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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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委辦公樓三樓的“常委議事廳”,是這座地級市裏藏著最多決策密碼的地方。午後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百葉窗,在暗紅色的紅木會議桌上投下一道道規整的光影,像極了這裏的規矩與秩序。桌上的青瓷茶具冒著嫋嫋熱氣,氤氳出淡淡的龍井茶香,市委書記趙振邦端著茶盞,指尖摩挲著杯壁上的纏枝蓮紋,目光卻落在桌角那份《張北縣“三年大變樣”工作方案》上——方案首頁“李澤嵐”三個字的簽名,筆鋒剛勁,透著一股年輕人的銳氣,卻又在收筆處藏著幾分沉穩。
    “振邦書記,高偉剛從張北回來,一路跟我念叨,說這李澤嵐是個‘沉得住氣的主’。”市長董建軍坐在對麵的皮椅上,放下手中的文件,語氣裏帶著幾分意外,“昨天的班子會,他從頭至尾沒搶過話,就坐在主位上聽陳明、王強他們談思路,偶爾插一兩句,都是問‘這個數據準不準’‘農戶有沒有意見’,最後隻拍板定了‘摸實情、找路子、抓落地’的總方向。陳明私下跟我說,原以為新來的書記會急於燒‘三把火’,沒想到這麽懂分寸。”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市委組織部部長高偉拿著一個文件夾走進來,順手拉過靠牆的一把椅子坐下,接過董建軍的話頭:“何止是懂分寸,簡直是把‘統攬不包攬’刻進了骨子裏。昨天在張北留飯,他特意把陳明拉到主位,跟我說‘張北的情況,陳縣長摸了五年,比我清楚,接下來不管是調研還是對接企業,都得讓他牽頭,我就跟著學學,把好方向就行’。這話一出口,桌上的幾個老常委都暗暗點頭——這年輕人,知道把舞台讓給做事的人。”
    趙振邦放下茶盞,杯底與桌麵碰撞出一聲輕響,他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你們以為我為什麽力排眾議,把他從廣東陽山調過來?這小子的履曆我翻了三遍,不是個簡單角色。陽山三年,從一個沒人願意去的貧困縣,搞出‘補償+就業+入股’的產業模式,帶動兩千多農戶脫貧,靠的不是衝在前麵當‘包工頭’,而是把副手的積極性調動起來,自己抓政策、籌資源,這才是當‘班長’的料。”
    董建軍愣了愣,放下手中的鋼筆,身體微微前傾:“振邦書記,這裏麵是不是還有別的門道?我聽說副處級幹部跨省調任,尤其是從經濟發達省份調到咱們這邊,手續格外複雜,沒有上麵點頭,根本辦不成。”
    高偉也坐直了身體,指尖在文件夾上輕輕敲著——當初接到李澤嵐的調任通知時,他就覺得反常。一個縣級市的縣長,跨越大半個中國調到本市任縣委書記,這在近十年的幹部任免記錄裏都極為罕見,背後必然有不一般的考量。
    “省裏確實給了建議,但最終拍板讓他去張北,是我的意思。”趙振邦指尖在《張北縣“三年大變樣”工作方案》上輕輕點了點,“你們想,一個副處級幹部,能實現跨省調任,而且是從珠三角調到冀北,沒有上麵的明確意向,根本不可能。這說明什麽?李澤嵐是被上麵重點培養的‘苗子’,張北就是給他的‘試煉場’——考驗的不是他會不會種蔬菜、養羊,而是能不能統籌全局、帶好班子、對接資源。”
    董建軍眉頭微挑:“您是說,他有硬背景?”
