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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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務車駛下廣連高速陽山段出口時,司機老陳特意放慢了車速,朝著副駕駛座的李澤嵐笑了笑:“李縣長,過了前麵那座連江大橋,就算真正進陽山地界了。”
李澤嵐聞聲抬頭,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方。隻見一條碧綠的江水如綢帶般纏繞在群山之間,江麵上橫跨著一座石拱橋,橋身兩側刻著“陽山歡迎您”五個朱紅大字,字體遒勁有力,透著幾分鄉土的質樸與熱情。車窗外的風帶著南方特有的濕潤氣息,夾雜著泥土與草木的清香,與北京幹燥的春風截然不同,讓久坐飛機的李澤嵐精神一振。
“周主任,這連江,就是資料裏說的‘連江畫廊’吧?”李澤嵐轉頭看向身旁的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周明,指著窗外沿江而建的村落問道。周明連忙點頭:“是啊李縣長,咱們陽山的母親河就是連江,從北到南穿縣而過,兩岸的風光被稱為‘小漓江’呢。不過現在還沒到旅遊旺季,等到了春夏之交,江麵霧蒙蒙的,那才叫好看。”
說話間,車子駛過連江大橋,沿著江邊的公路蜿蜒前行。道路兩旁,成片的沙糖桔果園順著山坡鋪展開來,青澀的果實掛滿枝頭,被陽光照得泛著瑩潤的光澤;偶爾能看到幾戶農家小院,白牆黛瓦掩映在竹林間,院門口晾曬著剛收割的稻穀,幾位老人坐在竹椅上曬太陽,孩童拿著竹蜻蜓在田埂上追逐打鬧,一派寧靜祥和的鄉村景象。
李澤嵐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邊在心裏對照著這幾天整理的陽山資料。資料裏說,陽山森林覆蓋率達72.5,是廣東省的“生態後花園”,此刻親眼所見,才真切感受到這份“生態優勢”的分量——可隨之而來的,是資料裏那些刺眼的數據: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8萬元,僅為清遠市平均水平的七成;6個鄉鎮被列為省級鄉村振興重點幫扶鄉鎮,23個行政村是“欠發達村”;8個偏遠村寨至今還是砂石路,老人看病要走兩三個小時山路……
“好看是真好看,就是不知道這好山好水,啥時候能變成老百姓的‘錢袋子’。”李澤嵐在心裏暗自感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背包裏那本西南調研筆記本,封皮上曼歇壩村的名字隱約可見。他想起玉香阿婆塞給他茶葉時的眼神,想起岜沙苗寨孩子們渴望校車的模樣,心裏暗暗下定決心:到了陽山,一定要把這裏的好資源盤活,讓老百姓真真切切地過上好日子。
車子行駛了約莫二十分鍾,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規整的建築群,周明指著前方說道:“李縣長,前麵就是縣政府大院了,咱們快到了。”李澤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棟四層樓高的灰白色辦公樓矗立在一片開闊的廣場上,樓頂上“陽山縣人民政府”的牌子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辦公樓前的廣場上,栽著幾棵高大的榕樹,枝繁葉茂,樹蔭下擺放著幾張石桌石凳,幾位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正坐在那裏討論著什麽。
按照李澤嵐過往對基層任職的了解,新任縣長報到,通常是由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牽頭接站,先安排好住宿,再找時間與縣委書記等班子成員見麵。畢竟,縣委書記作為地方黨委“一把手”,日常事務繁雜,極少會親自到辦公樓前迎接新任縣長——這既是不成文的規矩,也是上下級之間的一種默契。
所以,當商務車緩緩駛入縣政府大院,穩穩停在辦公樓門前的台階下時,李澤嵐推開車門的瞬間,腳步猛地頓住了,眼神裏滿是錯愕。
辦公樓門前的台階下,站著七八個人,為首的中年男人穿著一件熨帖的藏青色中山裝,領口別著一枚亮閃閃的黨徽,正帶著笑意朝他走來。李澤嵐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從他的氣場與站位不難判斷——這正是陽山縣縣委書記,陳衛國。
“這……怎麽會是陳書記親自來接?”李澤嵐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低頭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口,又抬手捋了捋有些淩亂的頭發,快步迎了上去。他腦子裏飛速閃過各種念頭:按規矩,自己作為新任縣長,理應先到縣委辦公室報到,再主動登門拜訪陳衛國,匯報工作思路,怎麽反倒讓書記親自在辦公樓前等他?這“破格”的禮遇,顯然不合常理。
