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沙漠旅者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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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蠍群的襲擊如同沙漠給予的一次殘酷而直接的洗禮,雖然被他們憑借武力與新裝備的優勢成功擊退,但付出的代價是極其寶貴的淡水和更加疲憊不堪的身心。五人帶著滿身的沙塵、汗漬和揮之不去的灼熱感,如同負重的蝸牛,繼續在無垠的、仿佛永無止境的金色沙海中艱難跋涉。每一步都像是在與一個無形的、貪婪的巨獸搏鬥,它正通過灼熱的沙粒、幹燥的空氣和毒辣的日光,一點點地蠶食著他們的體力、水分以及那看似堅韌的希望。
    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腕上的計時沙漏仿佛也凝固了,隻剩下頭頂那顆永恒燃燒的、白熾的火球,用它無情的光線丈量著緩慢流逝的煎熬,以及腳下那踩下去便陷落、抬起來又需耗費巨大力氣的、仿佛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綿軟沙丘。嘴唇早已幹裂,滲出細小的血珠,隨即又被熱風烤幹,留下暗紅色的痂。喉嚨裏如同塞滿了粗糙的砂紙,每一次吞咽動作都伴隨著撕裂般的刺痛,唾液早已成了奢侈品。塔隆那身“熔岩核心”板甲從可靠的壁壘變成了移動的酷刑工具,金屬吸收的熱量持續炙烤著他的身體,他不得不每隔一段時間就停下來,由索菲亞幫他往鎧甲內襯裏灑一些特製的、能瞬間吸收熱量並散發清涼氣息的藍色藥劑粉末,但這帶來的舒緩如同曇花一現,很快就被更猛烈的熱浪淹沒。艾吉奧那身原本飄逸的白色沙地行者罩袍,此刻也沾滿了斑駁的汗漬和沙土,緊貼在身上,黏膩不堪。莉娜為了維持那微弱的、覆蓋核心成員的清涼結界,魔力消耗越來越大,她的臉色開始透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連意誌最為堅定、一向是團隊主心骨的雷恩,眉宇間也籠罩著一層難以化開的凝重,緊抿的嘴唇顯示著他承受的巨大壓力。
    就在隊伍的氣氛壓抑到極點,索菲亞不得不帶著沉重的心情宣布,按照當前驚人的消耗速度,他們攜帶的存水最多隻能再支撐三天,而前方依舊是一片茫茫沙海,看不到任何希望跡象的時候,走在最前方、幾乎與那扭曲升騰的熱浪完全融為一體的艾吉奧,突然猛地停住了腳步,身體瞬間伏低,舉起右手打出了一個急促而清晰的警戒手勢!
    “有情況!”他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麵紗傳來,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緊張與警惕,瞬間驅散了眾人腦中的昏沉。
    所有人立刻條件反射般地尋找最近的沙丘棱線作為掩體,心髒不由自主地收緊,緊張地望向前方。隻見在幾個連綿沙丘之外,一片相對平坦、遍布黑色礫石的戈壁灘上,竟然違背常理般地矗立著幾座低矮的、用風化嚴重的暗紅色岩石和幹枯堅韌的駱駝刺枝條搭建的簡易棚屋!那粗糙的工藝帶著一種與沙漠抗爭的頑強生命力。更令人驚訝的是,棚屋旁邊,還有幾匹用皮繩拴在石樁上的、雙峰高聳飽滿的沙漠駱駝,正安靜地反芻著幹草,顯得異常鎮定。而最讓人心跳加速的是——一縷極其細微的、幾乎被永不停歇的熱風扭曲扯散的淡灰色炊煙,正從其中一個棚屋那用破舊毛氈覆蓋的頂端嫋嫋升起,筆直地指向蒼白的天穹。
    人煙!在這片被冠以“死亡之海”的絕境之中,竟然遇到了活生生的、在此地棲息的人!
