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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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過那片散發著硫磺氣息的沼澤,林星感覺自己仿佛踏入了一個更加原始、更加危險的地帶。空氣中的腐朽氣息愈發濃重,光線也變得更加晦暗,四周的樹木扭曲盤結,形態愈發怪異,如同張牙舞爪的鬼影。
    腰間麻線的觸感成了他與外界唯一的、脆弱的聯係,給予他一絲微弱的安全感。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謹慎,耳朵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聲響,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可能存在的威脅。
    那股溫暖的召喚感依舊明確地指引著方向,但在這片危機四伏的森林裏,這份指引也顯得格外沉重。
    “沙沙……沙沙沙……”
    不同於之前小獸弄出的輕微響動,這次的聲音更為密集、持續,並且……是從多個方向傳來的。林星立刻停下腳步,背靠著一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巨樹,屏住呼吸,心髒驟然收緊。
    他緩緩拔出那柄磨得鋒利的小木刀,橫在胸前,目光緊張地搜尋著聲音的來源。
    聲音越來越近,來自腳下的落葉層。很快,他看到十幾隻拳頭大小、通體呈暗褐色、甲殼油亮的多足怪蟲,從落葉下鑽出,它們長著巨大的螯牙,複眼閃爍著幽綠的光芒,正快速朝他包圍過來。
    腐食蜈! 林星腦子裏瞬間閃過《大荒風物誌》上的一種低級毒蟲的描述。它們通常以腐爛的動植物為食,但帶有毒性,被咬中會劇痛麻痹,若被成群圍攻,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喪命。
    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想跑,但四麵八方都是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退路似乎已被切斷。
    危急關頭,林星猛地想起了張爺爺曾經閑聊時說過的話:“山裏有些毒蟲怕火、怕煙……”
    火!
    他飛快地蹲下身,將背上的小布包甩到身前,手忙腳亂地掏出燧石和那一小包用舊布包裹的木炭碎屑。他的手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燧石碰撞,發出“哢哢”的輕響,卻遲遲未能引燃幹燥的引火物。
    腐食蜈已經逼近到三尺之內,那巨大的螯牙和幽綠的複眼清晰可見,一股帶著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
    “快!快啊!”林星在心中呐喊,用力擦擊燧石。
    “嗤啦!”
    一簇微弱的火星終於濺落在摻雜著幹燥苔蘚的木炭碎屑上,冒起一縷細小的青煙。林星立刻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吹氣,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
    青煙漸濃,終於,“呼”的一下,一小團橘紅色的火苗躥了起來!
    他立刻將燃燒的布包和木炭碎屑放在身前的地上,又迅速從周圍攏來一些幹燥的細小枯枝和落葉,添在火苗上。
    火焰逐漸變大,散發出光和熱,以及樹木燃燒特有的氣味。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腐食蜈,在距離火焰還有一尺多遠的地方,驟然停了下來。它們焦躁不安地原地打轉,幽綠的複眼警惕地盯著跳躍的火光,發出“吱吱”的尖銳嘶鳴,卻不敢再上前一步。
    有效!
    林星心中稍定,但他不敢鬆懈,緊緊握著木刀,警惕地盯著蟲群。他不斷添加細小的枯枝,維持著火堆不滅。
    僵持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腐食蜈似乎確認無法突破這道火焰屏障,開始窸窸窣窣地後退,最終重新鑽回落葉之下,消失不見。
    直到最後一隻腐食蜈消失,林星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癱坐在地上,看著眼前跳躍的火焰,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這片森林的危險。
    他不敢在此久留,用泥土小心地將火堆徹底熄滅,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火星後,才重新起身。經過這番驚嚇,他更加謹慎,前進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又前行了一段距離,周圍的樹木逐漸變得稀疏,出現了一片林間空地。空地上長著一些低矮的灌木,上麵結著一些紅豔豔的、龍眼大小的果子,看起來十分誘人。
    走了大半天,又經曆了一番驚嚇,林星早已饑渴交加。看到這些紅果,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但他立刻想起了老秀才的告誡:“越是顏色鮮豔的野果,越可能暗藏殺機。”
    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拿出竹筒,喝了一小口清水緩解幹渴。正準備繞過這片空地,眼角餘光卻瞥見空地另一側的灌木叢輕輕晃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灰影如同閃電般從灌木叢中躥出,直撲空地中央一株結滿了紅果的灌木!
    那是一隻長得類似山貓的小獸,體型比家貓稍大,皮毛呈灰褐色,動作極其敏捷。
    然而,就在它的爪子即將觸碰到紅果的瞬間——
    “咻!”
    一聲極其輕微的破空聲響起!一道細長的、近乎透明的絲線,從空地邊緣一棵大樹的茂密枝葉間射出,精準地黏住了那隻灰狸的後腿!
    “吱——!”灰狸發出一聲淒厲驚恐的尖叫,奮力掙紮。但那股力量極大,瞬間就將它倒吊著拉離了地麵,迅速向上拖去!
    林星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那棵大樹。隻見枝葉分開,一隻體型足有磨盤大小、通體色彩斑斕、與周圍環境幾乎融為一體的巨大蜘蛛,露出了猙獰的身形!它那八隻單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口器開合,正將掙紮的灰狸拖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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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彩毒蛛! 又一種《大荒風物誌》上記載的低級精怪!其絲線堅韌且帶有麻痹毒性,捕食方式詭異而致命!
    林星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引起那隻可怕蜘蛛的注意。他眼睜睜看著那隻灰狸在幾聲絕望的哀鳴後,被毒蛛拖入枝葉深處,消失不見,隻剩下幾片搖晃的樹葉和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整個過程快得驚人,從灰狸撲出到被捕獲,不過兩三息的時間。
    林星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這片看似平靜的空地,竟然是一個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那些誘人的紅果,就是吸引獵物的誘餌!
    他再也不敢在此地停留分毫,甚至不敢從空地上穿過。他小心翼翼地後退,緊緊貼著林木的邊緣,繞了一個大圈子,心髒狂跳著,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了那片死亡空地。
    接連遭遇的危險,讓林星的精神時刻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黑風林的可怕,遠超他的想象。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可能暗藏殺機。
    他不再僅僅依靠視覺和聽覺,開始更多地運用那種與生俱來的、奇特的“感知”能力。他努力放空心神,去“感受”周圍環境的“氣息”。他發現,那些危險的地方,比如之前的沼澤、腐食蜈出沒的區域、以及剛才的蜘蛛陷阱,周圍的“氣息”都給人一種混亂、陰冷或充滿惡意的感覺。而那股召喚他的溫暖氣息所在的方向,周圍的“氣息”則相對平和、純淨。
    這無疑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發現!這能幫助他提前規避許多潛在的危險。
    依靠著這種模糊的感知,加上木炭標記和麻線的指引,林星在幽暗的森林中艱難而堅定地前行。他又避開了幾處給他危險感覺的區域,其中包括一片散發著甜膩香氣卻讓他頭暈目眩的奇異花朵,以及一個看似普通、但感知中卻如同無底深淵般黑暗的泥潭。
    時間在緊張的跋涉中流逝,林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深入了多遠。疲勞、饑餓和恐懼不斷侵蝕著他的體力與意誌。竹筒裏的水已經喝掉大半,帶來的那點幹糧也早已吃完。
    就在他感到有些絕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那道流光,是否能夠活著走出這片森林時,前方的景象,讓他疲憊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那股一直指引他的溫暖召喚,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無比強烈,仿佛就在……眼前!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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