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鑄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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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戰——!”
震天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在江夏城頭翻滾碰撞,硬生生將江風裹挾的楚歌碾碎成齏粉。濃霧依舊像一塊濕重的幕布,將江麵與城池裹得密不透風,但守軍眼中燃燒的戰意,卻似燎原星火,要將這漫天水汽蒸騰殆盡。
林凡持劍立於垛口,玄色戰袍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他身姿挺拔如鬆,劍指江麵的動作穩如磐石,那張年輕卻布滿風霜的臉龐上,沒有絲毫懼色,隻有與年齡不符的沉靜。這一刻,他的身影在濃霧與晨光的交織中,化作一尊不可撼動的圖騰,深深烙印在每一個守軍心中——那是絕境之中,唯一可以仰望、可以追隨的旗幟。
城下,江東軍的楚歌聲漸漸停歇。周瑜的攻心之計被這股決死之氣破去,江麵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這種寂靜並非退縮,而是猛獸撲食前的蓄力,壓抑得讓人胸口發悶。濃霧深處,隱約傳來戰船劃水的嘩啦聲,如同巨蟒在水中潛行;兵甲碰撞的鏗鏘之音此起彼伏,像是無數把鐵錘在敲打人心;更有低沉的呼喝聲穿透霧靄,那是江東將士在調整陣型,準備發起致命一擊。
“他們要來了。”文聘大步走到林凡身邊,聲音低沉如鐵。這位久經沙場的宿將雙手緊握刀柄,指節泛白,青筋在手臂上虯結凸起。他征戰半生,最是能嗅到血腥味中蘊含的風暴——那是數萬大軍傾盡全力的猛攻,是要將江夏城徹底碾碎的決絕。
林凡緩緩點頭,臉上依舊是凝固般的平靜,唯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寒芒。“傳令下去,所有人各就各位,弓弩上弦,滾石就位。”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城牆後嚴陣以待的士兵,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火器’營聽令,檢查引信、校準發射架,待我號令,即刻出擊!”
沒有多餘的動員,沒有冗長的鼓舞。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林凡轉身走下垛口,開始最後的巡視。箭樓上,弓弩手正仔細檢查著弓弦,將所剩不多的箭矢整齊碼放在身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卻依舊穩穩搭上箭羽;城牆後,步卒們手持長刀,反複磨礪著刀鋒,寒光閃爍間,映出一張張年輕或滄桑的臉龐,每個人眼中都燃燒著死戰到底的決心;火器營的工匠和士卒圍在簡陋的發射架旁,最後一次檢查著“火箭”的藥筒和“震天雷”的引線,他們的眼神中既有對未知武器的緊張,更有一份參與死戰的決絕與榮光。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硝石與潮濕水汽混合的刺鼻味道,混雜著士兵們粗重的呼吸聲、刀刃摩擦的嘶嘶聲、弓弦繃緊的咯吱聲,交織成一曲大戰將至的序曲,令人窒息。
時間,在死寂與壓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刻,都在等待著風暴的降臨。
當第一縷晨光艱難地穿透濃霧,將慘白的光線灑在渾濁的江麵上時,進攻的號角終於如同地獄的喪鍾,驟然響徹天地!
“嗚——嗚嗚——”
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從霧靄深處爆發,如同遠古巨獸的咆哮,瞬間撕裂了江麵的寂靜。緊接著,震天動地的戰鼓聲轟然響起,咚咚咚!咚咚咚!每一聲都像是重錘砸在城頭,震得磚石微微顫抖,震得守軍耳膜生疼,更震得江水泛起層層漣漪。
“敵襲——!全軍戒備!”瞭望塔上的哨兵聲嘶力竭地呐喊,聲音卻瞬間被更大的聲浪淹沒。
濃霧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然撕開!數以百計的江東戰船衝破霧障,如同掙脫鎖鏈的洪荒巨獸,黑壓壓一片朝著江夏水寨和城牆猛撲過來!樓船巍峨如移動的城堡,船頭包裹著厚厚的鐵皮,在晨光中閃著冷硬的光澤;艨艟鬥艦輕便迅捷,如同離弦之箭,穿梭在樓船之間;更小的快艇如同遊魚,載著精銳的江東健兒,試圖尋找防線的缺口。這一次,不再是試探,不再是騷擾,而是傾盡全力、誌在必得的總攻!
程普、韓當的旗艦一馬當先,巨大的樓船憑借著慣性,狠狠撞向江夏水寨的木製柵欄!“哢嚓——轟隆!”一聲巨響,柵欄應聲斷裂,木屑飛濺間,江水掀起巨大的浪花。更多的艨艟鬥艦緊隨其後,船上的江東健兒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冒著守軍潑灑而下的箭雨和滾石,拚命架起雲梯,揮舞著鉤拒,如同蟻群般朝著城頭攀爬而上!
