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鏡湖清影與水心草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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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湖的晨霧像是被揉碎的月光,輕輕覆在水麵上,蕩開一圈圈細碎的漣漪。林辰、沈公子和曾言爻牽著馬站在湖岸,看著遠處的霧氣中隱約露出的荷葉輪廓,墨團已經按捺不住,掙脫曾言爻的手,“撲通”一聲跳進淺水區,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三人的衣袍。
    “這憨貨,見了水就瘋。”曾言爻無奈地笑著,從藤筐裏摸出塊麻布,給跑回來甩水的墨團擦毛,“鏡湖的水涼,別凍著了。”
    沈公子蹲在湖邊,看著水裏自己的倒影,嘖嘖稱奇:“都說鏡湖的水比鏡子還亮,果然不假,連我發梢上的灰都看得清。”他伸手碰了碰水麵,倒影立刻碎成一片波光,“對了,林辰,你說的回音魚呢?咋沒見著?”
    “聽說回音魚隻在清晨和傍晚出沒,”林辰望著湖心的小島,島上長滿了蘆葦,“它們的叫聲能傳很遠,像是在模仿人說話,當地人說,對著湖喊名字,魚就會回應你。”
    曾言爻正低頭翻看醫書,書上畫著水心草的模樣——細長的葉片漂浮在水麵,根部係著白色的須根,頂端開著淡藍色的小花,像撒在水麵的星星。“水心草喜歡長在蘆葦蕩邊,得小心找,”她指著湖岸的蘆葦叢,“咱們分頭搜搜,半個時辰後在這裏匯合。”
    墨團似乎對“找草”沒什麽興趣,一門心思撲在水裏,用爪子拍打著水麵,像是在跟看不見的魚玩耍。曾言爻隻好把它拴在馬旁邊,囑咐它不許亂跑,才跟著林辰和沈公子往蘆葦叢走去。
    蘆葦長得比人還高,葉片邊緣鋒利,不小心就會劃破皮膚。林辰走在前麵,用柴刀劈開擋路的葦稈,沈公子跟在後麵,時不時驚起幾隻水鳥,撲棱棱地飛向湖心。
    “這地方看著平靜,藏的東西可不少,”沈公子踢開腳下的一塊貝殼,“你看這泥裏,全是小螃蟹,剛才還夾了我一下。”
    曾言爻正低頭觀察水麵,突然指著一處蘆葦稀疏的地方:“你們看!那是不是水心草?”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水麵上漂浮著幾株淡藍色的小花,細長的葉片在水裏輕輕搖晃,正是醫書上畫的水心草。林辰小心地撥開蘆葦,伸手去摘,手指剛碰到葉片,水下突然竄出一條銀色的小魚,對著他的手指“啾”地叫了一聲,聲音清亮,竟有幾分像人的笑聲。
    “是回音魚!”沈公子興奮地喊道,“它在笑你呢,林辰!”
    那小魚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鑽進水裏,遊到水心草下麵,用尾巴輕輕碰了碰草葉,像是在守護它。曾言爻笑著說:“看來這魚和水心草是一對,咱們得小心點采,別驚著它們。”
    他們小心翼翼地采摘了十幾株水心草,用濕布包好,剛要離開,就聽到遠處傳來墨團的叫聲,聲音焦急,不像是平時的撒嬌。
    “不好,墨團出事了!”曾言爻心裏一緊,拔腿就往湖邊跑,林辰和沈公子趕緊跟上。
    跑到湖邊,隻見墨團正對著湖心小島狂吠,馬被拴在旁邊的柳樹上,不安地刨著蹄子。湖麵上漂著一隻小小的木筏,筏子上站著個穿蓑衣的老漢,手裏拿著漁網,正對著墨團嚷嚷:“你這憨獸,再叫我就用網套你!”
    “老伯,怎麽了?”曾言爻趕緊上前拉住墨團,“它是不是惹您生氣了?”
    老漢見有人來,收起漁網,歎了口氣:“這獸剛才差點把我的魚簍弄翻了!我這簍裏可是剛捕的回音魚,要送到鎮上給張大夫做藥引的,弄壞了可賠不起。”
    林辰這才注意到筏子上放著個竹簍,裏麵果然裝著十幾條銀色的小魚,正是剛才見到的回音魚,此刻正擠在一起,發出細碎的“啾啾”聲。
    “您是說,回音魚能做藥引?”曾言爻好奇地問,“我隻知道水心草能治眼疾,沒聽說回音魚也能入藥。”
    “小姑娘也是行醫的?”老漢打量著她的藤筐,“這你就不知道了,回音魚的魚鰾配上水心草,熬出來的藥能治老眼昏花,比什麽珍奇藥材都管用。張大夫說了,鏡湖的回音魚和水心草是天生一對,少了誰都不行。”
    沈公子恍然大悟:“難怪剛才那魚要護著水心草,原來它們是搭檔啊!”
    老漢搖著木筏靠岸,解下魚簍:“我姓王,是這鏡湖的漁夫,祖祖輩輩靠打漁為生。最近鎮上好多老人眼睛看不清,張大夫就讓我多捕些回音魚,配上水心草給他們治病。隻是這魚越來越少了,今天才捕到這麽幾條。”
    曾言爻從藤筐裏拿出剛采的水心草:“我們也是來采水心草的,想給雪嶺的牧民治眼疾。既然回音魚和水心草是一對,不如我們跟您去見見張大夫,看看能不能一起想辦法,既不破壞湖裏的生靈,又能采到藥材。”
    王老漢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張大夫就在鎮上的‘明眼堂’,你們跟我來,他見了你們肯定高興。”
    墨團似乎知道自己剛才闖了禍,耷拉著耳朵跟在曾言爻身後,路過魚簍時,還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嗅了嗅,被王老漢瞪了一眼,趕緊縮回頭,惹得眾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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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湖鎮不大,鎮口的石碑上刻著“湖映千峰,藥濟萬民”八個字,據說還是前朝一位名醫題寫的。“明眼堂”就在鎮中心,門麵不大,門口掛著塊匾額,上麵畫著一隻眼睛,旁邊寫著“心明則眼亮”。
    張大夫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坐在堂前給一個老婆婆診脈,見王老漢帶著林辰等人進來,起身拱手:“老王,這幾位是?”
