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背後襲來，帶著腐葉與鐵鏽的氣息。雷冰豹的背脊微微弓起，肌肉在霜毛下如繃緊的鋼索。我伏低身體，手指扣住它頸側新生的冰晶紋路，掌心傳來穩定的搏動——不再是虛弱的殘影，而是實實在在的生命力。
    我們已離開藥園三裏。藤牆後的焦土漸被稀疏林地取代，前方隱約可見一條踩實的土路，邊緣插著幾根斷裂的木樁，像是人為開辟的通道。官道。
    “走快些。”我低聲說。
    雷冰豹低吼一聲，四肢驟然發力，冰焰在爪下炸開，地麵留下四枚冒著白煙的爪印。速度提升的瞬間，我察覺到腰間卡匣微微震顫——不是預警，而是某種牽引，像磁石指向南方。
    我沒理會。
    官道比想象中更破敗。車轍深陷，兩側雜草叢生，幾處塌陷的泥坑裏積著渾濁的雨水。空氣中飄著一股陳舊的血腥味，極淡，但混在風裏，揮之不去。
    “有人來過。”我說。
    雷冰豹耳朵向後壓了壓，步伐未減，卻悄然偏向路中央。它的直覺比我更準。
    轉過一道緩坡時，前方塵土揚起。五道人影從岔路走出，呈扇形散開，堵住去路。為首的是個戴鐵麵罩的魂師，右臂纏著黑鱗布條，魂力波動在黃階巔峰。他身後四人裝備雜亂，但都佩刀，眼神狠厲。
    “嘖，稀有血脈。”鐵麵罩盯著雷冰豹，聲音沙啞，“銀紋霜毛，雷冰雙屬性……這玩意兒能賣三萬金。”
    我翻身下豹，站定。
    “繞路。”我對雷冰豹說。
    它轉身欲走，左側兩人立刻拔刀橫截。刀鋒未出鞘，但魂力已激蕩，地麵沙石微微浮起。
    “留下魂獸，放你走。”鐵麵罩說，“它值錢，你不一定。”
    我沒答話，右手小指摩挲銀戒。識海中，簽到台靜靜懸浮，台麵裂紋依舊，但藍光穩定。今日尚未簽到。
    “最後一次機會。”鐵麵罩抬起右臂，黑鱗布條下滲出暗紅光暈，“別逼我們動手。”
    我閉眼。
    【是否簽到？】
    【地點：廢棄官道·魂師衝突點】
    【獎勵預覽：千年大地蠻熊召喚卡可召喚一次）】
    【確認簽到？】
    睜眼時，我抬手按在卡匣上。
    “你選的。”我說。
    魂力自丹田湧出，順著經絡奔向指尖。銀戒微燙，卡匣彈開一道縫隙，一張泛著土黃色光澤的魂卡緩緩升起。卡麵浮雕一頭巨熊，四肢粗壯如石柱，雙眼閉合，卻透出沉睡的凶性。
    鐵麵罩臉色一變：“魂卡？還是高階召喚物——！”
    我捏住卡角，狠狠一撕。
    卡麵裂開的刹那，大地震顫。前方十步處，空氣扭曲，泥土隆起，一道龐大的黑影自地下破土而出。巨熊雙足著地時，肩高近四米，渾身覆蓋著岩甲般的硬毛，鼻孔噴出的氣流卷起沙塵，形成小型旋風。
    它睜眼。
    琥珀色的豎瞳掃過盜賊五人，喉嚨裏滾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仿佛地底傳來悶雷。
    “跑！”鐵麵罩怒吼。
    但晚了。
    大地蠻熊右掌猛拍地麵，一圈土浪呈環形炸開。三人直接被震飛，撞向路旁枯樹，骨骼斷裂聲清晰可聞。剩下兩人拔刀衝來，刀鋒剛近身，巨熊左爪橫掃，刀刃連同手臂一同折斷，人如破布般甩出。
    鐵麵罩咬牙，右臂黑鱗布條炸裂，一道蛇形魂技纏繞手臂，直撲巨熊咽喉。他速度極快，幾乎化作殘影。
    我抬手，魂力注入卡匣。
    “壓製。”
    大地蠻熊低吼，背部肌肉隆起，一塊塊岩甲翻起，形成尖刺護盾。鐵麵罩的魂技撞上護盾，竟被彈開。未等他後撤，巨熊右掌猛然下壓，掌心貼地，整條官道如被無形巨錘砸中，裂縫蛛網般蔓延。
    鐵麵罩單膝跪地，嘴角溢血。
    “你……不是普通學生！”他抬頭瞪我，“哪所學院的？！”
    我沒回答。
    大地蠻熊緩步逼近，每一步都讓地麵震顫。它俯身，鼻尖幾乎貼上鐵麵罩的臉，呼出的氣息帶著腐土與野獸的腥味。
    盜賊首領顫抖著，魂力潰散。
    “饒……”
    話未說完，巨熊一掌拍下，將他按進泥中，僅留頭顱在外。其餘四人或斷臂或昏迷，無一能動。
    我走上前，俯視鐵麵罩。
    “誰派你們來的？”
    他咬牙不語。
    我伸手，從他腰間抽出一塊銅牌。上麵刻著扭曲的狼頭圖案，邊緣有齒痕般的凹槽。沒見過的標誌。
    “不認識。”我說。
    雷冰豹踱步上前，鼻尖輕嗅銅牌，忽然發出一聲低沉的警告音。
    我皺眉。
    大地蠻熊的任務已完成，魂卡開始泛灰，即將消散。我收回卡匣，巨熊仰天咆哮，隨即身體崩解為土塵，隨風散去。
    “走。”我翻身上豹。
    雷冰豹剛要啟動，我忽然察覺異樣——那枚銅牌在我掌心微微發燙，表麵狼頭圖案的右眼，竟滲出一滴暗紅液體，緩緩滑向指尖。
    我低頭看。
    血珠墜落前，銅牌背麵浮現出一行細小刻痕，像是新刻上去的：
    “他們知道你有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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