江麵上,箭矢如同飛蝗般交織穿梭,形成一道密密麻麻的黑色簾幕。守軍的箭雨向下傾瀉,江東軍的箭矢向上還擊,無數箭矢在空中碰撞、墜落,有的釘在城牆上,有的紮進江水中,有的則無情地穿透人體,帶出一蓬蓬溫熱的鮮血。巨石從城頭滾落,砸在戰船上,木屑紛飛,慘叫連連;燃燒的火船被推離岸邊,朝著江東戰船衝去,火焰在水麵上跳躍,映紅了半邊天空。整個江麵瞬間化作沸騰的熔爐,血肉與鋼鐵交織,呐喊與慘叫齊鳴。
“放箭!砸!給我狠狠地砸!”文聘如同暴怒的雄獅,在城頭奔走呼號。他手持長刀,親自鎮守壓力最大的水門方向,哪裏出現險情,哪裏就有他的身影。一名江東士兵剛剛攀上城頭,便被他一刀劈成兩半,鮮血濺滿了他的戰袍;一處雲梯即將架穩,他一腳踹去,連人帶梯一同墜入江中。他用血肉之軀,築起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嘶吼聲震徹雲霄。
林凡坐鎮中央指揮台,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冷靜地觀察著戰局的每一個細節。他沒有立刻動用“火器”——這是他手中最後的底牌,必須用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在等待,等待江東軍攻勢最猛、陣型最密集的瞬間,給予他們最沉重的打擊。
“監軍!東側城牆有三處雲梯搭上來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傳令兵渾身浴血,連滾帶爬地衝到林凡麵前,聲音帶著哭腔。
“監軍!水門柵欄被撞碎了一個大口子,江東軍正在往裏衝!”又一名傳令兵飛奔而來,身上插著一支箭,依舊咬牙堅持報告。
“監軍!西麵箭樓被江東火箭點燃,火勢蔓延得很快,弓弩手無法立足!”壞消息如同雪片般傳來,防線在江東軍的猛攻下節節敗退,岌岌可危。
江東軍的攻勢如同驚濤駭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守軍雖然拚死抵抗,但兵力懸殊之下,傷亡急劇增加,陣線被不斷壓縮,不少士兵已經退到了城牆內側,與登城的江東軍展開了慘烈的肉搏。城頭上,鮮血順著磚石流淌,匯成一道道紅色的小溪,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幾乎讓人窒息。
就是現在!
林凡眼中寒光一閃,猛地拔出佩劍,指向江麵,厲聲下令:“一號、三號、五號箭樓聽令!目標敵方旗艦及左側樓船集群,火箭齊射!”
“水門兩側守軍,投擲震天雷,覆蓋登船敵軍,務必守住缺口!”
“所有床弩營,立即換裝火油罐,瞄準江麵密集戰船,封鎖他們的進攻路線!”
命令通過旗號兵的旗幟揮舞和傳令兵的嘶吼迅速傳遍城頭!
咻——咻——咻!
數支拖著橘紅色尾焰的“火箭”從發射架上騰空而起,帶著刺耳的尖嘯,劃破濃霧與晨光。雖然這些原始火器的準頭欠佳,飛行軌跡歪歪扭扭,卻帶著義無反顧的決絕,朝著江麵上那幾艘最大的江東樓船射去!
“噗嗤!”一支火箭精準命中了一艘樓船的船帆,浸透了猛火油的帆布瞬間爆燃,熊熊大火迅速蔓延開來,將整麵船帆燒成了火球。船上的江東士兵驚呼著撲上去滅火,卻被火勢逼退,混亂瞬間蔓延。
另一支火箭落在船側的甲板上,藥筒爆炸,木屑與火星四濺,幾名來不及躲閃的士兵被當場掀飛,慘叫聲此起彼伏。
轟!轟!轟!
沉重的“震天雷”被士兵們奮力投出,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落在水門缺口附近擁擠的江東士兵和快艇中。雖然爆炸範圍有限,但那震天動地的聲響、飛濺的鐵片和彌漫的硝煙,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威懾。不少江東士兵被巨響震得耳鳴目眩,被鐵片劃傷的士兵更是鮮血淋漓,原本凶猛的攻勢瞬間滯澀下來。
更具殺傷力的是床弩發射的火油罐。陶罐在空中碎裂,粘稠的火油傾瀉而出,遇水不滅,反而在江麵上形成一片片流動的火海。江東戰船的船底、船舷被火油引燃,火勢順著船身蔓延,濃煙滾滾,嗆得士兵們呼吸困難。不少戰船被迫轉向躲避,江東軍的進攻梯隊被徹底打亂,後續戰船無法跟上,有效阻滯了他們的靠近。
這突如其來、前所未見的打擊方式,讓凶猛進攻的江東軍徹底懵了。他們習慣了弓弩刀劍的交鋒,何曾見過這等兼具聲光威懾、燃燒與爆破威力的武器?!