    希望如同久旱後突然湧出的甘泉,瞬間注入幾近幹涸龜裂的心田,帶來一陣眩暈般的狂喜。但長期的冒險生涯養成的習慣,以及這片土地本身賦予的危機感,讓他們保持著最後的理智與警惕。在這片法外之地,文明世界的規則往往失效,相遇未必代表著友善,那炊煙之下,可能是溫暖的篝火與分享的食物,也可能隱藏著淬毒的匕首與貪婪的目光。
    “小心點,”雷恩壓低聲音,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那片棚屋及其周圍可能存在的埋伏點,“艾吉奧,你再摸過去一點,仔細觀察,看看他們的具體人數、裝備、神態,有沒有暗哨或者防禦工事。其他人,保持戰鬥隊形,分散隱蔽,準備隨時接應。”
    艾吉奧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動作,整個人仿佛融入了沙地與岩石的陰影交界處,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再次向前潛去。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緩慢流逝,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過了約莫一刻鍾,就在塔隆忍不住想要探頭張望時,艾吉奧的身影如同輕煙般悄無聲息地返回,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神情,混合著放鬆與新的疑慮。
    “不是強盜或者掠襲者,至少看起來不像。”他快速而清晰地匯報,一邊用手勢輔助說明,“看起來更像是一支小型的、臨時休整的沙漠商隊,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幾個經驗豐富的沙漠旅者結伴而行。棚屋裏外一共有五個人,三個成年男性,兩個女性,都穿著典型的沙漠民族那種寬大、包裹嚴實的長袍和頭巾,風塵仆仆,但他們的駱駝膘情不錯,隨身攜帶的包裹和武器主要是彎刀和長矛)看起來保養得很好,不像是窮困潦倒或者亡命之徒。他們似乎正在準備食物和休息,看起來很警惕,棚屋周圍布置了一些簡單的、利用鈴鐺和細線構成的預警陷阱,手法很老道。不過,我沒有感受到明顯的、針對我們的敵意,更像是一種在危險環境中生存的本能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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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恩沉吟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斂鋒”劍鞘冰涼的表麵。一直躲藏和猜疑解決不了迫在眉睫的缺水問題,機會往往與風險並存。他最終做出了決定:“塔隆,你、莉娜和索菲亞留在這裏,占據這個製高點,保持警戒,注意我的信號。我和艾吉奧過去接觸。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輕易暴露或行動。” 他頓了頓,補充道,“如果我們發生不測,你們立刻撤離,尋找其他生路。”
    塔隆重重地點了點頭,將“不動山嶽”巨盾穩穩地頓在沙地上,莉娜法杖頂端的寶石開始微微發光,索菲亞則悄悄將幾瓶具有強烈效果的煉金藥劑放在了最順手的位置。
    雷恩和艾吉奧對視一眼,深吸一口灼熱的空氣,將明顯的武器——雷恩將“破曉”連鞘取下暫時交給塔隆保管,艾吉奧也將一對匕首插回隱藏的鞘內——卸下,以示沒有立即攻擊的意圖盡管雷恩的備用短劍和艾吉奧隱藏的更多小工具依舊觸手可及)。他們舉起空著的雙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具有威脅性,然後緩緩地、步伐穩定地走向那片如同沙漠孤島般的棚屋區。
    當他們靠近到距離棚屋大約五十步的距離時,棚屋裏的人顯然也早已發現了他們。一個身材幹瘦卻異常精悍、皮膚黝黑如曆經風霜的岩石、臉上布滿深深皺紋如同幹涸河床、頭纏厚實褪色頭巾的老者率先從最大的那個棚屋裏走了出來。他的一雙眼睛在深陷的眼窩中閃爍著鷹隼般銳利而充滿審視意味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麵紗看清來者的靈魂。他身後緊跟著兩個同樣精壯、眼神凶狠的年輕男子,他們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彎刀刀柄上,肌肉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棚屋門口,另外兩個蒙著麵紗的女子也探出頭來,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不安。
    “站住!陌生人!”老者的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一種在曠野中長期發號施令所形成的、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沙漠中的風嘯,“說明你們的來意!這片沙海吞噬過太多不請自來的客人,他們的骨頭都化為了這裏的沙粒!”
