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幻樂是有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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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祺在路上大步走著。
冬天的風很暖,吹拂在臉上非常舒爽;路邊屋簷下的麻雀叫聲,嘰嘰喳喳非常好聽,就像在向他慶賀一樣。那些陌生的路人,目光都很崇敬,很友好。
幻樂是有前途的!
黑爺說得沒錯,幻樂不是雕蟲小技,不是靡靡之音,而是一門博大精深的藝術,如果能將它發揚廣大,同樣可以成為一種影響世界的潮流!
“喲,這不是咱們的陽林天才嗎?”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雲祺抬頭一瞧。
就在前麵路邊,幾個小痞子靠牆站著,笑嘻嘻地望著他。這幾個小混混不是生人,正是那天打了他一頓的那幾個。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可是雲祺隻是一介樂生,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可也不擅長街頭打鬥,何況對方三四個人,而他勢單力薄。所以,他轉念之間就想轉身逃走。
“急著走幹嘛?”
他們立即圍了過來。
“聽說你小子現在出息了,竟然去城北蔣家轉了一圈,肯定掙了一筆吧!嘿嘿,現在有錢了也不請哥幾個吃一頓好的,嗯?”
雲祺一步步往後退,退到牆角無處可退。
“沒有,工錢還沒到手呢。不信,你們瞧。”
他把空空的口袋翻出來給他們看,另一隻手護著背後的古琴——這一把琴是黑爺借他的,可不能再讓他們給摔壞了。
“哼,臭小子說的話不可信,還是我們自己來搜一搜吧!”
幾個人說著,就把他擠在牆角準備動手,雲祺竭力地抵抗著。他看到路邊有人經過,連忙求救道:“救命啊,有人搶劫!”
小痞子們停了手,回頭看。
那是兩個前線返鄉的大兵,還不到中午就喝得醉醺醺的,每個人都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青樓女子,嘻嘻哈哈地在街心走著,旁若無人。
聽到雲祺的喊聲,他們轉頭朝街邊的牆角瞥了一眼。其中一人“呸”了口唾沫,罵道:“靠,小狗崽子咬架咧!”其他大兵都哈哈大笑起來。
雲祺想趁機逃走,卻被小痞子一把抓住了。
眼看大兵們就這樣走了,雲祺突然大聲道:“這爛婊@子的x都被野狗x爛了,白送老子都不要!”
四個小痞子回過頭來,吃驚地看著雲祺。
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因為他說話的腔調,突然間變得不是他自己,而是別人!就像,就像他們其中的一個……
可是他們馬上反應過來,這是雲祺要嫁禍給他們。於是,他們嚇了一跳,不由齊刷刷轉過頭去看那兩個大兵。
其中一個大兵腳步略停,回頭看了一眼;不過另一位卻似乎沒聽到,還在大聲說笑;於是他的同伴聳聳肩,又轉了回去。
小痞子不由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更是舉起了拳頭,準備在雲祺的心窩狠狠來一下。
雲祺見狀,又是大叫一聲:“誰說當兵的不中用?不中用可以舔嘛!反正是野狗,最愛伸舌頭!婊@子配野狗,天作之合!哈!哈!哈!”
其中一個小痞子聽了這話,不由頭皮都炸了,猛地回過頭來,宛如白天撞鬼一樣,驚恐地望著雲祺。因為雲祺這次說話的口氣和腔調,和他一模一樣。
兩個大兵走過來了。
他們走得很穩,並沒有看上去那樣醉得厲害;他們眼中顯露著凶光,那種虎視眈眈的氣勢,令人畏懼。小痞子們嚇得不知所措,跑都不敢跑,不斷往後退,與雲祺站成了一排。
“剛才是誰在叫喚?”其中一個大兵問。
四個小痞子把頭搖得像潑郎鼓。
“操,不是你們是誰?這裏還有別人嗎?”另一個大兵指著後麵;空蕩蕩的街上,隻有一個老翁坐在對街的石頭上,悠閑地曬太陽。
“是他,是他喊的!”其中一個痞子承受不了這強大的壓力,指著雲祺叫道。
“我操!”大兵一腳將這痞子踢得飛起,撞到牆上又彈落下來,宛如一團泥落在地上,抱著肚子痛哭呻@吟,“還說不是你!一聽聲音就是你!x你娘!”又踢了他一腳。
大兵喝道:“還有一個,是誰?自己承認!”
“不,真不是我們!”
痞子們紛紛叫屈。
“就是他,他假裝我們的聲音喊的!”
大兵們終於看向了一直蜷縮在牆角的雲祺,問道:“小子,真是你喊的?”
“不,不是。”雲祺用自己的聲調說。
大兵們充滿殺氣的目光,馬上又回到了三人身上:“靠,好漢做事好漢當!這種屁事還要賴在別人身上,現在這些小流氓真他媽沒骨氣!”