“妖法!是妖法!”有江東士兵驚恐地叫喊起來,手中的兵器都險些掉落。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不少士兵的攻勢明顯放緩,甚至開始後退。
城頭上,守軍見狀,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士氣大振!他們揮舞著兵器,嘶吼著反擊,將登城的江東士兵一個個砍翻城下,暫時穩住了搖搖欲墜的防線。
然而,周瑜畢竟是江東雄才,早已料到林凡手中有奇術。短暫的混亂之後,江東軍陣中響起了更加急促的金鼓之聲!那鼓聲節奏密集,如同暴雨打在石板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瞬間穩住了軍心。
進攻的部隊開始有意識地分散陣型,不再密集衝鋒,而是以小隊為單位,交替掩護著逼近城牆;同時,更多的弓箭手被調集到前線,他們藏身於戰船的擋板之後,專門瞄準城頭那些操作火器的守軍和發射架,發起精準的壓製射擊!
“咻!咻!咻!”箭矢如同流星般射向城頭,火器營的幾名士兵來不及躲閃,紛紛中箭倒地。發射架被箭矢擊中,有的藥筒被刺穿,硫磺粉末泄漏出來,冒著刺鼻的白煙。
更致命的是,江麵上出現了數艘經過特殊改裝的江東火船!這些戰船的船頭和船身都包覆著厚厚的濕泥,顯然是為了抵禦火器的燃燒;船上堆滿了幹柴和火油,甲板上站著一群赤膊的敢死隊員,他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操縱著戰船,不顧一切地朝著江夏水寨衝來!
他們顯然研究過“火器”的弱點——以火攻火,用自殺式的衝擊,撕開江夏的防線!
“攔截火船!快!用火箭射!用巨石砸!絕不能讓它們靠近水寨!”文聘看到那些直衝而來的火船,瞳孔驟縮,嘶聲怒吼。
守軍立刻調轉火力,火箭、巨石如同雨點般朝著火船傾瀉而去。大部分火船在半路被擊中,幹柴被點燃,火油爆炸,整艘船瞬間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球,敢死隊員們在火海中慘叫著墜入江中。但依舊有一艘火船憑借著極快的速度和運氣,衝破了攔截,如同一條火龍,狠狠撞上了江夏水寨一處早已破損的柵欄!
“轟隆!”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大火瞬間吞沒了那片區域。木製的柵欄被熊熊烈火點燃,迅速蔓延開來,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水門,徹底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搶占缺口!殺進城去!”程普在旗艦上看得真切,立刻拔出佩劍,高聲下令。
無數江東士兵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嘶吼著從缺口湧入水寨,與守軍展開了慘烈無比的肉搏戰。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浸透,每一個角落都在進行著生與死的較量。守軍雖然拚死抵抗,但架不住江東軍人數眾多,缺口處的防線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徹底突破!
林凡站在城頭,看著那岌岌可危的缺口,看著士兵們一個個倒下,心中清楚,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手中最後的底牌,必須打出去了!
“火器營聽令!所有‘火箭’全部裝填,藥筒加滿!目標,江東後續艦隊密集區域,覆蓋射擊!”林凡咬牙下令,聲音因用力而有些沙啞,“不惜一切代價,打亂他們的進攻節奏!”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火器營的統領,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工匠營!帶上所有剩餘的火器、藥粉和圖紙,退守內城!若城破,即刻焚毀,絕不能讓核心技術落入江東軍之手!”
這是孤注一擲的命令!將所有火器一次性傾瀉出去,最大程度地殺傷敵軍,為文聘調動兵力堵住缺口贏得時間;同時做好最壞的打算,寧可毀掉技術,也絕不留給敵人!
“喏!”火器營的士兵齊聲應和,聲音嘶啞卻堅定。他們迅速將剩餘的十幾支“火箭”搬上發射架,點燃引線。
咻——咻——咻!
十幾支火箭同時騰空而起,拖著長長的橘紅色尾焰,如同十幾顆流星,歪歪扭扭卻帶著必死的決絕,射向江麵江東戰船最密集的區域!
轟!轟!轟!
爆炸聲此起彼伏,火光映紅了整個江麵,濃煙滾滾,蔽日遮天!這一次齊射,雖然依舊有部分火箭偏離目標,但大部分都落在了江東戰船集群中。火油燃燒的劈啪聲、船體斷裂的巨響、士兵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江東軍的後續進攻梯隊被徹底打亂,不少戰船被點燃,被迫後退,為文聘調動預備隊堵住缺口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然而,這孤注一擲的一擊,也徹底暴露了林凡火器庫存見底的窘境。
遠處,江東旗艦的帥帳中,周瑜一直冷靜地觀察著戰局。當看到最後一批火箭發射完畢,城頭再也沒有新的火器出現時,他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他輕輕揮了揮手,對身邊的傳令兵道:“下令,預備隊出擊!”
