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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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紮進“影蚺”巢穴的瞬間,林曦林寒)感覺自己像是跳進了一個巨大的、灌滿冰水的墨水瓶子。刺骨的陰冷瞬間包裹了他那具日益沉重的“身體”,濃鬱的黑暗粘稠得幾乎能用手摸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陳年黴味、蛇類腥氣和某種……類似靈魂碎屑的古怪氣味。唯一的光源,是洞口那點迅速縮小的、灰蒙蒙的天光,很快就被曲折的洞壁徹底吞沒。
“好吧,林曦老夥計,”他忍不住在心裏用了一種近乎自嘲的語調,模仿著那些陷入窘境的冒險家,“這可真是從一個熱煎鍋跳進了冰窖,而且這冰窖裏還很可能住著一位不怎麽好客的、以靈魂為食的房東。”
他背靠著冰冷濕滑的洞壁,大口喘著氣魂體模擬),耳朵豎起來,仔細聽著洞外的動靜。那些瘋狂的遺民果然沒敢跟進來,隻在洞口附近發出一些不甘心的、像是被搶了骨頭的野狗般的咆哮聲,漸漸也就遠去了。看來,這“影蚺”的惡名,在這片燼土上也是響當當的。
危機暫時解除,但新的、更直接的威脅撲麵而來——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裏麵到底有什麽?怎麽出去?他感覺自己就像哈克貝利·費恩,被迫躲進了一個未知的洞穴,前途未卜,隻能靠著自己的機靈勁兒和一點點運氣硬著頭皮往前闖。
他嚐試調動魂力感知四周,卻發現這裏的黑暗似乎有某種吸收和扭曲感知的特性。他的靈覺像是陷入了泥沼,隻能勉強探測到身邊幾丈範圍內的模糊輪廓——嶙峋的怪石,垂下的、冰涼粘膩的鍾乳石狀物體,腳下是深淺不一的、積著某種滑膩液體的坑窪。更遠處,就是一片純粹的、令人心悸的虛無。
“這可真棒,”他嘀咕著,“連個像樣的火把都沒有。”他摸了摸懷裏那枚依舊沉寂的“奇點”,它現在摸起來更像是一塊溫潤但毫無反應的卵石。“嘿,老夥計,關鍵時刻你可別掉鏈子啊,咱們現在可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對著“奇點”自言自語,試圖用這種輕鬆的方式驅散內心的緊張。這玩意兒現在是他唯一的“夥伴”,雖然是個悶葫蘆夥伴。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向前移動,每一步都踩得極其謹慎,生怕驚動了什麽,或者一腳踩空掉進無底深淵。洞壁和地麵那種濕滑粘膩的觸感讓他渾身不舒服,這讓他無比懷念自己還是純粹魂體時那種輕盈自在的感覺。現在倒好,像個裹了層濕泥巴的秤砣。
走了不知多久在這種地方,時間感完全錯亂),前方似乎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響。林曦立刻屏住呼吸魂體模擬),貼著洞壁,凝神細聽。那聲音很輕,像是很多細小的腳在爬行,又像是某種東西在摩擦岩石。
“好吧,看來房東的‘小寵物’們先出來迎客了。”他心中警鈴大作,握緊了那根簡陋的骨杖。他可不想還沒見到正主,就先被一群小嘍囉給解決了。
聲音越來越近,借著“奇點”偶爾散發出的一絲微不可察的、幾乎融入黑暗的脈動微光,林曦隱約看到前方洞穴地麵上,湧過來一片黑壓壓的東西!那是一種約莫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長著無數細腿的甲蟲狀生物,它們的眼睛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如同撒了一地的燃燒的炭屑,正朝著他快速爬來!