“不,不是我們!真的是他,他會學別人說話,剛才他……”
這個痞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兵一個巴掌給扇跪了!真的脆了,他被打得暈頭暈腦,爬伏在地上,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裏麵還有一顆牙齒。
“還有你們兩個……”
餘下的兩個痞子也被大兵們三拳兩腳給幹倒了,躺在地上痛得直叫喚。
“該死的痞子,別他媽整天欺負軟菜蟲,有意思嗎?”
大兵們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走向那兩個青樓女子。女人們站在路邊搔首弄姿,臉上帶著迎接英雄的崇拜笑容,嘻嘻哈哈投入了他們的懷抱。
雲祺看著蜷縮在地上的四個小混混,突然間覺得他們就像紙皮老虎,一點也不可怕。自己平時總覺得他們不可一世,可遇上真正的大兵,他們簡直就是渣!
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初冬的風,有一絲寒意。
雲祺緊了緊袍服,抬頭看了看冷晴的天空,心道:入冬半個月了,也該下一場雪了。
回到小院的時候,母親正在花園清理枯枝敗葉,看到他回來,連忙放下掃把迎了過來,緊張地關心道:“怎麽樣?”
“挺好的。”雲祺微微一笑。
母親眉頭一皺,走過來拍打他身側袍子上的土,“怎麽搞的,身上還沾著土?”
“哦,人太多了……我是說蔣家的那個小院裏,前去祭拜的客人太多了,”雲祺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可能是我看熱鬧時候,蹭到牆壁了。黑爺在家吧,我得去把琴還了。”
“黑爺還沒回來。”
說話間,聽見馬車聲響。
母子倆抬頭一看,黑爺的馬車正緩緩駛進院子。等馬停住了,黑爺從車裏走出來,朝母親點點頭,又向雲祺招招手,“雲祺,你過來一下。”
雲祺跟著黑爺進了屋,把琴放好之後,又砌了一杯熱茶,送到黑爺的麵前。
黑爺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他,說道:“坐吧。”
“嗯,”雲祺在旁邊坐下,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黑爺,基礎的東西我都掌握得很熟了,不如我們開始練習高級幻樂吧!”
“是,你確實掌握得很熟練,一院子的人都給迷暈了,還裝人家的祖宗,真的好本事呐。”
雲祺聽到黑爺這明顯諷刺的話,不由心中猛地一跳,再看他臉上毫無喜怒之色,更是吃驚:“黑爺,你,你也去蔣家了?”
“哼,陽林縣最富強的家族邀請我,難道不去嗎?”
“黑爺,我不是故意存心要整治他們,實在是因為他們……他們叫我去根本就是讓我去奏祭樂的,而是想當麵再羞辱我一番!是為了給那個蔣雪影找麵子……”
黑爺不耐煩地擺手道:“行了,別說了。我已經把幻樂傳給了你,至於怎麽使用,在於你自己,不必和我交待。”
“我……”雲祺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你走吧。”
雲祺不知所措地站起來,難堪地往外走。
“等一下,”黑爺站起來,進到裏間取出一卷東西,遞給了他,“我以自己的有限能力,把一生積累的幻樂精煉為八首,現在交給你。希望你將來能傳承下去,讓幻樂一派不至於滅絕……”
雲祺接過這一卷曲譜,感覺重如千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黑爺,你以後不教我了嗎?”
“能教的我都教給你了,你學得很快,比我意料中得還要好。今天你在蔣家的表演,雖說把幻樂用於打擊報複這種狹隘行為,甚是小人,不過你能把幻曲和口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控製了所有人的心誌,這就連我都不曾想過……你也許,可以把幻樂一派發揚光大。”
“我……”
“這八首曲子,是我畢生研究所得,相信等你完全學會它們後,也會創製出屬於自己的幻樂,那時候你就真正出師了。”
雲祺的眼淚掉了下來,一時之間心中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雖然隻是短短數月的相處,可黑爺卻給了他從未曾有過的關懷和溫暖,對他來說,黑爺就是他的親人。
“撲通!”
雲祺跪倒地下,認認真真地給黑爺磕了三個頭。
“嗯,行了。以後你行走世間,請記住當初我們的約定,千萬不要說出我的名字。”
雲祺不解地抬起頭:“黑爺,如果人們誤以為是我創出幻樂一派的,那可如何是好?豈不是讓黑爺你的家族……”
“不,無關緊要。隻要幻樂能傳承下去,不至於湮滅於塵世之中,我就無愧於九泉之下的曆代祖宗了……”黑爺長歎一聲,似乎有無盡的滄桑與唏噓。
雲祺內心有一種感覺,黑爺的家族必定有著極為輝煌的過去,隻是他為何孤身一人流浪於此地,從沒有人知曉,也無從問詢。
他站起來,恭敬地向黑爺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