    “背景是有,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能扛事。”趙振邦擺了擺手,語氣嚴肅了幾分,“我托人打聽了,李澤嵐的嶽父是國家發改委副主任蘇明遠。老蘇在部委深耕二十多年,現在一手抓著縣域農業產業化項目的審批,是實打實的實權派。但這人有個特點,一輩子愛惜羽毛,從不在私下為親屬遞一句話、打一個招呼。李澤嵐能在陽山做出成績,靠的是自己跑政策、找資金,沒沾過老蘇半點光。”
    高偉忽然想起什麽,壓低聲音道:“我也聽部裏的老領導提過蘇明遠,說他雖然不幫親屬走後門,但隻要是符合政策的項目,他都會格外關注。張北要是報農業產業化項目,隻要材料紮實,蘇主任那邊肯定會認真審核,這可比托關係、找門路管用多了——這層關係,就是張北最大的‘隱形資源’。”
    趙振邦抬眼看向他,微微點頭:“你說到點子上了。張北是咱們市的農業‘壓艙石’,但這些年一直沒發展起來,缺的就是國家級項目的政策傾斜和資金支持。有蘇明遠這層關係在,咱們按正規流程申報的項目,能更順暢地進入發改委的審核視野,甚至能提前摸到政策風向。比如今年發改委要推的‘國家級農產品優勢區’,張北的供京蔬菜就很符合條件,隻要李澤嵐能把材料做紮實,申報成功的概率比其他縣高得多。”
    董建軍恍然大悟:“原來您是想讓他當‘幕後指揮’——讓陳明他們在前麵幹具體事,他在後麵抓方向、籌資源,既鍛煉了統籌能力,又能借蘇主任這層關係為咱們市爭取國家級資源。這步棋,走得真是長遠。”
    “張北的問題,不是缺幹活的人,是缺能把大家擰成一股繩、能對接上層資源的人。”趙振邦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辦公樓前的梧桐樹已經染上秋黃,葉子在風中輕輕搖曳,“陳明是個好縣長,懂農業、接地氣,但他的短板是眼界和資源。李澤嵐正好能補上這個缺口:他在廣東待過,見過規模化農業怎麽搞;有蘇明遠這層關係,能對接國家級政策;更重要的是,他懂怎麽帶班子,不會跟下屬搶功,能讓陳明他們放開手腳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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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偉連忙接話:“您放心,我後續會多跟李澤嵐對接。班子建設方麵,隻要他有想法,組織部一定全力配合;幹部調配方麵,他想提拔誰、調整誰,隻要符合程序,我們都支持。絕不給他添亂,讓他能集中精力抓大事。”
    “政府這邊也會跟上。”董建軍補充道,“張北的產業路、農產品集散中心,還有供京蔬菜的分揀包裝車間,我已經跟市發改委打過招呼了,讓他們優先對接、優先立項。資金上,今年市財政會給張北傾斜2000萬,專門用於農業產業升級。我們要做的,就是給李澤嵐搭好台子,讓他能放開手腳幹。”
    趙振邦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方案,在首頁“李澤嵐”的簽名旁畫了個圈:“行,咱們就等著看這年輕人的表現。記住,既要支持,也要放手。別總想著‘扶著走’,要讓他自己在張北的土地上紮根——真正的好苗子,得經得住風雨,才能長成參天大樹。”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張北的具體工作,高偉和董建軍才起身離開。議事廳裏隻剩下趙振邦一人,他端著茶盞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輕輕歎了口氣:“張北的供京蔬菜,能不能從‘散裝菜’變成‘品牌菜’,就看這小子的了。”
    與此同時,張北縣委書記辦公室裏,氣氛卻顯得格外輕鬆。陽光透過窗欞,在木質地板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桌上的一盆綠蘿長得鬱鬱蔥蔥,透著生機。李澤嵐從堆積如山的文件裏抬起頭,揉了揉眉心,指了指對麵的沙發:“陳縣長,坐吧,不用站著匯報。我剛到任,對張北的情況還不熟,今天不聊工作安排,就想聽你說說張北的‘家底’——不用拘著,想到哪兒說到哪兒,就當咱們倆聊家常。”
    陳明拉過沙發坐下,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磨得有些發白的筆記本,卻沒翻開,隻是看著李澤嵐笑了笑:“那我就跟李書記掏心窩子說了。咱們張北,說起來是個縣,其實就是個‘大農村’——全縣42萬人口,38萬在農村;總麵積3860平方公裏,耕地120萬畝,草原80萬畝,看著家底盤大,實則造血能力弱。總結下來就是三句話:農業大縣、工業弱縣、財政窮縣。”
    “具體說說農業吧,這是咱們的基本盤。”李澤嵐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茶——杯子是他從陽山帶過來的,杯身上印著“陽山農業示範縣”的字樣,邊緣已經有些磕碰,卻透著一股踏實勁兒。他目光專注地看著陳明,“我來之前翻了資料,說咱們張北是‘北京的菜籃子’,供京蔬菜占了半壁江山?”