很快,李澤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自己是從農業部下來的幹部,雖然隻是平級調任,但“京城來的背景”在基層縣城裏,本身就帶著特殊的分量。陳衛國親自迎接,既是對“上級單位下來的幹部”的重視,更藏著對他能帶來政策傾斜、資源對接的期許。想通這一點,李澤嵐心裏既有幾分受寵若驚,又多了幾分壓力:這份“破格”的迎接,既是禮遇,也是考驗,往後在陽山的工作,必須拿出實實在在的成績,才能不辜負這份期待。
“澤嵐同誌,一路辛苦了!”陳衛國快步走到李澤嵐麵前,主動伸出手,聲音洪亮有力,帶著南方口音特有的溫和,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沉穩。
李澤嵐連忙握住他的手,能清晰地感覺到陳衛國掌心的溫度——那是一雙常年幹活、握筆留下的手,掌心布滿薄繭,指關節有些粗大,握手的力道很足,帶著一種基層幹部特有的實在與坦誠。“陳書記,您太客氣了,本該是我先登門拜訪您才對,怎麽好勞煩您親自來接?”李澤嵐語氣謙遜,微微躬身,姿態放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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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衛國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輕不重,帶著幾分親切感:“咱們都是為陽山老百姓做事的,講究那些虛禮幹啥?你從京城大老遠過來,又是來幫咱們陽山搞發展的,我來接你,是應該的。”說著,他往後退了半步,讓李澤嵐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模樣。
李澤嵐順勢抬眼,將陳衛國的樣貌細細記在心裏:他約莫五十歲上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不算高大,但身形挺拔,站在那裏,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場。他的頭發打理得很整齊,用發膠固定住,露出飽滿的額頭,隻是兩鬢已經染上了些許霜白,像是被山間的風雨過早地染白了一般,透著幾分歲月的滄桑。額前幾道淺淺的皺紋,不是久坐辦公室留下的“案頭紋”,而是常年在戶外奔波、風吹日曬形成的,帶著基層幹部特有的“接地氣”的痕跡。
陳衛國的臉是南方人常見的健康黝黑,顴骨略高,鼻梁挺直,鼻尖上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卻為他嚴肅的麵容平添了幾分親和。他的嘴唇不算厚,平時抿著的時候,嘴角微微向下,帶著一股韌勁與倔強,像是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輕易放棄;可當他笑起來時,嘴角會向上揚起,眼角堆起幾道深深的笑紋,露出兩顆整齊潔白的門牙,瞬間褪去了“縣委書記”的威嚴,多了幾分長輩般的溫和。
最讓李澤嵐印象深刻的,是陳衛國的眼睛。他的眼尾有些下垂,眼窩不算深邃,眼珠是純粹的黑色,初看時,眼神平和溫潤,像是一潭平靜的湖水,讓人覺得親切易近;可若是仔細打量,會發現他眼神深處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銳利,那是常年在基層處理征地矛盾、協調產業糾紛、應對群眾上訪練出來的“火眼金睛”——既能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質,也能準確讀懂人心,辨得清誰是真心幹事,誰是敷衍了事。
“澤嵐同誌,一路過來,覺得咱們陽山怎麽樣?”陳衛國沒再多說客套話,而是轉頭指了指身後的群山與江水,語氣裏帶著幾分自豪地問道。李澤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的青山層巒疊嶂,近處的連江碧波蕩漾,陽光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確實是一幅絕美的山水畫卷。
“山清水秀,生態環境真好,是塊寶地。”李澤嵐真誠地讚歎道,“就是感覺……還有很多潛力沒被挖掘出來。”他沒有說太多客套話,而是直接點出了自己的感受——既肯定了陽山的優勢,也暗示了存在的問題,算是給接下來的工作交流埋下了伏筆。
陳衛國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咱們陽山就是‘捧著金飯碗要飯’。有好生態,有好特產,就是缺思路、缺辦法,沒能把這些‘寶貝’變成老百姓口袋裏的錢。所以啊,組織派你這麽個懂政策、有經驗的‘高材生’過來,真是幫了咱們陽山大忙了。”