“見鬼!這是什麽玩意兒?”林曦頭皮發麻,他可不想被這群東西爬滿全身。他嚐試揮動骨杖驅趕,但骨杖掃過,那些甲蟲隻是被暫時推開,立刻又悍不畏死地湧上來,甚至有幾隻試圖順著骨杖往上爬!它們的口器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顯然不是吃素的。
林曦意識到物理攻擊效果不大,立刻改變策略。他集中精神,試圖調動魂力,釋放出一些威懾性的波動。然而,他沮喪地發現,在這詭異的洞穴裏,魂力的調動也變得異常滯澀,像是被什麽東西黏住了一樣。釋放出的波動微弱得可憐,對那些甲蟲幾乎毫無影響。
“該死!這地方簡直是魂體的克星!”他一邊狼狽地後退,一邊暗罵。眼看就要被蟲潮包圍,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捂緊了懷裏的“奇點”,幾乎是帶著點懇求的意味,將一股強烈的“驅逐”意念灌注進去。
奇跡發生了!一直沉寂的“奇點”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機和強烈的意願,猛地輕微震動了一下!一股極其隱晦、但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更高層次存在的威壓感,以林曦為中心,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黑色甲蟲,在接觸到這股波動的瞬間,如同被滾燙的開水潑到一樣,發出尖銳的“吱吱”聲,潮水般地向後退去,瞬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中,隻留下地上幾具被莫名力量震得僵直的蟲屍。
“哇哦!”林曦又驚又喜,拍了拍懷裏的“奇點”,“好家夥!關鍵時刻還挺管用!看來你也不是完全在睡大覺嘛!”他像是誇獎一隻立了功的獵犬。雖然不清楚“奇點”具體是怎麽做到的,但這無疑增加了他在這黑暗洞穴中生存的籌碼。這玩意兒,果然是個寶貝,雖然脾氣古怪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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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小麻煩,林曦繼續前行,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他甚至開始苦中作樂地觀察起這個洞穴來。他發現,洞壁上偶爾會出現一些散發著微弱磷光的苔蘚,或是某種結晶礦物,提供著聊勝於無的光亮。他還發現了一些巨大的、脫落的蛇皮狀物質,幹枯脆弱,上麵帶著複雜的紋路,顯然屬於某種龐然大物。這無疑證實了“影蚺”的存在。
“看來房東先生確實體型不小,”他暗自思忖,“希望它這會兒正好出門遛彎去了,或者吃飽了在打盹。”
隨著深入,洞穴變得越發曲折複雜,出現了許多岔路。林曦沒有地圖,隻能憑感覺選擇能量波動相對異常或者有空氣流動的方向走。他感覺自己像個在迷宮裏亂轉的耗子,唯一的指望就是懷裏的“怪蛋”能再次顯靈。
在一次選擇岔路時,他無意中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頭,石頭滾落下去,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在寂靜的洞穴中傳出老遠。林曦嚇得立刻縮到陰影裏,大氣不敢出。過了好一會兒,沒什麽動靜,他才鬆了口氣。
“真是自己嚇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哈克貝利要是像我這麽莽撞,早就被印第安·喬抓去燉湯了。”
就在這種緊張、謹慎又帶著點黑色幽默的氛圍中,林曦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前方出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光亮!不是磷光,而是一種……柔和的、仿佛從水底透上來的藍綠色光芒,同時,空氣中那股靈魂碎屑般的氣味也變得濃鬱起來。
他心中一緊,知道可能快到核心區域了。他更加小心地收斂氣息,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拐過一個巨大的鍾乳石柱,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洞頂垂下無數散發著藍綠色光芒的、如同水晶簇般的奇異植物或者說礦物?),將整個洞窟映照得如同海底龍宮。洞窟中央,是一個巨大的、漆黑如墨的水潭,潭水寂靜無波,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陰寒氣息和強烈的靈魂波動。而水潭的岸邊,赫然盤踞著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條巨蛇!通體呈半透明的暗灰色,隱隱能看到內部流動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紅色能量,身軀粗壯如百年古樹,盤繞在那裏,如同一座小山!它的頭顱猙獰,頭頂有一個類似雞冠的骨質凸起,眼睛緊閉著,似乎在沉睡。這無疑就是“影蚺”本尊了!它身上散發出的能量威壓,讓林曦魂體發顫,遠非外麵那些遺民可比。
而在影蚺盤踞的身體縫隙間,以及水潭周圍的空地上,散落著無數閃爍著各色微光的……東西。那是一些殘破的兵器甲胄、奇形怪狀的法器碎片、甚至還有一些如同琥珀般包裹著模糊人影的晶體!這些東西都散發著強弱不等的靈魂氣息和能量波動,顯然都是這影蚺收集來的“戰利品”或者說……食物殘渣?
林曦的目光瞬間被水潭深處的一點異樣吸引。在潭底最深處,似乎有一個極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滅的白色光點!那光點散發出的空間波動,與他之前感應到的“界隙”特征極為相似!
“找到了!”林曦心中狂喜!那很可能就是離開燼土的希望所在!
但問題來了——如何在不驚醒這頭恐怖巨獸的情況下,接近水潭,甚至潛入潭底?
這簡直像是在一頭沉睡的暴龍眼皮底下偷走它巢穴裏的寶石。馬克·吐溫式的冒險精神在燃燒,但現實的危險性讓他必須拿出十二萬分的小心和智慧。
他仔細觀察著影蚺的沉睡狀態,以及洞窟內的環境,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大膽而……有點荒謬的計劃,漸漸在他腦海中成形。或許,可以借助一下那些“戰利品”,還有懷裏這個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的“怪蛋”?
一場真正的、生死一線的冒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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