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踏出石門的瞬間，右手銀戒猛地一震，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他腳步沒停，但指腹已經貼上卡匣邊緣，影魔豹的卡片在內側微微發燙。
    階梯上那道銀發的影子還在。
    從地麵爬出來的影子，逆著光，逆著常理，像一道撕開現實的裂口。林羽盯著它，呼吸壓得很低。他知道那是誰。
    “你看到了什麽？”古月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急不緩，卻像冰錐敲在石麵上。
    林羽沒抬頭。他知道她不在上麵，也不在下麵。她的聲音是從影子裏傳出來的。
    “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他說，“也聽到了一些。”
    影子輕輕晃動，銀發如水波蕩漾。地麵的紋路開始泛起微光，一圈圈擴散，像是某種陣法被喚醒。
    林羽右手一翻，簽到台在意識中浮現。灰白的界麵剛恢複不久，此刻卻自動亮起一點金芒——不是係統提示，而是他自己魂力湧動時，與塔內某種頻率產生了共振。
    【共鳴簽到已觸發】
    係統之靈的聲音消失了，連個波動都沒留下。但簽到台的輪廓清晰得異常，仿佛這次不是係統在運作，而是他在驅動它。
    金光從腳底升起，順著經脈爬行，最終匯聚在右手銀戒。戒指搏動著，像一顆活的心髒。
    第一關，開了。
    階梯在眼前扭曲，石板一塊塊沉入地下，取而代之的是灰黑色的金屬地麵，布滿交錯的符文溝槽。四根立柱從地底升起，頂端燃起幽藍火焰。空氣變得厚重，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鐵砂。
    林羽站穩，卡匣滑到掌心。
    試煉場中央，地麵裂開，一隻巨獸緩緩升起。
    半身是魂獸，半身是機關。
    左半邊是雷鱗蟒的軀體，鱗片泛著金屬光澤，脊背上嵌著三十六根可伸縮的雷刺；右半邊則是齒輪拚接的機械結構，關節處噴出白霧，胸腔裏嵌著一塊跳動的能量核心。它的頭顱融合了兩種形態——蛇瞳泛著數據流般的紅光，下頜掛著機械顎，張開時發出齒輪咬合的哢噠聲。
    這不是普通的守關獸。
    這是“融合體”，魂獸殘魂與古代機關術的結合，專為壓製魂師設計。
    它動了。
    沒有咆哮，沒有試探，直接撲來。速度比雷鱗蟒快三倍，機械腿在地麵劃出火星，左半身甩出雷弧，瞬間封鎖林羽退路。
    林羽側身翻滾，影魔豹卡已捏在指尖。
    “召——”
    話沒說完，機械顎噴出一道高壓蒸汽，正麵撞上他胸口。他悶哼一聲，後背撞上立柱，震得牙齒發酸。
    卡匣差點脫手。
    他咬牙穩住身形，魂力強行灌入卡片。影魔豹躍出，黑霧纏繞，利爪直取融合體雙眼。
    可那機械頭顱突然旋轉一百八十度，原本在後的右眼變成正麵，射出一道激光。影魔豹來不及反應，左前腿被削去一截，哀鳴著化作光點消散。
    召喚失敗。
    林羽瞳孔一縮。這不隻是戰鬥，是針對召喚係魂師的壓製局。
    他不能再依賴召喚。
    右手指環再次搏動，一股熱流衝進腦海。他閉眼一瞬，體內魂力路線自動調整，經脈中原本滯澀的部分突然通暢。這是他在遺跡戰後摸索出的“擬態運轉”——模仿魂獸的魂力循環方式，短暫獲得類似魂技的效果。
    他低吼一聲，雙掌拍地。
    影魔豹雖散，但殘留的黑霧未消。他借擬態之力，將魂力注入地麵符文，引導黑霧重新凝聚——不是召喚，而是“借形”。
    黑霧扭曲，化作一道虛影撲向融合體後背。
    融合體轉身，雷刺彈出，可虛影沒有實體，直接穿透攻擊，纏上它的機械關節。黑霧腐蝕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林羽趁機躍起，卡匣一翻，抽出一張新卡——鐵脊熊。
    這是他昨天簽到得來的百年魂獸卡，力量型，擅長近戰壓製。
    魂力注入，鐵脊熊轟然落地，雙掌砸向融合體胸口。
    可就在接觸瞬間，融合體胸腔核心爆閃，一圈電磁脈衝擴散。鐵脊熊全身毛發炸起，動作僵直，緊接著，體內魂力被強行抽離，卡片在林羽手中瞬間焦黑。
    第二張卡，廢了。
    “機關核心會吞噬魂力。”古月娜的聲音再次從影子裏傳出，“它在進化。”
    林羽喘著氣，額頭滲汗。三張卡，兩張報廢，一張殘損。係統沉默，簽到台再無提示。他現在完全是孤身應戰。
