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麥收尾聲的行囊與離鄉前的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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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日
    麥收的最後一日,打穀場的麥秸堆成了小山,空氣中彌漫著新麥的甜香。林辰蹲在藥圃邊,將最後一批醒霧花花粉裝進瓷瓶,青禾正用粗布縫製行囊,針腳細密得像她打理草藥時的樣子,阿木則在院裏劈柴,斧頭起落間,木柴裂開的紋路竟與風蝕穀的岩石有些相似。
    “這是最後一捆麥秸了!”張大爺扛著麥捆走過,他的眼睛在星實粉的滋養下亮了許多,能看清三丈外的人影,“辰娃子,你們啥時候動身?我讓我家老三給你們打兩雙耐磨的草鞋。”
    林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後日一早走,張大爺。”他指了指牆角的竹筐,裏麵裝著早已備好的物件——玄真師父給的止血粉,青禾曬的回音花幹,阿木打磨的風音石藥碾,還有從各島帶回的種子,用墨泉水浸過的布層層包裹著。
    “西極山的瘴氣厲害,”玄真師父拄著拐杖走進來,他今早特意從藥廬趕來,懷裏揣著個油布包,“這是我年輕時配的‘避瘴丹’,用焰光島的熾陽花和冰火湖的紫根粉合的,每日一粒,能擋三個時辰的瘴氣。”
    林辰接過油布包,丹藥的氣息辛辣中帶著清苦,像極了冰火湖岸邊的風。“師父,您怎麽知道這些配伍?”他想起爹的筆記裏也提過類似的方子。
    玄真師父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你爹當年從西極山回來,留過一張方子,說‘熾陽花性烈,能破瘴氣;紫根粉性陰,能護心脈’,我不過是照著配罷了。”他拍了拍林辰的肩膀,“記住,草木無好壞,全在配伍是否合宜,就像人,再烈的性子,遇著能容你的人,也能生出溫和來。”
    青禾把縫好的行囊遞過來,裏麵分了三層:上層放幹糧和水袋,中層是草藥和工具,底層墊著厚厚的棉絮,用來保護易碎的瓷瓶。“我在夾層裏放了醒霧花的幹花,”她輕聲說,“黑水河的蚊蟲多,這花能驅蟲。”
    阿木扛著捆好的木柴過來,柴捆上還綁著個小小的竹籃:“這是我跟李大叔學編的,能裝還魂花,透氣又結實。”他獻寶似的打開籃子,裏麵鋪著一層柔軟的苔蘚,“李大叔說,還魂花嬌氣,得用新鮮苔蘚養著。”
    傍晚,村裏的人都來送行。王阿婆塞給林辰一包曬幹的槐花,說路上泡水喝能安神;李大叔拄著拐杖,送了把磨得鋥亮的柴刀,刀鞘上還刻著“平安”二字;石頭娃的娘提著一籃煮熟的雞蛋,非要讓他們揣在懷裏,說“吃了能長力氣”。
    打穀場的石桌上擺著簡單的酒菜,玄真師父端起粗瓷碗:“這杯酒,祝你們一路順風,也祝還魂花能在咱村紮根。”
    林辰舉起碗,酒液帶著麥香滑入喉嚨:“我定會把還魂花帶回來,也會把西極山的草藥種子帶回來,讓它們在咱這兒落戶。”
    阿木搶著說:“等李二哥的腿好了,我就教他吹影貝哨子,跟幻音城的樂聲一樣好聽!”
