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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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條廠的機器嗡鳴聲越來越響,李澤嵐的腳步也越來越急。從設備調試到試生產,他每天泡在車間裏,盯著蒸汽去皮機的壓力參數,跟著湯姆學切刀保養,還要協調工人培訓、原料供應,忙得腳不沾地。可這份“一心撲在工作上”的投入,卻在他和蘇晴之間,悄悄蒙上了一層霧——兩個曾並肩赴美考察、一起為青石鄉產業奔走的人,最近竟連好好說句話的時間都少了,小矛盾像車間角落的灰塵,慢慢積了起來。
一、錯過的約定:從“一起看廠房”到“深夜的未接來電”
矛盾的苗頭,藏在一個沒兌現的約定裏。8月10日薯條廠封頂那天,蘇晴特意提前跟李澤嵐說:“等廠房建好,咱們一起去拍張照,我想放在報道的開頭,既有廠房的大氣,也有咱們一起幹事的勁兒。”李澤嵐當時滿口答應:“沒問題,封頂當天我肯定陪你去。”
可到了8月10日,計劃全被打亂。那天清晨,蒸汽去皮機的運輸卡車在半路爆了胎,司機急得給李澤嵐打電話,說可能要耽誤半天才能到。李澤嵐一聽就慌了——設備進場是早就跟湯姆定好的,耽誤半天,後續調試就得往後推。他顧不上跟蘇晴說一聲,就帶著小馬去半路接設備,從協調拖車到安排卸貨,忙到傍晚才回工地。
等他想起和蘇晴的約定時,天已經黑了。他掏出手機,才看到蘇晴發來的三條消息:“我在廠房門口等你,你什麽時候來?”“怎麽不回消息?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先回去了,照片下次再拍吧。”還有兩個未接來電。李澤嵐趕緊給蘇晴回電話,可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蘇晴的聲音帶著點疲憊:“忙完了?”
“抱歉抱歉,設備出了點問題,一忙就忘了跟你說。”李澤嵐的聲音透著愧疚,“咱們明天再去拍,好不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傳來蘇晴的聲音:“明天我要去延安采訪快餐品牌,報道他們跟薯條廠的合作意向,怕是沒時間。再說,廠房都封頂了,早一天晚一天拍也沒區別。”說完,她就掛了電話,留下李澤嵐握著手機,站在車間門口的路燈下,心裏不是滋味。
他知道蘇晴不是真的在意一張照片——從赴美考察時她跟著自己跑基地、記筆記,到回來後寫報道為青石鄉產業造勢,她一直把薯條廠的事當成自己的事。那個約定,是她想跟自己一起分享“階段性成果”的心意,可自己卻因為工作,把這份心意晾在了一邊。
二、落空的關心:從“熬粥送工地”到“冷掉的飯盒”
矛盾沒來得及化解,又添了新的疙瘩。8月20日趙書記病倒後,李澤嵐更忙了——既要盯設備調試,又要去衛生院探望趙書記,還要整理試生產的數據,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宿舍。蘇晴看他連飯都顧不上吃,特意在宿舍用電飯鍋熬了小米粥,還炒了兩個小菜,想著送到工地給他補補。
那天下午,蘇晴提前給李澤嵐發消息:“我熬了粥,晚上六點給你送到車間,你到時候抽空吃點。”李澤嵐當時正在跟湯姆討論油炸鍋的控溫曲線,隨手回了個“好”,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六點一到,蘇晴提著保溫飯盒準時到了車間。可車間裏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李澤嵐正蹲在油炸鍋旁,盯著溫度計,跟技術員說:“再降兩度試試,看看薯條的酥脆度會不會更好。”蘇晴站在旁邊,看著他專注的樣子,沒好意思打擾,就找了個角落的凳子坐下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八點。期間,蘇晴好幾次想上前叫他,可看到他要麽在記錄數據,要麽在跟湯姆爭論參數,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直到湯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李澤嵐才注意到角落裏的蘇晴,驚訝地說:“你怎麽在這兒?”
