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馬飛飛與他手下那批被策反的東瀛女殺手

字數:4485   加入書籤

A+A-


    東太平洋火烈島的夜,從無真正的靜謐。
    皇朝國際大酒店的宴會廳裏,盟軍軍官的朗笑、爵士樂的即興旋律、冰塊撞擊酒杯的脆響,裹挾著潮濕的海風漫溢而出。馬飛飛隱在酒店後巷的陰影中,抬眼望向七樓那扇為他亮著的窗戶——昏黃的燈光像隻窺探的眼,映著他眼底複雜的沉鬱。
    那間套房的主人,是日裔身份的真子,酒店業務的實際管理者。幾分鍾前,她剛掛斷馬飛飛的電話,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海濱的潮汐。
    她說自己嫁了人,丈夫是個七十多歲的美國化工廠商人,名叫約斯凱奇,兩人是在洽談海鳥糞生意時認識的。老頭的兒子在盟軍總部手握實權,不僅幫她拿到了美國國籍,還能讓她腹中的孩子一出生就擁有公民身份,更讓她的酒店公司徹底紮根在這片權力土壤裏。
    “我理解,隻是委屈了你。”馬飛飛當時隻說了九個字。
    電話那頭傳來她輕淺的笑:“我就知道你會懂。我們的孩子,生來就是美國人。何況那老頭……早就沒了那方麵的能力,這婚姻不過是各取所需。”
    馬飛飛怎會不知。真子,這個他親手策反的日本軍部女殺手,如今的抗日遠征軍獨立師特務連女連長,更是在戰爭廢墟上建起商業帝國的女強人——她比誰都清楚,感情在生存麵前有多廉價。曾幾何時,他們是太平洋島嶼夾縫中的彼此依靠,在日軍圍剿與美軍猜忌的雙重壓力下互為拐杖;可如今,她躋身上流社會,而他馬飛飛,依舊是個在珊瑚礁與沉船間遊蕩的“野狗”,兩人早已走上永不相交的軌道。
    她不要他的憤怒,也不要他的祝福,隻需要一份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理解”——那是屬於他們的體麵。
    馬飛飛轉身走向酒店正門,卻在旋轉門前驟然頓住。
    大堂的日式風情區入口,真子的堂妹蒼南洋子正站在那裏。一身素雅的東瀛和服襯得她身形纖細,臉上是精致到完美的藝妓妝容,對著路過的美軍上校含笑鞠躬。那上校的手,毫不避諱地在她腰間停留了兩秒,指尖的輕佻像針一樣紮進馬飛飛的眼。
    他的拳頭在口袋裏驟然攥緊,指節泛白。
    不是為那隻輕佻的手,也不是為南洋子的順從——而是為她眼中那抹空洞的笑意。那笑意像一層精心塗抹的油彩,死死掩蓋著底下早已幹涸龜裂的河床,讓他想起當年從日軍慰安所將她救出時,她眼裏殘存的那點光。
    原來,他所謂的“救贖”,不過是把她從一個牢籠,送進了另一個更華麗的囚籠。
    馬飛飛徑直走向服務台,再次撥通真子的電話,聲音冷得像海麵上的冰:“讓蒼南洋子離開這裏。”
    “馬君?”真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意外,“她現在是這裏最受歡迎的‘藝妓’,收入是普通日本女侍者的十倍,是她自己選的。”
    “我不在乎她賺多少,”馬飛飛的語氣沒有絲毫鬆動,“她不該是任人挑選的商品。”
    “那她該是什麽?”真子的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反駁的現實,“一個無家可歸的日裔女人?在火烈島,除了這裏,她能去哪?去軍營當洗衣婦,還是回東京的廢墟裏撿垃圾?馬君,你給不了她未來,我至少能給她體麵和安穩——何況她賣藝不賣身,從不過夜。”
    馬飛飛啞口無言。
    她說得對,殘酷,卻無比正確。
    他掛了電話,沒有再看蒼南洋子一眼,轉身走向電梯。可就在電梯門即將合攏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撞進了他的視線——
    沈魚。
    她站在酒店門口,一身洗得發白的護士服,手裏提著舊皮箱,像從另一個硝煙彌漫卻心懷赤誠的時代走來。她望著大堂裏金碧輝煌的裝飾,眼神裏滿是震驚與迷茫,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被冒犯的痛楚。
    她怎麽會在這裏?
    馬飛飛幾乎是衝出電梯,幾步走到她麵前,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魚兒?你怎麽……”
    “我收到了你的電報,”沈魚抬起頭,聲音很輕,卻像小錘一樣敲在馬飛飛心上,“我加入了國際紅十字會醫療隊,把閨女托付給了保姆,是我爹用上海軍統站的直升機送我來的。你說這裏需要護士,可當我看到這些……”她的目光掃過穿梭的藝妓,最終落在蒼南洋子強顏歡笑的臉上,聲音陡然發顫,“馬飛飛,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未來’嗎?”
    “不!不是的!”馬飛飛急忙上前一步,想解釋卻語無倫次,“別誤會,沈魚,我和這裏沒關係,我隻是……隻是住在這裏。”
