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鹽引秘辛與慈母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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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極山的月光帶著草木的清苦,林辰和沈公子牽著馬穿行在林間小道上。憶魂石被林辰緊緊攥在掌心,石頭的溫度隨著他的心跳微微發燙,裂痕裏偶爾閃過一絲暗紅,像在指引方向。
“按石頭裏的畫麵,渡伯背著伯母往山上走,應該是去了山頂的雲隱寺,”沈公子撥開擋路的枝丫,“我去年來過西極山,那寺廟荒廢了幾十年,隻剩個老和尚守著,說不定人就在那。”
林辰點頭,目光落在前方被月光照亮的石階上。自從知道母親還活著,他的心就像被什麽東西填滿了,既有焦灼,又有難以言說的期待。他開始頻繁地觸摸憶魂石,不是為了看畫麵,而是想從那些破碎的片段裏,多捕捉一些母親的影子——她說話的語氣,她看他時的眼神,哪怕隻是一個模糊的側臉。
走到半山腰,石階旁突然出現一塊歪斜的石碑,碑上刻著“鹽泉”二字,字跡被風雨侵蝕得有些模糊。林辰的腳步頓住了,憶魂石突然發燙,他下意識地握緊,眼前瞬間閃過一片白茫茫的鹽田,母親穿著粗布衣裙,正彎腰查看鹽池裏的結晶,陽光灑在她臉上,笑容比鹽粒還明亮。
“怎麽了?”沈公子回頭問。
“我娘……好像在這裏製過鹽。”林辰的聲音有些發顫,他蹲下身撫摸石碑上的字,“憶魂石剛才映出了鹽田,她在這裏待過。”
沈公子湊近看了看:“西極山確實有天然鹽泉,據說幾十年前有人在這裏開鹽場,後來因為戰亂廢了。你娘會製鹽?這有什麽特別的嗎?”
林辰沒說話,隻是將憶魂石貼在石碑上,石頭的光芒更盛了。這次的畫麵更清晰——母親站在鹽灶前,手裏拿著一個竹篩,正將曬好的粗鹽篩成細鹽,旁邊站著個穿僧袍的老和尚,正是雲隱寺的守寺人。
“婉娘啊,你這製鹽的手藝,真是一絕,”老和尚歎道,“比官鹽場的還白淨。就是太苦了,每天守著鹽灶,手都糙了。”
母親笑著搖頭:“不苦,能讓山裏人吃上幹淨鹽,比什麽都強。再說……等辰兒長大了,我就不用躲了。”
畫麵到這裏突然中斷,憶魂石恢複了冰冷。林辰的眼眶有些發熱,原來母親這些年,是靠製鹽在西極山立足的。可這又跟她被誣陷有什麽關係?製鹽難道不是好事嗎?
“繼續往上走吧,”沈公子拉了拉他的胳膊,“到了雲隱寺,說不定老和尚能告訴我們更多。”
雲隱寺的山門早已朽壞,隻剩兩根石柱立在月光下。寺裏的禪房還亮著一盞油燈,一個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正坐在蒲團上念經,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眼。
“林施主,你終於來了。”老和尚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了然的平靜。
林辰愣住了:“大師認識我?”
“二十年前,你娘帶著半塊鹽引投奔老衲,說若有一天兒子來找她,就把這個交給他。”老和尚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層層打開,裏麵是半張泛黃的紙,紙上蓋著紅色的官印,正是朝廷頒發的鹽引——允許私人開采鹽礦、製作食鹽的憑證。
“鹽引?”沈公子驚呼,“伯母有官授的鹽引?那她怎麽會……”
“問題就出在這鹽引上。”老和尚歎了口氣,指了指禪房角落的一個陶罐,“你娘的製鹽手藝是家傳的,她年輕時在官鹽場做過師傅,後來鹽場被叛軍燒毀,她帶著鹽引逃了出來,本想等戰亂平息再複開鹽場,卻被人誣陷私自製鹽、販賣私鹽。”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憶魂石再次發燙,這次的畫麵裏,母親被幾個官差押著,手裏的鹽篩掉在地上,白花花的鹽粒撒了一地。為首的官差舉著一張假鹽引,厲聲喝道:“林婉!你這鹽引是偽造的!私自製鹽可是死罪!”
