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帕薩特的刹車聲打破了祝家村的寧靜，趙磊帶著兩個穿西裝的下屬從車上下來，手裏提著個黑色公文包，徑直往草莓園的方向走。祝十三早已帶著李大爺和趙鐵牛在溫棚外等候，阿黃蹲在他腳邊，眼神警惕地盯著來人，喉嚨裏滾著低沉的嗚咽。
    “祝先生，久仰大名。”趙磊摘下眼鏡擦了擦，臉上堆著職業化的笑容，伸手想和祝十三握手。祝十三卻沒動，隻是淡淡開口：“趙總監大駕光臨，是來談合作，還是來舉報我用違禁藥？”這話一出，趙磊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也淡了幾分。
    王村長從旁邊走過來打圓場：“趙總監，有話咱們進屋說。十三，你也別太衝，都是為了正事。”他一邊說，一邊給祝十三使了個眼色。祝十三明白，村長是怕把關係鬧僵，他點了點頭，轉身往自家的堂屋走，趙磊一行人緊隨其後。
    堂屋裏，陳桂蘭端上剛泡好的綠茶，就識趣地帶著祝升福躲進了裏屋。趙磊打開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祝先生，明人不說暗話，我這次來，確實是為了你家的草莓苗。我們綠源公司查過了，周邊縣市的草莓苗基地都沒有你這種長勢的苗，所以我懷疑，是我們的商業對手——盛豐農業給你供的苗，想借你的手打垮我們的項目。”
    祝十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裏暗笑——趙磊果然是衝著苗來的，還腦補出了商業競爭的戲碼。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說：“趙總監多慮了，盛豐農業我聽都沒聽過。這些苗，是我自己在山後的老棚裏秘密培育的，跟任何公司都沒關係。”
    “你自己培育的？”趙磊皺起眉頭，顯然不信，“祝先生，農大的草莓種植專業我學了七年，市麵上的優質苗種我都見過，從來沒見過移栽半個月就能出花苞的品種。你要是不說實話，咱們這合作可就沒法談了。”他的下屬立刻附和：“就是，我們趙總監可是業內權威，別想蒙我們。”
    祝十三早有準備，他起身從裏屋拿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上麵記著密密麻麻的培育記錄——都是他特意模仿老農民的筆跡寫的。“趙總監要是不信，咱們現在就去棚裏看苗。”他領著趙磊一行人往草莓園走，掀開溫棚的塑料膜，一股溫潤的濕氣夾雜著青草香撲麵而來。祝十三彎腰捏住一株草莓苗的莖稈基部，輕輕一提就帶起少許須根，“您看這四葉一心的壯苗，標準的商品苗品相。”
    趙磊蹲下身，推了推眼鏡仔細觀察：隻見四片濃綠的複葉呈倒卵形，葉緣有均勻的鈍鋸齒，葉背的絨毛細密整齊，用手指一摸觸感柔滑卻不雜亂；中央的新葉芽飽滿鮮亮，呈嫩黃綠色，像裹著一層蠟質；莖稈基部直徑足有0.8厘米，顏色是健康的淺綠帶粉，捏起來硬挺有彈性，沒有絲毫軟腐跡象；再看根係，須根發達且呈乳白色，根尖有清晰的黃白色生長點，水洗後能看到密集的根毛——這正是優質草莓苗的典型特征。
    “趙總監是行家，該知道草莓苗的核心在根係和葉片。”祝十三用指尖輕點葉片，“我這苗每片功能葉的葉麵積都在25平方厘米以上，葉綠素含量高，光合作用效率比普通苗高20%；根係的根冠比達到1：3，移栽後吸水吸肥能力強，這也是它成活率能到九成五的關鍵。”他又翻出筆記本，“您看，這是我三年來的培育筆記。我用山泉水泡鬆針發酵做有機肥，控製棚內晝夜溫差在12度，濕度保持在65%，試了幾十次才定下這套培育方案，才有了現在的苗情。”他指著筆記上的內容，“這是去年冬天的凍傷記錄，這是今年春天的病蟲害防治，每一步都有跡可循。”
    趙磊接過筆記本，又對比著手裏的草莓苗看了半天，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筆記上的溫濕度記錄、施肥周期和他觀察到的苗情完全吻合，尤其是葉片的生長數據，和他在農科院見過的優質苗種不相上下。他抬頭看向祝十三：“這麽說，這苗真的是你自己培育的？”祝十三點頭：“我姑父以前是農科院的，專攻草莓育種，我跟著他學了點皮毛，加上自己在山後老棚裏瞎琢磨，就搞出來了。”