    “住在這裏?”沈魚環視著大堂裏奢靡的景象,目光最終定格在他身後那扇通往七樓套房的電梯上,語氣裏滿是失望,“和她們——這些日本風塵女子住在一起?”
    “我和真子他們,隻是合作關係!”
    “合作關係?”沈魚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馬飛飛,你娶我的時候,心裏還裝著魏光榮,我不嫌棄;你有三妻四妾,我知道是民國男人的通病,也不怪你。可你不能和日妓混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有沒有想過我爹的尊嚴?他是上海軍統站長沈夢醉,不是任人嘲笑的軟骨頭!”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馬飛飛臉上。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在重慶的國際紅十字會醫院,我每天要救上百個病人,有抗日誌士,也有投降的日軍。我穿這身護士服,不是因為它是製服,是因為它代表我是誰——是救死扶傷的人。”沈魚輕輕撫摸著胸前的紅十字,指尖的溫度卻冷得刺骨,“可在這裏,我隻看到交易,看到赤裸裸的欲望。馬飛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馬飛飛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這麽做,是為了救那些被我策反的女日本殺手。現在盟軍司令部到處通緝日裔,把他們強遷進集中營,可那些女人,早就成了抗日誌士!”
    “你總有歪理邪說,我講不過你。”沈魚別過臉,眼底的光徹底暗了下去,“眼不見為淨,幸好我爹的直升機還在等我。”
    她說完,提起皮箱就要走。
    “魚兒!”馬飛飛急忙拉住她的胳膊,聲音裏帶著懇求,“你想要什麽?告訴我!我能給你更好的工作,更好的生活!”
    沈魚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她的聲音透過空氣傳來,輕得像歎息,卻字字清晰:“我想要一個家,馬飛飛,一個不用拿金錢交換的家。一個能讓我穿著這身護士服,昂首挺胸走在陽光下的地方。如果這片海沒有,那我就回重慶——至少在那裏,我知道自己是誰。”
    話音落下,她輕輕掙開馬飛飛的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店門外的夜色裏,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沒留下半點痕跡。
    馬飛飛站在原地,渾身冰冷。
    真子用金錢與體麵構築自己的王國,蒼南洋子用順從換取生存,而沈魚,隻想守護心中那點微弱卻堅定的光。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用自己的方式安排她們的人生,卻從未真正問過她們想要什麽。
    回到七樓套房,馬飛飛打開酒櫃,才發現裏麵連一瓶威士忌都沒有了。“都喝完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無線電突然發出急促的“滴滴”聲,是真子手下情報員的緊急通訊:“馬師長!大事不好!我們遠征軍獨立師的搜救隊,按您的指令在海上找宮冷月,現在已經第七天了,連一點痕跡都沒有……我們懷疑,她可能已經遇難了!”
    馬飛飛猛地抓起話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房間裏陷入短暫的死寂,隻有海風拍打窗戶的聲音。
    幾秒後,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真子,立刻通知‘烏賊號’潛水艇,我親自帶隊去馬爾庫斯群島,救人。”
    “馬君!”真子的聲音帶著焦急,“要是讓盟軍司令部的傑克陳司令員知道,我們就徹底成通緝犯了!”
    “別怕他傑克陳,”馬飛飛望向窗外,目光穿透厚重的夜霧,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是我馬飛飛的兄弟,當年我救過他的命,他欠我一個人情。我馬飛飛的樂土,從來不在紙上的條約裏,也不在冰冷的產權證上——在我的女人們活著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抓起外套,扣上腰間的槍套,腳步堅定地走向門口。
    火烈島的夜依舊喧囂,宴會廳的音樂還在隨風飄散。但馬飛飛心裏清楚,屬於他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未完待續】
    喜歡馬飛飛傳奇請大家收藏:()馬飛飛傳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