    “沒錯,供京換季蔬菜就是咱們張北的‘命脈產業’。”陳明身體微微前傾,語氣也鄭重了些,“咱們張北海拔1300多米,夏天平均氣溫才22度,比北京低七八度,正好趕上北京的‘蔬菜空檔期’——每年6月到9月,北京本地的葉菜因為高溫長得差,咱們的生菜、油麥菜、菠菜就批量供過去;9月到11月,北京的秋菜還沒熟,咱們的番茄、黃瓜、彩椒又接上了。就這五個月,全縣3萬多菜農,一半以上的收入都靠供京蔬菜。”
    李澤嵐點點頭,從桌上拿起一支筆,在一張空白紙上寫下“供京蔬菜”四個字,又畫了個括號:“那這裏麵的問題,肯定也不少吧?”
    “問題可太多了,說出來都是淚。”陳明歎了口氣,伸手撓了撓頭,“第一個問題,就是‘散’。3萬多菜農,大多是幾畝地的小種植戶,最大的也就種個二三十畝。沒有規模,就沒有議價權。每年收菜的時候,北京的收購商一來,就往村口一蹲,菜農們提著菜筐圍著搶著賣,人家給多少就是多少,根本沒得談。去年生菜行情好,收購商給1.2元一斤,今年行情差,直接壓到0.6元,菜農們哭都沒地方哭。”
    “第二個問題,品種老、品質雜。”陳明繼續說道,“菜農們種的都是十幾年前的老品種,比如‘圓葉生菜’‘大番茄’,雖然好種,但口感一般,賣不上價。北京現在流行的‘奶油生菜’‘櫻桃番茄’,咱們這邊沒幾個人種——一是怕種不好,二是怕沒人收。而且種植標準不統一,有的菜農打農藥多,有的少,收購商來了還要挑挑揀揀,最後好的壞的混在一起賣,價格自然上不去。”
    李澤嵐在紙上寫下“散、老、雜”三個字,抬頭問道:“那分揀包裝和運輸呢?我聽說咱們離北京近,這是優勢啊。”
    “優勢是有,但沒利用好。”陳明無奈地笑了笑,“咱們的蔬菜都是散裝運過去的——菜農們把菜裝在蛇皮袋裏,拉到收購點,收購商再裝進大貨車,直接拉到北京新發地。到了新發地,人家還要雇人二次分揀,把好的挑出來供超市,差的拉去菜市場,這中間的分揀費、損耗費,都得從咱們的菜價裏扣。你想,咱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菜,最後因為包裝跟不上,利潤被壓薄了一半,多可惜。”
    “除了蔬菜,其他農業板塊怎麽樣?”李澤嵐放下筆,身體往後靠了靠,“總不能就靠這一季蔬菜過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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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食種植占了30,主要是玉米、蓧麥、馬鈴薯,夠全縣人吃,沒什麽經濟效益。”陳明說,“畜牧業就是養羊,有23個合作社,存欄量2萬多隻,但都是散戶湊起來的,沒形成規模,每年也就賣個羊苗、羊肉,比蔬菜產業差遠了。工業就更不用提了,全縣就一個工業園區,入駐的企業不到30家,還都是蔬菜保鮮庫、農具維修點、飼料加工廠,最大的企業年產值也就5000萬,根本帶動不了就業和稅收。”
    “財政情況呢?”李澤嵐追問,語氣裏帶著一絲關切。
    “財政是咱們最大的‘痛點’。”陳明的聲音低了些,“去年全縣一般公共預算收入才3.2億,其中蔬菜產業貢獻了1.1億,占了三分之一還多。但支出呢?教育、醫療、養老,這三項就占了40,剩下的錢想搞點產業項目,比如建個分揀中心、修條產業路,根本不夠。每年都得靠上級轉移支付過日子,說是‘吃飯財政’,一點都不誇張。”
    李澤嵐沒說話,手指在桌沿輕輕摩挲著,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既然蔬菜產業是命脈,那咱們就把它做透、做精。你覺得,咱們的供京蔬菜,最大的優勢是什麽?為什麽北京偏偏認張北的菜?”