說著,陳衛國側身讓開位置,指了指身後站著的幾個人,給李澤嵐介紹道:“來,澤嵐同誌,我給你介紹一下咱們縣委班子的幾位同誌,以後大家就是一起搭班子幹事的戰友了。”
站在最左邊的是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穿著淺藍色襯衫,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陳衛國介紹道:“這位是縣委副書記王建軍,主要負責黨建和鄉村振興工作,你以後抓產業、搞幫扶,少不了要跟他打交道。”王建軍連忙上前一步,握住李澤嵐的手,笑容溫和:“李縣長,歡迎歡迎,早就聽說你從農業部下來,是搞農業政策的專家,以後還請多指導。”
緊接著,陳衛國又指向旁邊一位穿著深色夾克的男人:“這位是副縣長劉誌強,分管農業、農村和水利,陽山雞、淮山這些特色產業,都是他在盯著。”劉誌強身材微胖,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握手時力道很足:“李縣長,你可算來了!咱們陽山的農產品,就盼著你能帶來好路子,讓它們賣個好價錢。”
隨後,陳衛國又一一介紹了分管文旅、民生、交通的幾位班子成員。李澤嵐一邊笑著與他們握手寒暄,一邊快速在心裏記下每個人的姓名與分管領域,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的神情:王建軍眼神溫和,透著幾分書卷氣,看起來是個擅長協調的“老好人”;劉誌強笑容憨厚,言語間滿是對產業發展的急切,像是個務實肯幹的“老黃牛”;分管文旅的副縣長眼神靈動,說起連江畫廊、瑤族民俗時滔滔不絕,透著對本土文化的熱愛;分管民生的副縣長則神情嚴肅,提到通村路、村衛生室時眉頭微蹙,顯然對民生短板有著清醒的認知。
一圈招呼打下來,李澤嵐能明顯感覺到,班子成員們對他這位“京城來的縣長”,態度普遍是熱情且期待的,但也有幾位眼神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畢竟,他是個“外來者”,又帶著“部委幹部”的光環,大家既想知道他能帶來什麽資源,也在悄悄觀察他是不是真的能沉下心來幹事,會不會是來“鍍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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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衛國顯然察覺到了現場微妙的氛圍,笑著打圓場:“好了,大家都認識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聊。澤嵐同誌剛到,一路舟車勞頓,咱們先不耽誤他休息。不過在休息之前,澤嵐同誌,你跟我到辦公室坐坐,喝杯茶,咱們簡單聊聊接下來的工作思路,怎麽樣?”
“聽從陳書記安排。”李澤嵐連忙點頭,心裏明白,這是陳衛國要單獨與他“交底”了。
陳衛國滿意地笑了笑,對著其他班子成員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去忙吧,有事隨時聯係。澤嵐同誌這邊,有我呢。”說完,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李澤嵐說道:“澤嵐同誌,這邊請。”
李澤嵐跟著陳衛國踏上辦公樓前的台階,台階是水泥澆築的,邊緣已經有些磨損,露出裏麵的碎石子,顯然有些年頭了。辦公樓的大門是木質的,刷著暗紅色的油漆,部分地方已經褪色、起皮,透著幾分陳舊,卻又讓人覺得踏實——這不是那種追求表麵光鮮的“形象工程”,而是真正為老百姓辦事的地方。
走進辦公樓,門廳兩側的牆上掛著兩塊牌子,左邊是“中國共產黨陽山縣委員會”,右邊是“陽山縣人民政府”,牌子下方貼著最新的“領導班子分工公示”,李澤嵐的名字已經赫然在列,標注著“縣委副書記、縣長候選人,負責縣政府全麵工作”。門廳盡頭的走廊裏,掛著幾幅山水畫,畫的都是陽山的風景,筆法算不上專業,卻充滿了鄉土氣息;偶爾能聽到各個辦公室裏傳來打字、打電話的聲音,夾雜著討論工作的爭吵聲,一派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咱們陽山的辦公樓,有些年頭了,條件比不上京城的部委,委屈你了。”陳衛國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語氣裏帶著幾分自嘲,卻沒有絲毫自卑。李澤嵐連忙搖頭:“陳書記,您這話說的,能有個踏踏實實辦事的地方,就挺好的。我來陽山,是來幹事的,不是來享受的。”
陳衛國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帶著他走上二樓,拐進走廊盡頭的一間辦公室。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牆上掛著的一張巨大的陽山地圖,地圖上用紅筆、藍筆、黑筆圈滿了密密麻麻的圓點和線條,紅筆標注著“待修公路”“需建衛生站”,藍筆標注著“陽山雞養殖村”“淮山種植基地”,黑筆則標注著“信訪重點村”“宗族矛盾村”,每一個標注旁邊都用小字寫著簡單的說明,顯然是陳衛國常年研究的成果。
