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的夜晚原本是一片寧靜的，但此刻槍聲如同驟雨般席卷了村莊的寧靜。
    吉田武夫沒想到有意外收獲，在村外竟然截獲三個八路軍。那三人騎著馬，看樣子其中有應該是個官，這可是一條“大魚”。
    他隨即命令小隊出擊，將這三名八路軍攔下。哪怕不惜驚動村裏的八路軍，隻要自己在這和對方耗著，隻要援軍趕到，那就可以將這裏的八路軍全部消滅。這樣自己可是立下大功，晉升指日可待。
    “吉田少尉，已經抓到了一個背包的土八路…”
    吉田武夫聽到手下過來報告，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喲西，很好！另外那兩個馬上包圍上去，有了這個活口，他們的全部死啦死啦的…”
    “嗨！”
    看著傳令兵轉身準備離開，吉田忽然開口說道：
    “如果那兩個反抗的土八路死了，要將他們的屍體和馬匹全部帶走，不能讓村裏的土八路知道他們出事…”
    “好的，少尉。”
    吉田很狡猾，他不想讓村裏的八路軍知道這三人出事。這樣那個被抓的八路軍，才能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李康被粗暴地拖行著，腳下的碎石和枯枝不斷絆著他。皮肉的痛已經被內心的恐慌取代，這刻的他已經是彷徨不知反措。
    三個小鬼子，有兩個一人擰著他的一邊手臂，將他拖行著。另一人則用步槍槍口死死頂著他的前胸。
    他們行動迅捷而沉默，顯然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李康能聞到他們身上傳來的濃重汗味、硝煙味，還有一股冰冷的鋼鐵氣息。
    “別再掙紮，不配合？死啦死啦的！”身後傳來生硬的中文低喝，槍口又用力頂了一下。
    李康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癱軟如泥。什麽理論、原則、紀律，在此時此刻，被最原始的恐懼所淹沒。
    他隻能被這兩個小鬼子拖行著，漸漸遠離身後的交火聲，鑽進了一片茂密的林地。
    不知走了多久，或許隻有十幾分鍾，但在李康感覺卻像一個世紀。
    他們來到一處隱蔽的山坳，這裏看起來是日軍偵察小隊臨時設立的審訊點。
    幾塊岩石天然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避風處，地上散落著一些空罐頭盒和淩亂的腳印。
    帶隊的吉田武夫少尉正等在那裏。他個子不高，身材精幹，臉上帶著一種冷峻而審視的表情。
    看到被押來的李康，他上下打量著，從其衣著和攜帶的公文包判斷，這個土八路並非普通士兵。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
    “姓名，職務。”
    吉田用帶著濃重口音的中文直接問道，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
    李康喘著氣，肋部的疼痛一陣陣傳來。他強作鎮定，試圖回憶起受訓時的反審訊要領：
    “我……我隻是一個路過的教書先生……”
    “砰！”
    話音未落，站在他側後方的日軍士兵猛地用槍托狠狠砸在他的後腰上。
    李康慘叫一聲，撲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他蜷縮起來，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吉田慢慢蹲下身，冰冷的目光透過鏡片盯著他：
    “教書先生？帶著警衛員？配著手槍？還有這個？”
    他一把抓過旁邊士兵遞來的公文包，打開，裏麵露出印著八路軍軍區司令部銜頭的文件紙和幾份密封的信函。
    吉田的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冷笑：
    “看來，是條大魚。再問一次，姓名，職務，任務。”
    李康趴在地上，渾身顫抖。最後的心理防線在實物證據麵前開始崩塌。
    他知道隱瞞基本信息已經不可能，但還試圖堅守核心機密：
    “李康……軍區政治部……特派員……來……來獨立一團檢查工作……”
    “檢查什麽工作？”
    吉田追問道，聲音不高，卻帶著極大的壓迫感，
    “是不是關於黑雲寨的戰鬥？關於繳獲的物資？”
    李康心中一驚，對方竟然知道黑雲寨的事情？他不敢承認，隻是含糊道：
    “……是……是一些常規的紀律檢查……”
    “撒謊！”
    吉田猛地站起身，對旁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
    兩名士兵立刻上前，將癱軟的李康粗暴地拖起來，按坐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另一名士兵從背包裏取出幾件物品：
    一捆粗糙的麻繩，一根帶有疤痕的短木棍，還有一壺水和一個布包，裏麵似乎是鹽。
    吉田拿起那根木棍，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掌：
    “李特派員，帝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八路軍剛剛打了黑雲寨，繳獲了很多金銀財寶，對不對？具體數量是多少？現在存放在哪裏？守衛情況如何？獨立一團的兵力部署、防禦弱點在哪裏？說出來，你可以少受很多苦。”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清楚細節……”
    李康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確實不是非常了解物資存放的具體細節和兵力部署，但更主要的是殘存的意誌在抵抗。
    吉田失去了耐心，點了點頭。
    旁邊的士兵立刻用麻繩將李康的雙手死死捆在身後，然後將繩子繞過一塊堅固的岩石棱角。另一個士兵抓起那根木棍，朝著李康的胸口和腹部猛力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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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悶的擊打聲和壓抑的慘叫聲在山坳裏回蕩。每一下都帶著骨頭欲裂的劇痛，李康感覺內髒仿佛被搗碎，呼吸變得極其困難，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衣。