    但他沒慌。
    剛才那一瞬，他察覺到了。每當他使用擬態運轉，融合體的動作就會出現0.3秒的延遲。像是它的掃描係統無法立刻解析這種“非標準魂力模式”。
    他還有機會。
    他閉眼，魂力再次調整，這一次，他不再模仿單一魂獸，而是將雷鱗蟒的迅捷、影魔豹的隱匿、鐵脊熊的力量三種運轉方式疊加，形成一段極短的複合循環。
    身體微微發顫，經脈傳來撕裂感，但他撐住了。
    當他睜眼時，腳下符文突然亮起，與他體內的節奏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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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合體警覺，機械腿後撤，雷刺全部彈出。
    林羽動了。
    他沒有衝，而是原地踏步，每一步都踩在符文節點上。步伐古怪，像某種失傳的舞步，卻又帶著壓迫感。
    融合體開火，雷弧、激光、蒸汽彈接連射出。
    林羽在攻擊間隙中穿行，步伐不變，速度卻越來越快。他的影子在地麵上拉長，竟與古月娜那道逆生的影子重疊了一瞬。
    “這是……人獸共鳴的雛形？”古月娜的聲音第一次出現波動。
    林羽沒答。他全神貫注，擬態運轉已到極限。第三步踏下時，他猛然躍起，右手直插卡匣最底層——那裏插著一張從未使用過的卡。
    冰火雙頭狼。
    十萬年魂獸卡，係統獎勵的頂級召喚物，他一直留著保命。
    魂力灌入的刹那，異變突生。
    卡麵浮現裂紋，不是焦黑，而是凍結與灼燒並存。冰火雙頭狼的虛影剛出現，就被一股無形力量撕碎。
    融合體的核心突然高速旋轉，發出尖銳鳴叫。它不再是被動防禦，而是主動鎖定——目標不是林羽，而是他體內的魂力頻率。
    它在複製他。
    機械軀體開始變形，關節拉長，鱗片與齒輪融合，頭部裂開，竟長出兩顆頭顱——一顆雷蛇，一顆機械狼首。
    林羽落地，踉蹌半步。
    他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創造的任何新戰術都會被複製，最終無招可用。
    必須終結。
    他右手猛地按在銀戒上，魂力不再收斂，全部衝向戒指核心。戒指劇烈搏動，像是要炸開。
    與此同時，他對著地麵最後一道符文，踏出了第四步。
    不是擬態，不是召喚，而是共鳴。
    他將自己的心跳、呼吸、魂力波動，全部壓進這一腳。
    地麵炸開。
    金光從符文溝槽噴湧而出，直衝塔頂。融合體發出尖嘯，機械部分開始崩解，魂獸殘魂在體內掙紮哀鳴。
    林羽抓住瞬間，卡匣一翻，抽出最後一張可用卡——疾風雕。
    魂力注入，不再召喚實體，而是將卡片直接拍向自己後背。
    卡麵融化，化作一對半透明的風翼附著在他肩胛。他借金光爆發的推力，如箭射出。
    疾風雕的魂技——風之殘影，發動。
    他在空中留下三道虛影，真身繞後，右手成爪，直取融合體核心。
    核心閃爍，最後一道防禦啟動——電磁網展開。
    林羽嘴角一揚。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風翼猛然收縮，他身體急墜，躲過電網，同時左手甩出一道符紙——正是之前簽到得來的魂力鎖鏈解除符的殘片。
    符紙貼上核心，瞬間引爆。
    轟！
    核心炸裂，機械軀體四分五裂，魂獸殘魂哀鳴著消散。
    金光緩緩收斂。
    試煉場恢複平靜，地麵符文黯淡，四根立柱的火焰熄滅。
    林羽單膝跪地，風翼消散，背後滲出血跡。他喘著粗氣，卡匣隻剩兩張殘卡，銀戒表麵裂紋更深，但搏動未停。
    他緩緩抬頭。
    階梯上，古月娜的影子依舊在地麵，但形狀變了。不再是逆光的剪影，而是像從地底深處生長出來的銀色紋路，緩緩向他蔓延。
    “你不是在挑戰修煉塔。”她的聲音低了幾分，“你是在喚醒它。”
    林羽沒回答。他盯著那道紋路，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從他踏進這裏開始，係統就沒再發布過任務。
    而他，已經走到了第一關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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