蘇晴站起來,把保溫飯盒遞給他:“給你送的粥,可能已經冷了。”李澤嵐接過飯盒,打開一看,粥果然涼透了,小菜也沒了熱氣。他有些尷尬:“抱歉啊,一忙就忘了,你怎麽不叫我?”
“我看你挺忙的,不想打斷你。”蘇晴的聲音淡淡的,“不過李鄉長,你再忙,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吧?趙書記就是因為太拚才病倒的,你要是也倒下了,薯條廠怎麽辦?”這話裏帶著關心,可也藏著點委屈——她不僅是擔心他的身體,更是覺得,自己的關心,在他眼裏好像“沒那麽重要”。
李澤嵐張了張嘴,想解釋“調試到了關鍵階段,實在走不開”,可話到嘴邊,卻覺得有些無力。他知道蘇晴的委屈不是沒道理——最近自己滿腦子都是薯條廠,確實忽略了她的感受。他拿著冷掉的飯盒,看著蘇晴轉身離開的背影,心裏又酸又澀。
三、沉默的誤會:從“報道的細節”到“沒說出口的理解”
真正讓矛盾“擺上台麵”的,是一篇未完成的報道。8月25日試生產成功後,蘇晴想寫一篇《青石薯條試產成功:從種薯田到生產線的跨越》,裏麵想重點寫“趙書記帶病攻堅”的細節——她去衛生院探望趙書記時,趙書記跟她說了很多在工地硬扛的事,她覺得這些細節能體現青石鄉幹部的擔當,也能讓報道更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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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之前,蘇晴特意找李澤嵐確認:“趙書記在工地淋雨扛設備、膝蓋舊傷複發的事,能寫進報道裏嗎?我覺得能打動人。”當時李澤嵐正在整理試生產的合格率數據,頭也沒抬地說:“別寫這些,重點寫設備調試的成果、薯條的品質,還有辛普勞的認可,這些對後續合作更重要。趙書記現在在養病,寫他生病的細節,怕他心裏不舒服。”
蘇晴愣了一下:“可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而且能體現咱們幹部的實幹精神,為什麽不能寫?我跟趙書記聊的時候,他也沒說不讓寫啊。”
“我說了別寫就別寫!”李澤嵐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些,“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辛普勞看到咱們的‘硬實力’,不是靠‘賣慘’博關注。你是記者,應該知道什麽內容對產業發展更有利!”
這話像根刺,紮在了蘇晴心裏。她本來是想通過報道,既宣傳薯條廠的成果,也肯定大家的付出,可在李澤嵐眼裏,卻成了“賣慘”。她眼圈有點紅,沒再爭辯,轉身就走了。
看著蘇晴離開的背影,李澤嵐才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他其實不是反對寫趙書記的付出,隻是怕報道裏過多強調“生病”,會讓辛普勞擔心青石鄉的團隊“不穩定”,影響後續合作。可他沒把這份“顧慮”說清楚,反而用了最生硬的方式拒絕了她的提議,傷了她的心意。
那天晚上,蘇晴沒再跟李澤嵐聯係。李澤嵐看著手機裏空蕩蕩的聊天界麵,又看了看桌上試生產成功的報表,心裏五味雜陳——薯條廠的進展越來越順利,可他和蘇晴之間的距離,卻好像越來越遠。他知道,再忙再急,也不能忽略身邊人的感受;那些沒說出口的理解、沒兌現的約定、沒解釋的誤會,要是一直擱在心裏,隻會讓這層霧越來越厚。
車間裏的機器還在運轉,金黃的薯條從生產線上源源不斷地出來,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李澤嵐拿起一根薯條,嚐了嚐,卻沒嚐出之前的喜悅。他心裏暗暗想著:等忙完這陣子,一定要找個機會,跟蘇晴好好聊聊——聊聊薯條廠的未來,也聊聊他們之間那些“沒說透的話”。他相信,隻要兩個人能坦誠相對,這點小矛盾,就像車間裏的灰塵,輕輕一擦,就能散掉;而那份一起為青石鄉奮鬥的心意,終究會像薯條的香氣一樣,重新彌漫在彼此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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