    毆打持續了幾分鍾，吉田一抬手，士兵停了下來。李康耷拉著腦袋，大口喘著氣，嘴角溢出了血沫。
    “說。”
    吉田的聲音依舊冰冷。
    “……殺了我吧……”李康微弱地呻吟道，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後一點抵抗。
    吉田眼中寒光一閃，露出了一個更加殘忍的笑容：
    “想死？沒那麽容易。”
    他示意士兵將李康放平躺在地上。
    那個拿著水壺和鹽包的士兵走上前。另一個士兵用力捏住李康的鼻子，在他因窒息不得不張嘴呼吸的瞬間，將壺裏的冷水猛地朝他口鼻中灌去！
    冰冷的水嗆入氣管和肺部，帶來一種可怕的窒息感和灼燒感。
    李康拚命掙紮，四肢卻被死死按住。他感覺肺都要炸開了，意識開始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溺水而亡。
    就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邊緣，灌水停止了。士兵鬆開手，李康劇烈地咳嗽、幹嘔，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痛苦地蜷縮起來。
    然而，折磨並未結束。那名士兵打開鹽包，抓了一把粗糙的鹽粒，粗暴地扯開李康胸前被汗水血水浸濕的衣襟，將鹽狠狠按在他剛剛被棍棒擊打出的青紫淤傷甚至可能已經破裂的皮膚上！
    “啊——！！！”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尖銳到極致的劇痛瞬間席卷了李康的每一根神經！仿佛燒紅的烙鐵直接燙在傷口上，又像是無數根針同時刺入並攪動。
    他全身猛地繃直，發出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
    這種超越常人忍耐極限的痛苦，徹底摧毀了他最後的精神支柱。
    吉田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等待李康的慘叫變為無力的嗚咽和喘息時，才再次緩緩開口：
    “名字，職務，任務，兵力，物資。或者，我們可以繼續。還有很多時間，很多方法。”
    李康癱在地上，像一條離開水的魚，隻剩下本能的抽動和喘息。尊嚴、信念、紀律、對組織的忠誠……在極致的肉體痛苦麵前，變得無比遙遠和虛幻。
    他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結束這一切，無論如何要結束這地獄般的痛苦。
    “……我說……我說……”他氣若遊絲，聲音破碎不堪。
    吉田示意士兵記錄。
    “李康……八路軍軍區司令部政治部……特派員……奉命……調查獨立一團攻打黑雲寨……是否存在無組織無紀律行為……以及……繳獲物資分配……是否合規……”
    他斷斷續續地開始交代。
    “物資有多少？在哪裏？”
    吉田緊盯著問。
    “糧食……很多車……具體數字戰報有……金銀……大洋……若幹箱……古玩……一些……暫時存放在……團部後勤旁邊應該有一個臨時倉庫……有……有一個班看守……”
    這是八路軍各團的基本布置。雖然李康沒來過獨立一團，這是他根據平時到其他團看到的，說了出來。
    “獨立一團現在有多少人？裝備如何？指揮部位置？防禦弱點？”
    “滿編……應有一千二百餘人……此次戰鬥有減員……具體不詳……裝備……主要是步槍……輕重機槍各……若幹……指揮部在村中原地主大院……防禦……東麵山口是重點……南麵……南麵小路可能戒備稍鬆……”
    在劇痛的餘波和恐懼的驅使下，李康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所知或推測到的一切，甚至包括他對獨立一團紀律問題的懷疑、對趙大勇可能獨斷專行的看法等主觀判斷，都毫無保留地吐露出來。
    他甚至主動補充了一些細節，以換取對方不再用刑的承諾。
    他叛變了。他之前是城裏的青年，從未經曆過什麽苦難。這刻的短暫卻極其殘酷的肉刑之後，他選擇了背叛。
    為了逃避無法承受的痛苦，他交出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情報，也交出了自己的靈魂。
    吉田武夫仔細聽著翻譯的轉述，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得到的比預期要多得多！不僅確認了黑雲寨繳獲的價值，獲得了獨立一團當前的駐防情報，更意外地捕獲了一條知曉八路軍內部動向的“大魚”，而且這條魚看起來很容易咬鉤。
    “很好。”
    吉田點了點頭，示意士兵給李康喝點水，並稍微處理一下傷口畢竟還有繼續利用的價值）。他看著癱軟如泥、眼神渙散的前特派員，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提供的情報準確，幫了皇軍的大忙，你會得到獎賞。如果發現你有半句假話……”
    他沒有說完，隻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些刑具。
    李康身體猛地一顫，連聲保證：
    “真的！都是真的！我不敢騙皇軍！不敢……”
    吉田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到電台旁，開始低聲口述電文，將最新獲得的情報，尤其是關於獨立一團防禦弱點和物資存放地點的情況，迅速發往正在趕來的支援部隊。
    山坳裏暫時恢複了寂靜，隻有電台滴滴答答的聲音和李康壓抑的、痛苦的喘息聲。
    夜色更深，寒意更濃。遠處的村莊方向，槍聲已經完全消失，老馬和小劉擊殺了四個小鬼子後，也被敵人緊緊包圍了。
    兩人臉不懼色，在敵人圍上來時，兩人背對背坐在地上，身上的鮮血已經染濕了軍衣。
    老馬將藏在兩人身後的手榴彈信引拉掉。對著圍過來的小鬼子怒吼著：
    “小鬼子，我操你大爺，你們這群畜牲，我華夏兒女一定將你們趕盡殺絕。”
    “殺光小鬼子，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小劉也是一臉從容，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大聲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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