    雷恩立刻停下腳步,再次高高舉起空著的雙手,用盡量平和、不帶任何挑釁意味的聲音說道:“尊敬的長者,我們並無惡意。我們是來自遙遠北方的旅人,在穿越這片偉大而嚴酷的沙漠時,不幸遭遇了沙暴,迷失了方向,並且……我們的水即將耗盡。”他指了指自己和艾吉奧幹裂的嘴唇,以及身後隱約可見的塔隆等人,“我們看到這裏有生命的跡象,這縷炊煙對我們而言如同燈塔。我們懇求能得到一些幫助,隻需要一點救命的淡水,或許還有一些指引。我們可以用公正的金幣或者我們攜帶的貨物進行交換。”
    他刻意沒有透露“晨風之誓”傭兵團的身份和前往綠洲集市或更深遠的目的地,在情況尚未明朗之前,保持一定的模糊和信息優勢是必要的生存智慧。
    老者——紮菲克,仔細地、毫不客氣地打量著雷恩和艾吉奧,目光在他們雖然疲憊卻依舊挺拔如鬆的精悍氣質、眼中那曆經戰鬥磨礪出的銳利、以及身上那些雖然沾滿沙塵但材質和做工顯然不是普通貨色的裝備碎片如雷恩的劍鞘、艾吉奧的靴子等)上停留了片刻。他臉上的警惕之色稍緩,但那雙鷹眼中審視的光芒並未完全消失。
    “遠方的旅人?來自北方?”他哼了一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看你們的樣子,走路的姿態,還有眼神裏的東西,可不像是迷路的普通商人或者虔誠的朝聖者。這片被我們稱為‘死亡沙海’的土地,可不是給弱者遊玩的地方。”他頓了頓,似乎做出了某種判斷,指了指棚屋旁邊一個用幾塊大石頭圍起來、能提供一小片珍貴陰影的地方,“過來坐吧,陌生人。太陽底下不是談論生死的地方。阿伊莎,給客人們拿點水來。”
    他的語氣依舊算不上熱情,但至少提供了對話的可能和最基本的禮節。一個蒙著麵紗、隻露出一雙明亮而沉靜大眼睛、身形矯健的年輕女子從棚屋裏端出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陶罐和幾個粗糙的木杯,默默地放在雷恩和艾吉奧麵前的石頭上。陶罐裏是清澈的、在陰影處帶著一絲誘人涼意的水!這對於幾乎快要被渴瘋了的兩人來說,無疑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和最誘人的東西。
    但雷恩以強大的意誌力克製住了立刻撲上去痛飲的衝動,他先向紮菲克鄭重地撫胸行了一個禮,道了謝,然後示意艾吉奧去叫塔隆他們過來。在沙漠中,信任需要一步步建立,獨自享受甘泉而讓同伴在遠處忍受幹渴,絕非團隊所為,也可能引起主人的反感。
    當五個人都圍坐在那小小的、卻無比珍貴的陰影下,小心翼翼地、幾乎是虔誠地分喝著那罐如同生命之源的甘泉時,原本緊張的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紮菲克看著他們雖然急切卻依舊保持基本禮儀的飲水姿態,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認可。他自我介紹名叫紮菲克,是這片比讚大沙漠中頗有名氣的向導之一,依靠著祖輩傳下的知識和自己幾十年的經驗,經常帶領一些小型商隊或者特殊的客人穿越這片危機四伏的沙海。他的兩個年輕同伴是他的兒子哈桑和侄子賈馬爾,另外兩個女子是他的女兒阿伊莎和兒媳薩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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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很幸運,或者說,你們選擇的方向在最後關頭沒有錯得太離譜,”紮菲克拿出一個舊的煙鬥,塞上一些幹燥的沙漠植物葉子點燃,慢悠悠地吐出一口辛辣的煙霧,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地吃著阿伊莎隨後拿出來的、用某種豆類和幹肉煮成的糊狀食物,“遇到了我們在這裏臨時休整。如果再沿著你們之前那個方向,固執地再走一天,”他用煙鬥指了指雷恩他們原本前進的、略微偏西的方向,“你們就會一頭紮進‘流沙之海’和‘蠍群主巢穴’的交界地帶。那裏不僅僅是流沙陷阱遍布,沙蠍的數量和凶悍程度,可比你們之前遇到的那些零星散兵遊勇要可怕十倍。幾乎沒有旅者能從那裏生還。”
    雷恩心中一驚,背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並非因為炎熱,而是因為後怕。他連忙拿出矮人贈送的那張羊皮地圖展開,指著上麵的標記請教紮菲克。紮菲克叼著煙鬥,眯著眼瞥了一下地圖,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這地圖,看樣子是至少十年前,甚至更早的老古董了,孩子。沙丘是會移動的,像活物一樣,每年的風都會讓它們改變模樣。十年前的所謂‘安全路線’,現在很可能就是直通冥府的死亡陷阱。”他放下煙鬥,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張看起來更加粗糙、但上麵用炭筆和某種礦物顏料標注了密密麻麻符號和路線的、用羊皮和骨針縫製的地圖,鋪在沙地上。他枯瘦的手指在地圖上靈活地移動,指出了幾條蜿蜒曲折、但被他標記為相對安全的路徑,以及幾個隱蔽的、隻有世代生活在沙漠邊緣的部落和經驗最豐富的旅者才知道的、季節性出現的小型水窪地點的大致方位。