    青禾笑著補充:“我爹的筆記裏說,西極山有種‘韌皮藤’,能編最結實的繩索,回來正好給藥圃搭架子。”
    夜色漸深,送行的人漸漸散去。林辰坐在藥圃邊,看著那些從異鄉帶回的草木——落星灘的星實樹已經抽出新枝,霧隱山的回音花結了小小的花苞,墨影島的墨葉草葉片上,月光流轉得像極了影洞的活畫。
    “它們好像知道我們要走,”青禾蹲在他身邊,手指輕輕拂過鳴音藤的葉片,“你看這藤,比今早又長了半尺,像是想跟著我們似的。”
    林辰想起在回音穀時,石玄說過“草木有靈,能感人心”。或許這些草木真的懂,它們從異鄉而來,在中原紮根,如今又要隨著他,去往更遠的地方,去完成一場跨越山海的約定。
    他從懷裏掏出爹的筆記本,翻到“西極山”那頁,借著月光細看,發現頁腳有行極小的字:“還魂花生於崖壁,需以活人血養之,然血不可多,一滴足矣,多則花枯。”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他見過不少需以血養的草藥,比如冰火湖的紫根草,但從未聽說過要活人血的。“這血……”他看向玄真師父。
    玄真師父湊過來看了看,沉吟道:“你爹當年定是試過。草木吸的不是血,是人氣,就像嬰兒吸母乳,取的是生機。一滴血,是讓花認主,知道這血的主人需要它救命。”
    阿木撓撓頭:“那我來滴血吧!我壯實!”
    林辰搖搖頭:“到了還魂崖再說,先看看情況。”他把筆記本收好,心裏卻多了層顧慮——西極山的凶險,或許比他想象的更甚。
    第二日清晨,天還沒亮,林辰就被院子裏的動靜吵醒。出門一看,張大爺的兒子正蹲在院裏編草鞋,見他出來,憨厚地笑:“俺爹說你們的鞋得厚底,西極山的石頭尖,別磨破了腳。”
    灶房裏,青禾已經熬好了粥,鍋裏還溫著王阿婆給的槐花糕。阿木正往行囊裏塞最後一把幹糧,嘴裏還念叨著:“得給李二哥帶點西極山的土,玄真師父說,用那邊的土拌草藥,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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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剛爬上山頂,三人背著行囊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玄真師父拄著拐杖,王阿婆牽著石頭娃,李大叔和張大爺也來了,連平時不愛出門的盲眼阿婆,都由孫子扶著,站在人群後。
    “到了西極山,要是找不著還魂花,就趕緊回來,”王阿婆抹著淚,“咱村的娃,平安比啥都重要。”
    盲眼阿婆雖然看不見,卻朝著他們的方向作揖:“我聞著你們帶的墨葉草香呢,這草靈,能護著你們。”
    林辰對著眾人深深一揖:“我們定會平安回來,帶著還魂花,也帶著西極山的故事。”
    阿木揮著手裏的影貝哨子,吹了段不成調的送別曲;青禾把爹的舊地圖揣進懷裏,指尖在“西極山”三個字上輕輕按了按。
    三人轉身踏上土路,身後的目光像溫暖的網,纏纏繞繞地跟著。林辰回頭望了一眼,老槐樹的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藥圃的草木隱約可見,整個村莊都浸在晨霧裏,像幅水墨畫。
    “走了!”阿木喊了一聲,率先往前跑去,影貝哨子的聲音在穀間回蕩。
    林辰和青禾跟上他的腳步,行囊裏的草藥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應和著前路的風。他們知道,這一路會有險灘,有瘴氣,有看不見的懸崖,但隻要懷裏的草木還帶著故鄉的土,隻要心裏裝著那些等待的眼睛,再遠的路,也能走出溫度來。
    土路蜿蜒著伸向遠方,把村莊的影子越甩越遠。林辰摸了摸懷裏的避瘴丹,丹藥的辛辣氣息混著麥收的甜香,像一種奇特的承諾——承諾他會帶著還魂花回來,也承諾那些從異鄉而來的草木,終將在這片土地上,長出更繁茂的未來。
    風從西北方向吹來,帶著三疊嶺的草木氣息,仿佛在催促,也在歡迎。林辰深吸一口氣,加快了腳步,西極山的輪廓,似乎已在天邊隱隱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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