不然會把汁收進根須裏,怎麽也弄不出來。”
第二十五日:采樹汁與“霧中影”
清晨,霧濃得像化不開的牛奶,能見度不足三尺。霧芽帶著他們來到一棵最粗的倒懸樹前,樹幹上有個天然的樹洞,像張開的嘴。
“跟著我唱,”霧芽清了清嗓子,唱起那首古老的歌,歌詞是聽不懂的古語,調子卻溫柔得像母親的手。林辰和阿木跟著學,唱得磕磕絆絆,倒懸樹的枝葉卻真的開始往下滴汁,汁是透明的,落在聲紋貝裏,發出“叮咚”的響。
樹汁越滴越快,霧裏突然浮出許多影子,有的像在砍柴,有的像在織布,和憶影魚映出的人影很像。“是島上的老住戶,”霧芽說,“他們的魂被霧纏著,聽著歌就會出來,不用怕,他們隻是想看看新來的人。”
林辰注意到有個影子總跟著阿木,那影子手裏拿著個木哨,吹著和阿木一樣的調子。阿木也看見了,眼圈一紅,對著影子吹起了木哨,影子竟停下腳步,在霧裏站了很久。
“那是你爺爺,”霧芽輕聲說,“他當年就是聽著霧娘的歌找到這島的,後來沒走成,魂就留在這兒了。”
采完樹汁,霧芽送給他們一袋聲紋貝:“這些貝記了霧娘的歌,到了冰火湖,湖邊的‘冰焰蟲’怕這歌聲,能護著你們。”她還指了指島的西側,“從這兒坐船,明日正午就能到冰火湖,記得在船上聽霧娘的歌,霧浪島的霧會送你們一程。”
離開時,林辰對著聲紋貝說:“倒懸樹的汁要配冰火草。”阿木也對著貝殼喊:“爺爺,我會常來看看你的。”霧裏的影子揮了揮手,慢慢散了。
竹筏在霧浪中行駛,聲紋貝裏的歌聲混著風聲,竟讓霧氣分開了一條通路。林辰看著籃子裏的磷光籽和樹汁,又摸了摸胸前的定魂石吊墜,突然覺得這一路的遇見,就像這紫海的記憶、霧島的歌聲,看似奇怪,卻都藏著溫柔——那些沉在海底的思念,纏在霧裏的牽掛,最終都會變成指引前路的光。
“冰火湖的水真的一半冰一半熱嗎?”阿木扒著船沿,望著漸漸散去的霧。
林辰望著東方的天際,那裏的雲層已經透出金邊,像燃著的火焰。“去了就知道了,”他笑著說,“說不定還有更奇怪的東西在等著我們呢。”
竹筏破開霧浪,向著越來越亮的東方漂去,聲紋貝裏的歌聲還在繼續,像在說:別急,所有的奇怪,都是還沒讀懂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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