母親掙紮著辯解:“這是真的!是鎮國將軍府發的!你們不能……”
畫麵中斷,林辰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原來母親被懷疑,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她會製鹽,還持有鹽引。在那個年代,鹽是朝廷專賣的物資,私人若無合法憑證製鹽,就是重罪。而母親的鹽引,顯然被人動了手腳,成了誣陷她的鐵證。
“當年誣陷你娘的,是戶部的李大人,”老和尚繼續說道,“他想吞並西極山的鹽泉,就偽造了假鹽引,買通官差栽贓你娘。林肅將軍知道後,才設計讓你娘‘假死’,把她送到我這裏避難,對外隻說她是細作,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林辰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終於明白父親臨終前的愧疚從何而來——父親當年作為將軍府的侍衛長,沒能護住母親,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誣陷,這成了他一輩子的心結。而母親這些年在西極山製鹽,不是為了躲藏,是為了給山裏人提供幹淨的食鹽,用自己的手藝贖罪般地生活著。
“那我娘現在在哪?”林辰急切地問,“黑衣人抓了她,是不是為了鹽引?”
老和尚搖了搖頭:“他們要的是你娘手裏的‘鹽道圖’。西極山的鹽泉連接著一條地下鹽道,能通到山外的官鹽場,李大人的後人一直想找到這條道,壟斷西極山的鹽資源。你娘把鹽道圖記在了心裏,這才成了他們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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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恍然大悟:“難怪他們要抓伯母!有了鹽道圖,就能控製這裏的鹽 suppy,牟取暴利!”
林辰握緊了憶魂石,石頭的裂痕裏透出微光,映出母親被押走前的眼神——那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堅定,仿佛在說“辰兒,娘等你”。
“我必須救她。”林辰站起身,語氣斬釘截鐵,“大師,鹽道圖怎麽走?”
老和尚從蒲團下摸出一張草圖:“這是婉娘畫的,她說若有一天你來了,就按圖走。鹽道入口在寺後的懸崖下,裏麵暗河多,要小心。”
林辰接過草圖,上麵的線條歪歪扭扭,卻標注得異常清晰,顯然是母親反複修改過的。他將草圖折好放進懷裏,又看了一眼老和尚:“黑衣人有沒有對您動手?”
“他們問了幾句就走了,大概覺得老衲一個快死的和尚知道不了什麽。”老和尚笑了笑,露出沒牙的牙床,“去吧,你娘在鹽道盡頭的望鹽台等你,她知道你會來。”
離開雲隱寺時,月光已經西斜。林辰回頭望了一眼禪房的油燈,突然覺得心裏某個緊繃了二十多年的結,悄悄鬆動了。原來母親不是細作,不是逃犯,她是個有手藝、有擔當的女子,是個在苦難裏還想著造福他人的母親。
“你娘很了不起。”沈公子走在他身邊,輕聲說。
林辰點頭,嘴角忍不住上揚:“嗯,她是我娘。”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說出這句話,沒有猶豫,沒有懷疑。憶魂石在掌心輕輕顫動,像是在為他高興。他知道,解開的心結隻是開始,接下來的鹽道之行,才是真正的考驗。但這一次,他不再是為了模糊的真相,而是為了那個在鹽灶前笑容明亮的母親,為了那句“等辰兒長大了”的約定。
鹽道入口的藤蔓被月光照得泛著銀光,林辰握緊草圖,率先走了進去。黑暗中,他仿佛能聞到母親身上淡淡的鹽粒氣息,那氣息指引著他,一步步走向那個等待了他二十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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