辦公室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寬大的實木辦公桌,桌麵有些斑駁,顯然用了很多年;桌子後麵是一把黑色的皮椅,椅麵已經有些磨損;辦公桌左側,放著一個文件櫃,裏麵塞滿了各種政策文件和調研報告,最上麵一層擺著幾座獎杯,都是“鄉村振興先進單位”“生態保護示範縣”之類的榮譽;辦公桌右側,放著一張小沙發和一個茶幾,茶幾上擺著一套簡單的茶具,旁邊堆著幾本翻得起了毛邊的書,分別是《鄉村振興戰略解讀》《基層治理實用手冊》《陽山民俗誌》。
最讓李澤嵐注意的,是辦公桌一角放著的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封麵上用鋼筆寫著“民情日記”四個大字,字跡蒼勁有力,筆記本的邊角已經被翻得卷了起來,顯然經常被翻閱。
“坐吧,別拘束。”陳衛國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指了指對麵的沙發,然後起身給李澤嵐倒茶。他從茶幾下方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紙包,裏麵裝著茶葉,茶葉看起來很粗糙,帶著些許茶梗,卻散發著濃鬱的清香。“這是咱們秤架瑤族鄉的野生茶,是當地瑤族老鄉自己采、自己炒的,沒什麽名氣,卻比那些名貴茶葉更有味道。”陳衛國一邊往茶杯裏放茶葉,一邊笑著說道,“味道有點澀,但回甘足,就像咱們陽山的工作,看著難,到處都是問題,可隻要沉下心來幹,總能嚐到甜頭。”
李澤嵐端起陳衛國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湯入口時確實有些澀,但咽下去後,喉嚨裏很快泛起一股清甜,帶著山野的清新氣息,讓人渾身舒暢。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牆上的陽山地圖上,指著那些紅色的圓點問道:“陳書記,這些紅圈標注的,都是民生短板比較突出的村吧?”
陳衛國沒想到他會這麽快進入狀態,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點了點頭:“沒錯,這些村要麽是路沒通,要麽是醫療、教育跟不上,老百姓意見最大。尤其是杜步鎮的東山村、七拱鎮的芙蓉村,還有秤架瑤族鄉的爐田村,這三個村,通村路還是砂石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濘不堪,老百姓種的淮山、養的陽山雞,都運不出去,隻能爛在地裏。”
提到這些,陳衛國的語氣沉了下來,眼神裏帶著幾分愧疚:“我在陽山待了八年,從副縣長做到縣委書記,這些問題不是不知道,也想解決,可縣裏財政有限,上麵的資金又不好爭取,隻能一點點慢慢來。澤嵐同誌,你從農業部下來,熟悉上麵的政策,又認識那麽多企業、公益組織的人,說不定能幫咱們陽山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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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澤嵐心裏一動,知道陳衛國這是在“交底”,也是在“求助”。他沒有立刻拍胸脯保證,而是從背包裏拿出自己的筆記本,翻到寫滿“陽山工作初步思路”的那一頁,遞到陳衛國麵前:“陳書記,這是我這幾天整理的一些想法,還很不成熟,想請您指點一下。”
陳衛國接過筆記本,認真地看了起來,眉頭時而舒展,時而蹙起,偶爾會指著某一條思路,與李澤嵐討論幾句:“你說以陽山雞為突破口,搞‘合作社+企業’模式,這個想法很好,之前劉誌強副縣長也提過,就是缺龍頭企業帶動……”“你想對接珠三角的商超、電商平台,這個路子對,咱們陽山離廣州、深圳近,這是最大的優勢……”“優先解決東山村、芙蓉村的通村路,這個想法很務實,老百姓最盼的就是這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從產業發展聊到民生改善,從生態保護聊到基層治理,不知不覺間,窗外的陽光已經西斜,透過窗戶灑在辦公室裏,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原本有些生分的“書記”與“縣長”,在這場坦誠的交流中,漸漸生出了幾分“戰友”般的默契。
李澤嵐看著眼前這位接地氣、敢擔當的縣委書記,再看看牆上那張布滿標注的陽山地圖,心裏那份因“破格迎接”而起的忐忑與壓力,漸漸轉化成了幹事創業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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