    “感謝您的指點,紮菲克先生,這無異於救了我們的性命。”雷恩真誠地道謝,並從隨身攜帶的錢袋裏取出遠超那罐水和那點食物價值的金幣,恭敬地推到紮菲克麵前。在這種環境下,知識和信息往往比黃金更珍貴,這種慷慨而識趣的舉動,顯然進一步贏得了紮菲克這個老沙漠狐狸的好感。
    “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是心懷叵測的惡徒,而且……從你們走路的步伐和眼神裏的殺氣來看,身手應該相當不錯,是經曆過生死搏殺的人。”紮菲克不動聲色地收下金幣,渾濁卻銳利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明與權衡,“既然如此,我給你們一個忠告,也算是一筆額外的交易吧,看在你們還算懂規矩的份上。”
    他壓低了聲音,身體微微前傾,那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種神秘而肅穆的氛圍,他伸出一根幹枯的手指,指向沙漠的更深處,一個在矮人地圖和甚至他自己的地圖上都隻被粗略標記為巨大空白、代表著未知與危險的區域方向:“你們如果是要去那個方向,尋找那些傳說中的東西,我勸你們,最好現在就打消這個念頭,拿著我給的地圖,乖乖沿著安全路線去綠洲集市。”
    “傳說中的東西?”莉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興趣。索菲亞也停下了手中的筆記,抬起頭專注地看著紮菲克。
    紮菲克的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敬畏、恐懼和深深憂慮的複雜神情,他深吸了一口煙鬥,讓煙霧緩緩從鼻孔逸出:“是的,傳說……關於那座被黃沙掩埋了千年的‘失落之城’提拉克斯的傳說。最近幾個月,沙漠深處很不平靜,非常不平靜。”他的聲音更低了,仿佛怕被什麽無形的東西聽去,“有奇怪的、毫無征兆就升起的旋轉沙暴,範圍不大卻極其猛烈;有夜晚的天空中,會突然出現詭異的、如同巨大眼睛般的綠色或紫色光暈,久久不散;甚至有一些在邊緣地帶活動的部落牧民,信誓旦旦地聲稱,在月光下看到了巨大的、如同山巒般在沙海中緩慢移動的陰影……還有更可怕的,一些早已被遺忘的、據說被古老詛咒侵蝕的亡靈,開始在某些廢棄的綠洲和古代遺跡附近遊蕩,襲擊任何靠近的生者。”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麽可怕的事情,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部落裏幾個最勇敢、最不信邪的年輕勇士,就是不聽我們這些老人的勸告,被傳說中的寶藏迷了心竅,一個月前組隊深入那片區域,想要尋找提拉克斯的蹤跡……結果,再也沒有回來。”他眼中閃過一絲悲痛,“隻有一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瘋瘋癲癲、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渾身是沙,衣服破爛,滿嘴誰也聽不懂的胡話,說什麽‘金色的眼睛在沙子裏看著他’、‘石頭活了過來’、‘沙子會唱歌’……我們用了所有辦法,但他已經完全瘋了,沒過幾天,就在極度恐懼和虛弱中死了。”
    “金色的眼睛?石頭活了過來?”索菲亞皺起眉頭,迅速在自己的煉金筆記上記錄著關鍵詞,“這聽起來不像是已知的沙漠生物。更像是……某種元素生物,或者古代魔法構造的構裝體,甚至是……某種精神汙染或幻術係魔法的效果。”
    “是的,”紮菲克肯定地點點頭,語氣沉重,“部落裏最年長的祭司說,那可能是古代提拉克斯城用來守護秘密的魔法造物,或者是……那座城市本身所攜帶的、因為某種原因被重新喚醒的古老詛咒。總之,那片區域,現在就是被死神劃定的禁區,非常非常危險。我勸你們,如果隻是為了穿越沙漠,到達另一邊的文明世界,就老老實實沿著我指的安全路線走,雖然繞遠一點,但至少能保住性命。如果你們執意要深入那片死亡區域……”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雷恩腰間那柄看似普通卻隱隱散發不凡氣息的連鞘長劍,以及塔隆那麵散發著沉穩力場的巨盾,“或許你們擁有遠超常人的自保能力,但一定要做好麵對遠超沙暴、蠍群和缺水這些‘尋常’危險的、真正恐怖存在的準備。而且,要格外小心‘海市蜃樓’……”他特別強調道,“它現在不僅僅是欺騙眼睛的幻影……有時,它會變得異常真實,甚至……會把人引向真正的、物質存在的絕境,或者直接攻擊人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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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紮菲克的忠告,不再僅僅是關於沙漠生存的經驗之談,它像一塊沉重的巨石投入眾人心中原本就因為缺水而泛起漣漪的湖麵,激起了層層驚濤駭浪。失落之城、古代守護者或詛咒)、異常天象、精神攻擊……這些信息碎片,與他們之前在精靈之森、北境、乃至矮人山堡調查到的、關於大陸能量異變和“暗影議會”活動的種種線索,隱隱約約地吻合,指向了某種更深層次的、正在發生的劇變!