    “優勢當然有,而且是別人搶不走的。”提到優勢,陳明的眼睛亮了些,語氣也輕快了些,“第一個優勢,就是‘供京’招牌硬。咱們張北是2008年就認證的‘北京奧運會蔬菜供應基地’,後來又成了‘首都保障性蔬菜基地’,有官方認證,北京的超市、菜市場都認這個牌子。隻要咱們的蔬菜品質達標,人家優先收咱們的,價格也能比其他產區高個一兩毛錢。”
    “第二個優勢,是氣候獨特。”陳明繼續說道,“咱們這海拔高、晝夜溫差大,蔬菜的糖分積累多,口感比平原地區的好。就拿生菜來說,咱們的生菜脆嫩多汁,北京本地夏天種的生菜發苦,根本比不了。而且咱們這邊病蟲害少,農藥用得少,蔬菜的安全係數高,這也是北京消費者認咱們的原因。”
    “第三個優勢,是地理位置近。”陳明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咱們離北京新發地180公裏,走京藏高速,貨車3個小時就能到。比河北南部的邯鄲、邢台,還有山東的聊城那些產區,快了整整2個小時。蔬菜這東西,新鮮度就是生命線,咱們的菜早上摘,中午就能到北京的菜市場,這是別人比不了的。”
    李澤嵐點點頭,在紙上寫下“招牌硬、氣候特、距離近”三個短語,又畫了個箭頭,指向“供京蔬菜”四個字:“既然優勢這麽明顯,那接下來的工作方向就明確了——圍繞供京蔬菜,做產業化升級。你覺得,咱們第一步該從哪兒下手?”
    “我覺得,得先從‘整合散戶’入手。”陳明語氣肯定,“把小種植戶拉進合作社,統一品種、統一技術、統一銷售。這樣一來,咱們就有了議價權,能跟收購商談價格;二來能保證品質,按統一標準種植;三來能降低成本,種子、農藥、化肥統一采購,比散戶自己買便宜20。去年小二台鄉搞了個試點合作社,200多戶菜農加入,年底每戶比散戶多賺了3000多塊,效果很明顯。”
    “然後呢?”李澤嵐追問。
    “然後就是建分揀包裝中心。”陳明說,“咱們自己搞分揀、包裝,把散裝菜變成淨菜、精品菜。比如生菜,摘下來後清洗、切根、裝盒,貼上‘張北供京菜’的標簽,直接供北京的超市和社區便利店。這樣一來,咱們的菜能賣上高價,還能跳過中間商,利潤能提高一半以上。”
    “最後一步,就是打響‘張北供京菜’的品牌。”陳明的眼睛裏閃著光,“現在人家隻知道是‘河北供京菜’,不知道是‘張北供京菜’。咱們要做品牌宣傳,在北京的超市、地鐵站打廣告,讓北京消費者知道,夏天吃的新鮮蔬菜,大多是張北種的。品牌響了,價格自然就上去了。”
    “想法很實在,也很接地氣。”李澤嵐笑了笑,“那目前最大的阻力是什麽?資金?技術?還是幹部?”
