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焚風穀的灼氣與“冰心草”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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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南荒瘴林,往南行走的第三日,空氣開始變得灼熱。起初隻是正午的陽光格外刺眼,到後來,連清晨的風都帶著股燎人的溫度,吹在臉上像貼著發燙的烙鐵。沈公子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看著前方被熱氣扭曲的地平線,忍不住咂舌:“這焚風穀還沒到,就已經快把人烤成肉幹了,真不敢想穀裏是什麽模樣。”
    林辰勒住馬,從行囊裏取出塊浸濕的麻布,遞給沈公子:“擦擦臉,能涼快點。”他自己則掀開帽簷,望向遠處一片暗紅色的山巒——那就是焚風穀的邊緣,山體像是被火燒過,寸草不生,隻有幾株扭曲的枯木頑強地立在岩縫裏,枝條被風吹得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爹的筆記裏說,焚風穀的風是‘地火之氣所化’,白日最熱時能烤熟雞蛋,夜裏卻會降到冰點,”林辰翻著泛黃的紙頁,指尖劃過一行小字,“冰心草就長在穀中最寒的冰泉邊,葉片如冰,遇熱不化,能解百毒,尤其擅治燒傷。”
    沈公子湊近看筆記上的插畫,冰心草的葉片呈淡藍色,根部纏繞著細小的冰棱,畫旁標注著一行注解:“需以晨露裹之,避日光,否則化如水。”他咋舌道:“這草比還魂花還嬌氣,怕是沒等采到就化了。”
    “總會有辦法的,”林辰收起筆記,拍了拍黑馬的脖頸,“先到穀口找個地方歇腳,等日頭偏西再進去。”
    往穀口走的路上,地麵越來越燙,馬蹄踏在碎石上,發出“滋滋”的輕響,像是要被烙熟。路邊偶爾能看到些動物的骸骨,骨頭被曬得泛白,有的還保持著奔跑的姿態,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熱浪奪去了性命。沈公子看著這些骸骨,心裏有些發怵:“咱們……真的要進去?”
    “你要是怕,就在穀外等著。”林辰的語氣很平靜,目光卻始終望著穀內的方向。
    沈公子臉一紅,梗著脖子道:“誰說我怕了?不就是熱點嗎?我沈某人連骨殖溝的屍氣都聞過,還怕這點熱風?”話雖如此,他還是下意識地把裝著情緒果的布包往懷裏塞了塞——那白色的果子能讓人頭腦清醒,或許能抵擋住熱氣的侵襲。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抵達焚風穀口。穀口有塊巨大的黑石,石麵光滑如鏡,顯然是被常年的熱風打磨而成。林辰摸了摸石麵,雖然依舊燙手,但比正午時已經溫和了許多。“就在這歇腳,”他道,“夜裏降溫時再往裏走,那時地火之氣弱,冰心草也更精神。”
    沈公子卸下馬鞍,讓黑馬在石後陰涼處飲水,自己則靠在黑石上喘氣:“這鬼地方,連風都帶著沙子,刮在臉上跟小刀子似的。”他說著,突然發現黑石的陰影裏長著些細小的植物,葉片呈灰綠色,緊緊貼在石麵上,像是在吮吸石頭的涼意。
    “這是‘附石草’,”林辰蹲下身觀察,“爹的筆記裏提過,能在高溫下存活,根須能分泌降溫的汁液,或許能用來保護冰心草。”他小心地采了幾株,用濕布包好,“留著備用。”
    夜裏,焚風穀的溫度果然驟降。子時剛過,林辰被凍醒,起身一看,黑石上竟結了層薄霜,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熱風早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帶著冰碴的寒風。“該走了,”他叫醒沈公子,“趁著天涼,能多走幾裏地。”
    沈公子裹緊鬥篷,還是覺得寒氣往骨頭縫裏鑽:“這地方太邪門了,白天能烤死人,夜裏能凍死人,冰心草在這種地方生長,也真是不容易。”
    往穀內走,道路漸漸變得狹窄,兩側的岩壁越來越陡峭,岩縫裏偶爾能看到些冰碴,在月光下閃著寒光。林辰指著一處岩縫:“你看,那裏有冰,說明離冰泉不遠了。”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片霧氣,霧氣帶著刺骨的寒意,與周圍的灼熱岩壁形成詭異的對比。霧氣中傳來潺潺的水聲,林辰精神一振:“是冰泉!”