    聽到“農科院”三個字，趙磊徹底信了。他收起筆記本，重新露出笑容：“祝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實不相瞞，我們公司的草莓苗出了問題，五十畝地的苗死了一大半，要是再找不到優質苗種，項目就要黃了。我希望能從你這裏采購草莓苗，價格好商量。”
    祝十三心裏早就盤算好了——這些苗沒了他的布雨術和催生訣，跟普通草莓苗沒區別，頂多就是根係壯一些，成活率高一點。趙磊買回去也種不出他這樣的效果，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穩定賺錢。他故意皺起眉頭：“趙總監，不是我不想賣，而是培育這些苗不容易，成本很高，我怕你們接受不了價格。”
    “你開個價。”趙磊立刻說，“市麵上的優質苗一棵三塊五，我給你五塊，怎麽樣？”祝十三搖了搖頭：“趙總監，你也看到我這苗的長勢了，移栽成活率能到九成五，比普通苗高三成。五塊錢一棵，太低了。”
    “六塊！”趙磊咬了咬牙，“這已經是我們能給出的最高價了。”祝十三還是搖頭，站起身假裝要送客：“趙總監要是沒誠意，那咱們就不用談了。我這苗不愁賣，村裏的鄉親們都等著用，外麵還有幾個收購商想來找我合作呢。”
    趙磊趕緊拉住他：“祝先生別急，有話好說。你到底要多少錢？”祝十三坐回椅子上，伸出八個手指：“八塊一棵，不二價。而且我有多少，你們就得收多少，不能挑挑揀揀。要是同意，咱們現在就簽合同；要是不同意，趙總監請回。”
    趙磊的下屬臉色一變：“八塊？你這是漫天要價！”趙磊卻抬手製止了下屬，他心裏盤算著——就算苗價漲到八塊，隻要能救活公司的項目，後續的利潤還是很可觀的。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好，八塊就八塊！但我有個要求，你的苗隻能賣給我們公司，不能賣給其他人。”
    “這個不行。”祝十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村裏的鄉親們還等著用苗，我不能斷了他們的活路。不過我可以保證，除了村裏人，不會賣給你們的競爭對手。”趙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行，就按你說的辦。我們明天就派車來拉苗，你這邊盡快準備好。”
    簽完合同，趙磊拿著合同副本，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祝先生，合作愉快。我相信，咱們以後還有很多合作的機會。”祝十三送他到門口，看著黑色帕薩特駛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你們發現這些苗種不出高產草莓，有你們後悔的。
    王村長湊過來說：“十三，你真敢要八塊一棵？這價格比市麵上高了一倍還多。”祝十三笑著說：“王叔，他們急需苗種，肯定願意出這個價。而且咱們的苗確實比普通苗壯，他們也不虧。”李大爺也走過來：“那以後咱們村種草莓，苗的問題就解決了，還能靠賣苗賺錢，真是一舉兩得！”
    晚上，祝十三在草莓園裏用了布雨術，細密的靈雨落在溫棚裏，草莓苗吸收著靈氣，長勢更旺了。他看著這些苗，心裏盤算著——明天先給趙磊運過去兩萬棵苗，按照八塊一棵算，就是十六萬塊，足夠再種植五十畝草莓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祝十三接起電話，裏麵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祝先生，聽說你和綠源公司簽了供苗合同？我是盛豐農業的，我們願意出十塊一棵，從你這裏買苗，怎麽樣？”
    祝十三愣了愣——盛豐農業，不就是趙磊早上提到的商業對手嗎？他們怎麽知道自己和綠源公司合作的事？
    電話掛斷後，祝十三站在溫棚裏，夜風吹得塑料膜沙沙作響。他沒想到，賣苗的事竟然引來了盛豐農業的關注，還被他們發現了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