    “這三樣都缺。”陳明掰著手指說,“資金上,建一個分揀包裝中心需要500萬,給合作社補貼種子、農藥需要300萬,咱們財政拿不出這麽多錢;技術上,缺農科人員,沒人教菜農種高端品種、搞綠色種植,去年想從農科院請個專家來指導,人家要的谘詢費咱們都付不起;幹部上,有些村幹部怕擔責,覺得搞合作社風險大,萬一虧了,村民要找他們麻煩,所以不敢牽頭幹,都是‘推著走’,不是‘主動幹’。”
    李澤嵐收起笑容,語氣嚴肅了些:“幹部作風是關鍵。張莉部長正在搞幹部作風調研,後續咱們要重點培養一批敢幹事、能幹事的村幹部,把那些‘躺平式幹部’調整下來。不能讓幹部的‘怕擔責’,耽誤了菜農的‘好日子’。”
    他頓了頓,又道:“資金和技術的事,咱們一起想辦法。我在陽山的時候,也遇到過類似的問題,後來通過申報‘農業產業化示範項目’,爭取到了省裏的資金支持,還跟農科院建立了合作關係,請專家來免費指導。咱們張北的供京蔬菜,比陽山的農產品有優勢,肯定能爭取到更多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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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明眼睛一亮:“那李書記,您覺得咱們能爭取到國家級的項目嗎?比如發改委的‘農產品優勢區’?”
    “隻要咱們把底子摸實了,材料做紮實了,就有希望。”李澤嵐說,“前幾天跟家裏通電話,我嶽父蘇明遠提了一嘴,今年發改委要推‘國家級農產品優勢區’申報,重點支持供京、供滬的農產品基地。咱們張北的供京蔬菜,正好符合條件。後續你牽頭把底數摸清楚:全縣有多少菜農、多少種植麵積、主要品種是什麽、合作社的試點情況怎麽樣,都列個詳細清單出來。材料做好了,我來對接上麵的資源。”
    “好!有李書記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陳明站起身,把筆記本合上,“那我回去就安排人做摸底,爭取一周內給您報上來。我這就去小二台鄉,跟那邊的合作社聊聊,看看他們有什麽困難,先把試點的經驗總結出來,為後續推廣做準備。”
    “不急,把底子摸實了比什麽都強。”李澤嵐也站起來,送陳明到門口,“辛苦陳縣長了。記住,不管是摸底還是試點,都要多聽菜農的意見,他們的想法最實在。後續有什麽問題,隨時來我辦公室聊。”
    陳明走後,李澤嵐重新坐回辦公桌前,翻開陳明留下的一份《張北縣供京蔬菜產業報告》,目光落在“小二台鄉蔬菜合作社試點”這一節上,拿起筆在旁邊畫了個圈。窗外的風輕輕吹進來,帶著淡淡的蔬菜清香——那是從縣委大院外的菜地裏飄來的,透著生機與希望。
    他拿起手機,給嶽父蘇明遠打了個電話。聽筒裏,蘇明遠的聲音沉穩有力:“澤嵐,到了新崗位,要沉下心來做事,別想著靠關係。發改委的‘農產品優勢區’申報,有嚴格的標準和流程,你們把材料做細做實,突出供京蔬菜的保障作用和帶動農戶增收的實效,按正規流程報上來。符合條件,我自然會支持;不符合,找任何人都沒用。”
    “爸,您放心,我知道分寸。”李澤嵐笑著說,“我沒打算走捷徑,陳明他們正在摸底,材料會做得詳實規範,該走的流程一步都不會少。您那邊要是有申報細則的最新動向,讓蘇晴跟我說一聲就行,我好讓下麵人提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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