    雷恩與夥伴們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凝重,以及在那凝重之下,熊熊燃燒的決心與探索欲。他們的旅程,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安全地穿越某片地域,而是為了揭開謎團,阻止威脅。
    “非常感謝您的忠告,紮菲克先生。”雷恩鄭重地再次撫胸行禮,語氣無比嚴肅,“您提供的這些信息,對我們而言,其價值遠超淡水和食物。我們確實有一些……不得不前往那片區域的理由,這關乎到比我們個人安危更重要的事情。”他沒有明說,但眼神中的堅定說明了一切。
    紮菲克深深地看了雷恩一眼,又逐一掃過莉娜、索菲亞、艾吉奧和剛剛走過來的塔隆的臉龐,他似乎從這些年輕人眼中看到了某種熟悉的、卻又更加純粹和堅定的光芒,那是一種明知前方是深淵卻依然選擇前行的勇氣。他歎了口氣,皺紋仿佛更深了,似乎明白了他們的決心不是自己幾句忠告就可以輕易動搖的。這些年輕人,和他們部落裏那些失蹤的勇士一樣,被某種命運或者說宿命牽引著。
    “罷了罷了……”紮菲克搖了搖頭,最終還是將他所知的一切,包括一些部落內部流傳的、更為隱秘的細節和盤托出:關於那詭異光暈似乎總是在特定星象比如雙月重合或赤星淩空)的夜晚出現得最為頻繁和明亮;關於某些無風的夜晚,靠近那片區域的旅者會隱約聽到從地底傳來的、沉悶得如同巨獸心跳般的轟鳴;關於那個瘋掉的勇士在臨死前,除了胡言亂語,還反複念叨過幾個相對清晰的詞語,如“沙之下的神殿”、“吞噬時間的漩渦”、“金色的血液在流淌”等等。
    得到了這些寶貴無比的信息,以及用一些攜帶的、不敏感的備用物資如一些普通工具、少量香料)從紮菲克那裏交換來的、足以支撐更久時間的淡水和駱駝草料用於在極端情況下應急)後,“晨風之誓”的成員們鄭重地向紮菲克一家告別,再次踏上了征程。但這一次,他們的方向根據紮菲克提供的信息和自己的判斷,做出了細微而關鍵的調整,更加明確地指向了那片被標記為空白、吞噬了無數生命、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沙漠腹地——傳說中失落之城提拉克斯可能存在的區域。
    紮菲克站在低矮的棚屋前,嘴裏叼著早已熄滅的煙鬥,望著那五個身影在炙熱扭曲的空氣中逐漸變小、最終消失在天際線的熱浪之後,他搖了搖頭,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帶著一絲憐憫和宿命般的感慨,喃喃低語:“又是一群被傳說和命運選中的年輕人,追逐著虛幻的寶藏或是肩負著沉重的使命,走向沙海的心髒……願沙海之神坦提斯稍微憐憫你們,願你們的勇氣能夠照亮前路的黑暗吧。”
    新的目標已經如同沙漠中的磐石般確定,古老的傳說與現實的異常威脅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更加複雜而危險的圖景。比讚大沙漠的深處,那被黃沙掩埋了千年的秘密,正等待著敢於挑戰死亡、揭開真相的冒險者。而“晨風之誓”的下一站,將是那片吞噬了無數生命、連最勇敢的沙漠之子都談之色變的、傳說中的失落之地。他們的水囊重新變得沉甸甸,幹涸的喉嚨得到了滋潤,疲憊的身體獲得了一絲喘息,但前路的艱險與未知,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而清晰地,壓在了每個人的心頭,也點燃了他們眼中不屈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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