號角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的號角聲高亢而急促,帶著勝利的預兆!一直按兵不動的江東預備隊,如同蓄勢已久的猛虎,終於發起了衝鋒!數萬大軍如同潮水般湧向江夏城,朝著已是強弩之末的守軍,發起了最後的、也是最猛烈的衝擊!
城頭上,守軍的傷亡越來越慘重,箭矢耗盡,滾石用完,連火器也已告罄。士兵們隻能手持斷刀,用血肉之軀抵擋著江東軍的猛攻。不少士兵已經力竭,靠著城牆喘息,卻依舊揮舞著兵器,不肯後退半步。
江夏城,危在旦夕!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異變陡生!
江夏城西北方向的地平線上,突然傳來了沉悶如雷的戰鼓聲!那鼓聲雄渾有力,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穿透了戰場上的廝殺聲,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緊接著,一麵巨大的“曹”字帥旗衝破晨霧,在風中獵獵作響!帥旗之下,一麵較小的“徐”字將旗緊隨其後,如同兩道醒目的閃電,劃破了絕望的陰霾!煙塵滾滾,馬蹄聲震天動地,一支規模不小的曹軍騎兵如同神兵天降,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江夏戰場的側翼猛衝過來!他們身著玄甲,手持長槍,馬蹄踏過大地,揚起漫天塵土,氣勢如虹,銳不可當!
援軍?!是曹操的援軍?!
城頭上,正在拚死抵抗的守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瞪大眼睛,望著那麵越來越近的“曹”字帥旗,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狂喜。絕境之中,竟然真的等來了援兵?!
文聘揮舞長刀的動作猛地一頓,他順著士兵們的目光望去,當看到那麵熟悉的帥旗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震天的狂吼:“援軍!是我們的援軍!將士們,堅持住!援兵到了!殺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如同驚雷炸響,讓原本氣勢如虹、以為勝券在握的江東軍陣腳大亂!他們完全沒料到,在曹操主力慘敗北撤、自顧不暇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一支成建製的曹軍騎兵出現在江夏側後!
“怎麽回事?!哪裏來的曹軍?!”
“側翼有敵襲!快派人抵擋!”
江東軍的陣型瞬間混亂起來,不少士兵轉頭望向西北方向,臉上露出了驚慌之色。原本猛攻城頭的勢頭,不由得緩了下來。
江東旗艦上,周瑜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著西北方向那支突然出現的曹軍騎兵,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精心策劃的總攻,眼看就要成功,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援軍打亂了部署!他厲聲喝問身邊的斥候:“查!立刻查明這支曹軍的來曆!”
城頭上,林凡也愣住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曹操主力此刻正在北撤,根本不可能分兵來支援江夏。這支援軍,絕不可能是曹操派來的!
電光石火間,一個名字在他腦海中閃過——曹丕!
一定是曹丕!是他利用自己在江夏死戰爭取到的時間,利用自己製造的混亂,不知動用了何種關係和資源,說服了駐守附近的曹軍將領徐晃,派來了這支奇兵!
不管來的是誰,不管背後有怎樣的謀劃,這都是江夏唯一的生機!
林凡猛地回過神,眼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他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朝著城頭發聲嘶喊:“打開西門!接應援軍!”
“將士們!絕地逢生,殺賊報國就在今日!隨我反擊,將江東鼠輩趕下江去!”
“殺啊——!”
城頭上,守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聲!絕境逢生的希望,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每個人的鬥誌!他們忘記了疲憊,忘記了傷痛,揮舞著手中的兵器,跟著林凡和文聘,朝著城下的江東軍發起了猛烈的反擊!
江東軍腹背受敵,陣型大亂,原本凶猛的攻勢徹底瓦解。士兵們在曹軍騎兵的衝擊和城頭守軍的反擊下,首尾不能相顧,紛紛後退。程普、韓當試圖收攏部隊,卻根本無法阻擋潰退的勢頭。
江麵上,周瑜看著混亂的戰局,知道今日再難攻克江夏,隻得咬牙下令:“鳴金收兵!”
低沉的金鼓聲響起,江東軍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滿地的屍體和燃燒的戰船。江麵上,鮮血染紅了江水,濃煙依舊彌漫,但江夏城頭的守軍們卻歡呼雀躍,互相攙扶著,慶祝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林凡靠在垛口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他望著西北方向漸漸靠近的曹軍騎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這場勝利,是用無數將士的鮮血換來的,而新的變數,也隨著這支援軍的到來,悄然降臨。
但此刻,他隻想守住這座城,守住身邊的人。
血火交織中,江夏城如同一塊被淬煉的精鋼,終於在絕境中屹立不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