    穿過霧氣,眼前豁然開朗——一處圓形的泉眼鑲嵌在黑石中央,泉水清澈見底,泛著淡淡的藍光,寒氣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泉邊的岩石上,果然長著幾株淡藍色的植物,葉片薄如蟬翼,根部纏繞著細小的冰棱,正是他們要找的冰心草。
    “找到了!”沈公子驚喜地就要上前,卻被林辰拉住。
    “小心,”林辰指著泉眼周圍的地麵,那裏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冰下隱約能看到些深色的紋路,“這冰麵下是地熱裂縫,踩碎了會掉下去。”他從行囊裏取出繩索,一端係在旁邊的枯木上,一端遞給沈公子,“抓著繩子走,慢慢靠近。”
    兩人借著繩索的拉力,小心翼翼地走到泉邊。林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盒——這是沈公子從家裏帶來的,據說能保溫保寒——又取出附石草的汁液,均勻地塗在玉盒內壁,才小心地摘下一株冰心草,放入盒中。草葉接觸到塗了汁液的玉盒,果然沒有融化,依舊保持著淡藍色的光澤。
    “成了!”沈公子鬆了口氣,剛想說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回頭一看,隻見他們來時的冰麵裂開了一道縫隙,裂縫中冒出縷縷白汽,溫度瞬間升高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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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地火之氣要上來了!”林辰迅速將玉盒蓋好,塞進貼身的行囊,“快走!”
    兩人抓著繩索,快步往回退。剛離開冰泉範圍,身後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泉眼周圍的冰麵徹底碎裂,灼熱的蒸汽噴湧而出,將那幾株沒被采摘的冰心草瞬間籠罩。等蒸汽散去,泉邊的岩石已經變得通紅,冰心草早已不見蹤影。
    “好險……”沈公子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再晚一步,咱們怕是就成烤全羊了。”
    林辰沒說話,隻是緊了緊懷裏的玉盒,感受著裏麵傳來的涼意。他知道,這株冰心草來得不易,或許能救很多被燒傷的人——就像那些在焚風穀裏死去的動物,若早有這草,或許能多活些時日。
    往穀外走時,天已漸亮,熱風再次襲來,岩壁被曬得發燙。兩人走得滿頭大汗,沈公子忍不住問:“接下來去哪?這焚風穀我是不想再來了。”
    林辰望著南方,那裏的天際線比焚風穀更加模糊,隱約能看到些綠色的輪廓。“爹的筆記最後一頁畫著一片雨林,”他道,“說那裏有種‘千麵藤’,葉子能隨著人的心意變換形狀,或許……能用來製作偽裝,避開危險。”
    沈公子撇撇嘴:“葉子變形狀?能有什麽用?還不如冰心草實在。”話雖如此,他的腳步卻很誠實地跟著林辰往南走——這一路的奇聞異事早已讓他明白,越是看似無用的草木,往往藏著越大的用處。
    熱風卷著沙礫,在他們身後呼嘯,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狼狽,又像是在送別。林辰的黑馬踏在滾燙的碎石上,蹄聲堅定,玉盒裏的冰心草散發著微弱的涼意,隔著布料滲進皮膚,像一顆不會融化的星辰,指引著前路的方向。
    他知道,這趟旅程還很長,焚風穀的酷熱,冰泉的寒涼,都隻是途中的風景。而那些被他小心翼翼收藏起來的草木——骨殖草的種子,藍藻的葉片,接骨榕的瘤子,還有此刻懷中的冰心草——都在悄悄積攢著力量,等待著在某個需要它們的地方,綻放出治愈的光芒。
    南方的雨林越來越近,空氣中的濕熱氣息漸漸取代了焚風穀的灼氣。林辰深吸一口氣,仿佛能聞到雨林深處草木的清香,那香氣裏,有未知的危險,更有等待被發現的希望。他勒緊韁繩,黑馬嘶鳴一聲,加快了腳步,朝著那片綠色的未知奔去。
    行囊裏的玉盒輕輕晃動,冰心草的涼意與外麵的熱氣交織在一起,像在訴說著一個簡單的道理:無論多熱的風,總會遇到不化的冰;無論多遠的路,總會有值得追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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