    “張大夫,這幾位也是行醫的,采了水心草,還懂回音魚的用處,”王老漢把魚簍放下,“他們想跟您聊聊怎麽采藥材。”
    張大夫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拉著他們坐下,泡上當地的雨前茶:“說來慚愧,這鏡湖的水心草和回音魚確實能治眼疾,可最近幾年采的人多了,湖裏的生靈越來越少,再這麽下去,怕是要絕種了。我正愁沒轍呢。”
    林辰取出水心草,仔細觀察:“這草的須根落在水裏,能自己生根發芽,咱們采的時候留三分之一的須根在水裏,過幾個月就能長出新的草。”他又指著魚簍裏的回音魚,“至於魚,不用捕上來,隻取一點魚鰾就行,魚放回湖裏還能活,隻是得小心操作,別傷著它們。”
    曾言爻補充道:“我爹的醫書裏說,水心草的花晾幹後磨成粉,效果和鮮草一樣,咱們可以隻采花,不采葉,這樣草還能繼續生長。”
    張大夫撫著胡須,連連點頭:“好主意!我怎麽沒想到呢!這樣既能保住藥材,又能讓湖裏的生靈繁衍,真是兩全其美。”他立刻叫徒弟去準備工具,“今天就按你們說的試試,采些水心草的花,取點回音魚的鰾,看看藥效如何。”
    眾人跟著張大夫回到鏡湖,王老漢劃著木筏,林辰和曾言爻負責采摘水心草的花,沈公子則在一旁幫忙,小心翼翼地把帶須根的草葉放回水裏。墨團蹲在筏子上,好奇地看著他們忙碌,時不時伸出爪子想去碰水裏的魚,被曾言爻按住。
    回音魚果然通人性,見他們隻取一點魚鰾,沒有傷害自己,竟不再躲閃,反而圍著木筏遊來遊去,發出“啾啾”的叫聲,像是在道謝。
    忙活了一下午,他們采到了足夠的水心草花,也取了適量的魚鰾,張大夫拿著藥材高興地說:“我這就回去配藥,明天就能給老人們用上,等有了效果,我就把這法子教給鎮上的人,讓大家都照著做。”
    王老漢非要留他們在湖邊的漁家住一晚,說要做鏡湖的特產“銀魚羹”給他們嚐嚐。漁家的屋子是用蘆葦稈搭的,屋頂蓋著茅草,屋裏陳設簡單,卻收拾得幹淨整潔。王老漢的婆娘是個爽朗的婦人,正在灶台前忙碌,鍋裏的銀魚羹散發著鮮美的香氣。
    墨團被安排在屋外的草堆上,王老漢的孫子偷偷給它塞了塊魚幹,它吃得津津有味,尾巴搖個不停。
    “你們這一路,去過不少地方吧?”王老漢給林辰倒酒,“聽張大夫說,你們還去過南荒、西極山,見的世麵肯定比我們多。”
    林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走的地方多了,知道草木有靈,萬物相生,就像這鏡湖的水心草和回音魚,少了誰都不行。”他想起母親留下的記憶儲存器,裏麵似乎也說過“生態平衡”,原來不管哪個時代,道理都是相通的。
    曾言爻喝了口魚湯:“我以前總想著找到最好的藥材,治好所有人的病,現在才明白,保護好藥材生長的地方,比什麽都重要。要是把水心草采光了,以後就算有再好的醫術,也治不了眼疾。”
    沈公子啃著魚幹,含糊不清地說:“還是墨團聰明,剛才在湖邊就不咬回音魚,估計它也知道這魚不能亂吃。”
    墨團像是聽懂了,在屋外“嗷”了一聲,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夜裏,躺在漁家的草鋪上,聽著窗外的湖水拍岸聲,林辰久久未眠。他想起剛出發時的迷茫,想起解開母親心結時的釋懷,想起遇到曾言爻和墨團後的熱鬧,這條遊曆之路,像是鏡湖的水,映照出他成長的軌跡。
    曾言爻和沈公子已經睡熟,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墨團在屋外打著呼嚕,聲音和湖水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溫柔的歌謠。
    林辰摸了摸懷裏的記憶儲存器,它依舊安靜,卻仿佛在告訴他:這就是生活,不一定要有驚天動地的大事,能在平凡的日子裏,守護好身邊的草木生靈,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就是最有意義的旅程。
    第二天清晨,他們告別了王老漢和張大夫,繼續往東走。鏡湖的水在晨光下泛著金鱗,回音魚的叫聲從湖心傳來,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墨團跑在最前麵,尾巴上還沾著幾根蘆葦,曾言爻和沈公子說說笑笑地跟在後麵,林辰牽著馬,走在最後,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
    前路依舊漫長,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山川湖海,什麽奇草異獸,但他知道,隻要身邊有這樣的夥伴,有心中那份守護生靈的信念,這條路就永遠不會孤單。
    水心草的淡香還留在指尖,回音魚的叫聲還在耳畔回響,鏡湖的清影,已經深深印在了他們的旅程裏,成為一段溫暖而難忘的記憶。而他們的腳步,正朝著更遼闊的遠方,堅定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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